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迦勒：拉斐尔你这个小叛徒！

第二十五章

她们差不多快要到学校了。Esther刚才还很放松，一路上和爱丽丝开着玩笑，现在她的双手突然紧紧地抓住方向盘，手关节捏得很紧，竭力避免把它撕成碎片。

爱丽丝注视着她焦虑的神情——她的目光看得很遥远，就好像她在倾听远方的声音一样。

她的紧张令爱丽丝条件反射般地不安起来，不过，爱丽丝还是小心翼翼地道：“Esther。”

她们把车开到了学校停车场。

“你想要我做什么，Esther？”

“我想要你待在车里，”Esther把车停在了老地方，一边熄火一边说道，“我想要你在我回来找你之前一直待在这里等我。”

“但是……为什么？”

就在那时爱丽丝看见了贾斯帕。

“哦。”

贾斯帕的脸上戴着一张面具，这爱丽丝一眼就能看穿。

爱丽丝几乎已经忘记了这张脸曾让自己多么困扰，那是一张陌生人的脸庞，一旦他戴上这副面具后，就不是爱丽丝熟悉的贾斯帕了。

“昨天晚上你过早地作出了错误的结论，”Esther低声说道。

那么昨天晚上爱丽丝对贾斯帕的动机判断失误，错过了某些信息，这才是问题所在。比如，贾斯帕到底为什么想要和Esther谈一谈。

“我不会待在车里的。”爱丽丝说道。

Esther轻轻地呻吟道：“当然不会了，好吧，让我们去面对这一切吧。”

她们手挽手朝他走去的时候，贾斯帕的脸变得僵硬起来。

爱丽丝也注意到其他的脸——她那些同学的脸。爱丽丝注意到当他们注视着贾斯帕时，他们的眼睛没有停留在他的脸上——他的表情流露出来的信息令他们飞快地把眼神移到别处去了。爱丽丝也注意到每个人和他保持着足够宽的安全距离，没有人敢侵犯这个幻想出来的空间。

Esther在离贾斯帕几码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她不着痕迹地把手朝后移了移，把爱丽丝拉到略微靠在她身后的地方。

“你本来可以叫我们的。”Esther说话时的语气犹如钢铁那么生硬。

“不好意思，”贾斯帕回答说，他的脸此刻变成了寒冰，“我的快速拨号簿里没有你。”

“你本来可以在卡伦家找到我的，那是当然的。”

贾斯帕收紧下巴，眉毛拧到一块儿，没有回答。

“这个地方根本就不合适，贾斯帕，我们可以稍后再谈吗？”

“现在有什么问题吗？”

Esther严厉地看了看周围，她的眼睛停留在那些几乎不在听力范围之内的目击证人身上。有几个人在人行道上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们的眼睛闪闪发光，充满期待，就好像他们希望一场斗殴能够缓解星期一早上沉闷乏味的气氛一样。爱丽丝看到泰勒•克劳雷用肘轻轻地推了推奥斯汀•马克斯，他们两个都在去上课的路上停了下来。

“我已经知道你来这儿要说什么了。”Esther提醒贾斯帕的声音非常小， “拉斐尔之前我警示过我。”

Esther眼神忧虑，飞快地向下扫了爱丽丝一眼。

“警示？”爱丽丝茫然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你没有告诉她？”贾斯帕问道，他瞪大双眼，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有我的道理，贾斯帕。”Esther声音平静地说道。

“为什么？”贾斯帕质问道。

爱丽丝疑惑不解地皱起眉头，问道：“出了什么事，Esther？”

Esther只是愤怒地盯着贾斯帕，好像她没听见爱丽丝的话一样。

“贾斯帕？”

贾斯帕朝爱丽丝挑起眉毛，“她难道没有告诉你她的妹妹……之前？”，接着他的眼神忽地转回到Esther身上，“是来抓她回去的？”他问道，语气中充满浓厚的讽刺意味。

“她什么也没做！”Esther的眼神中散发出怒气。

“她就差一点就动手了！”

贾斯帕的愤怒一目了然，他的双手颤抖起来。他摇了摇头，深深地吸了满满两口气。

“拉斐尔？”爱丽丝低声问道。 “你们在说什么？”爱丽丝的声音由于惊慌不由得变得尖锐起来，“拉斐尔她？”

“爱丽丝，”Esther只是对着爱丽丝，平静地说道，“什么事都没有。”

贾斯帕用怀疑的眼神盯着爱丽丝说：“你根本什么都没告诉她，是不是……”

“现在就走吧。”Esther只等他说了一半就打断了他，她的脸突然间变得非常淡漠——真的很淡漠。有那么一会儿，她看起来就像……就像天使。她的脸看起来傲意凛然，怒气冲冲地盯着贾斯帕。

贾斯帕挑起眉毛，却一动不动：“为什么你不告诉她？”

他们一言不发地对视着彼此，看了很久很久。越来越多的学生聚集到泰勒和奥斯汀身后，爱丽丝看见迈克站在本的旁边——迈克的一只手搭在本的肩膀上，好像要抓紧他让他待在原地一样。

在这死一般的沉寂里，所有的细节随着爱丽丝直觉的迸发，突然一一浮现了——

一些Esther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事情。

一些贾斯帕不会隐瞒自己的事情。

一些关于拉斐尔的事情。

一些天使族的事情。

一些自己无法预见的事情——Esther为此对自己撒谎了。

一些自己无论如何都在等待的事情。一些自己知道会再次发生的事情，其程度不亚于自己可能希望它们不要发生。这永远都不会结束，不是吗？

“天使族来找你了。”爱丽丝咽下一口气才挤出这几个字。

天使族终于忍不住了，那么，在抓走Esther之前他们决不会收手的。

或许有一天他们会觉得杀死自己这个主意会更好。

Esther紧紧地把爱丽丝搂在她身侧，身体弯曲着，这样她就正好挡在爱丽丝和贾斯帕之间，她双手焦虑地轻抚爱丽丝的脸，“没事的，”她轻声对爱丽丝说，“没事的。我决不会让他们靠近你的，没事的。”

接着她愤怒地瞪着贾斯帕，说道：“现在，够了吗？”

“你认为爱丽丝没有权利知道此事？”贾斯帕争辩道，“这是她的生活。”

Esther压低了她的声音，即使泰勒朝前走了几英寸，还是听不见她所说的话：“在她绝不会有危险的情况下，为什么要她担惊受怕？”

“与其被人欺骗，不如担惊受怕。”

爱丽丝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但是泪水在她的眼中打转，在爱丽丝的眼睑后面她能看见——她能看见纯白的，那些天使的羽翼，他们的眼睛里闪烁着挥之不去的蔑视与厌恶，他们把他们的首领——Esther的离去归咎于自己。不把他们的首领带回去或者杀死自己的话，他们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Esther用指尖擦干爱丽丝脸颊上的眼泪。

“你真的认为让她受伤害比保护她更好？”Esther低声问道。

“她比你想象的要坚强，”贾斯帕说，“而且她经历过比这更糟糕的事情。”

突然，贾斯帕的表情发生了变化，他心怀叵测、奇怪地盯着Esther。他眯着眼睛。

爱丽丝感到Esther退却了。爱丽丝朝上瞟了她一眼，她的脸因为痛苦而非其他的原因而扭曲了。在宛如死亡般的瞬间里，这让爱丽丝想起当年的那个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