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又是情人節又是冬活很歡樂啊

為何我老在寫這種不合氣氛的東西呢(...

Ch09 (--飛龍)

「嗚呃──！」

以為要被戰艦迎面痛擊的瞬間，視野猛然一晃，身體被一股力量往旁邊拉扯，我重心不穩跌在海面上

──唰──！戰艦的砲彈在頭上掠過，轟一聲在後方炸出漫天的水花。

……似乎是得救了。

我愣愣地看著下雨般當頭澆灌下的海水，腦袋一片空白。

出手救了我的……是誰？

一轉頭，我瞬間如墜冰窖。

深海般的髮色，一不注意就會跟大海和天空融成一體的青綠色和服。然而這再熟悉不過的裝束，如今卻殘破不堪，右半身還染成了怵目驚心的暗紅色。

「蒼……龍……。」我感到自己全身都震顫起來。

「……哈啊……哈……。」蒼龍整張臉都皺在一起，臉色一片死白，似乎因為痛苦而說不出話，只是劇烈地喘著氣。

我都幹了什麼……？

原本漲滿整個腦門的滾燙怒氣，被更鮮明尖銳的情緒沖刷一空。

那是能讓整個頭腦都冷卻下來的，強烈的內疚。

我到底在做什麼？

讓蒼龍都這副樣子了，還勉強自己冒著危險前進到這裡，用這樣的身體？

只為了阻止我？

「…笨…蛋……」蒼龍費力地擠出微弱的字句「好好…看著……周圍啊……。」

「我知道了！對不起──」我焦急地大喊，心中充滿悔恨。「所以你就先別再說話了──。」

我咬牙一肩撐起蒼龍的身體，動作很粗暴但蒼龍連叫都叫不出聲，只發出了細小的呻吟後就整個人掛在我身上，動也不動。

沒有意識了嗎……一陣刺骨的寒意貫穿全身，思考前所未有的混亂，但我至少還知道現在必須盡快退到安全的距離外──

我匆忙環顧了下戰場，感覺猶如大夢初醒。

我的位置……有這麼前面來著？

護衛的戰鬥機也所剩不多了……

敵艦……

兩艘航母一時半刻應該還沒辦法發艦，一艘戰艦已經大破，剩下的就是剛才那艘戰艦了吧。

我定睛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對面似乎已經做好了下一波攻擊的準備。

閃得掉嗎？

不，是不管怎樣都要閃過。

我將蒼龍抓得更緊了點，慢慢開始滑行，屏息集中注意力──

躲吧！

轟！！正當我準備加速時，遠方卻傳來爆擊聲。

那並不是戰艦發射砲火的聲音，我楞楞看著硝煙中，原本將炮口對準這邊的戰艦ル級斜斜地倒下，漸漸沒入海水中。

這是……？

「呼……好險好險。」不遠處傳來悠閒的聲音，邊說著和聲調不符的台詞邊輕拍著手的，是重雷裝巡洋艦北上。蹲踞在她身邊的是另一位雷巡大井，兩人的魚雷管都冒著煙。

「已經沒事了。」大井站起身來對我笑了笑並點頭示意。

喪失大半戰力的敵艦緩緩開始撤退，而這時我才終於回想起，我、正規空母飛龍，是這次出擊的旗艦。

「……作戰結束，全員返航。」

過了良久，我才低下頭，用會講話以來最為心虛的聲音下了指示。

「……飛龍。」

「嗯？」

鎮守府的入渠室內，我坐在正在接受應急處理的蒼龍身邊。

「很痛吧？」蒼龍微微睜開眼睛，左手指著我臉上的傷口，用微弱的氣音問著。

「……笨蛋，先擔心你自己。」我低聲罵道，輕輕擦拭她被冷汗浸濕的前額。

鼻腔中充斥著強烈的酸苦，好像快被罪惡感淹死。

但被這樣問了之後，我才感覺到身體不少地方傳來灼熱的疼痛，

被我無數次不像樣的拉弓動作摧殘的雙手和後背，也突然像灌鉛般的沉重，看來腦袋是一直處於緊繃的麻痺狀態吧。

無論如何，跟蒼龍比起來都不算什麼。

做過簡單的包紮，確定蒼龍的狀況較穩定後，我便先行離開到提督室報告戰況。

敵方二驅逐艦、一戰艦轟沉、一戰艦大破、二空母中破。

我方一正規空母大破，一驅逐艦中破，一正規空母、一驅逐艦小破。

戰術性的勝利。

短短幾字的報告總結，看起來分外刺眼。

口頭報告時我也心不在焉，滿腦子只想著某個身負大破的重傷還要擔心別人的笨蛋。

「呼……。」

大概是提督終於聽不下去了吧，我總算結束語無倫次的報告。

走出房門，正好撞見今天一起出擊的同伴，雷巡中有著一頭黑髮的那位，正悠閒地晃過走廊。

「嗯啊？」北上停下腳步，歪著頭看著我，然後突然冒出一句：「沒事了嗎？」

「……？啊啊……已經穩定多了，現在正在接受治療。」

「我不是問蒼龍。」

北上漆黑的眼睛直盯著我。

「是在問你。」

「……。」

我一時語塞，但並不覺得太驚訝。

像她這種經歷豐富的前輩不可能沒注意到我今天嚴重的失誤。

任由情緒擺佈、莽撞躁進、搞不清楚狀況、不顧同僚和自身安危……的旗艦。

要不是有兩位前輩和驅逐艦的孩子們努力幫忙牽制，今天大破躺在入渠室的正規空母，不會只有蒼龍一個。

「……非常抱歉。」

我很想回答「對不起，下次不會再犯了。」但是說不出口──

所以我只能深深彎下腰，重複著道歉的句子。

「對不起……。」

拖著沉重的身體，我漫無目的地在走廊上晃蕩著。

剛才北上對著不斷道歉的我，露出像看驅逐艦一般的表情，她一臉困擾地說了：「嗚欸沒有要你道歉啦，啊總之你快去睡一覺吧應該就沒事了」之類的話。

確實我現在最該做的事，就是盡快處理掉身上亂七八糟的傷，再回寢室狠狠睡上一覺。

然而腦袋卻還是如一池滾燙的沸水，不肯好好平息下來，在鎮守府內繞著遠路就是不願意走最短路徑去入渠。

就在無意義消耗著見底的體力時，我在走廊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飛龍──歡迎回來，出擊辛苦了。」一身紅白裝束的前輩，笑著向我招手。

