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成我这样的那就一楼发两章了2333

第二十一章 隆冬

正式进入了冬季的北京城很冷，成日缩在寝宫里的林萧倒不怎么能感觉得到，只是顾里每晚进门的时候，会带来一阵室外的寒意，抬眼看见林萧穿着单衣，伸着冰凉的手指来碰她的额头：“别着凉了啊。”

“你才别着凉了。”林萧从床上扯过一件外衣给她披上，“我这里火炉成日点着，哪里会冷，我还嫌热呢。”

话虽这么说，但一到了冬天，林萧就只能用闭门不出的方式来躲避严寒。她觉得难受不肯往身上多裹衣服，穿着单衣披着大氅就出门的下场，必然是着凉伤风，于是顾里只好下了死命令，不多穿点就连寝宫的门都不让她出。

“给你带了个小礼物。”顾里放下佩刀，朝林萧晃了晃手里的小包袱，“是先让你猜猜里面是什么，还是直接打开？”

林萧兴冲冲地扑上来摸了摸那个包袱：“摸着像是……衣服？”

“勉强算是吧。”顾里抖开了包袱，“秋天的时候我就让人准备了，那群不中用的，拖到现在才给我做好。”

是一件鲜红的斗篷，帽子和下摆上镶着雪白的绒边，里面不知道是塞了什么东西，拿在手里轻巧，披在身上却十分保暖。

“为什么是红的？”林萧已经迫不及待地披在了身上，开始折腾颈间的系绳，顾里抢先一步走过去帮她系好，“感觉不像是你会挑的颜色啊。”

“这样显眼，出去的时候一眼就能看见你，省得你跑了。”顾里笑了一下，伸手把帽子捞到前面来给林萧戴上，“怎么样？”

林萧把帽子往下拽了拽，从帽沿下探出视线看着顾里，半眯着眼睛回答她：“很暖和。”

“那就好。”顾里把刚才用来包斗篷的绸布叠起来，收在林萧的柜子里，然后站起来小心试探地问，“林萧，如果我有要事必须离开一阵子——”

“想都别想！”林萧没等她说完就喊道，“我就知道你会来这套，先送个小礼物把我哄高兴了，然后就开始提要求。”

顾里叹了口气：“可是，我总得去把宫洺给处理掉。”

一提到宫洺两个字，林萧立刻自知理亏，小心翼翼地扯扯顾里的衣袖：“要去很久吗？很危险吧？”

“我也说不准……”

“算了，你还是别说了，反正你肯定会回答我，不久，一点也不危险。”林萧甩开她的手，往床上一倒，把自己裹在斗篷里，“我就这么好骗吗？”

顾里笑着凑过去，从背后抱住她：“是挺好骗的。”

林萧翻了个身，从她怀里挣脱出来，坐起来看着她：“你就忍心丢我一个人在这里？”

“林萧，你别说得和我回不来了似的好吗？”顾里摸摸她的脸颊，“大不了我多带点人去，快点把他解决了，连夜赶回来。”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宫洺身边还是有些兵力的，但是说到兵力，全天底下能有谁和皇帝比？顾里就是光带林萧的金吾卫去，都差不多能在一场多对多的战斗中碾压宫洺，但是事情不那么简单。到现在还留在宫洺身边的人，已经是忠诚到就算牺牲自己也要保住主子的命的家伙。况且以少胜多的战役，宫洺也不是没打过。身为当年曾与他并肩作战的战友，这一点顾里最为清楚。

她不得不暂时把林萧置于危险之中，才能去铲除掉那个根源。

“……崇光。”

“什么？”顾里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林萧的身体僵在原地，目光投向房间的某个角落：“崇光是宫洺的弟弟，而且他很宠着这个弟弟对吧？你只要杀了周崇光，然后把消息放出去，他肯定就会来自投罗网，你只要部署好一切，就能轻易地解决他了。”

“林萧……”

越是双手干净，不知道杀戮究竟是如何的人，越容易说出这样残忍的话语。但是扪心自问，就连顾里本人也觉得，这是个简单却绝妙的计划，不仅可以解决掉宫洺，还可以保证自己和林萧的安全。

“所以，就这样做好不好？”林萧缩在她怀里，说话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顾里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好啦，这么大人就别老是哭了。”

“呜……”林萧一边点头一边继续掉眼泪。

“不过……”顾里犹豫了一下，咬咬牙还是说了出来，“当真要杀周崇光？”

“这也是，没办法的吧。迫不得已。”林萧压低了声音，语气听起来很是愧疚，却依旧是坚定的。

顾里抬起手给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我还以为你很喜欢他呢。”

“是喜欢啊……不，只能说，我不讨厌他。对我来说，无可取代的只有你一个人，如果杀了周崇光，你就不用以身犯险，那就杀了他好了。”说完这句话，林萧立刻又埋到了顾里怀中，“呜……我果然是个坏人……”

顾里轻笑着抚过她的头发：“真的坏人不会像你这么简单直白，还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的。”

“顾里，你真的，杀过人？”

“看上去不像吗？”

“很不像啊。”

“别开玩笑了，我是上过战场的，究竟杀过多少人，连我自己都不太清楚。”

“那这次……让我动手好不好？”屋里燃着火炉，林萧身上又裹着保暖的斗篷，脸上因为热而泛出了红晕，看上去像个小孩子一样可爱，“我是说，杀周崇光。”

