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OZEN】華年V

「妳不會…笑我吧?」

疑惑、恥感、害怕以及別的她說不出來的情緒在喉嚨裡推擠出一陣乾澀的疼痛。十八歲的年齡，擁有的恐懼遠比其他年紀來得更多更繁瑣，這本來應該是忙著擔心臉上又多長出一顆痘痘、一塊黑斑，或者舊疤什麼時候淡去、新痕什麼時候結痂的，諸如此類不必要傷感多愁的年紀，但，艾莎的恐懼，卻是從八歲開始一口氣限縮集中的單一，且與時俱增，如影隨形。

從這看似單一的，對於力量逐日茁壯失控的擔憂中去抽絲剝繭，又能將這份恐懼更加仔細拆解───絕對不能被發現。如果發現了呢?人們會認為妳是個怪物。也許他們不全然只是害怕呢?那也只會在被妳傷害後對妳失望，完全的放棄妳。

───所以絕對、不能被發現。

─────隱藏，別去想，別要感受。當個稱職的好女孩，妳必須這麼做。

不知從何時起，開始被自己想像中的它人目光給壓迫的無法喘息。艾莎不敢去看安娜的眼神，可是安娜還有那麼多能讓她感受到這沒什麼的方法，她將臉壓在艾莎的右耳後方，她一向最喜歡這樣，用鼻尖掃過耳根下方到臉頰旁側長著一層淺淺絨毛的地方。

午後，通常只能在書房裡尋覓到女王的公主，會百般耍賴的要她暫停手邊事務作伴，其實只是為了讓她得到片刻休息，安娜會睡眼惺忪的把越發沉重的頭靠在艾莎肩上，瞇起眼看陽光照拂在那層絨毛上使它們燦金閃爍的模樣，曾有一次，她不免恍惚困惑起來，那層絨毛是否真的全是無比珍貴的純金絲線?艾莎問她在想什麼呢?

她嚴肅的據實以答，她也許發現了一個比起出售冰制成品更能夠使艾倫戴爾一夕致富的方法，不過前提是得讓女王做出一點美麗的犧牲。結果當然引來女王一陣訕笑。

───「全世界只有妳會這樣想。」

─────「怎樣想?」

───「只有妳會覺得、我很美。而不是取笑我。」

「我不會。」安娜心平氣和的將答案寫在艾莎的頸項上，她作弊，那幾乎不能不被稱之為吻的碰觸已經犯規，可畢竟她是球員兼裁判，編劇加演員，下定的決心裡還有一點灰色地帶供以轉圜，她可沒有嘴唇碰嘴唇的親到艾莎。

長裙裡側還有一層棉質的內襯，安娜慢條斯理的拉起內襯，霜雪滿布的低溫空氣因此爭先恐後的對流竄進艾莎裙底，艾莎穿著一雙棉質的絲襪，淺紫的色澤像給夕陽餘暉折射出的霞光雲彩，安娜往裡面探去，磨磨蹭蹭的手沒有生命溫度，如一隻緩慢而笨重的白蟒，無法直行的路線偏偏只好走成一條曲曲折折的彎道。

艾莎不由自主的挺起腰，比起尚未到達的真實觸碰反而快被腦內想像壓垮。

「放輕鬆點……我不會偷看的，我什麼也看不到，對吧?」藏在背後的眼神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變得完全深邃、危險，安娜覺得自己聽見了蛇信般的嘶嘶聲，眨了眨眼才發現那聲音根本是從她口中傳出來的警訊。她想阻止那份巨蛇吞象的貪婪，理智卻在碰觸到艾莎的那一刻全數瓦解，分崩離析的棄她遠去。

儘管有著絲襪的阻絕，那股滲漏而出的微熱濕氣仍然魂牽夢縈的繞指成柔，安娜像被氤氳水氣迷了雙眼的旅者，在伸手不見十只的低能見度裡試圖撥雲見日，找回方向。可是她還能去哪裡呢?她的手指已經完全魔瘋著迷，隔著棉質布料也能勾勒出形狀的柔軟溫順貼合，高低溝壑錯落的谷間藏著什麼?安娜以為自己熟悉的一切忽然都被這若隱若現的觸感全盤顛覆推翻成了陌生難耐。

對於身體探索的求知慾，是艾莎小心翼翼打包的禮物，她把那些一直以來抗拒的、嘗試理解卻理解不了的肢體失控全數封藏，一視同仁的冷漠裡誤殺正視身體需求的機會，她將禮盒裹上漂亮的彩紙、綁上艷麗的緞帶後束之高閣，不去碰、不去想，哪怕是此時此刻迫在眉睫的衝擊和刺激，都仍然想逃避隱藏。

起初僅是一點一點的給，從中指指腹到指節，有一種初學者的生疏，總是踏錯的步子踩不在對應的節拍上，直到艾莎迎來不明就裡的足夠濕潤以前。艾莎全身都在輕顫，現在那些可怕的奇妙異狀都傳染病似的在她身上擴散開來，滋長情欲的病菌在體內蠢蠢欲動，病徵是一次又一次壓抑不住的發抖和呻吟，她咬不住自己的嘴唇，只能把手背塞到嘴裡堵著。

「別咬著自己。」安娜有些心疼慢下速度來，她把扶在艾莎腰上的手移了上來，她說:「想咬著什麼，就咬著我吧。」然後把手指淺淺的推進她口中，艾莎才想搖頭拒絕，她已經恢復動作，換成手指與掌心承接部分的區塊揉壓的力度很沉很緊湊，艾莎突然仰起臉，往後撞在她懷裡，留在她手指上的咬合也很深很強硬，她啜泣了起來，為了獲得快感的興奮和恥辱，為了傷害安娜的歉疚。可即便是連那些啜泣，都委屈得只敢低聲下氣，安娜垂下眼眸，不斷的用臉和嘴唇與她廝磨安撫。

「喜歡這樣嗎?這裡?」

她輕聲問了幾句，想轉移艾莎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