「赤城さん……。」

「……有點慘烈的模樣呢，沒事吧？」

走近了一點後，赤城微微傾著頭問道，指的自然是我頭上手腳上纏滿的繃帶。

「啊哈哈……有點，被打慘了呢。」

我搔著後腦，勉力讓嘴角上揚。

「怎麼了嗎？這副陰暗的表情，不像你喔。」

「……。」但是卻立刻被看穿了。

「有什麼煩惱的話，可以跟我談談？」赤城微笑著。

大概是因為她的神情有種說不上來的感染力，外加我的狀態真的很糟吧。

雖然不想給前輩添麻煩，我還是不由自主地垂下手重新站好，感到自己的笑臉慢慢垮下，反正也沒有強裝的必要了。

「…那麼、就麻煩了。」

溫熱的酒入喉後，加上鳳翔的居酒屋令人安心的氛圍，緊繃的身體總算稍稍放鬆了下來。

「那麼……發生了什麼事嗎？」喝過幾杯後，赤城才開口詢問。

「哎、是這樣的……」我嘆氣，一五一十講述了今天的戰鬥。

「是嗎……？蒼龍她……那你會反常也不難理解吶。」赤城聽完後，卻只是淡淡這麼說。

「不……」我悶悶地灌下一大口酒，心裡還是難以釋懷，我大概是期望有人能斥責我一頓，心情才會好過一點吧

「大破什麼的，在戰場上本來就會發生吧……

但是我卻失去了理智，周圍的一切都進不了腦袋裡。

除了把眼前的敵人打回海底外，什麼也不知道了。」

「簡直就像……」那場戰役一樣。

我是知道的，自己失常的原因。

但果然還是很難親口承認……自己至今還放不下過去什麼的。

「是啊……。」

在我說不出口時，赤城輕聲接了下去。

「戰局很險峻時、遇到危機時，一些不好的畫面就會浮現在腦中……讓人恐懼到無法動彈──。」

「晚上的時候特別討厭呢。」

我抬起頭，看見赤城對我眨了眨眼。

對了，這個人也……深知夜晚的恐怖。

不只我們被過去困擾著，一航戰的前輩們也是……

不，應該說作為艦娘重生的所有同伴們，都是背負著各自的過去在海上奮戰的。

「真是的……為什麼我們要有過去的記憶啊……」

我抵著額頭，忍不住抱怨了這一直以來的疑問。

「誰知道呢……不是要讓我們不要重蹈覆轍嗎？」赤城露出苦笑。

「反而影響到戰鬥就本末倒置了吧……。」我繼續發著牢騷。

「這也難免呢……」赤城還是一貫的心平氣和，像在安撫小孩子「嘛、再多累積一些實戰經驗，慢慢會學會怎麼調適的吧。」

「或許吧……」我點點頭，同意得很勉強。

到今天為止，我也是這麼想的。

「飛龍和蒼龍都才著任不久嘛，這種程度的戰鬥也是第一次遇到吧？」

「……。」正是如此。

眼前帶著平靜微笑的前輩，在這個鎮守府是數一數二的老將，一直以來都在最前線戰鬥著。

相較之下我和蒼龍參與的作戰，都是在威脅性不大的海域，或是都有資深的前輩帶領。

「……我果然，太天真了。」

面對艱困一點的戰局，才認知到自己的覺悟還是遠遠不夠。

我死死捏著酒瓶，手上的繃帶潮濕起來，但我沒有在意，繼續加重了力道。

我們是正規空母，總有一天會成為鎮守府的主力，不會總是在前輩的保護下戰鬥。將來要面對的戰鬥只會越來越嚴酷，像現在這樣是不行的……

