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_6. 我的騎士(上_侵略軍入侵前)
(規制前1219)
蕾.蓮夏.葡蕾烈萌女王。
這是個萬人引頸瞻仰的名字,也是我恨之入骨的頭銜。
我一點都不想成為女王,但沒想到所謂的普通的生活,在完全沒有經過我同意的狀況下就被剝奪走。
用著人人羨慕的金餐銀具,吃著人人垂涎的山珍海味。
但是但是,其實我最喜歡吃的,卻是繪里有一次陪著我在後花園玩時遞給我的白饅頭。
其實現在回想起來,也不知道究竟是那個鄉村老婦人所用麵桿與粗糙雙手,細細磨出的料理好吃,還是繪里那溫柔如水的視線和揚起的溫暖笑容,深深烙印在我的心裡的緣故了。
飽讀詩書,精通天文地理?
也只是讓自己從對於歷史不公的激憤逐漸魔化為憤世忌俗,但是到最後的最後,卻也只是被世界淺規則的洪流淹個滅頂。
中流砥柱?哼,笑話。
在一次次的觥籌交錯,強顏歡笑。被他人審視的眼光灼傷,被那身份所扣押上的矜持馬甲束的自己幾近斷氣。
如果可以選擇命運,我還真希望可以別淌這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王室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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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遇見繪里,其實是在她的父親帶著剛出生的她來到宮廷給現任女王,也就是我的母親賜予祝福的時候。
我站在母親的身側,看著繪里的父親,一位看起來堅強可靠,甚至比母親還要高大的女將軍,擁抱著連我抱起來也軟軟小小的繪里。
看到這畫面,我的心中,真的很羨慕很羨慕。
從有印象開始,母親就一直在為著國家奔波著。與12國的定期接洽,與各個大臣們朝九晚五的照面。
為了和平的葡蕾烈萌,不知丟了多少王室小孩的童年歲月。
有時一整天都見不著母親的身影,想哭卻也不能哭的心情一針針的將自己的淚腺縫上,再也掉不出淚。
何必流淚?
也只是多餘。
哭,只是哭給在意的人看的。
若是沒有人能夠看見且給予安慰,那麼哭也只是對於自己軟弱的諷刺罷了。
若是繪里的母親也在現場的話,那天倫之樂的畫面一定會更加強力的,狠狠地,撕碎我那時年僅十歲的幼小心靈。
我雙手搭在母親的腿上,探身看著交付在母親手上的她。
那對藍眼睛像是會發笑,小小短短,又柔和的金髮才剛足夠覆蓋頭頂。
令人意外的是,她向著那時因為對於人生的憤慨而從來沒有展露過笑顏的我,伸出的她短短的小手。
「哎呀,繪里好像很喜歡蕾呢。」
母親笑著,也撫摸著我的頭頂。我驚訝的看著,繪里抓住了我的小指頭前端,輕輕的晃啊晃。
像是天使。
我一直,是這麼覺得的。
「多米蒂亞將軍,我有個建議。」
母親看向了那個高大的人,那時矮小的我,在強烈的陽光投入於室內的狀況下。
那位將軍的臉部,我只能看到些背光的剪影,但是,那眉宇間的神色,決對是高挺好看的。
我看著笑的溫暖的小繪里,未來一定也是個高貴傑出的人吧。
「不如讓蕾來祝福小繪里,如何?」
聽到這句話,我驚訝地抬起頭,為何母親不祝福她呢?
