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Briidge 于 2015-10-20 13:53 编辑

02 上兵伐谋

“凤翔，听说你刚才和西军的人出去了？”

刚刚跟长门分开，转了个路口，凤翔就看到了等在酒馆门口的人。同是雪白的军装，细看却有和那个人不一样的地方。

“诶？是呀。怎么了吗？”“上次她们去了酒馆之后不就跟你说过了吗？不要走得太近。”“我，并没有说什么的。”“她说什么了？”“她、也没说什么……”“凤翔。”

其实在长门自我介绍之前，凤翔就从翔鹤那里知道了长门的名字，以及那一日在小酒馆同行三人的来头。不为别的，翔鹤特意交代了要多留心她们的动静，虽然并没有抱太多期待的样子。许是说着同一种语言，有着相似的外貌吧，也或许是那个将领比自己预想的要更接近一个“普通人”吧，凤翔并没有特意地给长门贴上“西军”的标签，加以区别对待。

“翔鹤姐~”

只听了这精力旺盛的声音，凤翔就知道跟翔鹤形影不离的瑞鹤也一起过来了。

“凤翔~”“嗯，瑞鹤。”“你们在聊什么呢？”“凤翔刚刚跟那个女的出去了。”“女的？”“西边的那个上尉。”“哦……叫长什么的。对吧对吧？~”

翔鹤没有接瑞鹤的话，显然更关心刚才被打断的话题。

“东西边不往来已经有将近十年了，你真以为她是来保护这里的？”“……这、可现在是一起对抗别的国家不是吗？”

翔鹤这人什么都好，平时也很谈得来，加上早些年的时候帮助过凤翔，凤翔把她也当做妹妹看待。然而唯一的问题是，翔鹤一遇上工作的事情就格外地认真。

“那不过是因为现在需要。西边那群人一直就想把两边统一了，然后一切全按照他们的路数来。到时候一旦倒戈，那可就是夹击我们。”“……就算你这么说也……不是还有其他国家的军队？”“诶……所以说，才让你在这里多留意她们的动向啊。”

正在凤翔不知道怎么回应的当口，一直龇着牙的年轻军官插话了。

“翔鹤姐，如果连西边都倒戈的话，那不是根本没有机会了？”“也不尽然吧。毕竟只是一条河阻隔，西边纵容发达，但对东边的资源依赖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替代的。更重要的是，在被隔在东西两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亲人在另一侧，血缘关系在那儿摆着，说什么都会有所顾忌的。”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再说现在根本没到那个时候不是吗？不要担心啦，安啦安啦~”

看到凤翔也随着瑞鹤龇牙对自己露出了放松的笑，翔鹤不禁叹气，也希望真是自己想多了。

“哎、你们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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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门姐，约会去了？”“什？！！！”“嘿嘿，玩笑、玩笑~”

一头栗色头发，比长门稍矮一些的西军中尉，是长门的亲生妹妹陆奥。陆奥自小就跟在长门后边跑，虽然仅仅是小了两岁，放在小孩子身上就能看出挺大的差别。外加长门那个家伙自小就精力旺盛，又长得快，幼年时期，陆奥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妹妹你快一点，快点。”然而越长大，长门反而变成了总是被细心又温和很多的陆奥关心的角色。关心也就罢了，这个妹妹，还总是喜欢去逗长门，看着长门红了一张脸，又羞又怒的表情还总是不住地大笑完全没有反省的意思。长门是没辙了。

“……有什么事？”“啊，这是上周负责收集信息的士兵们完成的最新报告，几乎覆盖了整个小镇的现有情况，你需要看一下吗？”“嗯，小镇太小了，整个东边才是我们的目标，还要继续。”“嗯，已经安排下去了。”

接过报告的长门一边翻看着，一边也直接询问陆奥知道的信息。西军四位主要将领各自有擅长的领域。对于陆奥来说就是信息侦查。

“他们的防御和海军力量呢？和之前估计的一样吗？”“主要海军力量在这里了，往南的海域还有一批，不过规模上要小一些。造船厂也在南边。”“防御系统呢？”“这个城市唯一的大学就在这座小镇，长门姐你也知道的，海洋科学和防御在全国都是一流的，恐怕比我们的先进。”“嗯，我已经申报了，请求上边的人协商，好让年轻士兵们去学习。”“诶？这可能吗？”

西军此次能够被准许到这片海域活动，也是近些年来东西局势缓和外加战争形势远远超出东西军预测的结果。但要说真的能够互相信任，技术共享，恐怕还得耗些年头的。

“哦，我不是说这方面的，学校哪些课程开放可以由东边的人自己决定。”“长门姐为什么觉得东边会答应？”“如果战争一直到不了我们这里，为了节省资源，也不能有多次的联合演习，士兵们没事做准会闹事儿。”“听起来是有点道理啦~不过这种做法倒是很罕见呢。”“不管怎么说，至少不是个坏事。”“啊对了，英国海军那边发来邀请，希望一起喝下午茶。”“我不喜欢那玩意儿。”“有甜点。”“……安排一下吧。”“噗……”

