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虚妄 于 2015-1-16 13:41 编辑
10
机场的广播响起，飞往东京的全日空班机就要起飞了，园田海未拿着半凉的咖啡起身走向登机口。候机大厅的人群喧嚣，她提着收拾整齐的背包在大队人马中穿梭，一直到全日空班机的登机口前，人潮却忽然失落，空空旷旷。园田 海未并不在意，她的手里攥着日本国护照和登机牌，环顾四周望见周围陌生的空服和乘客的面孔。年轻而佯装朝气的，坚毅却暴露疲惫的，不安的，平静的，同情的，哭泣的，微笑的。微笑的，她瞥见为首的空服微笑着向乘客鞠躬问好，她俯下身轻轻把背包背起再把登机牌递给笑吟吟的空服。那个时常出现在登机口的，微笑着的面孔不在这里。
经济舱的人很少，园田海未坐在角落里安静地等待着起飞，巨大的白色钢铁在慢慢移动，轰隆隆的声音忽然让她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她回忆起大学宿舍突然空落的那一天，耳边仿佛有同样的轰鸣。那时候是她颠沛流离的日子，日日夜夜，为了梦想奋斗，为了未来努力，得知南小鸟离校之后她只来得及再一次登上飞去法国的飞机，连悲伤的时间都没留下。可是就算是留下那时间又有什么用，她在各个国家之间奔波劳累，在战争的文案中度过漫长的孤独夜晚，在高脚杯的碰撞声中来来回回，距离大洋彼岸的家乡那么遥远，甚至容不下一丝牵挂。机舱里灯光昏暗，迷蒙中她看不清眼前舱服的脸，四周是熟悉的黑暗与寂静，这一次却让她觉得度日如年。她曾以为所有的感情都可以等到成功之后——她可以再爱一遍家人，可以再和穗乃果环绕操场跑上十几圈，可以再和南小鸟一起在宿舍里说说笑笑。什么都可以再来一遍，只是生命不再来。
失落感在蔓延，比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冲动，园田海未不愿继续想下去，也不愿去计算在这春去秋来间错过了多少遇见离开。她感觉自己的心忽然变得很小很小，装不下曾经向往得发疯的广阔天空，装不下更多的泪水和汗液，所有的累累功绩仿佛变得空荡荡的。
这就是了，功名到最后终究会朽去，那些她重视的鲜活的生命才是她一生的职责，没有什么可以比他们更重。
南小鸟站立着，直升机的风呼啸地扑面而来，空气里有尘埃的味道，大地的沟壑清晰可见。她最后一次把身上的制服脱下，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立川明子坐在她的背后，满头大汗地望向地面，面色凝重，“说得那么好听，要是海啸真的来了你有把握安全地避难？”“没有。”南小鸟这么回答着，一边看了看在座的舱服，他们是被临时召来的本在机场待命的全日空舱服，女舱服们都脱下了高跟鞋，没再来得及换其它衣服就匆忙地登上了直升机，没有其它任何怨言。南小鸟忽然微微笑了，“如果真有海啸，没有人能保证安全地避难吧？”
横七竖八的树倒塌在不能动弹的车辆上，屋顶摇摇欲坠有坍塌的风险，南小鸟想的没有错，搜救队还没有到。“不要慌，”她尝试安抚其中几个看上去神经绷紧的年轻舱服，“把这里当成空难现场，我们的本行。”十几个穿着全日空制服的年轻人迅速地扩散到地面上，几架直升机在顶空盘旋，来了又去，可现场救护人员还是不够，运输工具也不够，远远不够。
“把能走动的伤者扶上直升机，丧失行动能力的用担架来抬，藤原先生，这位小姐已经是半昏迷状态了，把她背上去。”南小鸟包扎的动作没有停下，余光无意间瞥见站在一辆汽车旁的女孩，像是在等待或是寻找什么。她急忙放下手里的工作，“佐藤小姐，拜托你来继续包扎。”她把绷带递给身后的舱服。
“小朋友，这里很危险，”女孩闻声转过身来，哭泣的眼睛紧紧盯着南小鸟，“来，跟我去安全的地方。”她弯下腰去牵女孩的手，却被轻轻躲开。“妈妈……”她顺着女孩的视线望去，看见车内驾驶座上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
她只惊愕了半秒钟，身体就恍然如被按下了启动开关的精密仪器一样开始运作，彻夜未眠的疲惫终于一扫而空——她的手里被交握了一条生命，就像一盏岌岌可危的烛火。她扳动车门，这才看清女人染着血污的脸，“小姐，能听见我说话吗？”那双逐渐黯淡下去的眼睛忽然明亮了起来，像是平静的湖面被一颗石子砸出了狂澜，女人伸手紧紧捉住南小鸟的手腕，一双唇不自主地打着颤。南小鸟一怔，手腕渗出些细密的汗珠却仍然一片冰凉，然而下一刻她就发现车顶承受不住粗壮的树干还在塌陷，电光火石之间她做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决定，她伸出双手用尽全力支撑住车顶，即便这样做似乎也只是徒劳，更或许会把她自己赔进去。手上重逾千斤，肌肉和骨骼都绷得死紧，疼痛感不断地从手臂肌肉传来，她还不能那么自如的活动，狭小的空间里她能感受到女人慢慢微弱的呼吸，可是她不允许，绝不会允许那些挣扎的生命就这样被麻木不仁地放弃。
女人的手指轻轻抚上她大幅颤抖的手臂，吸了一口气，声音嘶哑细微得如蚊鸣，她却听得一清二楚，“我的孩子——”“您的孩子会平安无事的，你们都会……”南小鸟低下头看着她，感觉喉间梗着一个铅块，再也说不下去了，“请您坚持下去。”
然而女人却摇头，像是无限眷恋一般地朝南小鸟背后望了一眼，连绵的泪水终于如雨般倾覆，“谢谢你，你是个好人……”那双冰冷的手攥着南小鸟的衣角，却又缓缓放开，“拜托你，我的孩子，拜托你……”
没有伤感的时间，南小鸟闭着眼，使尽了力让自己的呼救声穿越一片狼藉，用尽全身的力量撑起这个在悬崖边上的生命。
10未完
量比较少，这次更新剧情进度不多，为了两人重逢做最后准备，然后就he回家结婚生娃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