但是看母親與那位將軍的互動,他們之間的關係應該是好的。
比起其他人,看得出母親對於這位將軍非常放心與信任。
母親轉向我,對我微笑著,那眼神,像是鼓勵一般。
我想我做得到。
「一切遵照女王的安排。」將軍低下身,單膝下跪。
這個姿勢讓我終於能夠看清楚她的容顏。
長長的,柔順的金髮披散在肩頭,幾縷較長的髮絲輕輕點著地面,雙眼是和繪里一樣的藍色,但是有些迷離,也有些我解讀不出的沈悶。
而在多年後,我瞭解了那眼神的含義,那是多次經歷生死交關後所代表的淡然和冷漠。
將軍的睫毛長長的,像是金黃的羽扇般,薄唇習慣性的抿著。那嘴唇帶著爭戰的乾澀,乾冷的色澤讓人想要伸手溫暖他。
溫暖的大手牽起的我的小手,有點粗燥,癢癢的摩挲在皮膚上,紳士的在手臂上輕輕一吻。「公主,請您賜與我家的小繪里祝福。」
「恩...好。」
第一次被這樣恭恭敬敬的對待著,我的講話有些語無倫次了。
母親,還真是厲害啊。不管面對上什麼樣的問題,永遠是保持著那高貴冷豔的氣質。
看著母親發笑的表情,我覺得臉上還真是第一次燒得這麼燙。
緊張得從母親的手裡接過襁褓中的小繪里,那小傢伙依舊是笑著。甚至是笑得更開懷了,幾乎要往自己的身上趴了過來。害我也笑了出來,看看這可愛的孩子。
我說不出母親那每次祝福其他爵士的子嗣時那長長的一大串,只是抱起她,在她的額前吻了一下。
你好,我的小騎士。
-------(規制前1209)
再一次遇見繪里時,是自己登基那日,我20歲。
應該是一個與相愛之人相互承諾,長相廝守地連繫;甚至步入禮堂,在神職人員的面前獲得莊嚴的見證,甚至高貴一點的氏族,還可以得到我的母親的祝福。
唯一的親人,我的母親,卻因病去世了。
死因是毒殺。
那一次的事件,很隱密,很隱密。幾乎沒有驚動太多的臣子,更別說是百姓。
事件是發生在母親去世的兩年前,唯一的目擊者以及犧牲者,是當時隨行在女王身側的多米蒂亞女爵。
她的先生,多米蒂亞將軍,已在不久前的戰役中身亡。當然,多米蒂亞將軍喪命的那一場戰爭,除了他的家人以外也是鮮少人知。
畢竟葡蕾烈萌從古自今皆是個和平繁榮的國家,幾位元老大臣們不希望,就這樣動搖了國家的根基,這也是我在登基後不停的追問下才得知的答案。
在後花圃那種開闊的地方,女爵自然是可以避開的,是為了替母親大人挨下那致命的一擊而獻出了自己的生命,那一無反顧,就有如騎士披掛在胸口前的戰甲。
當時正好也要去後花園找母親的我,被一位大臣快速拉回了房間,我一直在想著,母親所擁抱的那人是誰?
為什麼母親看起來那麼悲傷?
我以後也會為了什麼人或什麼是露出了這樣的表情嗎...
事後去到了病房探視臥病在床的母親,才知道母親也因為觸碰了女爵胸口間所流淌出的劇毒鮮血,從此臥床不起,在兩年後的現在過世。
我真心的認為,其實母親的死也一定是被算計好的,那些暗殺者,怎麼可能不會利用母親那溫柔的體貼以及慈悲呢。
利用欺騙來維持著假象的和平,比什麼事都讓我厭惡。
一片純白的聖潔殿堂,似乎是對於我的羅曼夢最好的棺材;
雍容華美的鮮紅妝點,猶如母親臨終前嘔出的鮮豔;
浮誇至極的金縷碧衣,喧囂著,嘲笑著我的宿命以及一場生命如魁儡般的笑話;
以及我早已沒有感情,沒有笑意,帶上了層名為女王面具的莊嚴高冷的外殼。
就這樣吧?
就這樣......
就這樣,嗎?
在我踏上了那對我來說猶如墳場的加冕殿堂前,我注意到了一對雙眼。
一對近十年沒有見著的雙眼。
那種溫和和心疼的眼神,從一層層的期待、崇拜和引頸仰望中,準確的落到了自己的心中。
儘管心藏的節拍早已經失了節奏,亂亂的跳的離譜。還是僅記著,慢慢的,帶著女王必須擁有的優雅回頭,遠遠看見,是個美麗的女孩子。
柔美的藍色雙眼帶著溫暖,抿靜的看著,用她那獨有的溫柔像是要守護自己一般。不喜示弱的自己,第一次對於被心疼的眼光注視感到溫暖。
那抿著的薄唇勾起了那想不起來的回憶,像是生鏽了的寶箱,只能從那縫隙中窺視著珍貴的局部。
那陽光,
那眼眉,
那想不起來的悲傷。
是她...她叫什麼名字呢?
