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言希之 于 2015-4-16 22:04 编辑

Ch.16

早上的阳光很柔软，从真姬家的中世纪风格的大窗户照进来，反射在洁白的墙面，让房间看上去明亮极了，明亮到不真实，像梦一样。

光把空气中未沉淀的尘埃照亮，飘着的像宇宙中无数的星星。

在床前忙着收拾的真姬看上去也是那么不真实，空调的风让她纺纱的上衣飘着，似乎一抓就会不见。

绘里站在房间门口，看着对方忙碌的身影。

似乎冬天身体恢复健康后就一直瘦瘦的，跟以前的身材均匀不同，有点脆弱的感觉。然而精神上却越来越强壮，比以前沉静了许多。似乎不管面对什么，对方都一直在成长，保持着真正的自我，直视着内心的想法。

绘里却没有这样做。

安于现状的她尽力维护着真姬，美名其曰的保护，其实还有很大部分是在自我逃避。

不愿意看到那时脆弱而绝望的真姬，她会不知道如何安慰，不知道如何跟那样的真姬相处。不想让自己感到那样的无能。不仅仅是不想让真姬不快乐，她也会觉得情绪很低落。

所以她窝在一切都没有问题的想象中，不去解决任何问题，放置在旁边，只要跟真姬在一起，她就满足了。

不管是自己的事情，还是其他人的事情，绘里总是把一切都吞在肚子里，不被别人主动发现的话，就往往得不到解决。

现在的真姬却选择要离开她。

她父亲进入房间后，真姬站在二楼的走廊上低头看她。原本是低着头的，一头金色的长发因为刚刚醒来，还披在肩上，只做了简单的梳理。抬起头则是蔚蓝的眼眸，折射着阳光。

真姬与她对视，不知道是不是角度问题，绘里看不清真姬的眼睛。

“想私奔吗。”真姬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什么？”

真姬摇了摇头，往楼下走。经过绘里的时候她停顿了一下，抓住绘里的手，把她牵到了两人昨晚休息的房间，才松开手，进入房间，把昨天都拿出来的衣服以及用品装回行李箱。

“你……要走？”

“嗯……”真姬回头看看她，然后才继续整理，“绘里之前不是也说社会会反对我们吗。”

“你放弃了？”

“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就这样放弃。”真姬把装了洗漱用具的袋子装进了行李箱里，“会坚持下去的。”

“怎么坚持？”异地恋吗？绘里的手从门栏处滑下，她进入房间两步后，又停住了。

好可怕。好可怕。要跟最心爱的人分离的感觉，好可怕。

真姬奋力拉上行李箱，最近力气总是有点小，没有绘里在帮忙真困难。虽然帮手就在身边，她却不叫——毕竟未来的几年都无法依赖在对方身上了。“我不知道……”

把行李和背包都准备好以后，穿白色衣裳的红发人紧紧地拥抱住了绘里。

“我们两个也要寻求肖申克一样的救赎。”一呼一吸都是淡淡的洗发水香味，这一次两人的味道是相同的。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还怕分离的几年吗。

拥抱过后，近距离地看着另一方，绘里发现真姬带着她一年前给真姬的毕业礼物。

星星项链在她的锁骨上，反射了阳光，很耀眼。

星星不应该在白天出现的。违反了自然的规则所以过于刺眼。异类，就跟她们一样。

Cross-star lover.

“没有遇到比我还好的人，就一定要等我。”

猩红的头发，白色飘逸的上衣，还有锁骨间闪到刺眼的星星。

这几年中，绘里总是梦到这几幕。

白色和红色飘着，像窗帘一样，剩下的是空空的风。动态中体现着混乱的情景，没有处理当时情况的方法，让她头痛，有什么东西要裂掉了。反驳自我反驳，自己跟自己争吵着要怎么做。而星星不该在那里。

消失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惊醒的时候，绘里看到妮可垂着头，“妮可……”已经是傍晚了，但走廊里的灯并没有让医院变得昏暗。

“都是我的错……”妮可的声音低沉的可怕，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如果我当时在场……”

“孩子去世怎么会是你的错？”立即打断了妮可，绘里不能理解妮可的结论。

“希总是在迁就我……”

妮可的眼睛是红色的，恍惚之间绘里还以为是那人的红发。

“如果当时在场，让她安心，会不会结果就不同了？”

