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八章 ：进退两难 】

（I）

卯之花老师家里干净整洁，比想象的还要温馨许多。

大概也因为是她家吧，每一处细微的布置都看不够一样。

客房的床和主卧是一样的，很舒服。昨天睡得很晚，起床自然也费力。能感受到阳光从窗帘的间隙洒进来照到被子上，却还是睁不开眼睛。

迷迷糊糊里翻了个身，想着昨晚的场景。她真是好温柔啊，一举一动都是那么让人舒服。

一想到当下是在她家，感觉就像在做梦。床很舒服，被子很舒服，连洒进来的阳光好像都和平时不一样。

呆了好久，终于渐渐清醒了，睁开眼睛打量了一圈，之后视线落回到手背上的输液贴。

她昨天帮我贴胶布时手指的温柔的触感好像一直停留在那。

阳光好足，我看着那透进来的一小条光亮静静地想。

说起来，自然醒的话…现在是几点了？这样想着，我拿起一旁的手机看时间。

12：59

竟然已经十二点了呀。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躺在那，拿着手机。

13:00

手机屏幕上的数字变化了，放下手机，将头埋在被子里想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

等等，今天周几？！

心下一惊，猛一翻身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星期四。

星期四……下午是有她的课的啊！这样想着，我立刻抓了一旁的外套起来，推门就出去，结果刚好看到她在客厅正披外套的身影。

她听到了声响，回头看我。

长款的外套披在她身上那么合适，设计师在设计时设想的这衣服最美的样子大概也不过如此吧。长发散在后面，在阳光下柔顺耀眼。

她看着我，片刻后露出微笑。

“早安。”她温柔地说。

“早安……”像个傻子似的呆在那，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我真的好喜欢，这般叫人惊艳的她。

“发烧的话多睡一会儿会比较好，所以没有叫你。”她一边说，一边拿起了一旁的包，好像准备离开。

“……谢谢。”对此自然感激，但当务之急好像是上课的问题，决定之后再好好谢她，“卯之花老师…要去上课吗？”我问。

“嗯。”她点头。

“那个…我……”看了眼时间，觉得好像连洗脸都顾不上了，“我……”不知该不该拜托她等我，可是如果拖得她也晚到就太不好。

她轻笑，大概是知道了我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去学校，你留在家休息吧，不要过去了。”她站在门口温柔笑着说。

“嗯？”我怔了一下，“可是…我没有请今天的假……”

“你上了这些节课，见过我点名吗？”她反问，眼睛里含着温暖的笑意。

我听完下意识回忆了一下，好像真的没有。她上课从来不会点名……

因为根本没有人旷课，甚至有很多人特意问清时间和地点来听她讲课。教室每次都很满。

“……可是…”我真的很想和她一起去学校，一个人留在她家里好像不太好。而且她讲课时的样子很迷人，看不到太过可惜。

“嗯？怎么了？”她耐心地等着我。

“…我很想听你的课……”这样说出来简直像表白一样，我不敢看她。

她先是微微睁大了眼睛，之后露出一个了然柔和的笑。

“回来单独讲给你。”她说。

“…可、可以吗？”我莫名有些紧张。

她再次抬眼，饶有兴致地打量我。

“我骗过你吗？”她拿起车钥匙。

“……没有。”气势弱下来，突然觉得刚才的问题很鸡肋。

“房间里的一切都可以用，把这里当成酒店吧。”她半开玩笑地说完，转身拿了车钥匙准备出去，“如果要出门的话，开这个抽屉，”她随手指向一旁一个不大的抽屉，“里面有车钥匙和这里的备用钥匙，车在车库。虽然如此，还是建议你不要出门，现在这个阶段静养会好些。”

“谢谢老师…”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很快就会回来。”她微笑着说，“好好休息。”

