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廿四 带你回家

荒川憩留下一瓶药和一封书信不辞而别。

奉竹井久之命星夜赶来的加治木由美和东横桃子终究是来晚了一步。

“由美、桃子，你们来了。”福路美穗子双眼通红，肿得像两个核桃，似是刚刚哭过。

“是……我们，终是来晚了……”

“人已逝，莫再提了。”

“福路副教主，照前辈……在哪里？把她一个人丢在京城，会寂寞的。”终究，加治木由美还是不能说出“墓”这个字眼。

“照她……昨天晚上我已经把她带回来了。随我来罢。”对于福路美穗子，“尸体”，也是永远的禁语。

推开空荡荡的大宅中最里面的一道门，寒玉床上一人静静地睡着——只是那人再不会醒来。

加治木由美攥紧双拳，抿着唇，极力忍住将要夺眶而出的泪。

“前辈……”东横桃子轻轻握住加治木由美的手。

“来清理一下吧，照她……从前是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走的时候，想必也不想是这副模样……”福路美穗子走出房门，回来时手上已多了热水和毛巾及一套干净的素色衣装。看着寒玉床上宫永照血迹斑斑的衣着，联想起她生前的习惯喜好，顿觉心中一阵绞痛，“桃子可以去叫人买一副上等的棺椁么？”

东横桃子领命而去。

“是……”加治木由美用随身携带的短刀割开宫永照的衣服，却在看到那残破的躯体的一刹那屏住了呼吸，“为何，照前辈会被折磨到如此模样……”

细心地把毛巾用水润湿，擦拭在纵横那人身上的鞭痕上，带下殷红的血。一盆水很快就显出了淡淡的粉色。已故少女身上的伤口也因此显得更为刺目——刀伤、鞭伤、箭伤……层层叠叠的疤痕一览无余。

也许是因为太过沉默寡言，也许是因为太过老成持重，也许是因为年纪轻轻就征战沙场，也许是因为思虑了太多、挂念的太多、经历了太多，也许是因为太过于优秀……使所有人都产生了宫永照“无所不能”的错觉，使所有人都忘了——无论从何角度说，宫永照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十六岁的少女而已。

清理好了尸体，福路美穗子从荒川憩留下的药瓶中倒出一粒药丸放在宫永照口中：“憩走的时候留下说，这个药，能让照的……身体不腐。”略踌躇了一下，还是不能说出“尸身”这来自地狱的字眼。

“前辈，棺木运来了。我想依照照前辈的性格，想必是不愿待在黑暗的地方的，就买了这副棺椁。”东横桃子不知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两人这才注意到她买来的棺木——那是一副通透的水晶棺，棺底铺了自西域而来的厚厚的柔软的天鹅绒，细致的雕工上缀有金色的装饰，华贵而不轻浮——像极了那个人。

“好，好……我们带她回清澄吧……照，我们带你回家了哦……”虽然明知道，再不会听见那人的回答。

“我还要去办一件事……”加治木由美阴沉着脸，提着刀就要往外走。

“由美，你要干什么？！”

“杀了她……给照陪葬……”

“不行！”

“那她这样伤害照就是可以的吗？好，现在照死了，残雪怎么办？她的妹妹怎么办？大家要怎么办？”

“那你杀了她有用吗？！况且，照不会希望你那么做！”

“那你说我要怎么办？！”

“带着照，回家……这是我们可以做也是唯一能做的！懂了吗，由美！”好脾气的福路美穗子忍不住吼道。

“是，我明白了……”

小心地把宫永照抱进棺材，并把棺椁抬进马车，向清澄驶去。

清澄

竹井久看到从车厢上抬下的棺椁中的人，一时间双腿一软，竟就这样跪了下来。

膝行到那人身边，看到棺中那人恬静的睡颜，竹井久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痛。

照她……在笑……

为什么……照……她会笑……

难道让她终结你的生命，就是那么让你欣慰的事吗？！

疯了一样把她的尸体从棺中抱起，死死地搂在怀里，欺上那人冰凉的唇——明知道那人不会有任何回应。

“照，你个混蛋！！！丢给我这么大一个烂摊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你给我起来，哪怕是打我一顿也好……起来啊，混蛋！”曾经爱过，才不忍接受，才会心痛。

“欢迎回家，照……”强颜欢笑，有时比哭出来还要难看，比如现在的竹井久。

宫永照的灵堂设在残雪的正厅，昔日华贵的大厅被素白掩盖，白色的香烛上摇曳着闪烁不定的火花。

宫永咲已是哭成了一个泪人。

原村和忍着泪搂着宫永咲的肩给予微薄的安慰。

墓地选在一座山上，由于在京城宫永照的墓碑被毁，所以这次特意没有立墓碑，也只是用土将棺椁的下半部分掩埋。

照是一个喜爱阳光的人，如果把她丢在黑暗的地下，她会孤单的吧。竹井久这么说。

就在大家还因为这件事沈浸在悲痛中的时候，残雪的大门突然被撞开了。

“照她……在哪里……”是荒川憩。++++++++++++++明天就开学这事我也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