好想要走過去,撩起她額前柔軟蓬鬆,依附在額前的金髮,看看那好看的額前是否有一點自己留下的印記。
轉瞬間,我似乎又重新的活了過來。
我記得了撫開那柔軟額髮的掌心溫度;
我想起了那天真無邪,在暖陽下對我綻放的笑容;
我甚至想起了母親那令人心痛的溫柔。
我看著那對羞赧的雙眼從自己的身上快速轉移到別處,又偷偷地轉回來,又轉開。
好想笑,我多久沒有好好笑過了?
兩年前吧,兩年前得知母親來日不長的噩耗後吧,我不停地被要求必須接受各式各樣的訓練,以做為一個完美的女王。
也是在那時我才意識到,自己推託不掉這責任了。
我也曾經係算著心中應該即位的人選。
明明表姊,罌,
是最適合登基的人。
無論是外貌或是內心,都比自己還要沉著穩重,考量的事情也周全。
從前母親看到我常常去練射擊而不是和她在一起研讀古書,三不五時也會拿罌來和自己比較。
說也奇怪,自己也沒有想要去爭的意思,甚至還都會想要是可以給罌這個位置,應該對於整個國家或是自己都好吧。
只是這樣講出口本能性的覺得一定會挨母親板子。
罌在自己的印象中,總是要抬頭看著的。
冷冷的,卻總是能被自己觀察出一絲溫柔眼神的她,總是低著頭看著自己,深藍的瀏海總是在受不了鬧騰而擁抱著自己時,輕輕搔刮著耳廓。
長長的髮絲柔順的像只要被風輕吹就可以梳理得宜,小時的自己也喜歡玩著那柔順的及腰長髮,琥珀色的眼眸總是帶著寵溺和無奈。
低低的聲音卻還是保有著女孩的溫柔,總是會包容自己的任性。
那時的罌,是在自己憤世忌俗的童年中,唯一的慰藉和依靠。
只有她會一臉無奈的幫自己指導著被教師退件的文章;
會在忙碌中抽出時間帶著自己出去散心;
買買些市集的小東西進來給因為身為公主而不能出去的自己......
等到自己年紀稍長時,罌已經是一個英姿煥發的少將了。聽到母親和自己講述她的豐功偉業也漸漸多了起來。
儘管見面的時間少了,但是那溫柔的視線和有力的擁抱,從來沒變。
罌一直一直,是一個自己崇拜著的角色,她的母親也一直盡心盡力的在培養她作為女王的左右手......不過現在已經只能說是前女王了。
罌...
教宗為我加冕後,我突然想見見她,如果我成為了女王,那麼她自然也應該成為了親王了。
尋找著,屬於皇室近親所位處的空間。
很快的,我看到了她。
但在那個片刻,
我後悔了。
因為,
我看到的罌,是一張美麗卻扭曲的,憤怒的,贈恨著的臉龐。
-------(規制前1202)
侵略軍入侵了,葡蕾烈萌的和平假象終於被撕碎。
一片片燃燒殆盡的幸福漂離出王宮,點燃了每一位百姓的心中,一片的火海。
按壓著酸疼的雙眼,我幾乎沒有辦法再看下任何一張卷宗。
這些老傢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將這麼危急的侵略軍事件說得如此輕描淡寫?
根據自己所探得的消息,結盟的十二列國少說已經開始串連著抵禦侵略軍了,對方身分不明,背景不明,只是姑且稱作『另一個世界』。
要不是自己在街頭間皆有一些自己培養,專門替她蒐集民間要事的街頭游擊手在,自己肯定更像個百分之百的魁儡吧。
優雅地吃飯,
優雅的下午茶,
優雅的品茗,
優雅的閒情逸致,
優雅地進入夢鄉......
這跟死了有什麼差別?
