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3

冬天，在這個白色山茶花開始盛開的季節。

在阿爾托莉雅去學校的時候，愛麗斯菲爾獨自漫步在街道上。

她已經看好了店舖。

經過阿爾托莉雅的建議，她決定開一家餐廳，裡面做的自然都是阿爾托莉雅喜歡的菜色。

冷冽的風拂過她的側臉，她打了一個寒顫。

將脖子上繫著的藍色圍巾圍得更緊些，這是早晨阿爾托莉雅上學前硬幫她圍上的。

想到阿爾托莉雅早晨認真幫她系圍巾的模樣，她不禁又笑了出來。

啊，晚上多做些菜好了。

阿爾托莉雅一定會很高興的。

店舖的事情也基本上談妥當了，與阿爾托莉雅的感情也很穩定，她能看見自己的未來了。

與阿爾托莉雅一起的未來。

如果，他沒有出現的話。

現在的她們，一定會是愛麗斯菲爾想像的那個模樣：

每一天早晨醒來，阿爾托莉雅都在她的身邊。

而現實是──

空曠的街道上，愛麗斯菲爾的面前憑空出現了一個人。

確切的說，是一個亡靈。

「好久不見…我現在是不是該叫妳愛麗斯菲爾？」對方帶著疑惑的語氣，假意的故作思考的模樣。

眼前的這個亡靈與她從前見過的都不一樣。

因為他沒有實體。

他穿著白色的短袍，頭上戴著編制得很精細的橄欖枝，棕色卷卷的頭髮，濃密的眉毛，褐色的如琥珀般的眼睛，不算高大的身材。

「妳許是對我感到陌生，而我卻對妳熟悉得很」對方象徵性的彎了彎腰，「我的名字叫不列塔尼庫斯」

她已經見過了許許多多的亡靈，但是她很確定面前的人，無論是身份，還是實力都與他們不一樣。

在她還無法確認對方是善是惡之前，她還不敢輕舉妄動。

「妳想知道，為什麼妳總是被亡靈們追殺嗎？」

「噢！我該為家裡那總是惹是生非的哥哥對妳道歉，愛麗斯菲爾」不列塔尼庫斯笑了笑，「在這時空的外壁，想要奪取妳們性命的亡靈可是數都數不過來呢，這都得怪哥哥殘暴的統治呀，那些亡靈全是衝着她來的，而妳，不過是哥哥可悲的陪葬品之一罷了」

他口中的哥哥，是誰？

不列塔尼庫斯完全不給愛麗斯菲爾說話的機會，他繼續說道，「我這次來，是為了殺掉我那可恨的哥哥，為此，我需要妳的幫助！」

在時空出現裂縫的那時候他就衝破了束縛來到了克洛諾斯時空，但是他一直躲藏在暗處，尋找合適的契機。

他調皮地沖愛麗斯菲爾眨了眨眼，甚至露出了一個天真燦爛的笑容。

在愛麗斯菲爾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的時候，不列塔尼庫斯便寄生進了她的身體里。

能感受到愛麗斯菲爾意志的反抗，但是這樣的反抗對他而言實在是渺小了，這星星之火很快就被無情的掐滅。

「哎呀，人類的身體還真是脆弱無比，不過，這似乎是能殺掉哥哥的唯一辦法啊」

似乎已經看到了屬於他的勝利女神。

不列塔尼庫斯笑著，他微微低著頭，與剛才陽光的笑容不同，頭髮的陰影遮住了他的眼睛，他變得陰鬱而詭異。

雖然沒辦法像寄生在魔法師身上那樣大幅度提升自己的魔力，但是來自馬爾思時空的不列塔尼庫斯有相當好的魔力基底，因此就算寄生在愛麗斯菲爾的身上，他也可以發揮出強悍的戰鬥力。

他拿出愛麗斯菲爾隨身帶著的小哨子，放在嘴邊吹了一下。

之後狠狠的踩在了腳下。

銀色的哨子變得四分五裂。

阿爾托莉雅與愛麗斯菲爾之間的“橋”，似乎也在此刻中斷了。

﹣﹣﹣﹣﹣﹣

自從時空的外壁被修復后，愛麗斯菲爾除了偶爾讓阿爾托莉雅幫忙修修忽然壞掉的電器和水管之類的東西，便很少再吹響哨子。

這一次聽到哨聲的呼喚，阿爾托莉雅依舊是儘自己最快的速度趕來。

魔法學系的分系考試是在下個月，而她也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她離自己的夢想也越來越近了。

