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王被發了一個月的工資，即時解僱。由於是南曉珊親口作的主，劉英敏想說情也做不到。正職同事只剩下劉英敏自己，以及練靜漪的蘇媽二人，剩下的都是兼職的主婦和工讀生。
蘇媽被提升為『副主管』，表面上是協助劉英敏管理人事事務，實際上是制衡她。
逢玥星期一下課後到達工場，便察覺到練靜漪仍然不在。
這幾天，雖然工作內容如常，但整個工場的氣氛也頗為有異。
同事的反應也還好，不過似乎在後頭有些議論紛紛。最明顯的是劉英敏一直避著她、連交代工作任務，也叫蘇媽來傳話，並不像平時一般直接發號施令。
「今天靜漪小姐不在嗎？」逢玥忍不住向蘇媽問道。
「南小姐准了靜漪小姐的假嘛，她星期四才會回來吧？」蘇媽道。「怎麼，小玥很掛念靜漪小姐嗎？」
「呀，怎麼會？」逢玥反射性地道，想想又不對，道：「只是說，今天是做焦糖糖漿的日子，怎麼辦？這個平時都是靜漪小姐在做的吧？」
「劉小姐今天會親自處理焦糖糖漿，不用我們做就是了。」蘇媽笑道。
逢玥鬆了口氣。有一段時間，焦糖糖漿是自己處理的；靜漪小姐來時，自己也教過她。現在是夏天，果醬的品類變多了，如果還要自己做回焦糖糖漿，那便慘了。
不過沒了那總是極盡整齊清潔、天天精神飽滿地喊叫的人的存在，總令人有些在意。
今天逢玥的主要工作是製作夏日果醬。
進入夏天，穗鶴的西瓜風味果醬和檸檬醬也相當受歡迎，各專櫃和門市訂單不絕。聽說樓上的開發小廚房還打算把糰子沾醬分開裝瓶發售，可是那便需要裝瓶的用具，衛生要求也進一步提高，原材料的供應也可能出問題，經過劉小姐到總部會議過後，帶回來的訊息是還要好好計劃一下才成。
一大早御用供應商便送了最好的水果來，由劉英敏簽收。下午逢玥便負責處理這些食材。另外還有前一晚便做好、要在今天應用的果膠，穗鶴不用現成的果膠或魚膠製品，主要凝固劑便是這些果膠。這也是逢玥每晚最後一個工作。
沒有練靜漪幫忙，逢玥便自己處理水果。這一年來的『鍛鍊』下，逢玥用起西瓜刀來也有模有樣了，兼職主婦們也在幫忙剝草莓蒂、切蘋果、處理柑橘和回收果芯、果皮等，不一而足。
不過逢玥身材嬌小窈窕，掄起特長的業務用西瓜刀，還是看得一班工讀生和主婦一頭冷汗。
「小玥，要交換嗎？」張媽道。
「不用啊！」逢玥道。「我已經習慣了。」
這時第一批糰子已經開蒸，米糰的香味漫滿整個工場。逢玥俐落地把整個西瓜斬開，主婦們立刻熟練地把西瓜切塊。
西瓜果醬的主體還是西瓜和果膠。用來提味的香草用量極少，反而是青檸檬用的量多一些，合成的『西瓜香味料』則完全不使用。西瓜含水量豐富，一煮下去便會劇烈縮水，因此備料量很大。
逢玥見大家都在切西瓜，她便就試吃的結果來準備青檸檬和香蜂草。說明書中有說明標準的用量範圍，但在範圍內該用多少，便要由製作員的經驗，根據當天食材的狀況決定。逢玥是少數在去年第一次做西瓜果醬時已經在場的人，對各種醬料的味道也很熟悉，今年的西瓜果醬大部份時間都由逢玥調整味道。
逢玥一邊看管煮果醬的爐釜，一邊還在想練靜漪的事情，根本無法專心一意。
老王被炒了，靜漪小姐又不在，工場沒了他們二人的爭吵聲，大家得以開始聊天。
