本帖最后由 Thinksmith 于 2014-11-6 13:51 编辑

九.停車場就在公寓底下，自己的房間就在第三層樓，之間的距離來回不會超過五分鐘。西木野真姬遲遲沒有下車。視線可見的三樓的窗里並沒有亮燈。是回來晚了，還是根本沒來過。臉上的嘲笑是笑自己自作多情還是沒有緣分。突然燈亮了，隱約能看見隔壁鄰居高挑的身影，似乎是在和誰對話。鄰居關上門后，有個嬌小的身影從窗邊一閃而過。西木野真姬趕緊跳下車向樓道跑去，是她吧是她吧一定是她。

快速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慢慢的，慢慢的，然後站住。剛剛從樓梯上下來的人也呆愣在原地。西木野真姬看著她，言語哽在喉間，無法吐息。太久沒有這麼近的距離與她面對面，她看起來比電視屏幕上還要柔弱，她帶著白色毛線帽，她帶著白色的圍巾，她穿著白色的風衣，真實的她比任何節目上的她還要動人。但她沒有笑。每一次的各種通告里她都在笑，各種不同的笑，風情萬種，千嬌百媚，那些雜誌都評價說她的笑可以讓任何人忘了自己的名姓，男人臣服女人嫉恨。當時看到這個評價的時候自己還說了一句的確挺讓人討厭的。可是她現在沒有笑。但如果她現在笑的話，一定比哭還難看吧。西木野真姬知道的，她從來都知道眼前的人的所有表情和動作所代表的含義。但有的時候，知道不代表能接受。時間過了多久，如果不需要語言的話，真希望與她的對望可以一直這樣下去，能一直看著她，能一直被她看著。但沉默總需要人來打破。“今天晚上的事我會當做從沒發生。”她的聲音依舊甜軟，卻字字冷徹人心。對比之下，二月的風雨如和風暖煦一般讓西木野真姬眷戀。她咬著牙，如果知道見面后的第一句是這話，她一定不會再見她一面。為什麼。明明你都已經回來了，明明你都已經站在我面前了，現在又說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大概你跟我都不明白今天自己的舉動。其實也沒必要明白，明白了也沒多大意義。”不明白，完全不明白，完全不想要明白。為什麼她可以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把今晚的情緒一揮而散。你明明，你明明，明明……“年底你未婚夫就要接下他父親的職位了，等他接過家族的權利后，你們就要結婚了吧。我今天已經和他說過了，恭喜新婚。那天我也一樣不會出現。”新婚，恭喜，一樣，出現。這才是你想說的嗎。你知道我期待過你的出現嗎。你只是知道而已，還是你早已經完全了解，就像我了解你的每一個笑。“我的話已經說完了，先告辭了。”就這樣？她又是擅自的來，然後又擅自的自己走開。以前是，現在也是。不過是以前的來與走之間有四年之久，現在的來與走之間不過短短幾分鐘。那下一次呢，是不是就只剩下匆匆一瞥？擦肩而過，從此陌路。

“等等！”矢澤妮可的手腕突然被那人狠狠的攥住。好痛。那人一定比自己更痛吧。兩人都沒有回頭，看不到彼此的臉，唯一的交接就是被握住的手腕和聲音。“為什麼。”她的聲音在抖。“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為也只能如此了吧。”“為什麼。”她的指尖在顫。“我也不明白。但這就是現實。”“為什麼。”她的手心冰冷。“我也不想懂。不過我跟你之間早就結束了。”“為什麼。”她在哭。“真姬，放開。”矢澤妮可閉上了眼，咬著牙，分不清痛覺是從身體的哪個部分傳來的，是胃部嗎？是手腕嗎？還是心臟。已經沒有力氣維持聲線的平穩，大概已經撐不下去了。但如果自己不堅持下去，兩個人都會完蛋吧。“真姬，放開我，會被看到。”“那我呢。”“什麼？”“你從來都不問我是怎麼想的。你一直在說這個社會怎麼怎麼樣，現實又如何如何，你一直在強調我的家人我的未來我的責任我的婚姻，但你從來沒有問過我。你從來不在乎我的想法。”身後的人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帶著哭腔，帶著控訴，“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說要一直讓我笑的人是你，對我避而不見不看我一眼的人也是你。我說過什麼，我做了什麼。你關注過嗎！”“我只是，我只是，我只是想要你再看我一眼。”手腕突然被鬆開，矢澤妮可轉身看著蹲在地上泣不成聲的她，這時候要說什麼，這時候能說什麼。

地獄與天堂，不過一步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