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5

年是什麼？

分鐘是什麼？

世紀又是什麼？

愛麗斯菲爾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是當她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覺得像過了一個世界那麼久。

她發現自己躺在梅林咖啡店的暗房里。

衣服被換了一套，衣服上有阿爾托莉雅的味道。

阿爾托莉雅！

愛麗斯菲爾正著急著起身，梅林端著一杯咖啡推門進來了。

「妳…感覺還好麼？」房間里只有幽暗的燈光，愛麗斯菲爾看不見梅林那佈滿血絲的眼睛和疲憊的神情，「喝下這個咖啡吧，它能幫助妳調適妳體內的魔力」

阿爾托莉雅簡直就是胡來！

他不過出去想給她們最後一點告別的時間，結果當他回來的時候，阿爾托莉雅就倒在愛麗斯菲爾的身邊。

愛麗斯菲爾是奇蹟般的被阿爾托莉雅救回來了！

但是阿爾托莉雅卻因為魔力全部喪失而失去了性命。

魔法師失去了魔力只有死路一條。

「這是…阿爾托莉雅的魔力？」愛麗斯菲爾覺得體內的氣息似曾相識。

和那時候的感覺一樣。

儘管心中有無數的問題，但是最關心的還是：

「阿爾托莉雅還好嗎？！」

「她還活著」梅林刻意輕描淡寫的回答她。

三天！

他整整三天三夜沒有閤眼了！

與死亡的搏擊，他要在死亡之神的手裡搶人。

梅林甚至不敢去想像，如果他晚了一步、或是在哪一秒鐘分了的心，後果會變成什麼樣。

得知她并沒有事，愛麗斯菲爾鬆了口氣。

她們都活著，真是太好了。

「她為了救你，把魔力全部給妳了」梅林歎了口氣，「還真是任性啊，真是為了救妳，把所有能丟的籌碼都丟出去了」甚至連不能丟的也一起丟出去了。

「但是，她丟失了所有關於妳的記憶」梅林的語氣變得凝重起來，「這很有可能是黑色曼陀羅種子的後遺症…」

「喪失了關於我的全部記憶？」

愛麗斯菲爾失神般的重複著梅林的話，強迫自己接受這從天堂掉到地獄的落差。

「她現在是個沒有任何魔力的人類了，而妳得到了她所有的魔力，我希望…」

「我希望妳可以放棄她，還她安穩的生活！」

愛麗斯菲爾想也沒想的就拒絕道，「你要我怎麼放棄她？我沒辦法放棄她！」

似乎早就料到愛麗斯菲爾的回答，梅林沒有看她，他自顧自的回憶，「妳知道阿爾托莉雅的父母是怎麼去世的嗎？」

「她母親是一個非常出色又有天賦的魔法師，她的父親是一名沒有任何魔力的人類。黑色曼陀羅種子的藥水，就是我在那個時候研發出來的，之後她的父親自願去修復時空裂縫，在他走之後的兩三天後，她的母親才發現自己懷了身孕」梅林苦笑了一下，「那個時候人類並不知道修復時空的裂縫其實是一條有去無回的路，她的父親喪生了，她的母親執意要生下他們的孩子」

「懷上這個一半血緣屬於人類的孩子，她的魔力便被不斷的消耗…就像是一個無底的黑洞一樣，阿爾托莉雅出生后不久她也去世了」

「我曾經勸過她放棄，可是她說這是她的命運，是她自己的選擇」

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命運的權利，這是為什麼一開始梅林並沒有反對她們在一起的原因，「妳知道嗎，與她認識那麼久，我從未見過她笑得那樣開心，那樣心滿意足」

「但是這次，我想請妳，放過阿爾托莉雅吧，她是他們唯一的孩子，守護她，是我的責任，也是我選擇的命運！」梅林加重了自己的語氣，他伸出手，「我不是在徵求妳的同意，我要妳遠離阿爾托莉雅的生活，否則，我將拿去妳的記憶」