「像靜漪小姐現在那樣被叫去『休假』，根本是變相的停職吧？說是星期四會回來，但之後該怎樣面對劉小姐呢？」婁勁道。
「就是說嘛。」張媽道。「這樣把劉小姐的親戚兼左右手和耳目給拔掉，劉小姐就算無心報復，也可能會給靜漪小姐小鞋穿吧？而看南小姐那時的反應，要株連劉小姐，便早就做了；現在工場也的確是不能沒了劉小姐統籌。南小姐大概不會為了一個靜漪小姐，便和劉小姐翻臉的吧？」
「那麼靜漪小姐不就糟糕了嗎？」正在蒸糰子的張映也道，「那麼南小姐主動先抽走靜漪小姐去停職，也應該是為了安撫劉小姐吧？」
「很有可能啊。」婁勁道。
「唉！真可惜啊，看來靜漪小姐還是凶多吉少了。」張媽嘆氣。「這樣不就只剩下蘇太太你一個全職了嗎？」
「這樣就慘了。」正在備料的蘇媽也一同嘆息。「其實靜漪小姐也很有用啊。沒了靜漪小姐，春夏的醬汁味道可能會失傳喔。她在試味方面真的很厲害，一試便知道好壞、和上次有甚麼不一樣。」
「就是啊。靜漪小姐挑選材料的能力也很強；供應商送錯貨或想以次充好也不可能哩！幾次都被她發現，把貨退了回去。」張映也道。
「沒了靜漪小姐，就沒有人記得味道，這件事也很煩呀。」婁勁道，看了旁邊看來極是關心的逢玥一眼。「我可未做過春天的櫻花醬呢！除了小玥之外，真正清楚味道的人不多吧？」
逢玥點了點頭；櫻花醬的確是只有她和練靜漪負責製作。在微妙的最後味道拿捏上，也是她們兩人比較擅長，劉英敏和蘇媽不常碰醬汁這一塊，嘗味記憶是差了一點。
「不過靜漪小姐也很吵，又甚麼也忍不了，一出問題就開罵。」星期一、三、五來兼職的趙媽嘟嘴；她正是被練靜漪毫不給面子地罵過的主。「這方面很討厭。」
「噢，趙太太記得把柚子皮留起來喔。」蘇媽插口道。
「哦。」趙媽連忙答應。
「不過老王也很吵啊，還常常帶著煙味進來呢！都不想想如果污染了食材的味道要怎麼辦？」婁勁道。
「若要從老王和靜漪小姐之間揀選一個，我也不會挑選老王哩，最多兩個也不要吧？」張映道。「而且靜漪小姐似乎真的跟南小姐和林小姐她們有些淵源，諒劉小姐也不敢把她怎麼樣吧？」
「那也很難講，正所謂不怕官、只怕管，劉小姐要背著南小姐、林小姐做些甚麼，會有難度嗎？」張媽攤手，右手上還拿著刀子。「
逢玥聽著大家的討論，越來越心煩意亂。
不知道靜漪小姐在『停職』期間有沒有薪金。如果是停薪留職，那便慘了。
至於逢玥為何沒被報復，逢玥的估計是自己只是個小小的工讀生，根本沒有任何升遷的機會。自己幫靜漪小姐說話，劉小姐最多只是感覺不自然，根本不需要加以報復。相對地，靜漪小姐是全職職員，又那麼能幹、人又溫柔，劉小姐會感到有威脅也是正常的。
沒了靜漪小姐開朗的聲音，逢玥第一次覺得讓她安身立命的工場，原來也是個蒼白死寂的地方。
『你趴在路上幹嗎？……真拿你沒辦法，你就不能預留多一點時間上班嗎？一下課便走不行嗎？偏要在那邊磨磨蹭蹭嗎？喏，酒精棉紙和膠布拿去，你自己動手弄一弄傷口吧！……快點，給我滾上車，要不然我也被你連累遲到！』
那時靜漪小姐二話不說，便給她療傷用品，還載她一程。那時站在路邊的靜漪小姐，是那麼高大、那麼英姿颯爽……
不知為何，逢玥只能想到那些適合形容男性的言詞，來形容那個時候的練靜漪。
靜漪小姐真是個很溫柔的人，那是她全心相信的事情。