推開窗,走到了陽台邊。明明知道身為一個女王,這麼做是很容易給暗殺者機會的動作,但是還是覺得,自己如果沒有呼吸到一點新鮮空氣,覺得自己真的會喘不過氣。
外頭,門口輕敲,閉起雙眼倚靠在窗邊。
「請進。」
開門後,聽到的不是那人簽報上自己的名號,而是急步上前的一把將自己扯進房間。
「蕾,注意自己。」
睜開眼,對上的是罌的雙眼。
溫柔嗎?
也許在我那酸澀的雙眼看來,是的。
「罌?怎麼了。」拍拍對方的手示意對放放開。
自從那日的眼神,我再也無法用從前的心情面對她了,轉過身背對著她,只希望她早點離開。
「...剛才侵略軍已經發動進攻了,我來看妳是否安好。」似乎察覺到了我不願與她接觸的意思,她倖倖然地收回手。
「歐?那麼怎麼沒有人稟報?」
「我這不是來了?」背對著她,我聽見帶笑的語氣。
「身為親王,又掌握著兵權,不是應該要在前線指揮作戰嗎?」
「......也是。」
持續了一陣子的沈默讓我轉過身看向罌,發現她看著一張照片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是我和她小時候一起拜託宮裡的畫師幫我們畫的肖像,那時的她,從身後擁抱著還年幼的我。我還記得她身上的體香,是那種令人放鬆的舒服味道。
「今天...我在商議軍事的房間中找到了一位街頭少年呢。」
她看著我,更正確來說,應該是看著畫像中流露著稚嫩笑容的我。
「真巧,我今天也接到線報,說是有著侵略軍刺青的人物進了妳的住處呢。想解釋下嗎?」
我雙臂交叉著,也試著用那毫不在乎的語氣說出話。
但是,我的眼前怎麼會是這麼模糊......
罌,為什麼我明知道,
卻還是想要聽妳再一次的打擊我呢?
「蕾,你說,如果我們不是身在王室,我們是否還會露出當年的笑容呢?」
罌並沒有想要回答我問題的意思,只是又丟出了一個問句。
會嗎?
「這由我來說,不准吧?」
相處,一直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情,我沒變,妳卻變了。
罌在我即位後就自願調配到遠方的前線抵禦外敵,似乎是在這段時間,與侵略軍之間有了交集以及認識。
雖然不清楚詳細的原委,不過叛變的心意,已是十分明顯。
這件事自己在半年前其實已從線人那裏知曉,卻還是決定抱持著靜觀其變的態度。
畢竟罌的家族也是王室一大派系,若是輕易有什麼動作,一定會對國家造成一定程度的影響。
沒有成為國家的掌權者,似乎在罌的心中造成了非常大的陰影,她的父母甚至在死前都一直認為罌是個不成材的孩子。
好像罌就是在她的父母雙雙過世後才離開王宮前去邊疆。
有時,我甚至認為,她那日贈恨的面容,也許不是對於自己,而是那頂象徵權力的王冠。
罌一直是一個認真的人,戰戰兢兢的想要完成每一件她父母的期望。
也許也是因為這樣,才會不惜謀反也要爭奪到這個位置吧。
「嗚恩......」一陣低低的呻吟打斷了自己的思緒,只見罌摀住了自己的一隻眼,痛苦的抓住身後的桌緣保持平衡。
「罌!?」從來沒有看過這麼痛苦的罌,我一時也亂了分寸,急急的上前扶住她,那一時之間,我根本也沒有多加考慮,她會不會是喬裝或是想藉此加害於我。
只見她依舊按著左眼,額前冷汗直冒,緊咬著的牙關卡卡作響。
「走,快走!」她拼命的想要推開我,但那樣子,我根本不願意離開。
沒多久,痛苦的呻吟變成了失控的大笑,猛烈的,我被她大力推倒在地。
我回頭看著她,露出的那表情,又是那恐怖的,熟悉的面容。
與登基那日一般。
難道是...人格分裂?
嗚嗚嗚一放寒假就跟著老師出來做兩個禮拜的案子啊{:2_213:}
兩個禮拜像是一次修完18學分的課;w;
只能趁早上提早一個小時大家都還沒醒的時候爬起來寫
一邊寫女王的回憶錄一邊交代關於王國叛變的事情
我才不會說我自己因為故事寫太闊還自己列年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