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9654321 于 2015-4-11 11:05 编辑
想了想,同个背景真是不写完有点难受……所以先把这些写了
*剧情基本可以和城堡上的本篇分开阅读**和【见面】这篇有点关系(但并非阅读前提)*
*没有妮姬**但是和我以前的绘海真的会很不一样**和城堡上本篇大概也很不一样*
*所以你们看完可能会比我更难受*
*各种意义上的*
番外一【绘海】
一篇完
隐藏于海底深处的圣枪,上天赐予人鱼的馈赠,传说寄存着统领海洋的力量,作为帝皇的象征存在于世上。
苍茫静谧的大海,吞葬了无数船只。靠着水面航行的我们,想着要去征服它,对于没有任何可靠证实、恐怕仅仅存在于虚幻中的生物,向着所谓的“宝藏”不知道去向何方。握惯了兵权的园田指挥官攒紧了袖口,对于将要讨伐的对象第一次产生了迷茫。
“都这么大了、海未还是不听我唱曲子就睡不着吗?”
沉浸在海面的夜色里,船舷旁依着栏杆的人出神的思维被身后的打趣拉了回来。
船帆的阴影里高挑的身影逐渐显现于月光,平日里不常见的柔顺散发,随意地落在那人肩膀上,映射出同样不常在这人发色上见到的、偏向灰冷的金色。有时候总会疑惑,明明剑术同出于自己父亲的门下,然而如同她本人一样,绘里作战的时候、与“园田”惯有的沉稳风格却有所不同,进攻多于防守,试探多于真正的威胁,并不完全符合教授者所期望的、对于要害一击切中前按兵不动的低调作风。所以,甚至见过父亲像是恼火了一样摇着头、说着“这孩子做不了骑士”的发言。
但是,大概也只是气话罢了。尽管体力和各种基础训练绘里开始得都比较晚,可是也确实扎扎实实地在努力、诚恳地在学习,虽然吃力了些,最后也成长为了让父亲对付起来要花些心力的优秀战士。而之后她回到圣教国的年月里,尽管自身恐怕并没有意识到,他口中偶尔念及的这个固执的绚濑、反而总是作为后来徒弟努力的榜样出现。
不过……自己大概也一样吧。
披着遮风的长袍走到自己身边,白天在双方部下面前一丝都不曾松懈的表情缓和了下来,明明只是随口问了一句话而已,却因为海风吹起了她颈后未被束起的发丝、而让整个场景显得私密无比。可能因为不适应外面的光线,她稍微眯了下眼睛,然而只是这样,就觉得绘里好像是在朝自己微笑,于是没出息地红了脸。
一样吧……对这人,比自己以为程度的要更加在意的、这件事。
“在想一些事情……”
虽然是身处异国的两人难得的一次较长时间的相处,但是作为两国合作行动的帝国方总领,情绪上的胡思乱想还是先放在一边,体现出先于友人和家族之前一切的、身为臣子的身份,向可靠的伙伴倾诉着自己对于这次任务的担忧。
虽然结果上还是……某种程度上向她撒娇了,仗着她投来的温柔眼神。
“……陛下对于‘圣枪’的突然的热情……我并不是太能理解。”
严厉而深沉的人,深灰的胡须,严谨而刚毅的人格。是有威慑力的统治者,所以对于宗教和传说这类寻不到踏实根据的东西、一向没展现出太大兴趣。并不是质疑陛下对于帝国的忠诚有所减弱、或是他想要强盛国家的决心不再坚实,但是派出军队去夺得“海神的宝藏”、在接受这样的旨意的时候,自己并不能马上就把眼前人和那个、承诺着每一个士兵都将是为人民而战斗的君王所联系起来。
当时眼前那个,递给自己一把贴身匕首、低声嘱咐着“用它杀死身为守护者的人鱼”的男人。
“……也许是为了和平呢?”