之后，我看着她开门，走出去。

门关上，声音不大。

我呆呆地站在客厅中间，看着房门，突然觉得这场景好奇怪。

住在她家，早晨起来和她说早安，然后看她出门，等着晚些时候她回来。这种状况，想一想就觉得……幸福啊。

侧过头，看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入，浓烈的不真实感生出来。这一切美好得过头了。

竟然就这样允许我到她家，允许我这样……一个人在她家里呆着。

她就不担心我到处乱翻，探她的隐私？这是很现实的问题吧。

不过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坐到沙发上，我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但过程中没有动任何东西，只是单纯欣赏她家。

她家的装修风格是偏现代的，风格简洁。不过有很多精致的摆设。

一本书就摆在手边的位置，是最近很出名的小说。我犹豫片刻，确认里面没有书签之后将其翻开。

坐在她家里的沙发上，就这样静静地看书。室内很安静，我很享受这种氛围。

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很温暖，思绪渐渐飘远。她平时可能也会这样吧，这个位置真的很舒服。

总觉得这24小时里，她对我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好。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我生病。

原本以为得不到任何回应，结果她对着我说出了同样的话。

原本以为之后会渐渐疏远，结果却被她更加温柔地对待。

现在这种情况算什么呢？

盯着书上一行文字发呆，却连写的是什么都没有看懂。毕竟当下我全心全意想着的都是她。

有些东西无法跨越，我和她心照不宣地保持着距离，所以……这种情况算什么呢？暧昧吗？

我担心的不多，但每个都没有合适的解决办法。

你会安定在哪？从事什么工作？这一切都还没有定下来。你会留在这边吗？还是会出国？如果你出国，我们要如何解决这些。

这些都是问题。

再次想起那晚她说的话。不想接受这种现实，但也无奈地明白她说的是对的。

所以……这算什么呢。

合上书，我开始发呆。

明天大概就要走了吧？总不能一直赖在她这。算一算，时间并没有多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此时此刻的一切都是最想要的，可惜，就算拼尽全力也留不住这些。

（R）

走出门外，阳光照在身上，意识到这种状况很微妙。

想到那孩子在家里等着，一整天里不管做什么都会很安心。一个人住，再习惯也是会觉得空荡的。

不禁有些感慨。

即便是遇到了这孩子，也不知道之后事情会怎样继续下去。阻拦在中间的东西太多，我又太在意她，完全无法保证最后会走到一起。

的确是在耐心等待，等之后她的发展。但从现在开始到尘埃落定，没有人知道会是多久的时间。

也没有人知道这期间我会不会变，她会不会变。

我毕竟对这一类事情已经很清楚，足够了解自己，知道内心想要的是什么。

但那孩子……

并没有不信任的意思，只是她年纪尚轻，经历得太少，将来几年里心境上的变化可能会很大。她还不够清楚自身想要什么，不够明白之后要走的路。

当下她的确是喜欢着我，诚心实意。但之后呢？

我并不觉得这种近似于崇拜的喜欢会恒久不变。在当下尚且有能力给她想要的一切，但几年之后呢？

等她接触更多，理解更多，再加上时间的冲刷，这种喜欢几年之后又能剩下几分。

她还不够了解我。

当然，我也不够了解她。不然现在至少会有一个大致的把握。可惜事实是，在当下我完全不知道她下一步会做出什么选择。

这种情况很尴尬，但我别无他法，只能等着时间证明一切。

这是场赌博，选择等待下去就相当于将筹码全部压到这孩子身上。很冒险，但也别无他法。

希望最后能是好的结果。

但若真的出了问题没能走到一起，也怪不得那孩子。只能证明我与她之间缘分未到。

上课的时间到了，教室里看不到她也不觉得空落，因为我知道她正等着我，在家里。

一堂课的时间很快过去，走出教室时还见到了她的几个朋友。

“再见，卯之花老师。”几人纷纷说。

“再见。”我点头回应。

那个金发的叫松本乱菊的女生多朝这边看了几眼，视线对上之后，她顿了顿，然后露出一个自然的笑容摆手道别。

两人的性格很不一样呢。我回了一个微笑，转身离开。

走出楼内，天气照比之前微微有些凉了。拿出手机，拨了电话给那孩子。

“卯之花老师。”她很快就接通。

“勇音，”听到她的声音心里总是会泛起暖意，“晚上吃些什么？”