逢玥完全不知道只有她自己才覺得練靜漪的個性溫柔可親；在小匠師劉若娸進來後，大家的話題便轉成最近須藤師匠的八卦上。逢玥一邊攪拌西瓜果醬，找尋最適合的下果膠時機，一邊安靜聆聽。
「所以須藤師匠真的回台南了呀？」逢星期一上班的工讀生趙致言熱切地問道。「又是因為那個須藤公子嗎？」
「是的。」劉若娸一邊試著一般白糖漿的味道，一邊點頭，「聽說須藤公子在台灣那邊又闖了禍……我也不清楚詳情，總之須藤師匠把開發秋天味覺的工作暫時交了給我、何賓和Lise(Lise Thibault，法國學徒)負責。須藤師匠三天後回來，到時我們要交給他一個滿意的研發結果哩！」
「這樣呀……」眾人一同沉吟。
「所以我才來試味；這秋天的味覺不能跟現行的味道太像了。」劉若娸道。「楓糖糖漿和定番商品焦糖糖漿有點太像，還是不行；而且也太貴了……我們得再想想。」
工場眾人都毫無創作新口味的能力，只有實行食譜的份兒；聞言也一起呆呆地點頭。
「不過那個須藤公子發生了甚麼事呀？」張媽向劉若娸打探道。
「我也不很清楚，不過聽說須藤公子很像師匠年輕的時候，長得滿俊的……」劉若娸道。
「這麼一個翩翩佳公子呀……」
「不肯繼承穗鶴嗎？真是浪費了……」
大家在談論那個須藤公子，逢玥對和男人有關的話題毫無興趣，轉頭回去專注於西瓜果醬去了。
****************************************
南曉珊做主給了練靜漪『特別假期』三天，連星期天的休息日，她周一、二、三也不用上班。練靜漪在當練氏電子的CEO時便已沒放過假，之後又接連發生那麼多事，這三天假期竟已算是難得。
她乾脆留在家裏，好好休息和做運動。由於現在的工作不用見人，她已經失去了逛街購物的興趣。她的購物欲只針對那一陣子有機會用到的東西，像那些千金小姐那樣搜羅自己根本穿不到的各種名牌，這種事情她是做不出來的。
星期三的早上，她也利用了三樓的健身室，好好鍛鍊了一番。洗過了澡，一身清爽的練靜漪走過自己房間相鄰的那個緊閉著門的房門，秀氣的眉頭皺了皺，才轉頭離開。
幸而那個房間的主人一年才回來幾天，不然上次那種一時衝動的行為，練靜漪自問也無法阻止自己再做一次。
清醒過來後，練靜漪也知道那時是火遮眼，差點做下回不了頭的事情。只是錢而已，用得著弄到坐牢嗎？還是為了劃個一刀這樣的蠢事？起碼也該斬手斬腳，才對得起那幾年刑期吧？
不過這些慶幸和後怕，也不代表她對那個所謂『妹妹』的厭惡感會有所消減。
練靜漪回到自己的房間，把護具夾起來晾乾。
都已經好幾個月的時間，對現在的處境，練靜漪也由一開始的不習慣，變成漸漸適應。
她不是沒捱過苦、沒經歷過連獨立房間也沒有的簡樸生活，在公用更衣室洗澡、和隊友一起吃大鍋飯，更是常事。她不像那些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她完全是回得去的。
反正有甚麼所謂？穗鶴也好、練氏微技術也好，仍然有很多部份的股權是屬於爸媽的。她自己在CVL時也不是沒有存下私己，股票呀、樓房呀、舖位呀那些，也交給私人銀行的專人去打理。日後爸媽的東西交給自己，自己現在在工場的日子，也大可一床錦被遮蓋，說成是『在父親擁有的企業中從頭做起』，沒有人會笑話。
