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OZEN】#天使系列 《寡言》

這陣子Anna顯得有些毛毛躁躁，並且心不在焉。當然她還只是個八歲大、快九歲的小女孩，腦袋裡成天裝滿大人搞不懂也無從想像描繪的世界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不過她的樣子顯然不止於此，還多了一點遮遮掩掩的扭捏。而且這會，連平時粗線條習慣的Kristoff都注意到了，有些憂心忡忡。

據Kristoff的說法，這孩子剛出生時就是個天生的小噪音機，學不會字也無所謂、只要能發音就好，咿咿呀呀外加尖叫的度過嬰幼兒期。而後，因為Kristoff開上學，父親和那姑且可被稱做Anna母親的女人疏於看照，使她長期待在無人可對話的環境中，而養成自言自語卻不擅與外界溝通的個性。

直到開始進入小學一陣子後，這跡象才煙消雲散，偶爾還會出現在她如夢初醒的晨間，或一個人待著的時候。那彷彿是她小小的一位神秘朋友，只有純真赤子才得以會見的天使，引領她和自己的靈魂對話，純粹、簡單的用她的方式去解讀世界，為咖啡店牆上掛畫裡的女士取名、和童話書本上的公主成為朋友。

Kristoff總是過份擔心。他覺得Anna話太少的那時不好，好不容易照著他所期盼的等到了小妹的話多起來結果換來地卻又是成串自言自語。總之這個小小女孩有那麼多令他牽腸掛肚、憂思操煩的事可以苦惱。

如今又增添了一樁。

Anna幾乎不太願意開口說話了，早上睡前本來都挨著Kristoff一起刷牙的習慣也變成悶不吭聲獨自解決。好不容易見到面的問候都是閉著嘴含糊囁嚅，然後就匆匆一溜煙的不是跑著去上學就是跳上床悶到被子裡去睡。

咖啡店裡白天的生意不錯，除了幫Elsa招呼客人、和做些進貨時搬上搬下的粗活，Kristoff也在徵得Elsa同意後開始著手為這間老房子裡裡外外的做上一些修補工程。木工是他最初入手兼且發現能夠開源節流的方法，最後坐著坐著儼然內化成為他放不開的嗜好，大概就像他看護著這個留著鼻涕連奶瓶都還拿不穩的小娃娃一樣，習慣成自然，才驚覺離不開的喜歡，不同之處大概在於製作木工或從頭自行設計修補、新建工程時，他會全心全意的沉浸其中，幾乎目中無人的淪陷。

所以等他回過神來後，他其實也不大記得Anna這份轉變是從何時開始的，還得漲紅一張臉結結巴巴的去問Elsa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Elsa在他看似若無其事，實則早就在心中反覆盤算說詞很久的問出這話的時候，正悠閒的坐在二樓樓梯扶手附近的那張餐桌旁。店門已經打烊了一陣，暖黃街燈灑落在她低垂的頸子上，把雪白的襯衫領口折射出柔和光暈，讓她整個人都被一股奇異不可思議的氛圍包裹著。明明知道、只要開口的話，她就會一如往常的帶著微笑回望，清楚明瞭的不可能會有百萬分之一的錯誤機率產生，Kristoff仍是踟躕了好一會。心中彷彿被什麼不可抗拒的力量，悄悄的往反向推了一把，那並不是害怕…真要去形容的話，肯定是比起害怕完全相反的…更加美好的令人顫抖的他所不曾了解的東西吧。

「呃、不曉得妳介不介意…我是說，我有點事想……噢不，不用了，我站著就行了，這樣就很好。好、我是有點和Anna有關的事想問問……妳、妳有沒有覺得那孩子最近，有點…反常?我的意思是說，妳不覺得她最近話變得很少嗎?」

Elsa偏過頭，梳往側邊的單辮輕輕在她肩上流動。十一月的天候漸冷，她也只是簡單的在穿慣了的襯衫外套上一件開襟毛衣，隨性迎接，鏡片下透出的目光則依舊如春日和徐明亮，溫暖恬淡。

「Kristoff，Anna她開始在換牙了。」

「這我知道啊。」

「她掉得是門牙，上顎那兩顆。」

她淺淺一笑，眼神中些微譴責參和理解。

「不是話變少了，而是不想開口說話。」

「啊?」

Kristoff喊了一聲，棉花糖敏銳的從地上抬起頭來斜望他一眼，望著眼前這個男人恍然大悟後為自己的遲鈍和笨拙忍不住雙手摀臉往下拉去的古怪模樣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