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相依为病
【顾时第一人称】
早上醒来时,林笙还在睡着。
她蜷缩在我怀中,像是要加深我的罪恶感一般,眉头微蹙。
我从床上爬起来,全身的骨头好像都要散架了,这种事情原来这么累吗?顾里和我妈是怎么做到早上起床时一副生龙活虎意犹未尽的样子的?
强忍着酸痛冲了个澡,身上总算舒服了一点,趁着林笙还没醒,我跑了一趟附近的药店。
抓着一管药膏回来时,林笙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裸露在外的雪白脖颈上还留着昨晚的绯红痕迹——甚至我还注意到了一点淤青,她手腕的动作也很僵硬。
看着她走路腿有点迈不开的样子,我忍不住走上去把她抱起来,还好,她没抗拒我的触碰,很是配合地让我把她抱回房间。
自己也说不清是怀抱着期待还是其他什么,我张口问她:“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涂?”
朝她晃了晃手里的药膏,暗示性地看向她的下身,明知道她肯定会拒绝——别说在这种时候,平常她也不会让我帮她涂的。
出乎意料的是,她没怎么犹豫就撩起了衣服的下摆,还稍稍张开了双腿。
她凝视着我,好像在表达:“即使经历了那样的事情,我还是信任你。”
果然是有些肿起来了,我的力道我是清楚的,林笙的还是第一次经历这个的身体肯定承受不来。
微凉的药膏随着我的指尖涂抹在她身上。如果我的手指就这么滑进去,她会不会反抗?即使她反抗了,也一定敌不过我吧。
然后就可以像昨晚那样——
我晃了晃头,把这个危险的想法驱逐出去。
她张开着的双眼一片寂然,似乎什么都没在看,又似乎什么都尽收眼底。如同阳光照耀不到的深海,而我淹溺于这片海中,无法脱身。
“感觉怎么样?”为了能稍微化解一点这尴尬,我抬起头寻找着话题。
我的本意是问她还难不难受,但她红了耳垂,用如风中树叶般轻颤的声音告诉我:“刚开始很疼,然后变得很舒服,后来……我也不知道了。”
因为你晕过去了。
“顾森会杀了我的。”我苦笑道,半是自嘲,也半是在套她的话。
“我才不在乎他怎么想。”林笙果然脱口而出。她一直没能好好地掩盖对顾森的厌恶。
“你还是讨厌他?那为什么……”
“他威胁我。”
“威胁你?他有什么能拿来威胁你的?”
林笙不语。
“你在家里等我,别乱跑,要是累了就睡一会儿,我去帮你解决顾森。”我拧上药膏的盖子,顺手把它扔到了垃圾桶里,“顾里和妈要是回来了,你先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虽然喜欢和我斗嘴,但对于我认真提出的要求,她从来都是听话地点头,这次也不例外。
找家餐厅摆好了鸿门宴等着顾森来赴约,他准时到了,还带上了卫泽。
“你是怕打不过我,所以带着卫泽?”
卫泽也打不过我。
他巧妙地避过了这个问题:“找我干嘛?”
“听说你威胁我家林笙,找你算账。”
他冷笑:“你知道我拿什么威胁她吗?”
“我管你拿什么威胁。”手中银质的餐刀一转,贴着他的手指钉在了桌上。
顾森心有余悸地拔出那把刀:“她的秘密被我发现了。她一直监视着你,你的房间里有监控系统,她给你的项链上也有窃听器……”
“说够了吗?”我知道顾森没蠢到会拿这种事骗我,他说的八成是真的,“下次再让我看见你纠缠林笙,我就要你的命。”
“你敢!”
