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这边进度和百度贴吧那边有差距,我又来了,这次是03的一半
03
园田海未想过千万种与南小鸟重逢的场景,比如在某个服装设计杂志上,比如在某次设计师宴席上。然而现实却是两年前她在全日空的回国航班上看见那个人站在机舱门口,挂着比往常更加美丽的笑,对着每一个乘客说着欢迎乘机。
她那时被震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直到身后的人不耐烦地催促她,她才盯着南小鸟走进机舱,张了张嘴,无数的话语却瞬间被卡在喉咙口。那人的笑容一点也不随便,非常到位,动作很完美,头发盘得很整齐,衣着熨得干净僵直,浑身上下没有丝毫缺点似的专业得无可挑剔,可就是哪里不对。几秒的短暂思考她得出了结论。南小鸟看见了她,却没看见园田海未,换个简单的词就是视若无睹,若要用文字描述,就是南小鸟如同对待陌生人一般退开一步微微朝她鞠躬行礼。
终于她意识到,这些她不乐意却不得不接受的结果始作俑者就是她自己,对方还是在在意曾经发生的不愉快——或许能称为不愉快。
也对,面对突如其来的来自自己最亲密的同性挚友的告白,惊慌了很正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很正常,都是情有可原。可是哪怕坦白自己的想法、要求需要思考的时间来拖一拖,也比把对方一把推开了强得多。什么时候理智模糊都好,怎么偏偏那个时候脑子抽筋。
她记得当时自己的动作不大,拉开的距离只有几厘米,但是刚好让她能彻底看清南小鸟脸上的表情。那一瞬间南小鸟的眼神像是要刻入她骨髓一般近乎烙伤她的眼。
其实也只有短暂的几秒钟,却足够那个人仓皇地退开,逃走——很多年。
然后以这样的形式再度出现在她面前。
她当然没有忘记在她想要转系的时候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她的是南小鸟,在她次次碰壁几乎放弃理想目标的时候默默鼓励她的还是南小鸟。转系之后她必须补上之前的课程,同时又得跟上进度,不是没有觉得过前途渺茫,谁都知道国际律师十有八九是条死路,没人会因为那一点少得可怜的成功几率去花成千上万个小时在攻读各国法律时兼修各个国家的语言。她能承诺什么?南小鸟对她的帮助支持她很可能会让那人赔得血本无归。
她的第一个案子是在法国,就如同天底下千千万万的人一样,初入道的她压根敌不过经验丰富的检察官。园田海未不是天才,没有心灵鸡汤里所谓的奇迹发生。在她从法国疲惫不堪地回到日本时已经是深夜,飞机晚点又让晚上抵达的班机延迟到了凌晨四点,收到了很多人的短信表示太晚不能去迎接她,空荡荡的机场大厅像是在讥笑她的失败。
“生日快乐,海未——”
所有的倦意被这上翘的语音一扫而空,她呆滞在原地,望着白炽灯下南小鸟端着大蛋糕的身影。在没有任何装饰背景的荒凉大厅内,那个人的眼睛弯成两道形状美好的新月,目光湿润而柔和,似乎周围的黯淡都不能动摇她丝毫。
她一时竟无法控制地捂住唇闭上眼,蛋糕上的蜡烛闪着鹅黄色的温柔光芒,却几乎要烫伤她的双眼。如果她不这么做,就止不住眼眶里快要溢出的液体。
印象中那个人走上来拥抱她——像是拥抱一个加冕的英雄一般拥抱她。那双手拍着她的后背,顺着她有些邋遢的长发。
“这才是开始而已,未来还有很多很多机会……所以不要伤心。”南小鸟轻轻地开口,“我相信,如果是海未,就一定可以实现。”
努力地尝试去实现什么呢?这个答案她至今没有找到。那些老师成天碎碎念的建设性意见好似都被社会这个巨大的洪流冲得一干二净了,只剩下一些朋友间口头上的不知是否有心的玩笑还萦绕在脑海里。
“妮可以后绝对会成为大明星,你们等着吧!”她记得曾经黑发双马尾的前辈说过这样的话。“我也要我也要!”穗乃果也激动地举起手。“那——我可能就是学医,功成名就后去帮助贫穷的人吧?”真姬坐在钢琴椅上这么说着。“如果真的要说,那我选教育家。”希微笑着。绘里忽然转过身来问她,“海未你呢?”
当时她好像只是随便扯了一个职业挂到嘴边,具体是什么已经在打打闹闹中忘干净了,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当初所有人都以为自己能改变世界,信誓旦旦地谈论着梦想,到头来却都被世界改变了。
希没有成为教育家,而是在家附近找了份幼儿辅导的普通工作。穗乃果没有成为歌手,现在她的体力已经退步到跑几公里都成大问题了。妮可也没有成为大明星,反而被演艺圈的潜规则逼得走投无路。真姬的确成为了医生,但是每天忙啊忙啊忙得仿佛恨不得有四十八个小时使用,根本没有闲暇时间顾得上其它。
依然在挣扎的人好像只剩下她和小鸟了,在名为梦想的沼泽里拼命地寻找着方向,她本以为在接下来的道路上小鸟会成为她唯一的陪伴。
她第一次的胜利是在日本国内,通宵达旦钻研法律,把书都翻得散了架,收集的资料贴满了整个房间,辩论的技巧练到了口干舌燥。
在千万人的注视下,她在肃静的法庭内完成了最后的发言,忽然从一个角落有细微的掌声传出,她几乎是讶异地望向那个身材高大的金发外国人,鼓掌在法庭是违反纪律的事,没人有胆量去挑战白纸黑字的规矩。然而令她更加惊愕的是,随即听众席上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起立了,掌声犹如雷鸣。
她被震撼得一个字都吐不出,只能呆愣地望着那群为她喝彩的人,视线落到最前排,她看见南小鸟哭得没办法站起来看向她。
忽然之间,那些她曾经以为会把她压垮的一切,阴沉的一切,沉甸甸的一切,茫茫然的一切,开始有了些暖洋洋的灿烂的光泽,混着不远处那个人的泪水一并坠落在她心底。
“如果是海未,就一定可以实现。”
喧嚣的掌声仿佛成为了这句话的音调,她终于知道她为什么没有放弃,一直以来她都不是孤军奋战。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