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打官司要怎么描写呢……需要查资料的……囧
15.
妮可还没接电话,大概是在拍摄中。绘里急得开始祈祷上帝,作为东正教并不算忠心的教徒,她却没得到上帝立即的回答。
一个护士出来了,要求家属同意刨腹产手术并签字。
绘里如果要承担责任的话,也是可以签字的。她接过笔和夹板,眼睛快速地扫过申明,疑惑地问,“之前没有签吗?三胞胎应该之前就做好准备了吧?”
“东条小姐在之前坚持说矢泽小姐在她生产的时候一定会在,所以不需要提前签。”护士接过签上绘里大名的夹板,不多做停留,进入房间之前还留下一句话,“有一个孩子生命指数很低,希望你能通知到矢泽小姐。”
开门时痛苦的尖叫声灌入绘里的耳朵,她从没想过那样温糯的希可以发出这样尖锐的声音。
一个孩子有危险……
这两个人在搞什么?什么叫不需要提前准备?孩子的生命是可以随便开玩笑的吗?真是,自顾自的相信妮可会在这里……
想到这里的时候绘里突然间明白了,低下头狠狠抓住了刘海,按在手机上的手指也带了不小的力度。不仅仅是着急担心,还非常地生气。对希,对妮可,都是理解了却又无法忍受的生气。
“妮可,你这个该死的家伙,快给我接电话啊。”小声念叨着,她想让希最重要的人来陪希。“尽职有这么尽职的吗,你作为亲人的责任就不用管了吗!老婆都快生孩子了,还不好好看着手机?!”
可是也是知道的,明明不久之前希的情况并不危险,爽快而不在意的送走了日程表满满的妮可。跟自己谈论起来,也只是在夸奖妮可的责任感而已。
用手术申请来暗示自己,妮可在她生产的时候一定会在场,希是不是从始自终都有会孤独的想法?
一个人的神社,一个人的家。
希宽宏大量地放手让妮可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却不曾真正要求过什么。
绘里想着就痛。
半个小时后,号码咔嚓地拨通了。
“绘里!希要生了吗?!我现在就赶回去!”妮可似乎也被一检查手机就显示出来的数十条未接来电吓到了,隔着电话也能听到她跑步的声音。
妮可虽然身材小,但是跑步很快。绘里听着脚步声,心塞得让她不仔细思考就说出了一句责备的话,“希临产之前还憋着要等你。”
那边的妮可经过好一阵沉默才咬着牙回答,“我现在立,马,赶,回,去。”
“希还念叨着让你来签刨腹产允许书。”
“我立马回去。”
“最好再快一点。”
希是绘里一生中最好的朋友了。在这世界上,最了解绘里,最能看透绘里的,说不定就是她了。
虽然有的时候笑起来很恶魔,经常开着不伤大雅的玩笑,举动看上去大条但实际上经过了很多考虑。绘里从她那里收到了多少照顾,得到了多少快乐,学到了多少道理,绘里都清楚的不得了。
想到好友现在一个人承受割腹的痛苦,绘里就想立马找到妮可,把妮可扔进去,让她给疼痛到要死的希带去一点安慰。
如果是妮可的话,一定可以让希感到幸福。
偏偏现在,希能感觉到的,一定是无奈和自我宽慰。
还有,那独自一人沉入大海般的寂寞。
通知到妮可之前,因为妮可一直不接电话,绘里有给其他繆斯成员打电话,现在正在赶来的有穗乃果三人。
手放下以后不知道要干什么,绘里对着空白的墙发了半天呆以后,给红发人拨通了电话。
她现在有些无助,比独自窝在被窝里的感觉强烈到一百倍。
常例的铃声‘嘟,嘟,嘟’三下,绘里却听到突然间彻响的婴儿哭声。
完全没顾得上看手机屏幕,她啪地合上手机,头转向产房。
虽然绘里没有任何经验,但是一听就是很健康的婴儿喊声。
明明之前希的叫声都没有响到哪里去,婴儿的哭声却能穿透出来?
是婴儿的声音太大,还是希……
希的痛苦叫声太小。
一共有三个孩子,第一个和第二个都陆续听到了,然而之后却迟迟没有声音。
之前为了希而查的资料显示在脑袋里;三胞胎生产时去世的机率是独子的四倍。生产后立即死亡的机率,每一千个宝宝里,只有六个会去世,不过是独子的十倍。不过希那么幸运,绝对会安全生产的对不对。
绘里的心慢慢凉了下来。
背后,此时也响起了急急忙忙的脚步声。
“绘里!”不出所料,是妮可的声音。
绘里偏过头,觉得自己呼吸不上来,说不出话,扯出一个笑容。
“情况还好吗?”妮可看到这样的表情就眼睛睁得好大,“为什么要用那样的表情……?”