走过来和自己一起靠着栏杆的人双臂支着上身,转过头来看向自己,蓝色的眼睛和海洋几乎一个颜色,沉静又泛着波光。
“也许是给圣教国的礼物呢?对于教皇来说,这样与神相关的物件可就意义非凡了。”
“我可是听说,”她眯起眼睛,这次是确实露出了笑容,“上次宴会的时候,你们那位忧郁的小王子奋不顾身地、让心意扑向火焰了呢?”
“……但我觉得、真姬好像不想和他结婚。”
看了一眼在罗曼蒂克的话题上稍微加上了一点调笑意味的绘里,仍然一板一眼的海未没敢让视线多做停留,眼神刻意地放空到了空荡荡的大海上。
“所以不太可能、是要作为两国联姻的象征送出去些吧。”
“先讨好亲家总不是坏事。”
说到这里,绘里想起了什么似的笑了笑。
“师父好像挺喜欢我的。”
“……”
给不出什么具有说服力的反驳。涨红了脸,隐藏在语句中的暗示,知道是那个人故意的调笑。埋怨着早上那个站在自己身边专心地检查补给的、严肃正直的绚濑支团长不知道去了哪里,却又不做不到现下这人一般的圆滑,不知是对她还是对自己、稍微有些恼起来,于是硬着头皮、在谈话中的立场上对抗起来。
“……父亲老因为你生气倒是真的。以前学游泳的时候绘里你硬是不下水,他几乎都想把你踹进激流。”
“小时候真的被吓着了嘛……第一次下水的时候。”
“还算是海边出生的人呢……”看着绘里把头放在交叠的手背上,难得地有了比她更高的视角,突然觉得她的身形惹人怜爱起来,于是又回到了柔软的心境。“所以你真的,不想去看看吗,我们船队出发的那个海边城镇……?”
海风和椰林的城镇,两国交界处的最南端,即便在全国各地的一片寒冬的逼迫下,仍然是夏天一样暖和的天气,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的舒适静谧。
“嗯,被出游的陛下偶然发现的时候年龄确实太小,对那里几乎没什么记忆了。”
“……绘里,”
被一笔带过,是隐忍或是不在意,从她一贯平和的眼神里并不能分辨出来,于是,自觉提出了愚蠢问题的海未慌张起来,害怕无意间戳到这个人的痛处,转过身子面对绘里,一字一句地陈述着自己所能提出的安慰。
“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我们一直觉得你是家人。所以要是,你想成为某个家庭里真正的一员,包括父亲的意思在内,‘园田’的姓氏始终可以成为你的选择。”
“陛下一家对我很好,也已经确确实实把我的名字作为养女记到了族谱上,但毕竟能力和职位上都还只是个骑士团的支团长,并不适合与其他的西木野一同被提起,所以最后提出保留这个姓氏的是我自己。”
“所以——”
伸出手去,拇指碰了碰那个总是一本正经的人的下巴,满意地看着她放松下来的神情,也并没有错失掉这一次逗弄她的机会。
“你来姓绚濑如何?”
“……绘里!”