或許，她一開始就應該這樣才對。
那時看見雪……咳，是『那傢伙』去那時的練氏電子做兼職，練靜漪也躍躍欲試地想去，但爸爸卻想她專心唸書和參加鋼琴、排球活動。媽媽也覺得打工小妹的位置太過卑微，寧可讓女兒多唸多書，學歷高一些，再進入比較好的位置，開始學習公司事務。
那時她也覺得那些小妹和裝配線女工是卑微的工作，參加素玉所辦的CVL球隊，做個球手，還比較實際一點。早知現在也回到原點，去穗鶴工場做些最基本甚至卑微的工作，和那些毫無升遷前途的工讀生和主婦混在一起，說不定年輕時被迫去練氏電子打工，那還好一點。
咳，慢著，這怎麼能相比？自己日後在CVL成為了也算是成功的球手，在長春香河坐享百萬年薪；雪漪那傢伙卻只是在七個排名比她靠前的籃球青年軍候選人都拒絕入隊的情況下，作為後備被徵召。雪漪根本沒有那份身體素質，去了籃球青年軍也只是受辱，哪會有前途可言？
她們是沒得比的。雪漪那傢伙只是在唯一算是適合她的道路上拼命前進而已，怎樣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中午11點，一身套裝、手持公事包的南曉珊親自上了練家的大門，向正在家中復健的練老先生、練太太打招呼。
「又到了述職的時間嗎？」已經可以用拐杖協助步行的練國傑訝異。「素玉呢？沒有一起跟來嗎？」
「練伯伯，這次我是來見靜漪的。」南曉珊道。「請讓我單獨和她談幾句。」
「怎麼了？」練太太緊張起來，「是靜漪在穗鶴闖禍了嗎？我就說她為甚麼突然放假，問她她又不回答，這個……」
「嘉雯！」練國傑沒好氣地道，「你讓曉珊說完好嗎？沒有人講過靜漪一句不是，你倒自個兒瞎編起故事來！」
練太太被丈夫當頭一喝，也清醒過來。「對不起，曉珊請繼續吧？」不過還是有些擔心，「其實如果有事，叫靜漪去你們辦公室一趟不就行了？不用特意過來啊。」
「我和素玉、Ekaterina暫時還不想公開一切，所以才說好由我來走一趟。」南曉珊道。「素玉和Ekaterina現在人在瑞士，她們答應了，一回到神川市，便會向練伯父、練伯母詳細解釋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的。」
「好。」練國傑爽快答應。
練太太卻總難釋然，心中盤算待會該如何送些熱茶呀茶點呀之類的東西去，好打探一下南曉珊和寶貝女兒在說些甚麼。
會客的地方是一樓的小客廳，正裝的南曉珊和一身運動裝束的練靜漪相對而坐，氣氛不知怎的有點奇妙。
「看你這樣，一時還以為你還是CVL那個明星球手。」南曉珊道。
「如果有人找我，我一定回去打球，這個你不必擔心。」練靜漪道。「說吧，來此有何貴幹？還是終於決定要炒我了？」
「怎麼可能？」南曉珊苦笑，「如果可以，我不知多麼想你被哪個CVL隊伍看中，就算是長春香河把你叫回去也好。不過好歹練伯伯也投了一個舖位和二百多萬進來，養活你這麼一個小小要求，我和素玉也無法拒絕。」
