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里：“《之子于归》也好《谁将流年暗偷换》也好你怎么老是写东西写着写着就睡着了？你行不行啊？”

林萧：“……我不睡着等你过来，难道还要直接拿到你面前给你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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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夏虫不语冰

窗帘缝隙将清晨的阳光放行，睡得离窗户比较近的林萧一把捞起被子挡在脸上，咕哝着抱怨昨天晚上睡前为什么没把窗帘拉好。

其实顾里的接受能力比林萧强上很多，就像当初她轻而易举地接受了自己和林萧酒后乱性的事实——虽然几分钟后就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现在她也举重若轻地接受了要和林萧真正在一起这个事实。

林萧倒也不是那么慌乱无措，只是大部分时候都有点反应过度，就比如此刻，看着她拼命往后缩着身子的样子，顾里忍不住直接为自己辩解：“我真的只是顺手帮你系一下安全带而已。”

要知道林萧本身就是个非常擅长发掘他人话语中深意的人，前一天晚上当顾里一边调着小夜灯光线一边叫她“林萧，过来睡觉。”的时候，她从地毯上支起身子为难地望过去：“顾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顾里抄起一个抱枕朝她扔过去：“明天要和简溪那个混账做个了断，你早点睡觉，免得明天没精打采的。不要曲解我每句话的含义，我看上去像那种人吗？”

“你不是一直都以自己是个衣冠禽兽为荣吗？”

她们对视了几秒，同时想起了“你反对的事情，我什么时候真的做过”和“你想做的事情，我什么时候真的反对过”这个此刻听来更加具有暗示性的对答，于是匆匆地结束了话题越来越偏的对话，真的开始睡觉。

简溪不仅喜欢自作多情还喜欢自欺欺人，即使是顾里和林萧一起出现在他面前，左手上也都戴着戒指，他也仍然不肯相信她们之间真的感情坚定这个事实，依旧不断地试图从顾里那儿把林萧撬走。

对于这种人，顾里连先礼后兵的过程都不想有。

“我还以为你这个人就是自作多情了一点矫情了一点，看在你也算是我老同学的份上一直没跟你翻脸，现在你还想介入别人感情了？”

简溪还没来得及开口，顾源先说话了：“顾里你有什么立场谈感情？你有什么资格谈感情？”

对于自己并不了解的事情，就算要装出一副很懂的样子也会很快地露馅，倒还不如完全游离于这个话题之外，假装自己对此并不感兴趣。这是顾里一贯的策略。她不了解的事情其实很少，在她的圈子里又没有林萧这样伤春悲秋的文艺青年，所有的话题她基本上都能应付得来。

唯一她无法理解无法触及核心的话题，就是感情。

以至于现在她与顾源怒目而视，却只能虚张声势却找不到半点足以反驳的词句。她不甘示弱地在桌下轻轻拉了一下林萧的手想求得一点援助，林萧却始终沉默不语。

顾里不敢用过于明显的动作偏过头观察林萧的表情，以免被顾源和简溪察觉到她的心虚，她稍微侧过视线，林萧低着头，长发垂落下来遮挡了表情，但就算不用看也能猜到她大概也因为顾源的话而动摇了。

林萧是出了名的在这方面脑子转得快骂人还不带脏字，在帮顾里说话这个专精项目上更是修炼得无人能敌，但她却没有反驳顾源，也没有回应顾里的求助，就这么任由局面朝另一边倒过去。

以至于顾里都没了要好好教训一下简溪的劲头，让这场鸿门宴在不明不白的状况下结束了。

吃完晚饭之后顾里一直待在卧室，想了很多理由让自己心里好受些，却始终否认不了，林萧的无动于衷。

她去书房催林萧睡觉时，发现她不知何时趴在桌上睡着了，手还停在键盘上，似乎刚要按下回车。

顾里蹑手蹑脚地走近，看见了屏幕上的最后一段话。

人们都认为，只活在盛夏的蝉，没有资格去歌唱寒冰。但是谁又知道，他们绽放歌喉之前，在他们附在树冠上沐浴阳光之前，他们在冰天雪地之下，在不见天日的树根之间，守候过多少个日日夜夜。春天像一场只见开头不见结尾的烟火，多少人被这场烟火迷了眼睛，只听见夏天繁复的蝉歌，只看见秋天落叶的安详，却忘记了冬天冰雪般悠长的时光。

光标停在最后一个句号的后面，呼吸般一闪一烁。自从开始看林萧的书并且一发不可收拾地着迷，顾里就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有那么点文学细胞，但事实证明无论是世界名著流行读物她都看不下去，这辈子对文学全部的好感和狂热都给了林萧，也不是真的喜欢那些据说看哭了多少人的故事情节。

皆因那字字句句之间，全是林萧独有的温柔。

顾里真的不想破坏眼下的气氛，但她没办法在不弄醒林萧的状况下把她弄到床上去。她拍了拍林萧的肩膀，等到林萧睁开眼睛抬起头，才指着屏幕问她：“你漂亮话倒是一串一串的，当时怎么不说？”

林萧伸了个懒腰，很是理所当然地说：“我告诉别人干嘛？你有多好我一个人知道就行了，省得还有人跟我抢。”

“谁跟你抢啊。跟我抢的成天排着队上门，也没见你有点自觉。”

“没人跟我抢？那顾源今天那么积极干嘛？喜欢简溪啊？”

顾里低下头认真地看着她：“也不是没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