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无标题

作者:夜雨果落
更新时间:2015-02-11 0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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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夜雨果落 于 2015-2-23 23:33 编辑


第二章 白骨术士(上)


海未在颠簸中醒来,橙色的束发随着起起落落的脚步扫在她脸上,感觉痒痒的。肚子上的伤口也同样传来阵阵的麻痒,那是伤口愈合的征兆。有两团温和中正的“气”正堵在腹部前后的创口上,海未自己的内气在她晕迷的时候自发的与这两块补丁勾连在一起,成为支撑的它们的根基。海未体内的内息按着周天的路数运转着,满满填补着移动腹脏造成的空虚,也壮大着两块外来的补丁。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伏在陌生的后背上在冬夜彻人的树林中穿梭。身前人呼吸悠长,往往一呼一吸之间就能发足奔跃百多米。孤月无星,凄凄的月华从从天幕上照射下来,被枝枝丫丫的树影剪碎成一地,而眼前的橙色也在光影的交替中明明灭灭的变化。唯有热汗蒸腾起的白气,被风压来,时时刻刻都掩人口鼻。连续几个月的血战与逃奔,从骨子里打磨掉了她优雅精致的生活习惯,也悄悄刻上了夙夜的惊惶与无时无刻的挣扎,此刻混合着腐臭与腥咸的馊汗味反而让人感到安心踏实,她闻的味道叫做袍泽。


在林间奔跃腾挪的穗乃果不知道背上人复杂的心境,她也没有时间理会这位陡然转醒的校尉为了缓和身体的僵硬而做出的微微扭动。危机感像是悬一把悬在心间的刀子,她为了挣一口命驱赶着疲惫的身体。脚下这条蜿蜒的小道露出褐色匀实的土面,显然是有附近的住民经常走过,这往往意味着不远的前方,在这条路的尽头就能看到人烟,若在往日,兴许淳朴和善的庄户还会招待你一顿杂粮窝窝配白菜汤,还会有一床烂稻草铺,她已经几个星期没好好合过眼了。然而今时绝非以往,对小路尽头的种种美好的想象都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她们这群人从雁北口逃回关内,前脚还没走出雁北卫,后脚就传来了俿啮人诈开关口的噩耗。关外撤进来的败军来不及整饬,望风溃逃,从嘉定城派出的援军才刚刚赶到,两股人在官道上狭路相逢,援军竟是被溃军裹挟着逃散,被俿啮人前锋一路砍杀,几万人的队伍逃生者寥寥数千,至此关宁郡的守备力量为之一空,嘉定城外尽化为敌土。她们这只队伍早早离了官道,寻着山野小道昼伏夜出,也曾一时聚集过百十人,只是口粮早已耗尽,她们不得不袭击敌人的巡逻队补充给养,于是这只支残兵就暴露在俿啮人的眼睛下,围堵接踵而至,4天前杀出重围的有三个人,而现在只剩下两个。穗乃果也曾经浮现过抛下这个拖油瓶军官,但是在给她处理伤口时候她发现这竟是个“女校尉”,她不禁苦笑:穗乃果啊穗乃果,抛弃妇孺又算什么本事。穗乃果打定主意沿着这条小路再跑一两里就折向山上,这种能行马的川道危机四伏,她可不想迎面撞上俿啮人,起先她走这条路是为了与申屠的尸首拉开距离,俿啮人豢养的荒犬能闻到方圆30里血液和腐烂的味道,也许现在正有巡逻队往事发地点赶呢。


小道拐过一排密密匝匝的槐树撇向一边,枝桠间呼号的寒风似乎向着黑峻峻的山梁盘旋而去,声息渐消,霭霭夜雾潮水般涌来,穗乃果驻足停步,把背上的海未靠放在一株高大挺拔的苍柏下,手搭上剑柄,左腿微屈摆出一个出剑的架势。布条包裹的剑柄浸了汗,要结霜而未结,凉意从手心咬进来一直冻到头顶,她脏兮兮的头发下也起了一层细细的汗珠。这是冷汗,北地流传着这样的传说,北风咆哮的夜里会乍起吹不散的浓雾,它们是阴阳两界的交结处,生灵一旦走入就再也看不到升起的太阳,草原上的游牧民叫它们哈那卡鲁,意思是“让人迷失的灰色”。穗乃果却知道事实与传说相去甚远,北地边军3年来的惨败十亭中要有三亭算到这些来无影去无踪的灰雾头上,大队人马往往尚不及辨清方向,就被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敌军打的措手不及,仅此一项就让俿啮人占尽先机。她依稀记得,校尉说过他们输的不怨,深居北地的白骨塔已经站在了俿啮人一边,朝廷却只知道拿他们这些边军的命去填,难道朝廷供奉的修者和高手都留着下锅熬白菜吗?穗乃果没有精力去想官老爷和皇帝身旁的高人们到底是怎样煮成一锅乱菜汤的。她知道在迷雾中至少藏着个白骨塔的术士,这已经是传说中的人物了,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像传说一样把他的“活鬼”大军带在身边。


“申将军,天寒夜凉,不如到我的营帐里热一壶酒,洗一洗这一路的风尘。”


雾霭中点起两盏幽蓝色的灯,穗乃果随即发现,那是雾中人缭绕在双眼外的火焰。那人身量不高,却极是魁梧,宽大的氅衣在夜雾中无风鼓荡,仿佛压在头顶,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穗乃果眯了眯眼,估算着术士背后绰绰的人影,她忽然觉得这种计算毫无意义,因为单凭面前这个人一个巴掌就能打她10个,更不用说还有身后个拖油瓶。她扬声答道:“既然知道中军司马申大人的行辕在此,竟敢不报姓名随意冲撞,想来也是宵小之辈,泼天的胆子。”


雾中人像是被这个颟顸不明的小校逗乐了,感叹道。“难得,难得。败军之将还有如此的威势威,如此的气魄,也难怪能从几万人里脱颖而出,逃出生天。”他意有所指,却是不管眼前这个口气狂悖的糊涂兵,明嘲暗讽都指向了树下静养的“申屠”。


“申屠”吐了一口浊气,抬眼瞥了一眼术士,又兀自闭目养神去了。其实她心中有些搞不明白身前的哨长为何要顺着白骨塔的术士说,她还有底牌,两人齐心未必没有一搏的机会,但是此刻她无法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不能教敌人有了防备,所以她选择等候时机,静观其变。


“好好好,有其主,必有其仆。”术士全然把“申屠”的沉默当作不屑与高傲,这种不合时宜的故作姿态反而勾起了他的兴致,“我乃莽珠扈特,金帐王第三子,白骨塔忝列‘指骨’。今日趁兴,借申将军一命下酒,同时给你这幅好皮囊好材料洗洗尘。”


“王子少候,在下且与将军细说。”穗乃果收剑行了个抬臂军礼。


“便与你二人一些功夫。”术士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人了,人言中原礼教一板一眼,他今日一见,可谓真实不虚。一时间少时的雄心又翻涌起来,他名为莽珠扈特,莽珠是分裂大地的沟壕深渊,而扈特则意为第一,他要成为能把大地撕裂的第一强者,让整个草原,整个世界,像这个小校那样对他行礼。所以他此时格外开恩让这两条小虫多跳荡一会。


穗乃果凑到海未身前,湛蓝的瞳子似乎想要一个回应。她没想到自己得到的不仅是回应,还是搏命的计划。女校尉纤长的手比出三个有力的手势:背水一战、我干掉敌将、掩护我。


穗乃果于是回以:必效全力,同生共死。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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