总觉得,绘里今天有些欺负人。
从对方走出船舱开始,脸上的红晕几乎没有消停过的海未气恼地想着。不知道是否月光与夜色为绘里壮了胆,在这因为补给送到的路上出了些差错而在岸上拖延了许久才发船的、两国合作远征的大概是第五个夜里,这位明明不大会游泳的、圣教国方的总领,却在海上显得似乎有些过于游刃有余了。
不甘心,在想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之前就凑上前去,试图证明尽管气氛上被压制住、但园田流总还是能在关键的时候切中要害,两侧船舷却传来诡异的旋律,顺着耳朵、像是酒精一样浸入自己的心理,引诱出灼伤而混乱的情绪,然而在它们滋长的前一秒、就被阻断了下去的途径。
与今夜目前为止都截然相反、表情严肃到沉重的绘里突然出现在眼前,接触到那声音后几乎是马上、就被那人用决然而凶狠的力道放倒在甲板上摁住了耳朵,看见她向四周大声喊叫着的命令、嘴型上应该是“堵上耳朵不要听”,却还是有几个一时愣住了的士兵,像是发了疯似的跳入海中。
至今为止的作战经验不足以让海未分析清楚当下是遇上了怎样的事件,直到下一刻甲板上传来厚重的撞击感,一个浑身潮湿的女性身体出现在视野里。
只是、腹部以下是鱼类尾部的形状。
像是确认周围声音的强度般一时没什么动作,随后站起身来的绘里匆忙冲上那生物的面前,明明腰间挂着长剑,却像是顾不上拔出一样徒手支起它的上身,露出一嘴利牙的怪物挣扎着向她咬去,又紧攒着绘里的手臂、试图将她拉进海中。
藏书阁里模糊的传说文字这才浮现在海未脑海。
被神惩罚失去了翅膀,于是用歌声迷惑水手跳入水中加以吞噬的海妖。一半是美丽的女性,一半是巨大的海鱼,先前用蜡封住耳朵的勇士才得以见过其真身而生还的怪物——
人鱼。
耳边的歌声已经消弱,绘里的肩头已经因为对抗而开始显现出血痕。抽出贴身匕首的海未集中意识站起来,冲上前去将剑刃送入它鳞片之上的腹中,暗色的血液溅上深黑的衬衣、甚至沾染了海未的脖颈,发出嘶喊的怪物随后瘫软下来,冰冷的身体从绘里肩上滑落到甲板。
像是还未从巨大的惊吓中回过神来一样,身上同样沾满血渍的绘里坐倒在地上。
“没事了,我杀死它了。”
明明一开始是冷静理智的那个,事情过去后居然变得惊恐万分。暗暗谢过国君的准备周到,焦急的海未伸出手去,试图安抚眼神发直的绘里,对方却用手掌盖住脸庞,上身下意识地后倾来避开自己的触碰。第一次从几乎一起长大的友人那里得到如此抵抗性质的反应,惊愕的海未愣了一瞬,看了一眼身边半人半鱼的躯体之后,却还是苦涩而理解地收回了自己沾满异样血渍的双手。
状况却没有随后平静下来。
天翻地覆一般的巨大震动,舵手的位置在刚刚的骚乱中失去了掌控,高处的瞭望员早已坠落,还留在船只上的人对于没有落入海水感到侥幸而后怕,于是忽略了整个木质船体的方向,任凭它被礁石狠狠击中。船舱以令人绝望的速度浸入水中,更多裸着上身的尖牙女人徘徊在周围,等待着这场、只在神话中才有人生还过的悲剧的完成。
提醒着周围的船员不要放弃、配备好武器尽量留在船体上,抓住浮木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同时捉住倒在地上的绘里的胳膊,拼命地想将她拉往沉得较慢的船尾。
“绘里!我们得往没有水的地方跑,这里太危险了!”
