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一章 ：深情的乌龙之吻 】

（R）

认真的说，是有办法不让她过来的。只是……

并不是不愿见她。

甚至在这种难受的情况下，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希望能见到她。希望她在身边，就算什么也不做。

但又有什么权利要求她过来陪着？圣诞节该开开心心地过，不应被打扰。

发了短信给她，许久之后也没有收到回复。担心临时爽约那孩子心里不舒服，本想仔细想想之后要如何补偿那孩子，胃却疼的厉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半睡半醒间只感受到很难忍受的疼痛。回想上一次胃病严重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很久之前。

吃了药，如果过一会还没有好转恐怕有必要将明天的事情推掉，好好休息了。

正晕沉的时候，接到了那孩子打来的电话。开始拿起手机没有看联系人，没想到是她的电话，听到那温软的声音之后才反应过来。

尽管尽力调整了语气，却还是被她听出不对劲。这孩子直觉真的很敏锐。

轻描淡写地说明了情况，其实也是因为没有多余的力气。现在并不是能和她闲谈许多的时候。

“……我只是…想见你。”她如此说，“拜托，我想见你。我很担心你。”

我也想见你。

没有骗她，想和她见面，但并不希望她现在过来。没有能被帮忙的地方，这种情况只会让她也跟着着急罢了。

“对不起，我马上就到。打扰你了。”最终她这么说，语气很坚定。

电话被挂断，她的声音消失在耳边，但我知道，很快就不必再靠那些声音去寻找她的踪影。

这孩子有时真的让人拿她没办法。

尽管很不可思议但还是要承认，她说要过来的瞬间心安下许多。

没过多久敲门声就响起来。看了一下手机，距离电话挂断根本没有多久的时间。外面下着小雪，这孩子开车的技术还不是很熟练，在这种路况本应更小心的。

状况很差，起身也费了些力气。走到门口为她开门。

本是想严肃地告诉她，不管遇见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冒险这样开车。结果当我看到她，感受到她诚心实意的担心，那些话语竟全部又收回去了。

心渐渐安下，还是一样难受，但看到她就好像一切有了着落。

“外面路很滑，开车该慢些。”我轻声开口，话语里半点严肃未含。唯一有的就是对她的关心。

“……对不起，我这样突然过来。”她很认真地在道歉解释，“我……真的很担心……”

清澈的眼睛紧紧盯着，无意间与她对视了一下，不禁感慨，这孩子大概不知道她的这种毫不掩饰的干净的性格有多迷人。

“担心什么？又不会出什么问题。”我笑着说。原本是想逗她几句，可惜很快就发现情况不允许，胃疼不是大事却也实在难忍。“我先去休息一下，外面路滑，你晚上就留在这吧。”

“……是…那个…卯之花老师你先去休息吧。”她大概看出我实在不适，很快就回应说。

不想将她一人扔在客厅，那不周到，也担心她会觉得尴尬。可惜实在没有办法，再站下去定是会出问题，到那时她也只会更担心。

没有多余的力气，回到床上躺着，痛感如潮水般一阵阵涌来。

静静在那，听客厅轻微的响动。想唤她过来到身边却无力开口。

如默契，如灵犀，她很快就进到卧室。听到她推门，还有很轻的脚步声，晕晕沉沉里，我不必睁眼就能感受到她。

和她在一起，周围的气氛总是舒适。现在也不例外。

“已经吃过药了。”我轻声开口说，至此不再费力掩饰不适，“什么都不必做，休息之后就会好。”

“……嗯。”她沉默了许久才再次开口。

屋内仅靠床头灯照明，很暗。听见她走近，本该回应她，却碍于不适没办法好好地起身。

她小心地帮我擦汗，动作很轻。黑暗里纸巾接触皮肤的触感无比清晰。

“谢谢。”我轻声对她说。

这动作实在温柔，不禁好奇，这孩子认真时都是这样的么？

细微之处总是给人惊喜。

听到浅浅呼吸的声音，甚至能感受到彼此心脏的跳动。有她如此相伴，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是足够。