梅林在威脅她，是的，他是可以這樣威脅她。

像是上天故意開的玩笑，愛麗斯菲爾的身份和阿爾托莉雅互換了，愛麗斯菲爾知道人類的生活要純粹、簡單也安穩得多。

如果在一起只有互相傷害的話，為什麼還要在一起呢？

如果離開她，能讓她有更簡單的生活，更好的未來，愛麗斯菲爾會毫不猶豫的離開。

「我明白了，但是請讓我，帶著我和她的記憶活下去吧」

她對阿爾托莉雅的愛不會消失，永遠不會！只是身旁不會再有那個人，愛意也只能從濃烈變得悄無聲息。

原本以為那個伸手就能觸及的未來，她可能再也到不了了。

這年的冬天，愛麗斯菲爾，又是孤單一人了。

﹣﹣﹣﹣﹣﹣

大夢一場。

陽光灑在了愛麗斯菲爾的臉上，她睜開眼。

終於…從太過漫長的回憶中，回到了現實。

阿爾，我愛妳，好像已經愛了一個世紀那樣久。

「早安，我的愛麗」

阿爾托莉雅坐在她的身邊，迎著陽光，對著她眨了眨左眼，手裡端著為她準備的早餐和咖啡，「我找回了記憶里缺失的部份，我們的過去，對不起…」

有多久，沒有聽到她這樣親切的呼喚了？

酸澀的感情佔據了她的心房，愛麗斯菲爾撲進她的懷裡，窩在她的肩頭上哭泣。

明明，是很開心的啊，可是鼻子卻忍不住的發酸，眼淚也像止不住似的拼命往下流。

阿爾托莉雅像以前一樣用額頭輕輕靠著她的額頭，手拍著她的背，溫柔的安撫她，到最後，她竟也流下了熱淚，「愛麗，我回來了，對不起…我不會…我不會…再丟妳一個人了…」

此刻，除了哭泣，愛麗斯菲爾好像已經做不出其他的反應了。

她明明不是那樣脆弱的人啊。

她有好多好多話想對阿爾托莉雅說。

但是現在，就讓她好好感受愛人的懷抱、愛人的溫度吧。

﹣﹣﹣﹣﹣﹣

當阿爾托莉雅牽著愛麗斯菲爾的手走進咖啡館的時候，梅林停下了手裡正在研磨的咖啡。

愛麗斯菲爾上次來拜訪阿爾托莉雅的時候，特地挑了與梅林錯開的日子。

梅林看著她們，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似乎想故意岔開話題，「阿爾托莉雅，妳現在不光是遲到，連班都開始翹了啊」

「梅林！我…我恢復記憶了，我不會再離開愛麗了！」阿爾托莉雅直接開門見山的說，「就算你反對也…」

「誰說要反對妳們了？」

「就算你反對我也不會再放手了…等等你剛才說什麼？」一時沒來得及反應，梅林的口中說出了完全出乎阿爾托莉雅的答案。

「妳以為妳那種一戀愛就犯傻的表情是每時每刻都能見到的？」梅林有意的埋汰她，「應該說是，見到愛麗斯菲爾就犯傻？」

「唔…」剛才還一副像要英勇就義的阿爾托莉雅，被梅林說得臉紅了一片。

梅林拿起布擦了擦櫃檯后走到愛麗斯菲爾的面前，「妳不在的這些日子里，阿爾托莉雅她雖然對每個人都彬彬有禮的，也會笑，但是我再也沒有見過她和你在一起時候會露出的神情了」那種，發自心底的開心的神情。

「阿爾托莉雅有一陣子每天把自己關在廚房裡做飯糰，還盡是往飯糰裡面加奇怪的作料，像是甜不辣、可樂餅、天婦羅什麼的…」梅林翻了翻白眼，「就差把羊羹也加進飯糰里了啊」

「喂…」阿爾托莉雅想阻止梅林繼續在愛麗斯菲爾面前揭她的底。

竹輪飯糰，也屬於阿爾托莉雅關於愛麗斯菲爾的記憶。所以無論阿爾托莉雅怎麼嘗試，都想不起來記憶里的那個味道是愛麗斯菲爾替她做的竹輪飯糰。

「妳們的感情，並不是只存在記憶里啊，其實已經滲透到生活之中了…」

「我有時候也想，是不是我那時候做出的決定是錯的」梅林笑了一下，「也許就算阿爾托莉雅迷路一百次，最後都會回到妳的身邊吧」

梅林義正言辭的說著，「愛麗斯菲爾，如果只有妳能讓她快樂的話，我不會再要求妳放棄她了」

說完，他慈愛的上前擁抱住了兩人。

「謝謝…」愛麗斯菲爾和阿爾托莉雅一起回抱住他。

終於，她又能再一次的走進阿爾托莉雅的生命之中了。

有一個詩人這樣歌頌過：

對於愛情，年是什麼？

既是分鐘，又是世紀。

說它是分鐘是因為在愛情的甜蜜之中，它像閃電一般瞬息即逝；說它是世紀，是因為它在我們身上建築生命之後的幸福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