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狱警将她领进探监室的时候乙哉就发觉了不寻常,坐在屋内的是一男一女,年纪都不大,两人的穿着十分正式,西装革履的打扮就像是企业或者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乙哉努力的回想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过这等人物,只可惜一无所获。
“啊,你来了,那么请坐吧,武智小姐。”
男人见狱警将乙哉带过来,十分热情地招呼女孩坐下。
“感谢您的协助,就像之前所说的那样,从现在开始我们将断开房间的管控总线连接,请您理解。”说着男人对狱警微微躬身,只是他带着傲慢的微笑让狱警感到莫名恼火。
“那么,山下,我希望能和武智小姐单独谈谈,所以这段时间我不想有人打扰。”男人不仅支开了狱警,顺带连随行的女子也被他排除在外,不过后者看上去对此并不在意。
女子离开房间把门关上,男人和乙哉面对面坐下,女孩仔细打量着这个男人,他的个子很高,估计可能在一米九以上,身材十分壮硕,在昂贵的衣料包裹下依旧可以看到他清晰的肌肉轮廓,面容称得上是英俊而且似乎带着些异国血统。不过令乙哉戒备的是,这个男人给她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即便是作为一个暗杀者,乙哉依旧本能地想要远离这个男人。
“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北原红野。我的身份现在不便向您透露,不过您可以理解为,我在为一个特殊部门工作。”北原的语气十分友好。
“那么我们开门见山的说吧,武智小姐。”男人拿起桌子上的档案袋,“我们现在有一项工作希望能够得到您的协助,不知道您是否有兴趣。”
“我没有听错吧,这位先生?”乙哉歪歪头,显然是对北原的话持怀疑态度,“真不知道以我现在的戴罪之身,能帮上您什么忙呢。”
“当然,这与您现在的身份无关,而且武智小姐,我相信您对这件事会有兴趣的。”北原并不在意乙哉的揶揄,他打开档案袋,将里面的一份个人履历递到乙哉的面前。
看到履历,乙哉第一次露出了些惊讶的表情。
“显然您认识她,而且她曾经是您的室友,在明星学园的……十年黑组,对吗?”
十年黑组对某一个群体来说也算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不仅仅是杀手界,对于权力者阶层来说也是如此。乙哉能够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找上自己,绝不会是什么简单地询问了事。
“……所以呢?”乙哉戒备地问道。
“这就是我们希望您能进行协助的地方了。”北原说道,“在黑组结束后的这段时间里,这个孩子的一些行为对我们的工作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与同样也给社会带来了危害。所以我们认为……”
男人摊开手,“不能再让她继续恣意妄为下去……”
“你们都是参加了十年黑组的人,对于这个特殊班级,我还是有些了解的,尤其是它的成员的身份构成。”北原继续说道,“能够进入到这个团体的人,想必都不会是庸手。”
“哦呀,那还真是多谢夸奖了。”乙哉对北原的话没有什么太多感觉,作为上届黑组第一个败退的暗杀者,这话听上去真不像是什么赞美之词。
“我们曾经试图通过常规手段来解决这个问题,但她现在是一个身份已经被注销了的职业暗杀者,警方也难以掌握其动向,而另一方面我们部门的力量也着实有限。”说到这里男人有些为难地摇摇头。
“所以,我相信这件事交给专家来应对或许是个更好的选择,而且如果是一个熟悉她的人,那就再好不过。”
“你是认真的吗?北原先生。”乙哉突然觉得自己有种想要大笑的冲动,且不说自己与照片里这个女孩究竟相处了多久,眼前这个男人的想法还真是天马行空。
男人脸上的笑意没有消失,反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一直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同时也需要一种‘必要的邪恶’,有时候从反方向解决问题有些情况下可能要比常规的方法容易得多。”他陈述着自己的观点,“毕竟,‘那个圈子’能一直存在至今,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
“您不可能不知道我的身份吧,北原先生。”北原的说法似乎完全没有得到乙哉的信任,“您真的打算把我放出去?”