瞥了一眼努力憋笑的陆奥，长门尽量面不改色地继续此次对话。

“他们派来的军队比我们多。”“嗯嗯~”“你在高兴什么劲儿？”“没有没有~”“……还来了个少将呢，你怎么看？”“至少现在是盟军啊~都说不好吧？”

正在腹诽自己的妹妹什么时候谈工作也会说这种圆滑话了，利落的叩门声就响了起来。

“进来吧，武藏。”

敬了个礼，来人将一份文件递给了长门。

“啊，正说着他们呢。那个少将的背景，调查清楚了？”

武藏是一行人里最为年轻的军官，然而军衔也与陆奥、大和相同，在后辈里是十分出众的角色。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一直跟在长门身边做事。

“嗯。英国那几位将领之前就来过东边，对这里的情况很可能比我们熟悉，尤其是海域。”“嗯。之后会有一个三方会议，名义上是商讨联合作战计划，大家要共享已经掌握的关键信息，简要介绍所属军队的战力、技术水平，实际上会是互探虚实，判断各自今后可能的动向。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好。”“嗯。再问你一点，武藏你觉得英国是什么意思？”

年轻的军官推了推眼镜，思考了几秒。

“非要我说的话，他们早已经过了最鼎盛的时期，因为独立地缘，一开始并没有大力发展海上军队。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海上霸权早已经不是他们的。这些年经济也都慢下来了，隔着那么大片海要想吞了东边自己管，恐怕有很多人不答应的。”

“嗯，继续。”“但是东边的油气资源太诱人了，还有粮食。”“嗯，还有这么长的海岸线。”

“所以，依我判断，说不定会希望达成一些有利的协议。可以出口他们的重工业品，低价换取他们想要的东西。”“简言之，你认为英国在将来可能会放弃盟军身份，倒戈。”

“不。除非我们的军队被调动去支援主要战场，否则，技术基本相当的情况下，他们打不过两支军队。”“那万一是我们和他们结盟呢？”

长门脸上露出的危险表情外加这等话语，两位年轻军官露都出了惊讶的表情。她们并不知道这是长门说的“如果”，还是上边真的有这样的打算，而知道的人仅有长门而已。

“那样东边必然失败。”

“哈哈，只是个假设。但也不代表上边的人不会这样做。也不代表，东边的人不会这么做。”

长门脸上洋溢的自信是两人早已见惯的。这位西军将领所擅长的正是谋略。

“但是……怎么说都是一个国家的，纵使已经有了各自的政权，帮着外边打总是不太合适的吧？”陆奥插话。

“当然不合适。但是两边这么多年都谈不拢，我们西边那帮搞政治的多会想啊，又岂是你我能判断的。”“哎。”

“这些天尽量多准备吧。有时间也多跟年轻士兵交流交流，你们和他们年龄接近。”“这……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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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上学？”“你第一次听到吗？”“可、可酒馆这边的生意我也要照顾的。”“那是晚上。再说你让那个女人帮你看着。”“她叫大井啦。”“我知道。”

长门又出现在了凤翔的小酒馆里，和之前那副大爷样子不同，这一次居然跑到了人家厨房里去。

“……你、你们不是很多人一起去吗，干嘛非要问我……”

其实更另凤翔惊讶的不是长门怎么肯去到厨房，而是这个认识不超过半月的西军军官要邀请自己一起去蹭课。一方面，课堂是离自己有那么点远的东西，大学课程什么的，凤翔有些担心自己应付不来，又忍不住有些小小的期待。另一方面，纵然绞尽脑汁去想解释这件事的各种合理可能性，凤翔也没能成功。不管怎么说都太反常了啦！

“嗯？你太笨了我刚好有时间教你啊。”“诶？”“……反应这么慢没问题吗？老板娘。”“……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明明是毫无起伏的语气，凤翔却听出了些故意为之的味道。这人是为了挽回之前吃霸王餐的形象故意显得很幽默吗？凤翔在心里翻了几个白眼。

“民俗的课怎么样，你感兴趣吗？”“听起来是不错了，还有什么呢？”“海洋科学？我可以教你哦~”“还、还有别的吗？……”

这货听起来有那么点……凤翔已经脑补出自己在课上呼呼大睡的情形了。不行不行。

“你真麻烦，不知道自己去问吗。”“是长门你非要我一起去的不是吗？”“你不想去就拒绝我啊。”

脑子里闪过翔鹤前些天说的话，如果有机会知道这家伙的行踪或者别的什么，还是可以跟着。这哪里是有机会，凤翔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身份，让这人一天到晚没事一样往酒馆跑。虽然敢来放肆的人好像是少了那么，一点点？