“我是顾时,我要的,没人敢不给。你爸救你这么一个儿子,他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要是死了,他该多伤心啊。”
顾森现在一定很害怕。其实我也害怕,但我早就学会了不在外人面前暴露出我的恐惧。
“滚吧。”我晃了晃手里的餐刀,“没空和你闲扯。走之前把账付了。”
林笙还在家等着我呢,把顾森吊起来打一顿还是改天再提上日程吧。
一想到家这个字眼,我最害怕的事情又冒了上来。
我不觉得顾里对我的纵容可以到这种程度。酒后乱性,而且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另一个女儿。
按照她的性格……
我哆嗦了一下。
和我断绝关系都算轻的吧。
我长呼了一口气,尽量让头脑冷静下来,慢慢地思考对策。
最理想的情况是除了我和林笙不要有任何人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只要我和林笙约好……不,根据刚才顾森告诉我的事实,林笙不会就此罢休的。
她看上去冷静,做起事来比谁都不计后果。
“越早会说谎的孩子越聪明。”顾里这么说过。她可能比任何人都要早察觉到,林笙的身体里隐藏着我们不知道的黑暗面。
从刚刚能显露出性格的那阵子起,她就凭着本能,表现出平和乖顺的样子来。没人会怀疑这不是她真实的性格,所有人都顺理成章地以为,我的性格更像顾里,她的更像妈妈。
我回想着今天早上她的行为,那分明是在一遍遍地提醒我我做过的事情,不断地暗示我要为昨晚的行为负责。
“老天爷啊。”我揉了揉太阳穴,第一次如此强烈地希望林笙不是我的妹妹。
不,以前我也这样想过,在很小的时候我就觉得不甘心,这么好看的一个人,为什么偏偏就是我妹妹呢?为什么你就不能以别的身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出现在我面前?
现在这个状况,该怎么办?
答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林笙是无辜的。是我趁人之危,是我无所不用其极,编好一套这样的说辞,哪怕东窗事发,我也可以告诉顾里:“林笙没有任何过错。”
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
似乎有一场冬日难得的雨要降临,我回到家时天色渐暗,家里没有开灯,只有我卧室的门边散出一点光来。我叹了口气,缓缓地推开门。
“阿笙?解决了,顾森绝对不会再来缠着你,也没有理由威胁你了。”
她静静地坐在床边,听到这话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如果问题迟早要爆发,那就让它早点爆发好了,与其用钝刀一点点地磨,我宁愿来个痛快。
“顾森都和我说了,你给我的项链有窃听设备和摄像头,我房间里也有摄像头……之类的。”怀中的林笙明显地动摇了,双手死死地勒住我,不肯松开。
这不是她在示弱,是她真正的脆弱。
“我这样……已经是犯罪了吧。”她自嘲般地笑,“你嘴上说没关系,怎么可能没关系……这种事无论放到谁身上,都只会感觉到恶心。”
“如果是别人,当然就恶心。但是一想到是你,那就没什么关系了。你杀人我都会给你递刀子的,哪怕你要杀的人是我。”
我遵从林笙制定的法则,无论那是对是错。
“姐姐。”她扯住我的衣袖,“你不需要道歉,是我干的,我在你的酒里下了药,我……”
难怪我浑身像散了架似的,不光我折腾了林笙半个晚上,她也把我折腾得不轻。
“别说了。只是……”我斟酌着用词,“你为什么要给我下药?”
“那还用问吗!你是多迟钝啊顾时!因为我喜欢你!不是姐妹之间的那种喜欢!”林笙尽量克制着自己,没有哭出来,“我想得到你!但只有在那种情况下,你才会碰我!”
她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垂下了头。
“阿笙,你知道你这么说,意味着什么吧?”我故意这么问道。
“当然知道。”她露出平静到近乎凄楚的笑容,“我迟早都是要下地狱了,多做一两件坏事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林笙。”我称呼她的全名,“就算要下地狱,也是我们一起。”
她猛然抬起头,乌黑的眼睛里是少有的惊讶和喜悦。
“我是清醒的。只不过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我什么都没穿,你还骑在我身上,衣衫凌乱还喘着粗气,先以为是做梦,结果是真的。”我耸了耸肩膀,“不过之前的我记不得了,没做什么丢脸的事情吧?”
“……哭着求我快点算不算?”
我没敢去想象那个画面。算了,也只有林笙看见了。
“这么说,你原谅我了?”她尚有些忐忑不安。
“我当然原谅你啊,不,我根本就没怪过你。没什么区别的,反正只要看着你,我跟被下了药也没什么太大区别,只要你主动,良知对我来说就形同虚设。”我毫不顾忌地说了实话。
我的自制力和理智在林笙面前就像在地铁里和韭菜盒子狭路相逢的廉价香水,连味儿都来不及闻一闻就会散掉的。
难得可以看见林笙这么灿烂的笑容。
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门口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和谈笑声,是顾里和妈回来了。
她们明明形影不离,却能相思成疾。
我轻轻握了一下林笙的手,她报以心领神会的眼神。
而我和林笙,终是相依为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