“当然作为我们这一边的确会有这样的顾虑,所以,我想和您做一次交易,您就把它当做一个工作委托好了。”男人脸上的笑意不减,不过其中多了些许其他的意味。
说着,他将一件金属制品放到桌上,推到了乙哉的面前,金属的表面与坚硬的桌面摩擦,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声响。
那是一把剪刀,就像是乙哉以前经常使用的那种。
“那么,如果我答应你,我能得到什么。”乙哉问道。
“嗯,问得好。”北原抬起头,探监室灰白色的天花板在台灯的灯光下显得很是灰暗。“武智小姐,您在刑务所这四年多,一定过得不好受吧,明明是最应该享受人生乐趣的时候。”
像是被戳到痛处一样,一时间武智乙哉终于收起脸上的积极乐观,取而代之的糅合了怨恨与带着些许狰狞的表情,青色的眼眸中更是带着一种压抑已久的欲望。
“那么,你能帮我早点离开?”乙哉的声音中带着些颤抖。
好眼神……
看着面前情绪变化的少女,北原赞在心中叹道。
“我现在就可以在这个服刑期后面再加一个零,但是同样的我也可以帮你直接把这个期限抹掉,甚至让你以清白之身回到社会中,这对我们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这种神乎其神的说法一时间让乙哉甚至觉得这家伙是来消遣她的,“北原先生,你这么说,让我怎么样才能相信你。”
“哼……”面对乙哉的质疑,北原发出了嘲弄的笑声,眼中更是带上了些不屑与轻蔑的意味。他的身子向乙哉倾过来,压低嗓音说道。
“现在的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质疑我的话呢,武智乙哉小姐……”
“你这家伙……”乙哉已经觉得自己彻底的讨厌上这个男人了。
调整下自己的情绪,乙哉低头看着手边的剪刀,“那么,只要我杀了这个孩子,就可以了吗?”
“视情况我们可能会调整您的工作重点,当然如果您愿意的话,也可以将她交给我们,只是现在我们认为她已经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我们已经给了她一次机会,但是很遗憾……”北原耸耸肩膀。
“所以这是一个互惠共赢的合作,工作期间我们也会向您提供必要的支援,您不会孤军奋战,相信我。”
……
一时间回答北原的只有沉默,乙哉不知道就以自己现在的状况还能压抑多久,尽管总是告诫自己再忍几年,但是每天一成不变的生活与压抑的氛围简直让人发疯。
好想快点离开啊……
心中无数次的呼喊也得不到任何的回应,一切就好像是对她现在的境遇的嘲笑,这样的耻辱,让她十分的不甘心。而现如今这个男人却给了她解脱的机会,但在女孩看来,这一切都像是在和一个魔鬼签订契约,诱人的报酬的背后,或许是远比其本身要付出的更多的代价。
“好吧。”但是女孩终究还是拿起了桌子上的剪刀,指着北原。“如你所愿,我会做的。”
“很好,武智小姐,我现在就命人安排,请耐心等待。”男人站起身,“我相信这次合作会很愉快的,当然我也由衷地希望,在事成之后,您能做一名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毕竟像这种机会,可能以后不会遇到了。”说完,北原红野便开门走出探监室。
看着被狱警带走的乙哉,随行的年轻女子终于忍不住问道。
“大佐阁下,为什么我们一定要通过这种人……”
“为何要借这种人的手来除掉她,你是想这么问吗?山下。”北原打断了女子的话。
山下真由低下了头,“是的……”
北原知道自己的这个助手对这种带着黑色意味的处理方式还存在抵触之心,“我们现在没有那么多精力分散出去,单是之前百合目一的那个傀儡就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而且监视评估各方势力已经让我们分身乏术。虽然我们推断浅井源的死和那个杀手有直接联系,但她现在依旧属于潜在威胁的范畴内,所以与其为了这种人耗费精力,雇佣一个同行去让他们去自相残杀显然成本更低。”
“我只是担心这种人难以控制,毕竟她是个难以捉摸的杀人犯。”山下真由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的顾虑,山下,我给了她一个足以让她专注与此的许诺,正确的利益引导与适度的威慑能够让她摆正自己的位置。”北原回答道,“一个真正的利己主义者,对自己的处境随时都会有一个正确的考量,而一个优秀的暗杀者,正是这种人。”
北原的话暂时打消了真由的顾虑,“我明白了,大佐。”
“很好……”
正当两人离开刑务所来到停车场时,真由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封邮件被发到了她的手机上。
“怎么了?”北原问道。
“是吉田志和发来的消息,称自己被盯上了,需要援助。”
北原眉毛一扬,“哦,真是个不乖的女孩呢,被她找到了吗。”
“那么,大佐我们是否要提供一些保护?”山下请示道。
“不用理会,如果当年他没有失手的话,想必他也不会落到如今的困境中。让他自行处理,我们已经因为他损失一个骇客,他还想要什么?可笑。”男人冷酷的回绝了那个打手的请求。
“但是,如果他被那个人控制了,会不会泄露什么情报?”真由对北原的决定有些顾虑。
“他只知道他应该知道的,这是部门的规矩。”北原冷笑着说道,“不过虽然不用给予他什么支援,但还是要弄清楚他的动向,之后,我们的暗杀者小姐也应该接手这项工作了。”
“是。”
两人上车准备离开,不过就在山下真由坐进副驾驶座的时候,北原突然说道。
“不过,我突然对这个孩子有点兴趣了。”他将档案袋递给女子。
“您的意思是?”
“不,暂时不需要,先静观其变吧。”北原摇摇头,发动了汽车。
“剑持诗绘那,我想知道……”
北原红野自言自语的说道。
“能让你化身为亡灵,也决意复仇的信念,究竟能有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