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萊特 于 2015-6-30 20:16 编辑
第三十章
翌日清晨，一抵達幕府辦公處尚未返回崗位工作，園田海未便接獲將軍遣人命她回來後需盡速前去拜見他的訊息。
拋下累積無數的待辦公文，海未來到議事處，忽視途中許多窺視她的探尋目光。
德川慶喜早已靜候多時，見人已至，他擺手屏退周遭侍從要他們於外頭守候，不得肆意接近。
此舉使海未繃緊全身，嚴陣以待接下來的談話。
「據聞園田武士當時傷勢極為嚴重，血甚至沿路流至獄門口…引發好一陣混亂久久方得以平復。」
話一起頭便直入正題，將軍徐徐說著，邊將煮好正冒著騰騰霧氣的茶碗轉向，往海未那推送。
「稟告將軍大人，如今傷已好的完全，勞費您掛心海未甚為羞慚。」接過翡翠綠下繪有精細圖案的茶碗，海未優雅地輕啜一口便放下，不露任何一絲破綻可循。
聞言，將軍默了許久，一盞茶的時間悄然流逝。
再度為壺內注入熱水，將軍精悍的面孔隔著朦朧升騰的霧氣，嘆道：「流血、受傷，很令人痛苦呢。」
低啞嗓音含著一股惆悵肆意蔓延。
平敞僅有兩人對立而坐的室內陷入凝滯狀態，連倒茶的這富有禪意的舉動都好似失了生機，猶如死水。
出乎意料的發言令海未愕然，對於武士來說，流血、受傷不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嗎？相較於過去紛紛擾擾的無數戰亂，擁有兩百多年歷史的德川幕府可謂是和平富饒。
不由自主地，海未出聲叫喚年歲僅將三十的上位者。
「將軍大人？」
不知何故，先前茶入喉時的回甘滋味變得隱隱苦澀。
將軍身子微微一動，彷彿從遙遠的地方回魂般，費了些工夫才將瞳孔鎖定於近在咫尺的武士。
注視著目露關切的武士，將軍心想，或許只有眼前這位得以完成他的夙願。
亦或是達成眾心所望。
決意已下，將軍不再猶豫，畢竟隔閡已深，外國的思想引入只不過是導火線，衝突甚至戰爭遲早會爆發他早已明白。
「園田武士啊，可知我喚你過來的目的？」
「海未不知。」
一板一眼的恭敬回答無趣至極，根本生不出繼續談話的興致。將軍忍不住暗想，難道十多年前園田家遠離權力中心的主因其實是過於剛毅木訥而非僅誕下一女？
上任將軍的想法他無從猜測，但面對相貌端莊秀麗的武士毫無表情，將軍倒也不會因此惱怒，畢竟去年冊封園田海未為武士時，便對她擁有大致上的理解。
看似稚嫩實則正氣凜然，氣勢不輸任何現職武士，甚至卓越於眾多人之上。種種突出的能力有如剛出鞘的刀一般鋒芒盡現，吸引周遭所有人矚目。
然而本人對自身引起的騷動竟毫不在意，每日顧著修行以及近乎固執的謹守本份不逾矩。
直到近來的異常表現——
當將軍在整合對園田海未的整體印象時，海未又何嘗不是在思索將軍的言行舉止以及外界給予他的評價。
若說父親是荒山上那孤高的鷹，那身處動亂權力中心的將軍便是隱於林間的猛虎。
海未想起她曾欣賞過名畫家岸駒的虎之圖。
攀附於陡坡，以攝人心魄的黃褐銳眼注視著你的一舉一動，凡有破綻露出立時伸出利爪撲上，不給予獵物掙扎逃跑的機會，一擊斃命。
茶香飄溢時，進入短暫沉思的武士突然遭受干擾。
「我問你，你覺得改變可是件好事？」
「我——」
「不必遲疑，無論你的看法為何我都不會允與責罰，儘管道來。」
「是，我認為…改變是件好事。」海未穩住心神，平靜說道。
「哦？」
