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章 ：圣诞礼物 】

（I）

将她送的围巾搭到一旁，想到我们就这样恢复联系，感觉很奇怪。但当见到她的瞬间，欣喜冲上来，又觉得那种心跳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取代的。

无论如何，想和她见面。

乱菊在宿舍里放的歌，还有走廊许多节日的装扮都在提醒着一件事，很重要的，不能被忽略的……

今天是圣诞节。

昨天和她约了说晚上一起出去吃饭。这几天几乎找遍了城市周围各种餐厅的信息，目的只是能和她开口说发现了一个不错的地方，希望能一起过去。虽然到后来知道就算不用那些借口也可以约她出去，但我还是觉得找些名义会更舒服。

打开电脑，找到那间餐厅的电话，电话预定了一个包间。

“圣诞节也和卯之花老师出去啊？”乱菊坐在一旁一边涂口红一边问。

“嗯。”我把手机放到一旁，脑袋还没转过弯就很自然地回答了，片刻后才想起来不对，惊恐地回头，“嗯……？！”

“嗯什么啊？”乱菊一脸淡定，猜中我的心思似的，“好啦，和卯之花出去就出去，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我记得我没和你提过…”我认栽了，但还是想知道乱菊是怎么了解到。

“你都在那笑了半个小时了。”乱菊涂完了口红，她又露出那种不怀好意的笑。

“……没有吧。”默默回过身，不再看她。

嘴上说没有，内心却一下就接受了这种说法。想着她的时候总是如此，总是会笑，连自己都意识不到。

“有诶。”乱菊起身，开始搭配衣服，“而且定两个人的包间……你们还挺浪漫的。”她感慨说。

“…什么啊！只是随便一起吃顿饭…”没有伪证做支撑，好像无论如何也圆不好。不过…最主要的，乱菊的直觉太敏锐。在过去我一直否认“女人的第六感”一类的存在，遇到乱菊之后我才体会…有的情况也只能用那个词解释。

比如现在，她在心里肯定是死死地认定了我和卯之花老师的关系不纯。

虽然事实的确如她所料，但我下意识地总想辩解。

“嗯，好啦，一起吃顿饭。”话上让了步，语气却依旧同之前一样，是全然不信的。

我无奈地沉默了片刻，最终决定转移话题。

“乱菊也要出去？”看着她挑选大衣，这句话其实早就想问。

“是啊，有约会。”她笑着点头。

“……加油。”不禁感慨乱菊在这方面还真是坦诚，“祝你好运。”

“你也是。”她自然地回了一句。

又过了半天我才想起她回的这句好像哪里不对，可惜没有机会纠正了。

也不想纠正。

她说的没错，我是该加油了。

轻轻叹气，看向窗外，意外发现了一抹惊艳的白色。

“下雪了。”我说。

“嗯？”乱菊正试衣服，听完很快回身，“真的诶！”她心情好像非常不错，“这种氛围一看就像是会发生好事嘛。”

我不置可否，圣诞节下雪这种场景几乎是浪漫的代言词。

所以……

手机响了一声，是短信的声音，我拿起来看到她的名字之后下意识立刻坐正。

结果，映入眼中的不是之前以为的见面时间。

“很抱歉，勇音，今晚临时有事，不能陪你。”

这短信很短，看完失落瞬间涌上来。

我真的很期待圣诞节，或者说，很期待圣诞节和她一起吃饭。只是她真的有事好像也没办法…总不能应要求她去。

想立刻回复给她说没关系，手却有点抬不起来。坐在那发呆，第一件想起来的事是刚刚定过餐厅的位置，那餐厅平时就很火，圣诞节的位置更是抢手吧。如果不去了，应该提前说一声。

于是我打电话给那家餐厅，道歉之后取消了位置。

“怎么了？”乱菊听到之后很关心地回身，脸上写着疑惑，好像这事对她来说很重要，“怎么突然不去了？”

“嗯…她临时有事……”心情低落来不及藏，大概在脸上写的明明白白吧。垂头看着手机，想着如果她不去了，这圣诞夜我该去哪儿。

“临时有事？”乱菊露出同情的表情，“诶……那还真是…点子很背。”

“……嗯，是啊，工作很忙吧。”这么说话其实多半是在安慰自己。

“哎…”乱菊叹气之后回身。

片刻之后，她又原封不动地转回来皱眉看我。

“等等，你不觉得这很奇怪么？”乱菊很严肃地说。

“什么？”我没懂。

“圣诞节临 时 有 事。”乱菊一字一句地说。

“……”乱菊很认真地说了这四个字，没有继续下去。我理解了她的意思。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我干咳几声转移话题，如果这时候顺着乱菊思路想下去岂不是默认了我和她的关系？

万幸，乱菊约会的时间马上到了。她看了看时间，三两下抓起钱包一类的东西走到门口。

“路上注意安全。”我说。

“很抱歉啊圣诞节没办法陪你。”她看着我，很抱歉地说。

“没关系啦。”我说，“快走吧，等一下要迟到了。”