“你经常会这样吗？”她问。

“很久没有这样。”我回答，听出她话语里的不安之后补充了安抚的话，“不必担心。”

“好好休息吧。”她沉默片刻之后说。“别再说话了。”

就算她不说，我也没有什么精力继续对话。听完这句话，没有再多想，闭上眼睛休息。

黑暗里，我一直听着她呼吸的声音，那让人觉得很安心。

没多久之后她轻轻握住我的手。开始时她的动作很小心，在我感受到她的温度之后，第一反应竟是想要抽离。

我试图收手，她却在一瞬间握得紧了，明明之前还很小心，现在突然就坚定起来。

我最终是放弃了。

握着她的手，感受温暖的温度。到后来觉得难受时，握着她的手不自觉地轻轻使力。等我意识到时，发现她另一只手也覆在上面做为回应。

我睡着了。

梦很沉，不知睡了多久。

我被唤醒了，意志清醒之后的情况很微妙。她就在我的头顶，彼此感受得到呼吸，距离近到随时都可以开始接吻。

一般人醒过来大概是会被吓一跳的，但我还没等多想，就被她眼中流转着的东西吸引了。

对这眼睛太熟悉。

清醒过来，我看着她，我们之间此刻没有任何东西阻隔着。

想开口，却觉得此刻只要启唇就会发生些什么。她停在那，被吓傻一般。

所以，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想问她，却任沉默在房间中流淌。

她终于有了动作，双手撑住床似乎是打算起身。然而下一秒却听到细微的声响，好像毛毯滑跑的声音。

伴随着那声响，她身子失去平衡，一下扑到我身上。

我们就这样吻上了，额头砰一声撞到一起。

震惊地感受到她嘴唇的温柔，这情景太过诡异。我甚至开始怀疑这孩子是不是故意。

这巧合未免太巧合，太微妙。

我难得地怔在那，在这种场景的震撼下胃部的疼痛好像都是次要。她也吓傻了，几秒钟之内我们谁也没动。

几秒钟之后同时起身，我眼看着她后退一步，因为太慌张后脑磕到门上，一声呻吟之后双手抱头趴在地上，再抬头眼泪汪汪。

“没事吗？”听声音就知道那一下磕的不轻，我立刻开口问。

“老师你听我解释！！”她完全没顾上磕的那一下，立刻跪在那做出很正式的道歉的姿势，紧张慌乱地看着我，“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我踩在地毯上，在起来的时候地毯滑了一下，我没站住就……”

她一边说，一边抬手指向一旁的地毯。顺着看去，地毯的确像是移动过。仔细想想，在我们吻上之前我的确是有听到类似地毯滑跑的声音。

所以……

“……”

“…………”

“那之前呢？”

我问她。

这情况出现的太诡异，以至于一时不知该用何种态度待她。

（I）

想不到世界上怎么会有人点子这么背，跪在那看着她，猜不到之后会是怎样的发展，心慌的不得了。

太紧张了，几乎回想不起来那个吻的感觉，好像当时只顾着忐忑。

所以…这就是我和她的第一个吻……也或许是最后一个，唯一一个？

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乌龙，所以要怎么向她说明呢？

回到之前。

跪在床边静静握着她的手。能感受到她在难受时微微使力，没有更多能做，只好将另一只手也覆盖在上面，紧紧地握着。

没多久，感受到她的力气一点点撤去，呼吸渐渐平稳。知道她是睡着了，这让我多少安心了些。

一直保持一个姿势，手臂已经麻到没有知觉。在不扰醒的她情况下抽出手，花了好几分钟时间。

在昏暗的床头灯的光线下，我深吸一口气之后活动双手。再抬眼，就全心全意欣赏她的侧脸。

我是第一次见到她睡着时的样子，她平时给人的感觉虽然很温柔但却总有种高高在上的距离感，大概是因为我跟她之间有年龄的差距，多经历些事情之后人会由内而外地散发一种成熟的气质吧。

