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廿三 死亡

“草民荒川憩叩见陛下。”偌大的大殿中，只有弘世堇和荒川憩。

“平身吧。”

“不知陛下召草民所为何事？”对于皇帝突然召见她这个善于用毒的医者，荒川憩始终猜不透她的意图。

“荒川，你可能研制出一种可让人毫无痛苦死去的毒？”

“这……可以是可以，敢问陛下要对谁施毒？”荒川憩的怪癖，便是一定要知道她研制的毒，会下在谁的身上。这样，方便她请人超度因她的毒而死的人。

“荒川，这不是你能管的事。”纵然知道荒川憩的怪癖，弘世堇还是不打算说出要被下毒的人的名字。

“如此，恕憩抗旨。”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在大殿中蔓延。

“我知道了，是……宫永将军吧。”荒川憩纵使不愿也只能猜到这个人。

“……”沉默不语，算是默认。

“我明白了。今天……我回去，就与福路一同研究。”荒川憩觉得，现在只要多说一个字，都显得那么困难。突然间，有种想哭的感觉。

昔日宫永照救过她的命，但如今她却要用她引以为傲的毒要她的命。

但如果不这么做，谁又能料到宫永照会在暗无天日的天牢之中还会受到怎样的折磨。

失魂落魄地回到住所，一如既往地看到故友在书桌前忙碌的模样。

“怎么了，憩？”

“美穗子……”隐忍了多时的泪顺着脸颊流下，“我不想杀照啊，我不想……”

“你是说，今天陛下召你进宫是要你研制杀死照的毒药？！”

“嗯……”荒川憩无助得像个孩子。

福路美穗子拍了拍荒川憩的肩：“憩，我，先去冷静一下……”

呐，久，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正视这一事实。

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问心无愧。

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下照的命……

若真再无他法，就这么办吧……

清澄

深夜，竹井久看着刚刚从京城紧急传书来的信件，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照她……真的难逃此劫吗？

“由美，桃子！”

“喂，副教主桑，虽说现在教主不在，但你也不能深更半夜把我们叫来吧。”加治木由美打着呵欠，对这个无节操的副教主完全无语。

“是有任务的啊！”少见的，好脾气的竹井久爆发了，“快点，去救照啊！照她，已经快要死了啊！拜托你们，快点把她救回来，一定要把她救回来……”

“竹井久你给我把话说清楚！照她……”加治木由美死死揪住竹井久的衣领。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自己看，你，你们自己看……”竹井久无力地瘫软在座位上，颤抖着将信件递给两人。

“怎会，怎会……桃子，我们现在就出发！”

“是，前辈！副教主，我们一定会把照前辈平安带回来的，请放心！”

几日后 白糸台 天牢

“宫永……”

“呵，弘世陛下终于决定赐臣的死了么？”宫永照冷笑。

“是啊，已经做好觉悟了么？”弘世堇的表情没有一丝温度。

“只可惜臣现在手脚尽断，不能领死，还得劳烦陛下了。”

“朕也想，送你最后一程。”将混有剧毒的酒送到宫永照唇边，“若朕没有记错，这便是你少时最为青睐的酒。”

“呵，这许多年了，难为陛下还惦记着。”

“这是最后一遭了，再往后便也不会记得。”

“若有来生，不愿生在将相家，亦不愿再遇见你。”将送至唇边的鸩酒一饮而尽，闭上双目，准备迎接死神的到来。

“放她下来。”挥手让狱卒将宫永照从受刑柱上放下来，她便立刻像一个脱线的人偶直直地向前俯跌下去。

弘世堇毫不避讳地接住宫永照已经完全失去意识的躯体，丝毫不在意她身上的血迹弄脏自己的龙袍，久久地抱着开始变得冰凉僵硬的身体，不忍放开。

“若哪天，朕也能像你一样如此泰然地面对死亡，该多好。”声音极轻，如同梦呓。

“来人，把她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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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糸台宫永照卒，年十六。

下葬当夜，晴空万里，乎有霹雳击中墓碑，怪哉怪哉！

——《天麻大陆异事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