“……”“之后武藏会来跟你说，赶紧选了告诉我。”“……可不可以问个问题？”“说。”“……你们怎么突然要去听课啊？”“不然呢？天天来这儿跟你闲聊？”“并、并不是的！”凤翔的脸刷地就红了。

“历史上有武将在和平年代让士兵们重视修习文化的，尤其是战争后。拿惯了武器的人拿起笔，才真的有可能慢慢放下杀戮的念头。”“是、是这样吗？”“随你信不信。”“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是想说，这样其实很好……”

如果就是字面意思，那真的很好。明明对着陆奥也不想多做解释的，长门一时兴起，就对着这个陌生的女人炫耀了一下。

“没办法。总是要尽量地让大家都好好地生活下去不是吗？”“大家吗……”“你什么意思？”“并、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在问你话。”

凤翔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长门这人一聊起工作，简直就跟翔鹤那个狂魔一样！

“……现在是战争吧……好好生活什么的……明明就连最普通的人也被卷入其中了不是吗？”就像我……

“是的。不过你记住，这片土地不只是士兵的土地，是每一个人的。”“长门……我的意思是……谁都没能好好生活……”

闻言，军官的目光转而死死锁住身侧人的脸庞，一言不发。

“对、对不起……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坐在防汛堤坝边上的老板娘，脚尖离海面不到半米。想起之前长门的举动，她都有点后悔又跟这个家伙来了海边。然后……好像，又说错了话……

然而对方好像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奇怪的举动，蓄了半天的力，就只蹦出了两个字。

“你呢？”

“啊？”“……你说每个人都卷入了，那么你呢？”

突然地意识到，每次的交流掌握节奏的都是对方。不过，这人似乎不对任何人好奇。除了……一张白纸的自己？

“干嘛不回答？”“啊？”“……”

又被当成笨蛋了……发呆是从出生起就伴随了凤翔二十四年的习惯……别的小朋友都在嗷嗷大哭的时候，躺在襁褓里的她就很擅长发呆了。

“……我自然不可幸免。”“其实之前我想说的是，既然是自己的家，每个人都应该挺身而出。”

凤翔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理由讨厌这个一再被翔鹤称为“危险人物”的西军将领。相反，如果可以，她更愿意选择站在她的身侧。即便是身后也没有关系。

“算了。回去吧。”“……嗯。”

聊到沉重的话题，结束之后两人很默契地沉默不语。凤翔低低地垂下脑袋，眼睛斜斜地瞄着长门那双无论什么时候都擦得锃亮的军靴，胡乱地想着这个人平时都做些什么事情呢？

“不用害怕、如果这边也乱了。”“诶？”

盯着人家看，还被人家的话语打断，凤翔惊讶过后，有些害羞又心虚地瞥向别处，完全没听着长门说了什么话。

“你觉得我怎么样？”“啊？！！”“作战。”

许是被陆奥锻炼出来了吧，长门几乎瞬间就知道了凤翔缘何那般反应。女人到底是什么生物……

“……也不是用你去撞军舰不是吗？”“……”“对、对不起……又说错了……”

不对啊，完全不对。凤翔不记得自己有这样子说话的习惯。这么轻浮……

“我都能想象如果和你去上课的话话会是什么样。”“诶？什么样？”“我拼命抢答、你拼命道歉。”

她、她笑了……轻微勾起的嘴角在清瘦的脸庞上带起两只小小的括弧，眉毛罕见地弯了起来，刘海乖乖地趴在脑门上。好乖……骗人的吧……

“干嘛？你不信？”

见自己没反应，对方的眉毛又翘了起来。嗯对，这样才对！

“……无聊。”

如果，只是说如果，这家伙不会来掠夺东边的土地、伤害自己身边的人，那么，偶尔，就偶尔地，做个朋友，应该也是……没问题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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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门，上次说的士兵已经过来了。”“嗯。”“需要让她来你这里一趟吗？”“不需要，你看过就行。直接让她自己安排时间去小酒馆。”“那么多年了，我有点担心……怕对方认不出来她啊。”“……你和武藏一起长大的吧。你该最清楚。”“那我尽快安排。”

叫做大和的西军中尉，负责军队的人事管理和派遣。性格温和又有着符合传统审美的外表的她，按说不该是战场上活跃的角色，却因着其大将亲女儿的身份，一致被认为是可以接替长门的人选。因此也在四人之列。

“其实，那个士兵，唔……北上，也是很出众的哦。这次有机会单独做个任务，想必，她的表现绝不会输于辅助我们的时候。”“嗯。是该变通着来。”“还有别的事情吗？”“你一年四季都撑着的伞，跟我一起的时候尽量收一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