「說是好事其實不全然是。歷經改變，必須承受一段適應期，若無法忍受變化而心生抗拒，便是件痛苦不堪的事。」
「若能接受改變呢？」
「那自然便是極好的。」
咄咄逼人的問話絲毫影響不了海未，不自覺莞爾之際，武士面上的喜悅似乎聯想至由於結識某人所產生的改變，神情較先前談話時柔和許多。
將軍靜靜望著，看不出內心所想究竟為何，但瞧見總是公事公辦的嚴謹臉龐擁有不同的神情，他不禁笑道：「看來是遇上了令你開心的改變啊。」
「是的。」
海未正欲頷首，怎知將軍下一句令武士硬生生頓住了所有動作。
「改變你的是南家那位，南小鳥？」
海未張口便想問如何得知，但轉念一想她便憶起將軍大人與上層貴族皆會暗中培養忍者為其賣命以及獲取情報等等見不得光行動的謠傳，當下釋懷不少。
接連被父親與將軍提及私事，真的驚得海未滲出無數冷汗，惶恐不安地想道將軍此時提起懷有何意？
愈是成熟穩重之人，愈是不會無故挑起話題，想必有他的意圖，莫非——
念及此，海未提振精神，目光炯炯地防備後續的任何發展。
無論如何，她都會保護小鳥，為此在所不惜。
但結果未如海未所料，將軍話鋒一轉，風淡雲輕地揭過早已得知答案的問題，又問：「若改變的痛實在難以忍受呢？」
「這——」海未楞了楞，對於上層的反覆無常她實在難以捉摸，習於遵從的心態令她老老實實回答：「改變會發生必有其原因所在，即使痛苦，之後的煥然一新絕對是適應舒適舊有的自己完全料想不到的……」
將軍並未作聲，作思忖狀。
海未見之，補充道：「人或多或少會安逸於現狀，改變的不適為真不錯，但那是必經的過程，是避免不了的轉變。」
「大勢所趨、嗎？」
雖然對於這詞有些疑惑，海未還是頷首表示同意。
改變不了，自然只能順應而非一昧的抗拒。
正如同現今武士的地位不如以往崇高，商人的龐大崛起已達足以影響乃至抗衡貴族的地步。
西木野家便是其一，但不同的是西木野身為貴族竟經商而飽受議論。
特立獨行所開拓出的道路成功延伸至遠方成為寬廣平順大道，無人再敢多言。
海未希望自己也能夠如此。
靜候將軍思考時使海未更堅定了她的決心。
「嗯，不愧是園田武士，聽完你的一番話我極為受用。你不惜負傷放走那俄羅斯人的目的為何並不重要——」將軍拖長音，凝視海未的眸光深遠，道出目的：「我需要你打一場必輸的仗，你可願意？」
「請將軍大人指示。」
海未伏下身聆聽。
面對看透一切卻不藉此脅迫的將軍，海未發自內心的尊重他。
良久，隨著武士踏出議事處，密談就此結束。
所有的對話以及約定遭埋藏，一如那沉至碗底處的茶葉般，等候舒展的時刻到來。
話嘮時間
久違的鋪梗與查資料回想的一章還有其實我好想養老虎{:4_348:}
順便說一下，因為有bug，所以請不要認真當歷史看啊啊啊{:4_336:}
身為歷史總是低空飛過的人深思許久發覺無法駕馭深奧的政治歷史，只想挑幾個喜歡的事件(?)加進劇情，跟當時寫的初衷不一樣就多了不少要考慮的東西了，雖然常在想走糾結講道理向(什麼鬼)真的會有人喜歡看嗎，但還是繼續寫下去了，莫名的堅持？{:4_353:}
其實文的重點怎麼樣都是海鳥，其他人都只是重要的配角和配角引發海鳥的各種危機{:4_369:}
不過就是要經歷過才知道吧…{:4_351:}說得莫名有些滄桑，一定是明天要上班的緣故{:4_372:}不說了{:4_337:}
P.S:某粉你敢說我o我就棄坑，給我注意點{:4_3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