护士出来了,脸色并不好看,还是对她们笑笑。
“两个小女生成功诞生,但是其中一个低于两点五千克……已经放进育婴箱,不出意外的话,会安全存活的。另一个男婴在生产过程中死亡……”
妮可睁大眼睛,“什么?”
“男婴在生产过程中死亡……”
“死……了?”
“是,非常抱歉……”
妮可后退了一步,僵硬地问绘里,“呐,她说什么?”
“……”绘里低下头,“快去看希吧。”
眼泪掉下来砸在医院的硬质防滑地板上,突然间一阵寒风让绘里抖了抖。
明明是应该高兴的日子,此时却冷的不行。
希知道男孩死了吗?
妮可的脚步沉重地像拖了一吨重的石块,挪到病房后,却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冲了进去。
“希!”
希在睡觉,难得皱起了眉。
此时却被小白布吸引住了。
在前面驻足的妮可当然知道这下面是什么。
护士要替她掀开的时候,她却制止了。颤抖地自己把轻如不存在的布掀开,看到的小男生没有长头发,紧紧闭着眼,好小的身子,皮还皱着,整个人成粉紫色。
咬着下唇不敢再看,不敢哭出声,即使就看了一眼,妮可也觉得那孩子的模样会永远印在自己脑中了。就算没有对视过一秒,没有相处过,没有拥抱过,没有听到过他的声音。
这个孩子,她的孩子,成了她终生的伤疤。
护士抱来的孩子长得像自己,妮可一看就喜欢,但是却高兴不起来,看着笑着的小女孩,妮可就感到一股悲伤。
“瑞希,你的名字叫瑞希。”妮可念叨着,看到旁边保育箱里还有一个长得非常小的孩子,非常瘦弱,还看不出来像谁。她没去决定那个孩子的名字,依旧站在没有被给予生命的男孩的面前。
“……妮可亲,”希醒了,看着她笑。
希看上去还不知道男孩的消息。
妮可把白布盖上,转过身,掩盖住男孩的身体。
“希,你醒了。”
“那是宝宝吗?快给咱抱抱。哇!跟妮可亲你长得好像哦!”
“这个孩子我已经想好名字了,就叫瑞希,好不好?”没有心情管自己叫妮可,黑发红眸的女生说。
“诶,特地给咱取的吗?”希笑得幸福,“好啊好啊,另外两个呢?”
“……另一个在保育箱里,我推给你看。还没有取名字。”
妮可推着箱子给希看,想要放上专业的偶像笑容,但是嘴唇怎么弯都不对劲。幸好希现在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没有太注意她的表情。
“哇,好小哦。这个就叫妮羽,给妮可的翅膀哟。”希的手放在暖暖的玻璃上,说,“这么快就赶回来了,真的跟长了翅膀一样呢。一醒来就看见妮可真好。”
“嗯……”妮可抬头,“孩子虽然体重过轻,但是不会有危险的。”
“那另外一个呢?是男孩子吧?啊!想起来就觉得会好可爱!”
“……”
“嗯?妮可亲?”
开心的大笑和伤心的勉强微笑是不一样的。
有多少人,总是会假装微笑,而心里在滴血。嘴角肌肉在紧绷的时候,就可以感觉到心被一把锯子慢慢地割着。总是以为下一秒就会再也装不下去,然而笑容却比自己想象的要久。渐渐的开始想要哭,然而真的打算大声哭出来的时候,嘴角却僵硬了,保持在笑的弧度上,因此越来越疼。
“男孩……”希看透了妮可,微笑渐渐平了,“没有……了?”
“嗯……没有了。”妮可眨着眼,笑还在,眼泪已经落下来了,“没有了。我应该早一点回来的!”
希看着她,目光在远处搜寻,找到了被盖上白布的孩子。
“抱,抱给我看。”
看了会做噩梦的。
以后,日日夜夜都会想起这个孩子。作为比妮可对孩子感情还要深的,生生从骨肉里分出来孩子的希,看到那孩子以后,一定会更难过。
希看着妮可,也就明白了。
跟妮可颤抖得厉害的身子不一样,希居然慢慢放松下来了。
“嘛……至少还有瑞希和妮羽。”
足够了。
“因为没有缘,才没活下来。”
“放宽心……没关系。妮可想要男生的话,以后还可以生。”
骗人的,明明眼睛里都积满了,只要一眨就会掉下来。
两个人都走到这一步了,还不能抱着痛哭一场么。
假装坚强以后才会容易崩溃。
妮可伸手,抱住希。
“累了吗?睡吧,睡起来,就不伤心了。”妮可的哭腔终于出来了,她抱着希,“妮可爱你。”
睡眠能够把伤口抚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