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托莉亞說不出現在感覺到的是驚嚇還是恐慌,還是兩者都有。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到別人喊她的名字了,聽在耳裡反而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因為一直隱藏著的謊言被輕易揭穿而心跳不止,背後的冷汗也開始竄流。
「妳從哪裡聽到這個名字的?」
看著愛麗絲菲爾將手中的書放下,問這句話的時候她差點哽住。
完全不記得在任何時候或者是任何情況曾讓愛麗絲菲爾有機會知道她的存在,阿爾托莉亞也因為這樣而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弄得緊張起來。
「妳在睡覺的時候喊了她的名字…所以,她是誰?」
暗暗罵著自己的鬆懈,就算她並不知道她會在睡覺時喊出那個名字。
愛麗絲菲爾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卻比憤怒或者是哭泣的時候都還要嚇人。
「…我可以選擇不要談她的事嗎?」
「不行。她是誰?妳怎麼會在睡覺的時候喊她的名字?」
頗有逼問的味道,愛麗絲菲爾的語氣之中帶了一點力道。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
想要將愛麗絲菲爾在此打住,阿爾托莉亞說了個小謊。
她的確不知道為什麼會叫出那個名字,畢竟從來沒有人跟她說她會說夢話。
但是,這樣的理由完全不足以抵擋愛麗絲菲爾的追擊。
「記不記得不重要,那個人總不可能是憑空跑出來的吧?」
「雖然是這樣沒錯啦…」
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阿爾托莉亞只感覺腦袋裡一片空白。
「妳剛剛說夢到了以前的事情,妳以前跟她很熟嗎?」
「就算妳這樣問我也…」
輕輕嘆了口氣,愛麗絲菲爾用一種帶著失望的神情看著她。
「難得看到妳這麼動搖呢…阿爾托莉亞這麼不想跟我說這個叫『格妮薇爾』的人的事情嗎?」
從頭到尾,那雙眼睛都沒有從她身上移開。
某種程度上的確不想讓她知道格妮薇爾的存在,但是也不僅限定於她。
可以的話,她不想要讓任何人知道關於她的事情。
「並不是針對妳,不過我要和其他人說講她的事,對我來說真的不是什麼簡單的事…」
「所以說,她到底是誰?」
不打算答話,阿爾托莉亞能做的就只有看著她。
不算寬闊的資料室裡頭安靜得可以,就連對方細微的呼吸聲都能夠隱約聽見。
一個月前的她絕對不可能和愛麗絲菲爾這樣僵持;當然,當時的對方也不可能會問出這個問題。
「阿爾托莉亞,妳到底是…」
「每個人都有他不想講出來的事情,希望妳能諒解。」
原本認為沒有必要,卻發現自己正在和愛麗絲菲爾劃清界線。
會需要做到這樣,到底是誰的問題?
「這個人有重要到妳不想跟我說她的事情嗎?」
「並不是重要,應該說我不想要和別人講起她的事情。」
與她眼瞪眼,阿爾托莉亞已經意識到自己已經沒有回頭的選項了。
「…那我給妳兩個選項,二選一。」
伸出手比了個二,愛麗絲菲爾突然的妥協讓阿爾托莉亞有些摸不著頭腦。
「請說。」
「如果妳不肯跟我說她的事情的話,後天凱離開之後,妳每天晚上都要來我房間睡覺。」
沒頭沒腦的聽到這句話,讓她腦袋當機了。
「妳說什麼?」
咬著下唇,愛麗絲菲爾火氣似乎也上來了。
「我想我說得夠清楚了…晚上,我房間,睡覺。」
「妳是要我跟妳一起睡嗎?」
完全沒有害羞,愛麗絲菲爾反而笑了。
「這樣說是沒錯啦…當然是在阿爾托莉亞會睡覺的前提下。」
如果剛剛她是慌亂的話,現在就真的感到恐懼了。
「原本只是猜測,沒想到是真的呢…」
知道現在自己的表情一定相當的難看,她看著愛麗絲菲爾露出了戲謔的笑容。
「妳是怎麼…」
站起身來,愛麗絲菲爾拍了拍裙子上的塵灰。
「這個嘛…如果妳後天晚上來我房間的話,我就跟妳說,怎麼樣?」
完全沒有留給她任何的餘地,完完全全的失算了。
離家出走的那天僅僅是出於失信而答應了她的要求,現在卻是被真真實實的抓住了把柄。
這時候,她應該要怎麼辦呢?
「…知道了,我會去的。」
聽見了她的回答,愛麗絲菲爾笑得滿面春風。
「我等妳來。」
一直到她關門離開,阿爾托莉亞才有辦法將哽著的那口氣吐出來。
「這下…該怎麼辦呢…」
完全不知道對方的葫蘆裡賣得是什麼藥,她感覺有些喘不過氣。
所有的秘密都被揭發,所有的弱點都被看穿。
愛麗絲菲爾她到底還知道什麼?
完全不懂她要她晚上去房間的心思;某種程度上,她也不想知道。
二十四年的人生中,阿爾托莉亞又一次的遇上了她完全無法解決甚至是面對的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