——希忍受太多了。

“会不会，那个孩子，就不会去世了？”身材瘦小，平时总是笑嘻嘻的，以做世界第一的偶像为目标的妮可，总是说，要把微笑送进别人的心里去。此时，她并没有在微笑。

眼泪大滴大滴地点在地上。“小小的孩子还没有睁开眼就去世了啊！为什么希还可以笑得出来！”

希总是可以笑出来的。

“如果我当时在希的身边有多好……”

“希……对与你的责任感，是很骄傲的。她很坚强，孩子的去世原因绝对不是因为妮可没有在场，是注定的。”

站起身后，低着头的妮可跟她的下巴差不多高。整个身体都在用着力，紧绷着不松开，双手也紧贴在裤侧，慢慢地，抓着作为偶像的裤子，拧紧。

去年祖母去世的时候，亚丽莎也是这样的。愤怒地哭着，喊着上帝的不公平，没有给祖母更多的时间。

那时的她抱了抱亚丽莎，说基督东正教教徒的祖母去了天堂，是快乐的地方。

现在，她不能这么说。妮可的愤怒，也不完全是为过世人的不公。

她只是尝试着抱了抱妮可。

“呐，另两个孩子取名字了吗？”

“我准备了三个名字。”

“不说三个了，采用的是什么？”

“……瑞希和妮羽。”

“真好呢。”

“……”她的哽咽声还在继续。

“瑞希……和妮羽，应该想让人为她们的出生高兴吧？”

“为了她们，现在先开心一会儿可以吗？男孩的过世，让我来伤心就可以了。”

即使这么说了，妮可却没有那么容易就高兴起来。

又不是没心没肺，怎么可能随便说一下就调整了心情。

不过，总算能振作一些了。

“是啊……瑞希和妮羽……要好好珍惜才可以，”妮可吸吸鼻子，“不然，就亏欠更多了呢。”

“也不能说是亏欠……”绘里很担心妮可现在的心理状况，“给予她们生命的妮可和希，并没有掌控生命的能力。”

“绘里你之前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也不是在说希当时有多想让我在场吗？”绘里完全跟不上妮可的思路。

“也不是不能理解……”

“尽管希生产日期要到了我还在外面不管家，不是我的错吗。”

“就算你在场也不一定会有用……”

“我连那孩子的体温都没能感受到！”

因为垂着头所以看不清表情，妮可的声音尖锐起来，吓了绘里一大跳。

还没想出如何回应这样的妮可，身旁原本虚掩的门被拉开，苍白的希靠着门栏，对妮可说，“妮可亲可以不要再说了吗。”

妮可立即焦急地走到她身边，扶住她，“为什么下床了？抱歉，刚刚吵到你了吗？”

“没事……”希被扶回了房间，而绘里也跟了进去。

“这一件事不是妮可亲的错。”坐在病床上，希看着面前，她喜欢了许多年的人。因为一直都是由理智来做决定，反而更加理解妮可，此时就算刚刚失去并未真正出世的儿子，也比她冷静了很多。

现在的她不能哭，因为妮可还在伤心。妮可痊愈了，她才能放心的自我沉落。

“妮可亲没有拯救世界的能力啊，咱也没有那么脆弱，仅仅是因为妮可亲不在咱身边就那么痛苦。而那个孩子肯定也没那么脆弱，不会因为双亲中的一方不在场就放弃生存。这一切都是必然的，是之前就预定好的。”希对她笑。绿色和红色的颜色组合在此时神奇的好看。

［作者想要回复］

“因为没有缘分，所以才没机会在一起的。可以伤心，但是得不到的就不要强求了。”希眨眼，“咱觉得跟妮羽和瑞希一起的未来会很幸福哦。放松点吧，今天是我的受难日诶。”

［啊颜想要回复］

放不开的话，放松些也是可以的。

［真的超级想要回复］

绘里看着两个人拥抱在一起，尽管依旧很遗憾男孩的去世，但是总算两个人很快就放开了，能为另外两个小女孩而高兴。并不是完全的悲剧，还有快乐的可能。

［回复什么都可以］

她转身去给三个人买晚饭，却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寻找不悲伤的结局。

［真的超级超级超级想要回复］

［求不被晾QU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