说出的却是残酷的话语。

即使自己染满污浊的鲜血，也要让她的双手清清白白。顾里一直以来坚守的信念，还是在林萧的要求之下，自行崩溃了。

第二十二章 邀约

除了顾里之外，大概所有人都以为林萧是个喜欢宴会的人，其实不然。她虽然对有关于朝政两个字的一切持抵触态度，但对于玩乐也并不是来者不拒，至少宫廷宴会那样人声鼎沸太过喧闹的场合，她是讨厌的。

除了每年春日例行的宴席，林萧很少摆宴招待，也很少与人来往，比起林萧，朝中的大臣倒是和顾里更加熟悉。或者说，更熟悉那个总是以林萧的名义来下达一切命令的顾里。

冬天的京城，四处都弥漫着压抑的气息，就算是从来歌舞升平热闹彻夜的花街，这会儿也显出暂时的破败来，顾里穿着官服推开门的时候，里面坐着的几个朝臣都看见了她，同时哆嗦了一下，祈祷她不是为了自己而来。

“你们继续，不管你们的事。”顾里朝他们点点头，习惯性放在刀柄上的手却让她这番说辞显得十分没有说服力，顾里笑了一下，干脆直接顺着楼梯上到二楼，在南湘的房门上轻叩了两下。

看见敲门的人竟然是顾里，南湘开起了玩笑：“不怕我和你家陛下告状？”

“别忙着开玩笑了。”顾里在桌边坐下，但没有取下佩刀，“就是我家陛下让我来，问你要一点鸩羽。”

一听到鸩羽两个字，南湘立刻收起了笑容，换上严肃的神情：“当真？”

“自然当真。你觉得我会冒着大雪跑过来和你开玩笑？”顾里掸了掸头上的雪花，“不要多……喝下去之后还能吊着几天命的最好。”

南湘还坐在位子上不动：“你这不就和我开玩笑了吗，鸩酒这东西，只要沾到一点，就是当场毙命，没什么别的话好说。”

“先拿来再说。”顾里敲了敲木质的桌面，“我耐心有限。”

“你就是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得问清楚了再拿出来。”南湘毫不退缩地与顾里对峙，“林萧他们家有多少人，最后就死在自己滥用的鸩酒上！”

短暂的沉默之后，南湘终于还是妥协了。她默默地站起来走到床边，把手指放到唇边，吹了一个长长的呼哨。顾里已经隐约地听见了鸟类拍着翅膀所发出的声音，片刻之后，几只和平常鸟雀无异的鸟落在了南湘的窗台上，蹦跳着抖落身上的雪花。

南湘抓了其中一只，迅速地拔下了几根尾羽和翎羽，放在桌上推到顾里面前。

“原来你还真是帮林萧她们家养鸩的。”顾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四处张望着有没有什么东西能把羽毛给包起来。

“用手拿着就行，要是有毒，我怎么敢空手去拔？”南湘不耐烦地拍了拍那几根羽毛，“只要你别咬到舔到，就是拿它铺床做衣服，都不会有事儿。”

顾里试探着抓起来，并未感觉到有什么特殊。

“顺便你也告诉林萧，我不会再养了。这几只差不多也上了年纪，等它们一死，我就不会再养了。”和以往温柔轻快的嗓音不同，南湘说话的语调听上去冷冰冰的，“帮我转告陛下，这东西害的可不光是别人。”

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内幕，但南湘所说的话，顾里还是原样转告给了林萧。

“南湘就爱说那些话，其实又有什么事儿呢？”林萧摸着顾里带回来的那几根羽毛，“鸩羽再怎么厉害，也就是毒药而已。”

如果单独看外表，那是非常漂亮艳丽的羽毛。顾里没有带能装着羽毛的东西，加上南湘告诉她抓着也不会中毒，干脆一路都大着胆子将几根羽毛紧紧地捏在手中，从花街走回皇宫来，那只手连一点麻痹或者发黑的迹象都没有，更别说中毒了。

只有泡在酒里让人喝下去，它才是有毒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哪里知道啊，还是史书里写的，我们家祖上成天和药材打交道，但这些药材都不是治病的，是用毒的，后来就从药材发展成养鸟了，当然，鸟也有毒。”林萧耸耸肩膀，“然后后来当了皇帝，就找了一拨人专门帮忙养鸟种花，南湘她们家祖宗就是其中一脉。”

“你祖宗要是听见你这么说自己家家史，能被你当场气活了。”顾里摇摇头，把羽毛放进墙角柜子的一个小格子里，“其他事情你真的都安排妥当了？不用我帮你把计划再过一遍？”

“都用上鸩酒了，还能出什么差错，只要他喝下去，你就是请神仙来也救不活。”林萧坐到桌边，拿起了毛笔，“帮我磨点墨，我先给他写封请帖。”

给林萧磨了墨，顾里又跑出门去确认一下宴会的准备怎么样了，毕竟自从林萧登基，宫人们还未在冬天张罗过如此紧急的宴会，这会儿也是忙得不可开交，顾里怕他们一个忙中出错，整个计划就满盘皆输。

等她再度回到寝宫的时候，林萧也写好了请帖。

“好了。”林萧放下手中的毛笔，将那封信的封口粘好，“派人去递给周崇光吧，其他人的请帖我一会儿就写好，你说要请哪些？”

“你要是不嫌累，三品官往上的肯定都得到场，场面越热闹，周崇光越没白死。”顾里微笑着收起那封信，“记得给我也写一封。”

那封信最后经由顾源的手被送到了周崇光手里，虽然冬日里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宴会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以林萧那喜欢心血来潮的性子，似乎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情。

他笑着收好信纸，想着赴约的那天要不要带些什么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