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无标题

作者:20110701
更新时间:2015-02-09 1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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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20110701 于 2015-2-9 16:27 编辑


4.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尼采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现在就出发。”身后人粗壮坚实的手臂绕过我的肩膀。我微微侧后倚在他的胸口,享受着他温暖怀抱传来的令人安心的力量。然后转过头,轻啄一下他的脸颊。“等等。我留个言,马上就好。”亚当沉默地点了点头,倾过身来吻着我的前额。“亲爱的,可以了。”在保持这个吻的动作十几秒后,我笑着推了他一下,“别让路易斯看见。”“这又没什么。”他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放开我转身离开。“快一点,我们等你。”熟悉的高大背影转过拐角消失在视野里。我收敛起微笑,轻轻叹了口气。每周这个时候我们全家都会例行前去看望我父亲。虽然已经退休并赋闲在家,可他的身体却一年比一年差。我害怕失去他,正如怕失去亚当或路易斯一样。每当我把对此事的忧虑写在脸上,亚当和路易斯也会无一例外地替我操心着想。于是我们达成了这项协议——每周一起去探望。有家人的感觉真好啊。这三个我生命中最重要人围绕在我周围。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我无法忍受失去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但却也不可否认总会有人陪伴着我。这无疑给我的生活和生命增加了负荷,但总好过一无所得。不像那个孩子。我想起了观察员发来的简讯,心里又涌起一阵不畅。已经过去四十天了,那孩子从出院时起就几乎没离开过家。据说她那个小男友时常会带吃的东西去看她,起码不会让她饿死。但我必须要做点什么,否则既对不起她,也对不起艾莎。我至今忘不了艾莎临终前那恳求的眼神。我不知那里究竟藏着多少不甘不舍和怨恨,只知道光是接触到那样的目光,就让我足足失眠了两个星期。对那个孩子我并不需要尽什么义务,但我负有责任。玛琳菲森那边早已联系好了,是时候对那个孩子提点现实的事了。我拨通了她家的电话,果然没有人接,于是我留了言。“这里是贝儿。安娜,我知道你一直躲在家。艾莎的事情我们都很难过。我希望你这周天能和我见一面,就在我们以前谈话的咖啡店。我们需要讨论一下艾莎的……”“遗产”一词差点脱口而出。不行。对于此时的那个孩子来说,这个词显然太刺激人——于是我叹息一声,脑海中迅速斟酌着适当的语句,改口道:“艾莎的……财产问题。所有这些都和你有关。希望你能来吧,毕竟这……是艾莎的嘱托。她一直最关心的就是你,我也不能辜负她的信任。”我又叹了口气。“到时艾莎的私人律师也会到场。如果你听到了这段留言,请尽早联系我。”放下电话,我心中五味杂陈。我是不是应该多安慰她几句呢?可万一我的安慰会起到相反效果呢?那个孩子正承受着我难以理解的痛苦,虽然雪中送炭在任何时候都不过分,但毫无共鸣的慰藉依然过犹不及。所以还是少说点好吧。我不是没经历过类似的事,且正是因为经历过,才能得出如上结论。只是那时那个悲剧的主角不是她。而是艾莎。真像一场轮回不是吗?



可怜的艾莎。我记得她和过去的安娜最初相遇的时候,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我不知道在她们之间存在着怎样的冥冥联系,竟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相互吸引并唤起彼此的感情。那时的艾莎除非必要时和别人合作,在生活上一向独来独往。可自从安娜出现,我就屡屡看到两个人走在一起,甚至一起吃饭,一起自习——当然娱乐除外,艾莎是没有什么时间用来玩的。虽然用目测就能得知两个人的交流有百分之八十的时间是一个人在说话,但我仍能看出,安娜的声音和微笑无时无刻不在感化着她。我记得刚开始的时候,艾莎甚至在别人靠近时就会条件反射似的绷紧身体——哪怕和我这种老朋友在一块儿看书或吃饭时也一定会坐在对面,甚至是斜对面。更不必说肢体接触了。可自从有了安娜,几个月后我便惊见那孩子竟能时常蹭到艾莎身边,有时挽着她的手臂,甚至会偶尔抱住她。而艾莎呢?只是开始时会有些紧张地缩缩肩膀,到后来也能自然而然地接受这些热情举动了。在她看安娜的时候,我甚至能看见她眼底闪烁的渴望和欣然笑意。我毫不怀疑如果换做别人,艾莎依旧会对其充满嫌恶、避之不及。她能接受这些的前提就是对方是安娜。唯有安娜。艾莎雇安娜当钟点工的事我很早就知道了。原因无它,只是因为安娜经常私下里对我抱怨艾莎的横行霸道——虽然说这些话时她的脸上浮现的竟是难以言喻的醉心微笑。不过尽管早知她俩关系很好,最开始听说这件事时我仍感到惊奇。因为据我所知,除非别人登门拜访,艾莎几乎不会邀请别人到她家去。于是我找到机会便去挤兑她说:“艾莎,家政公司的钟点工多得是,你为啥偏要从外面找个只会拆房子的?”“那是因为她欠我钱,我只是给她一个还债的机会而已。”某只异常嘴硬的铁公鸡严肃地正视着我,却并不妨碍两颊飘满红云。“是吗?不过听说这笔债似乎越还越多。哇哦你真够慷慨的。”她一言不发地拉断手中小鼠的脊椎,动作极为干净利落——随后拍拍手微笑着看着我说:“你知道吗?你知道的太多了。”“……饶命。”我装模做样地打了个哆嗦——安娜我对不起你,“我只是听别人说的,要杀要剐请去找她。”“嗯,的确不能姑息。”她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脸上挂着的却是和某人相似的醉心神情。那时的我郁闷地想,这两个人还能相爱了不成?虽然这里对这种事十分开明,但很明显那段时间她们对彼此感情的认识仅限于友谊——虽然后来也都双双开窍了。关键在于那时的我简直无法相信,艾莎这样的人竟也会喜欢谁、爱上谁——哪怕反复提醒自己正常人都有感情,但套用在那座会移动的冰山上,却总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她被道德伦理和家庭责任束缚得太紧。只怕到时发现了自己的问题,她也难以接受自己的真心。事实证明我想多了。那个人丢弃束缚的决绝态度,正如一个服刑多年的犯人丢弃手脚上的镣铐——然后义无反顾地扑向那并没有想象中甜美的自由。但她甘之如饴。不过现实残酷,事实证明自由其实是样非常奢侈的东西。自然,那都是后话了。