海未还是不明白。
绘里的视线停留在人鱼腹部的匕首上。
时机诡异的的合作,仅仅基于传说的荒谬旅程,两边做出这种行为的动机根本一模一样。圣教国今早抵达的“开战”的飞鸽消息证实了自己一直的猜测,而这柄与海未平时削砍木头用的简易刀具完全不同的华贵利器、也验证了另一个国家的态度。
假托求婚之意心怀鬼胎的帝国,将信将疑谨慎观望的圣教国。因为这边是我而派出交情深厚的海未,因为那边是海未而派出曾在园田家受过教导的我,谁先谁后已经不重要,诡异而猜疑的氛围中,在战争中将因为私交亲密而不被信任的两人,最终被两国默契地放逐到一座漂浮在海面的孤岛。
一开始根本没有什么圣器或是人鱼。一旦冲突爆发,狭小战场将没有逃避的地方,最后只有一方能活着走下甲板,用沾满友人鲜血的武器证明自身的忠心;若非如此,那么就没有一个人、包括所有这些随行的士兵,会有可以接纳他们回去的地方。
一条策略解决了两方的担忧,国与国间的等价协商、相互敌对也可以做到的互惠关系。
在临行前接受了那样一把匕首,如此明显的暗示,海未却还是不明白。单纯的、正直的,连猜测自己国君的想法都感到冒犯而负罪,绝对忠实的臣子、却是个蹩脚到连委派人意图都辨析不清楚的刺杀者。
但更加糟糕的是,现实情况中有了人鱼。
大半的船身已经没入水中,海怪围成的圈子越来越小,剑术精湛的两人背靠着背的抵抗阻止了绝大多数靠近的攻击,却无力保护最后一名丢下兵器自甘坠入水中的士兵。身形较为修长的那人感受到对方通过后背传来的平稳气息,似乎就像自己曾经构想过的某日那样,站在同一个立场上面对着这个世界。
这样恶劣的状况下,竟然还有一瞬间、似乎感觉到了幸福。
被包围的距离越来越近,脚下倾斜的角度已经不是能够站稳的程度,海未的长发贴着自己的脖颈,犹豫着、最后闭上眼睛的绘里,放手丢下了长剑,任凭它落入水中。
然后,在海未惊讶又生气的回头中用手臂固定住她的脖子,自幼年以来第一次、人生当中第二次,奋力跃进了水中。
突如其来的举动,想要制止她的放弃、却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拖入海水。然而,与预期中被撕咬的疼痛不同,海未只觉得水流急速地划过自己的身体,仿佛在水下快速地移动着一般,将追赶着的咆哮甩在身后,但自己却并没有在波涛汹涌的深海里这样移动的能力。坠入水中的那一刻弥漫在眼前的细小泡沫消失之后,月光的海面下、金发飘动的美丽女性带着自己游动在海中
——只是腹部以下,是鱼类的尾部。
记忆中关于绘里第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与水接触的记忆闯入脑海。被要求水下闭气的两人把头埋进河水,自己三度呛着浮出水面的时候,却看到绘里头部湿漉漉地蹲在岸边,看着狼狈的自己,然后,就像是发现了什么不能理解的现象一样,只是迷茫地望向水面。
随后的一个下午再没有看到她来训练,就在第二天早上、自己都以为她回去圣教国了的时候,又被父亲找了回来,说是在藏书阁里读得忘了时间。
自那以后,不管怎样都不愿意再踏入水中一步。
突然意识到,自从上船之后,检查补给、整训军队,甚至今晚自己出来透风,她就好像在戒备着自己被什么东西袭击一样,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自己旁边。一有机会、就说着比平时更加亲密的话,惹得这边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然后开心地、又或者更像是放心地笑着。
她猜到过会有些什么,她知道这海里可能有些什么。
她怀疑、并证实过自己可能是什么。
伸出手去,想要触碰那人的脸颊,却发现先前甲板上那条人鱼的血液还未从掌心散去,所以收回了手来,海面下的月光透过那人的发丝显得破碎而梦幻,觉得眼皮沉重而酸楚,随后,似乎只有眼角那一块的海水、变得有些温热起来。
……
醒来的时候,太阳的光芒十分耀眼。
摁着身下的沙滩,海未坐了起来,眼前的海面如同出发时一样平静。
似乎只是出发前,晒着太阳做了个梦。
睡过了他们的出发时间。
所以孤身一个人。
"又一起海难。"
她听见身后赶来查看的镇民说。
"幸好被冲上岸了。"
脚边似乎有写过什么的痕迹,乍一看过去,觉得那文字熟悉又陌生,急忙弯下腰想要仔细查看,沙上那些凹凸的印记却被潮水带走。
感觉什么东西从皮带的缝隙中脱出,掉落在沙滩上,放在手中之后发现,那是一块稍微透明的、天蓝色的、贝壳形状的碎片,几乎小半个手掌的大小。
就好似巨型鱼类的、一块鳞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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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做这个人设的时候我是受了什么刺激对……整个节奏都有点不对这真是至今为止最任性的一篇了
应该还有一个番外二……内容上大概不太算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