门被关上，宿舍里终于只剩我一个人。片刻后我终于卸掉了冷静的面具，起身来回踱步。

这是怎么回事？应该是真的有事吧？……

……会是什么事？工作上的吗？

如果是工作上的，会不会很忙导致没时间吃饭……

思前想后，忐忑不安，最终还是拿起手机调出她的号码。

不管怎么说……还是打个电话，当为了亲口说一句圣诞快乐也好。如果工作很忙，方便可以去送餐……嗯……可以不打扰她半分，送去之后立刻就走。

其实都是借口，我清楚地知道。

只是想见她，在圣诞节。如果见不到她，这节日的存在没有半点意义。

嘟嘟的声音响起来，忘了已经多久没有因为要给她打电话这么紧张。

“你好。”电话接通之后，她的声音传过来，糯糯软软，像是…刚睡醒？

“卯之花老师…”听了这声音，我下意识觉得哪儿不对。她不是刚刚发过短信来吗？怎么现在听着就像刚睡醒…

“勇音？”她之前可能是没看到来电显示，轻轻唤了我的名字之后语气立刻换成了平时很亲近的那样，“怎么了？”

“…那个…圣诞快乐。”我越听她的声音越觉得不对。

“圣诞快乐。”她轻声开口，“临时违约，我很抱歉，勇音。如果之后有时间…”她说到这时很奇怪地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下去，“……我会补上今晚的空缺，如果可以的话。”

“等等，卯之花老师…”我终于听出来是哪里不对，她的语气是和平时一样温柔没错，但声音很虚弱，“你怎么了…？”担忧的情绪升起来，顾不上之前那一点遗憾，一点不安。

“……身体不太舒服。”她沉默片刻之后说，“胃不太好。”

“……”我想起来那天在她家里看到的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依我对她的了解，如果不是情况实在不允许，她不应该会这样违约……

真的很担心。

拿着电话，我跟个木桩似的在那，开口，一个音节也说不出来。

“别担心。”电话那头，她猜出了我的想法似的开口，安抚的语气此刻却意外地丝毫不叫人安心，“圣诞快乐。好好过节。”

没有你，圣诞节根本没有半点意义。我想着。

如果你不舒服，不在我身边，我又看不到你，那今天是什么日子又怎么样呢？

“……你有在家休息吗？”声音也轻了下去，我试探着问她。

“嗯，但你不必过来。”她看穿了我的想法，“没有很严重。”

“……我……”半点也没信她的话，我不认为她是会很轻易就爽约的人，“我没有其他的安排……我想看看你。”就算隔着电话，说这话时还是不禁垂下头。

“别担心，不要紧。”她很温柔。

“……我只是…想见你。”我沉默许久之后说，“拜托，我想见你。我很担心你。”

她沉默了很长时间。

“你来之后也并不能做什么，这病需要休息。”她说。

确认了她之前说的没事果然是在骗我的，一时更加焦急。

“就算什么忙也帮不上……我想看看你，拜托了，今天是圣诞节。”我在求她，“我不想和其他人在一起。”

我是发自内心说的这话。

又一次长时间的沉默。

“你这孩子，让人拿你没办法。”她轻轻地叹气，“只是我……”

“对不起，我马上就到。”最终，我这么说，“打扰你了。”

挂了电话跑出宿舍，用最快的速度到她家。

我什么都没带，也什么都没买，因为印象里她家的东西很全，有什么需要的话现做会更好，在外面买的总归油腻。

敲门，过了很久她才开门。

担心这样突然过来她会生气，幸好，她没有真的介意。

她的脸色很苍白，看起来真的很难受。

就算在如此状态，在说话时，她的语气还是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一样的温柔，在此刻却听得心里难受。

“外面路很滑，开车该慢些。”她这样说。大概是算了我来的时间吧。

“……对不起，我这样突然过来。”我说，“我……真的很担心……”

“担心什么？又不会出什么问题。”她看着我，微笑说。只是片刻后那种微笑就隐去了，“我先去休息一下，外面路滑，你晚上就留在这吧。”

“……是…那个…卯之花老师你先去休息吧。”我赶紧说。

她回到主卧休息。我走进屋子，之前生病时来这里住过，对布置多少有了解。没有走弯路直接到厨房，烧了热水之后用玻璃杯接好。

小心翼翼地到主卧，推开门之后却发现她躺在那，漂亮的眉蹙着，在床头灯的光亮下我注意到她有出汗。

第一次见到她生病的样子，心情实在很难形容。如果可以，真想选择自己承受那些，只要她别这么难受就好了。

“已经吃过药了。”她听到了我进来的响动，大概是因为太难受所以连动也没动，用很轻的虚弱的声音直接把情况告诉我，“什么都不必做，休息之后就会好。”

“……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走近之后用纸巾帮她擦了擦汗。

“谢谢。”她闭眼躺着，没有拒绝。

“你经常会这样吗？”卧室只有床头灯开着，很暗，很安静。我下意识放轻声音。

“很久没有这样。”她说完，又添了一句，“不必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呢。我静静想。

“好好休息吧。”我说，“别再说话了。”

卧室内一片寂静。

我在床边的毛毯旁跪着，趴在床边看她。就算知道这样呆着帮不到她半点也不想离开，无法离开。

听得见她不很平稳的呼吸。在此刻，我无比清楚地意识到……一个人就算再厉害，也会有想要依靠别人的时候。

厉害的那面可能很多人都会看见，很多人都会喜欢。但当需要依靠时……

在这一刻，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变得更好。

希望能成为更优秀的人，站在她身边。我希望能被她陪伴，同样地，也希望能陪伴她。

鼓起勇气，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

她开始想抽手，但没多久之后就接受了这种情况。

到最后，竟成了她紧紧握着我。

我跪在床边，在昏暗的床头灯光的映照下，用一整颗心陪她。

【TBC】

很浪漫吧！

但是放心这种气氛不会持续太久的{:4_3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