「不變得更強的話……」

什麼也保護不了──

「飛龍。」

回過神來，才發現赤城搭著我，手上的溫暖滲進我僵硬的肩膀。

「很害怕吧？」

「什麼……？」

我感到疑惑，但身體在理解前就起了反應，握緊酒瓶的手頓時失去了力氣，全身都無法抑制的顫抖起來，某些刻意遺忘的感覺也鮮明地浮現。

靠在自己背上，僚艦癱軟無力的身軀，她身上強烈的血腥味，因為失血而低得嚇人的體溫──

「……好恐怖。」

再也硬撐不下去了，我深深伏下頭，用嘶啞發顫的聲音喃喃念著。

「真的……好恐怖……。」

「飛龍，不用那麼心急。」

「前方目前靠我們還是應付得來的，還有讓你們成長的時間。」

「之後該怎麼做，好好休息之後再思考吧，和那孩子一起。」

像是完全看穿了我的想法，赤城用溫和而有力的語氣說道，之後又陪了我好一段時間，直到我心情平復下來為止。

「給你添麻煩了，赤城さん，真是非常感謝。」我深深鞠躬。

「不用客氣，快回去休息吧。」赤城揮了揮手，帶著一貫穩重的微笑。

和前輩道別後，我前往了入渠室，蒼龍已經先一步結束治療的樣子。明明傷得很嚴重的，還真是不可思議啊，所謂高速修復材什麼的。

處理掉自己的傷，回到宿舍時已經是深夜。雖然有些空母們有晚上去居酒屋喝一杯的習慣，但大多數人還是不擅長熬夜，大半的寢室都已經熄燈了。

回到自己的寢室門口，裡面還隱隱透出燈光

「……？」我輕輕推開房門。

室內的燈還開著，在鋪好的床舖旁邊，我的室友靠著牆睡著了。

我在蒼龍身前蹲下，默默端詳著她的睡顏。

平時束成雙馬尾的深色髮絲披散在肩膀上，胸口規律地起伏著，發出均勻的呼吸聲。臉上還是少了點血色，不過看起來確實是沒事了。

「呼……。」

心情放鬆的同時，眼皮也快速沉重起來，疲倦感一股腦湧出，像是現在才意識到有多累一般。

「蒼龍、蒼龍──要睡回床上睡啦。」

「唔……嗯……。」

要叫醒看上去睡得很熟的蒼龍讓我有點於心不忍，我也很想帥氣地一把將這傢伙抱起來扔到床上去的，但現在哪來那個力氣。

好不容易半推半拉地將意識矇矓的蒼龍拖到床上去後，我攤在自己的床上喘氣，真的一點體力也不剩了。

床都鋪好了幹嘛不直接躺到床上去睡啊──。

我在心裡抱怨，卻忍不住嘴角上揚，似乎也是我今天唯一一次發自內心笑出來。

她在等我。

胸口感到一絲小小的溫暖，我暫時忘掉了今天慘痛的教訓，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 提督碎碎念時間:

好久沒更新了啊,

這部分其實很久之前就寫完了, 但在調整章節時糾結了很長時間, 外加懶惰還有懶惰之類的(

回想起來飛龍和赤城的互動是我最早著手寫的章節呢(為什麼啊)

二航戰的情人節限定語音太可愛了啊~~(捶地)

彌補了我錯過了聖誕&新年語音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