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洗掉上海AU文風的練習。
【FROZEN】怕髒
安娜是在那很久很久以後才見到艾莎的。久得記不清歷經多少晝夜更迭、想不起穿退多少喪服輪替,時間的界線浸了淚,將昨夜、今天、明朝都泡濕沾軟了糊成一片。
說是見,其實也只是遠遠的隔著扶手看了一眼。
安娜先下的樓梯,拐彎前因為後方迴廊傳來的布料摩擦聲響而感到困惑回頭。艾莎身旁還一前一後的跟著兩位畢恭畢敬的裁縫師,對話內容不外是對於美貌的恭維和為了即將到來的加冕儀式禮服拍胸頓足的再三保證。
平常安娜並不是這樣的。她一直都很想見到艾莎。
可是她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什麼,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席捲了她。就只是那樣突如其來的席捲了她而致使她無法動彈,她聽見身體和衣服間顫抖著產生最細微的聲響,窸窸窣窣的,好像一片枯黃的葉,發出脆裂的悲鳴。
艾莎與裁縫師們保持著相當拘謹到遙遠的距離。
她側耳傾聽裁縫師的意見,微笑,恰到好處的溫柔恬靜。簡短交代過一些可能是大方向設計的重點,兩位裁縫師很快退下。艾莎佇立在迴廊頂端扶手旁,似乎這才放鬆下來的神情,不自覺得將雙手往扶欄上輕輕放去。可是遠在那雙手施力到足以成載任何重量之前,她便有如被燙傷似的,又急急忙忙收手。
安娜覺得,那是一個怕髒的表情。
可是除此以外,再看不到什麼了,她像一曲終了才唐突到場的闖入者,只匆匆的獲得一知半解的結局定格,於是前面所有的劇情猜測,都只能交由她自己的想像去平添言色,去補充完整。
安娜看見她將雙手微舉胸前,擰到極致的眉頭只為了凝視空無一物的雙掌。那不只是一個怕髒的表情,是彷彿被無形的恐懼給束縛得動彈不得、絲毫無法喘息鬆懈的表情,安娜的憤怒忽然就心虛了起來,溫馴的收回棘刺,收回曾經那些意圖質問的牙尖嘴利。
-──艾莎肯定也是,用我所不知道的方法在努力的對抗著痛苦吧。
【FROZEN】還小
克里斯多夫還小。沒有人幫忙記得生日的年紀,從外表看上去大約是落在七歲到九歲之間的年齡十分曖昧不清,好再也一向沒有特意釐清的必要。
艾倫戴爾的天空有兩種不同的光亮。白天裡的太陽生著一圈密密麻麻的刺,就算只是透過冰層去看,也同樣尖銳灼目,扎得人無法久視;夜晚裡的月光則長著一張模模糊糊的臉,陰晴不定,照明,還得依靠它心情。所以採冰人們大都挑黃昏的時刻出發,刺再硬,也都被斜陽拉長泡軟的那種時刻,避開尚未開始活躍森林裡的一些悍客,銜接上月光偶爾露臉偶爾躲藏的片片段段,在夜中抵達採冰目地。
對克里斯多夫來說,天空是個懶鬼。每天都要睡上好幾回、又睜開好幾次的眼。
可是只有夜晚中段的那一次,她醒來的樣子最美。
那像極了城堡裡過節慶時搭起高桿往四面八方遠遠拉出去的彩帶,黃的、紫的、綠的,在風中飄逸搖擺。克里斯多夫有時會花上一點時間站在這片壯闊奇景的下方,用一種比起讚嘆更像是自然而然的熟悉目光打量審視今天的變化,感覺那一道扭曲的光,是怎樣割破天空、怎樣寂靜無聲的割裂一個世界,像割開他與其他採冰人的連結。只要他不擋著路,他可以盡管在那裡看上一整晚,反正他的決定與他人毫不相干。
有時他看得太過沉迷了,會忽略採冰人喊哨似的響聲───那是他們之間的口號,代表即將踏上歸途──回過神來,又是只剩他一個人孤伶伶站在極光星空下發呆的夜晚。
---這也沒什麼。
他喚來小小的麋鹿同伴。
───--至少有天空和我們一樣,還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