记得那段时间里,有天下午安娜邀请我和艾莎同朋友们放松一下:一起去海边钓鱼。我婉拒了她的邀请,原因是有一个实验正在进行不方便脱身,这是真的;艾莎却是以一个非常奇怪的理由拒绝了她。“钓鱼是件非常残忍的运动,我不喜欢。”我和安娜同时愣了一下。我刚刚听错了吗?我们这个专业居然有人会认为处死小动物残忍?“可是所有被吃的鱼都是被钓上来的呀。”安娜试着劝服她,“我还记得你挺喜欢吃鱼的。”艾莎皱着眉,视线左右飘忽。“吃鱼是为了生存,我并不以虐待小动物为乐。当然如果你硬要说我逻辑不通,我以后也可以不吃。”“艾莎,我不是那个意思。”安娜有些局促,抬起手想要安慰她,“你如果实在不喜欢我不勉强你,要不我们再去找些别的事情做?我——”“不必,”艾莎打断她的话,硬生生挤出一个微笑,“你尽管和朋友们出去。其实我最重要的原因也是有一个实验要做,今天下午的确没有时间。”“可是你才是需要放松的那个,我完全可以单独和你呆在一起。”“真的不用。”她捏了捏眉头,神情疲倦,“我真的只是没有时间而已。下次有机会就和你们一起出去,我保证。”她们又互相劝了几句。安娜见实在请不动她,也只好作罢。待她失望地离开后,我便疑惑地问艾莎:“你的实验进程没有那么急,为什么不陪她去?”“难道我不能整理实验数据吗?”“这可不是主要理由。”“……”她沉默片刻后叹息似的深呼一口气,眉尖扬起,“我和太多人在一起会感到不适应。”“那就是说和她单独去就没问题咯?为什么不答应她?”我忍不住问道,然后瞬间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只能坐等艾莎露出杀人的表情。可出乎我意料的是,艾莎只是垂下眼帘摇摇头走开。“她还有朋友。”那忧伤落寞的神色,我至今仍难以忘怀。

那天下午我花了近两个小时做完自己的事后,担心朋友孤独,于是到图书馆去陪了陪她。见到我来,艾莎只是抬眉感激地看了我一眼,随后低下头一言不发。我知道她在想谁,但又有什么办法。不知坐了多久,艾莎身旁的玻璃突然被敲了几下。我们都被吓了一跳,侧首望去——一根长长的钓线从楼上垂落,末端的钓坠正将窗户轻轻敲打。几只色彩斑斓的蝴蝶,正围绕着钓钩翩然上下。而那钓钩上绑着的——则是一朵红色的玫瑰花。花梗上系着一张小卡片。艾莎推开窗户,将花接在手中——看了足足几十秒,忽然露齿而笑。我从没见过她这么开心过。她把卡片解下来递给我。我定睛一看,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你不喜欢钓鱼,我便钓几只蝴蝶给你。”原来如此。我记得那个时候,对面的金发女孩把花按在胸口,将上半身探出窗台。午后的阳光铺洒在她洁净到纯粹的发丝和肌肤上,晕染出一片柔和的色彩。她仰视上方,安娜正坐在高一层的阳台上。四目交汇间流淌着掩藏不住的眷爱。这是我永生难忘的一幕。因为那人间难寻的温暖笑靥。也因为那湮没在时间里的已逝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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