见到她之后，我一下赞同了太多过去没有关注过的说法。

不过，在她睡觉的时候那种感觉不见了很多。

她真的很漂亮，很完美。

依旧跪在床边，这次我就静静地专心看她，想很多事情。

看喜欢的人睡着的感觉很微妙。想上前又不敢上前，想触碰又不敢触碰，一系列的纠结在此刻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担心将她扰醒。

可以在这个时候轻声说很多的话，可以道尽心底的感情，不必担心给她负担，也不必担心会不会得到否定的回应。

这种感觉真的很微妙。想和她说话，最终却只是陪着她，看她休息。

我仔细地打量，嘴唇，鼻梁，眼睛，她的长发很顺。

看了半天，我突然关注起一件事，注意力全部被吸引了去。

她的睫毛很长，又长又密，微微上翘……这种角度真的很漂亮，是后来弄的还是天生的？

光线昏暗，这么看得不出个结果，想开灯担心光线刺眼将她扰醒。纠结了很久，最后小心翼翼地起身之后凑近。

扶着床边，努力不碰到她，我原本只是想看看她的睫毛……

结论是天生的。

后来呢？理论来说看完睫毛是该回归原位的，但她……太迷人。有什么魔力似的，我停在那。

看着她的嘴唇，我的呼吸莫名乱起来。

保持那个姿势只有短短一刻，结果就在那一刻……她醒了。

她睁眼，墨色的眼眸里映着我的倒影。心脏都要停跳了，不知道要怎么向她解释。

吓傻在那，竟然半天没有动作。

而等到终于反应过来时，却又脚下一滑，地毯天杀地滑到一旁……

身体失去平衡，我一下趴到她身上，额头撞到一起，然后……

就这样吻了她。

跪在地上，回想起刚才的情况恨不得找地缝钻，但羞耻感之上有更重要的事情。

真的很害怕她会生气。

“那之前呢？”

她这样问，语气听不出情绪。

我要怎么解释？这种情况好像怎么也说不清。

“我…老师你刚才睡着……”坦白从宽，就算很难被相信，我还是决定将事实说出来，顾不上她会怎么想我偷看她睡觉的事，“然后…我就看着你……我觉得你的睫毛很长，很漂亮，当时看不太清……所以就离近看了看……”这种情况自己说起来都觉得很扯。

“……”她坐起身，没有表情地看着我。

“……对不起…”低下头，不敢迎她视线，“我真的不是故意…我……”虽然嘴上在跟她解释，但心里已经预料到了糟糕的结局，或许我该立刻起来之后离开，“……来这里真的只是想照顾你…看你睡着一直很小心担心把你弄醒，结果却这样……”看着地板上床头灯投下的淡淡的暖黄，我不停解释。

“……”

她一直沉默听着，没有说话。

到最后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收声。跪在那，依旧不敢看她。时间过每一秒都太煎熬，皮肤好似被火灼烧。

令人绝望的安静持续了很久。

“别跪着，起来，到我身边。”她这么说。

我不敢抬头，看不到她的表情。她的语气很平常，听不出其余什么东西。

机器人一样起身，挪到床边站着，眼睛依旧对着地板。

“坐下。”她说。

于是我坐到床边。以为她会责怪我，会说些什么严肃的话。

但最终，她只是轻轻揉我的头发。有些惊讶地抬头，正好对上她温柔的眼神。

“磕的疼么？”她问。

我反应了两秒才理解她是问我刚才后退时磕到门疼不疼。那一下磕的声音很大，但其实并没多大的力气。

“不疼。”我如实说。

她看我半天，最后轻轻地笑了。

“刚才那个吻算圣诞礼物吗？我收下了。谢谢。”她说。

我震惊地看着她，这种结果和我想的好像太不一样。

“圣诞快乐。”她再次揉了揉我的头发，我注意到她好像很喜欢这么做。

于是就乖乖任她揉下去。

“圣诞快乐。”过了很久我才终于恢复了语言能力，开口回应她。

外面的雪簌簌下着。

这大概是她收到过的最烂的圣诞礼物，我心想。

撞额头，外带一个莫名其妙的半点浪漫氛围都没有的乌龙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