“我什么都好。”她沉默了一下之后说，“老师想吃些什么…？”

“你是病人，自然要依你来。想想要吃什么吧。”我轻笑之后说。

“…嗯…”她大概有在认真地思考，“……想不出来。”

“那就在家吃吧。”出去吃菜大多比较油腻，不好消化，生病的时候肠胃会弱些，还是在家给她做饭更好。这样考虑之后，将事情定下来。

“好。”她应下来。

“在家的话有没有比较想吃的菜式？”我问她。

“没有想吃的菜式。”她说，“……嗯…什么都好。”

两句话之间隔了很长时间，她的语气听来好像有什么东西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和你一起吃的话，什么都好。

“好的。”不禁轻笑，“我等一下就回去。”

将电话挂断，上车，一切自然而然。

绕路去超市买了新鲜的菜。为她准备，自然要精心些。

回去的路上，突然意识到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归家这词在此刻重新好像找到了它的意义。

这一切温暖的感受，都是那孩子带来给我，实在奇妙。

没多久就到家，进去时她正在沙发上看书。

“卯之花老师。”她很快起身，走到这步自然地将我手中的东西接过了。

不禁想，若能一直如此安定下去会是怎样。

“去休息吧，我来做饭。”我轻声说。

她在生病，而且是客人，无论如何也没有叫她下厨做饭的道理。

然而，就算这样说完，等到做饭的时候她还是到厨房来帮忙。看她英气漂亮但却还写着稚气的面容，终是无奈默认。分了些最轻松的工作给她。

考虑到她的口味，这次做的菜比平时要清淡数倍。

在餐桌上她吃得虽然不算太多，但生病时胃口不好，能这样已经很不错。

夜幕降临，时间过得很快。给她输液，一起聊天，没多久便很晚了。

探了她的额头，发现比起正常温度还是要热。

“测一下体温，看看具体的温度。”我将温度计递给她。

“嗯…”她乖乖接过温度计。

没多久测量结果出来，发现温度还是很高，较比之前几乎没有任何好转。

不禁皱眉，心里添了许多担忧。如果温度一直是如此，就要考虑其他的可能，看是不是发烧又引起别的症状。

“觉得难受就早点休息吧，”没有将心里的担忧表现出来，轻声开口说，“刚用的药有退烧作用，应该很快就会起效。”

“嗯。”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头。

从医院拿的药已经用完了，我知道她想的是什么。

“明天我会去医院取药。”我说。

“实在太麻烦你了，卯之花老师。”她的语气里多了丝愧疚，“不然明天我去医院取药…或者直接在那里输液……”

“你只需要好好休息，乖。”不禁叹气，这孩子怎么就想不明白我最担忧挂念的是她的身体，“我去医院拿药，就这样决定。”

“……是……”她终于同意。

“明天也不要去学校了，我会为你安排。担心错过课程的话，可以找机会补上。”我对她说，“睡吧，晚安，勇音。”

“老师。”

在关门前一刻，她叫住我。

“嗯？”我停下动作，回身看她。

“我……”她说，“我…真的………”

她清澈的眼眸里写了很多东西。

长时间的沉默，我想我知道她后面要接的是什么。

“晚安。”不禁微笑，放轻声音对她说。

“……晚安，卯之花老师。”她望着我，许久，最终如此回应。

第二天，她的温度就降下去了。到第三天基本已经没事。

第四天，她回到学校。

房子又很空荡了。

【TBC】

{:4_344:} 我跟你们说厚

我……

{:4_362:} 我……

{:4_364:} ……

{:4_3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