練靜漪倒是能接受這樣的說辭；她一開始便不覺得像南曉珊、林素玉那樣光只有『故人』、『世交』情誼的所謂朋友，會有甚麼真誠相待、雪中送炭的時候。這世上多的是落井下石的千金小姐，她練靜漪不去加入一起講八卦奚落他人，已算是仁慈寬厚的那一種了。但曉珊和素玉說是因為父親的原故，不得不提供幫助，這反而是很信得過的。反正爸爸還在、爸爸死後穗鶴的那一部份股權也會歸她和母親所有，她可不擔心曉珊和素玉會對自己怎樣。「那你們想怎樣？你說吧！反正伸頸一刀，縮頸也一刀，你說，我聽著。」
「靜漪倒也爽快。」南曉珊道。
「素玉和Ekaterina才是穗鶴的大股東不是？我和爸爸這等小股東，不是只有保持低調和順從的份嗎？」練靜漪理所當然地道。
「你真是個奇怪的傢伙。來，這是對你的安排。」南曉珊輕笑，從公事包中掏出任命文件，遞到練靜漪跟前。
練靜漪看了看內容，不禁大吃一驚。「你們真要這樣做？」
「不然你看我該如何？」南曉珊攤手。「就當沒有王錦偉這件事好了，我現在也得騰出你的位子來處理須藤師匠的那檔事。現在正好，一石二鳥，失敗了也只死一次，乾手淨腳。」
練靜漪前前後後地看遍任命文件。「連秘書也給我配備了呀？雖然只是個未畢業的小丫頭。」
「那可不是裝飾和給你玩的私人秘書，逢玥可也是要結結實實地工作的；當然你也一樣。」南曉珊雙手抱胸。「你可要每天親自下場的，不用想把所有事情推給逢玥做，如果你負責的部份出了甚麼問題，我可不管是你還是逢玥做的，一於唯你是問！」
練靜漪暗地不屑；她就是要把打印和泡茶的工作也派給逢玥，南曉珊又能奈她甚麼何？不過她還不致於蠢到現在就來挑動南曉珊的神經。「總之我有分寸的了，不過你這兒說，我的位置是直接向你負責，不經劉英敏，是吧？」
「當然了，這位置本來就是要來制衡門市和工場的，當然是只向我負責。」南曉珊道。「怎樣，有問題？」
「你不怕我乘機向劉英敏報復？」練靜漪問道，「又或許我會架空你，把你的權力甚至位置也搶過來？」
南曉珊拍手：「你果然這麼問，素玉也跟我講過。不過我們可不擔心你做這件事，因為素玉和Ekaterina不會容許。而且，就算你成功趕走我，你當上CEO，你能不聽素玉的嗎？還是你覺得忍受那麼低的薪酬來做開荒牛、還得罪大股東，這樣的生活比較過癮？」
練靜漪默然。她在CVL也是被聘請的身份，自然不致於蠢到不知道受僱於人是甚麼一回事。當年她以百萬年薪轉投長春香河，某程度上也是她不再想做回升班馬的開荒牛，不知何時才能成功，成功後也不知道享不享受得到。
像穗鶴那樣的人力密集零售企業，做CEO瑣事多如牛毛，可不是件好玩的事。
「所以啊，找一天跟雪漪好好吃頓飯吧！她當年也好、現在也好，也為練氏做了很多事，變相也是為你頂了很多。」南曉珊拍拍練靜漪的肩。
練靜漪別轉頭去：「那傢伙的事與我無關。」
南曉珊沒有聽漏練靜漪稍稍軟化的語氣，轉移話題道：「那就這樣決定吧！明天你便是品管部的部長了。好好努力吧？我期待你對於標準化、衛生、品味和宣傳力度的『詳盡報告』。」
「連宣傳的品味也要管？職責也未免太寬了吧？」練靜漪抗議。「這些明明是你的責任，怎能推到品管部身上？」
南曉珊輕笑喝茶：「那怎麼一樣？你是『股東』嘛，做事自然是上心的。公司請得你回來，當然是要用盡你一身本事了。難道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