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野失神，一下蹲不稳了，双膝咚地跪下去，沾了满裤腿酱汁。黏黏糊糊的感觉让她很不自在。她企图站起来，背直了直，却碰到身后的木板，瓶瓶罐罐发出窸窣的撞击声；她眼前漆黑一片，脚下打滑，怕又闯下祸，只得再蹲回去。

脚步声清晰无比。松野听到虎兰一步两步三步走近了，最后停在自己面前。她伸手抓住虎兰，摸索着站起来。两人就在这狭窄的过道中面对着面。虎兰的气息浇在她的脸上，她的气息浇在虎兰的脖子上。

松野叹了口气，道：“出不去了……”回声幽幽的，软软绵绵，仿佛从另外一个时空传过来，听在耳里似有种蛊惑意味。她抱虎兰抱得更紧了些，却感觉虎兰轻轻颤了颤，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胸前的柔软与自己若即若离。松野的身子微微滞了滞，她松开了停在虎兰腰际的手。

“我过去看看吧。我劲大，没准能推开。”

松野带着虎兰侧了侧身子。然而走道实在太窄，她每挪动一点，就制造出更剧烈一些的摩擦。松野放缓了速度，深吸一口气，收腹；虎兰也学她，深呼吸，收腹……有什么碰在一起。那种异样的感觉快要让松野脑袋爆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过去，松野的双腿开始发软。空气沉闷，她晕晕乎乎的。

推了半天，门仍然不开。早几年的功实在白练了。松野懊丧地猛一捶门，哪里知道竟引起门口那几层架子的震动，坛坛罐罐乒呤乓啷地响成一团。虎兰一听不好，看松野还愣着，情急之下，赶紧去拉她，下盘却不稳，鞋子浸在酱里，一脚踩滑，人就直直地往前扑过去。松野被这样一冲撞，背实打实地跌在地上，痛得她闷哼一声。虎兰想：掉下来砸到我身上也好！然而伏在松野身上许久，那股骚动却停止了。

松野以手撑地，虎兰跪地，手环在松野的脖子上，身子仍往前倾。松野一使力，没能坐起来，却教虎兰又往前跌去。她的唇撞在虎兰的脖子上。

两人都被冻住了。或者可说是所有的一切都被冻住。松野因为很久没有饮水，嘴唇已经干裂，起了一层薄薄的壳；虎兰被摩擦着，就有一种刺刺的痒感。那种痒感无限地蔓延，蔓延至全身，让她不能动弹。

唯一还动着的，恐怕就只有空气中那诡异的酱香味。它简直无孔不入，已经侵占了松野的味觉、嗅觉，又好像要侵占她的视觉了：松野仿佛看见虚空中有各色的条带，红的、紫的、蓝的、褐的，汇集在一起，缠绕在一起，最后织成一张大网，把她们都网在里面。松野的意识变得不清楚，她想，我的嘴巴太干了……受到那股香味的蛊惑，她轻轻舔了舔虎兰的脖子。很快，松野不满足了，她转吻为吮吸，仿佛找着了一处泉眼……泉流却不是从这里涌出。她感觉自己的小腹热热的。

虎兰尚保有一丝清醒，想要抽身起来，却被一股力拽着。是松野，她的双手紧紧箍着自己。不知何时，她们已在这个狭窄的过道上完全叠平了。松野的吮吻毫无章法，小兽一般怯生生的，却让她完全地软下去，心尖上都在颤抖。她想，松野今年是几岁？十六还是十八了？她感觉到她脸上细细软软的绒毛，想起她全身湿透的模样……想起那天她们在被窝里面嬉闹，自己的手一不小心碰着她那小小的、笋般的乳尖……

虎兰的意识模糊了。她在黑暗中轻轻拨开松野额前的乱发，吻下去。舌与舌在温热的腔内交缠，带动起湿滑的黏液，状貌贪婪。

渐渐的吻不能满足她们彼此。虎兰的手胡乱地在松野的腰上摸索着，三两下扯开她的衣带。松野那白净细腻的肌肤袒露出来，她平坦结实的小腹、小小的挺立的双乳，现在完全地展现在虎兰面前了。她的胸脯上下剧烈起伏着，那两点嫣红的果实吸引着虎兰低下头去舔弄，去吮吸。虎兰完全知道应该怎样做。但她始终没有想到的是，她过去的所见所得，她引以为耻的龌龊事、无药可医的病状，有一天竟发生她自己身上，发生在她和山神的徒儿之间。此时，如果她还有一丝一毫的清醒，她都会叫停这些荒谬的动作。但她不会了，而且她还在继续。

虎兰的手轻轻拂拭着松野的身体，从上到下，自脖颈至下腹，一圈一圈，手法熟练，力道适均。这些动作发自本能。松野贴着她的脸颊，像猫儿一样轻轻地哼出声来。虎兰的手又回到松野的胸口，似乎还想继续第二轮的挑拨……松野这时候却重新抱紧了她，背如蓄势的弓一般绷得笔直。她突然握住虎兰颤抖的手，引导她往下，往下，划过肚脐，经过湿润柔软的毛发，直至进入自己的身体。

她闭上眼。瘫软在虎兰怀里。

虎兰在松野的体内勾缠、搅动。她的手指时重时轻，时松时紧，时进时出，带出黏连湿滑的汁液。松野微张着口，被巨大的狂喜淹没。

一下两下，一下两下。这节奏让松野觉得熟悉，然而她根本来不及去想。

松野紧紧抓着虎兰的背，用牙齿噬咬着她的肩、她的脖子、她的耳垂。虎兰吃痛，手上力道加重了些。她发狠似的含住松野的唇。

松野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柜子里本就闷热，两具身体叠加起来的热度更让她喘不过气来。她稍微推开了虎兰。虎兰便离开她，抽出了埋在她体内的手指。松野突然清醒了些，她静待着结束……心下却有些说不出的失落。这时候，虎兰的吻却开始往下，很快吻到了那处让她快乐的地方。松野倒吸了口凉气，同时又开始满怀期待。虎兰缠绵地舔舐着松野，除了尝到那深处的涌流，很奇异的，她的舌尖还品尝到了一点酱的味道。是之前打翻的酱淌过来，浸透了松野的衣衫，潜入她的蜜液里。

柜木的檀香，酱香，和情欲的味道混在一起。松野躺在湿漉漉的酱中，像一头滚进泥塘的小猫。现在，虎兰的舌尖深入进去，开始在她的体内搅拌。松野受不了了，她开始抽泣，她还想说不！不要！她伸手去拉扯虎兰的头发，也是湿湿的、滑滑的，她抓不住……松野突然僵住，不动了。她眼前的那些色彩、那些气雾统统炸开。一切归于黑暗。现在松野的眼睛已经适应黑暗，她能够看见一些东西了。她在虎兰身下，看到酱坛的反光，还有门上的雕镂，那些暗纹缠绕、纠结，像无数只看着她们的眼。

松野现在想起那节奏来自哪里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