「妳是誰？」

站在阿爾托莉雅面前的這個人，絕對不是愛麗斯菲爾。

她能感受到四周熱氣騰騰的殺氣，還有不屬於這個時空的魔力。

「我的哥哥啊，經過這麼久，妳是否改變了妳那暴戾的脾氣和那仇恨的性情？」

「我早該知道這樣的容顏不該屬於男子，但我還是稱妳為哥哥」不列塔尼庫斯咬牙切齒的說，「或者是，搶走了我的皇位和姐姐的造孽之人！」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魔力在阿爾托莉雅手中彙聚成了一把閃著寒光的劍，不悅的皺著眉，「我也不是你的那個哥哥」

「‘天命之劍’？」不列塔尼庫斯露出了一個陰邪的笑，「若是將這劍刺入我的身軀，恐怕死去的，將不光是我！」

不列塔尼庫斯說的沒錯，阿爾托莉雅的天命之劍可以瞬間殺死亡靈，但是人類的身體無法使傷口癒合。

「這便是我要佔據這嬌弱身軀的理由啊！」「我的哥哥是不會做出會傷害這個身體的任何一件事情的！」

阿爾托莉雅把劍握得很緊，卻一時也想不出對策。

不列塔尼庫斯走到阿爾托莉雅的面前，「妳終究與那可恨之人一樣！」

「妳愛護珍惜那下賤的侍女，卻不願多看我那悲慘的姐姐一眼！」

不列塔尼庫斯拿出一把鋒利的短刀。

「若是妳與那侍女離開了也好，但妳竟然還是回來了，妳讓姐姐忍受世人的嘲諷！讓我飽嘗那毒藥的煎熬！」

眼前的人就像是一頭發了狂的獸，阿爾托莉雅不敢輕舉妄動。

「來吧，將妳的劍刺進我的胸膛，就像妳當初毒死我那樣的果斷，我那暴虐成性的哥哥去哪兒了？」

沒有攻擊，不列塔尼庫斯將短刃抵在了自己的脖頸上，「我的哥哥，我要命令妳在我的面前將自己珍貴的劍折斷！否則我將毫不留情的奪取她的性命！」

「如果妳有任何的反抗，這把無眼的短刃也將穿透她的咽喉」

「卑鄙…」阿爾托莉雅完全是處於被動的、任人宰割的位置。

「卑鄙？哈哈！比起妳那傲慢的性情和壓抑不住的靈魂來說，這不過是妳的冰山一角！」

看到不列塔尼庫斯拿著短刃的手又向前了一步，阿爾托莉雅一狠心，用魔力折斷了自己的天命之劍。

“哐噹”的一聲，是劍和劍柄分離后的呻吟。

不列塔尼庫斯見狀發狂的笑了起來，裡面洋溢著得逞的快意，「沒有了劍，我親愛的哥哥還有什麼反抗的能力呢？無論在哪裡，這個卑微的女子竟然都是哥哥的罩門！」

他快速的用匕首刺入阿爾托莉雅的右肩，再狠狠的拔出來，儘管阿爾托莉雅穿了件外套，但是血還是很快就滲出了衣衫，白色的衣服被染上了大片鮮紅，「妳踐踏了善良的姐姐對妳的感情，妳背叛了妳們神聖盟系的誓言，妳利用姐姐得到了本該屬於我的皇位！」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請你睜開你的雙眼看看！」阿爾托莉雅捂著自己的傷口，這些亡靈全部都把她當成了‘另外一人’來復仇。

和他們講道理也沒有用。

「睜開雙眼？哈哈！在我們痛苦死去的那一刻，我們便被仇恨矇蔽了雙眼！我們對妳的仇恨就是要殺掉妳，每一個妳！不管妳在哪個時空！」

不列塔尼庫斯不斷揮舞著匕首，他的戰鬥力甚至比得上一個久經沙場的戰士。儘管阿爾托莉雅不斷的閃躲，刀還是穿過衣服，劃破她的皮膚。

手腕、手臂、腹部、右肩，都開始滲出血液。

儘管都不是致命傷，但是疼痛也不容忽視。

不行。

對方已經完全被仇恨佔據了理智。

這樣子下去她和愛麗斯菲爾都會死在這裡的！

『高純度的克洛諾斯之石可以作為很好的魔力導體…』

腦海裡閃現出這句話。

真要感謝班導讓她抄了200遍的課文啊。

不想去想任何後果，只要能救愛麗斯菲爾就好了。

無論是劇毒的曼陀羅還是純淨芳香的山茶花，她都沒有在害怕。

眼前是不斷向她瘋狂攻擊的不列塔尼庫斯，阿爾托莉雅看了一眼母親留給自己的克洛諾斯手鍊，默默的在心裡下了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