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二章 ： 温柔的心 】

（R）

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侧身，看那孩子乖乖地躺在身边，不禁轻笑，想不出说她些什么好。

昨晚后半夜药发挥了效用，胃舒服许多时她熬了粥，吃完，我们在很晚时睡着。

准确的说，吃完之后我跟她就回到卧室聊天。她开始还打算趴在床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看起来活像我在虐待她。

叫她在床上躺着，我们聊了许多。她回应的声音渐渐变小，在我问她困了需不需要去睡觉时没有得到回应，侧头便见了她安静可爱的睡颜。

之前我休息时她却一直守在一旁，累坏了吧。这样想着，抬手给她拉好被子，没多久之后关了台灯，在黑暗里也随她一同入眠。

再次看她，连姿势都没有变过。这孩子睡觉是一直一动不动的么？还是因为昨晚不自不觉间睡着没有放开，睡得不好？

原以为她睡觉时会比这有趣些，看来是想错了。

窗帘拉着，在有些暗的室内打量她许久之后看了一眼时间。觉得有地方不对，片刻后才想起来是怎么回事。

这孩子今天应该是有课的，现在距离上课时间只有二十分钟。

真是失策，昨天聊到那么晚竟然完全没有想到她第二天还有安排这件事。她昨天也是真的累了，直接睡着，连闹钟都忘了定。

“勇音。”时间马上就要到了，顾不上其他，我唤她起床。

“嗯哼哼……”她翻了个身。

“起床了，上课要迟到了。”如果不像现在这么急，我大概能好好感慨一下她这反应多可爱。

“嗯…？”终于睁开了朦胧睡眼，她疑惑看我。

“勇音今天有课吧？”我已经起身收拾，“要迟到了，快起来。还有二十分钟。”

她迷迷糊糊地顿在那，过了三秒才猛地睁大眼睛翻身起来，抓起手机看一眼。

“糟糕。”她只说了这两个字便翻身起来收拾。

搬到这里来之后，这房子大概是第一次在清晨时这么有生气。

难得的混乱里，我收拾完站在门口等她。她冲到门口看到我之后怔了一下。

“看什么？快走了。”我拉着她出门。

“等等，老师……你今天不是休息，没有计划的么？”她跟在后面问。

“是啊。”我走向车库的方向。

“诶？老师我自己去学校就好，你身体没问题吗？”她慌张地问，同时试图停下脚步。

“你看我像是有问题还会勉强的人吗？”我也只好一起停下，回身看她，“快走了，时间不多。如果你开车可能会来不及，我送你过去。”

“……”她犹豫了片刻。

我所说的是事实，从这里到学校，如果她来开车还能按时抵达，路上太危险。不是说她开车的技术不好，只是毕竟时间和经验摆在那。

“还有十分钟。”我站在那，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谢谢老师了。”她做下决定。

我们一起到车库，上车刚刚把车启动便踩下油门。车驶出车库之后迅速加速，推背感叫那孩子一动不动地坐在座椅上。

“坐好。”我说。

“是。”她拉了拉安全带。

引擎的轰鸣声在耳旁响彻，实在不希望那孩子因为我的原因迟到。

用很快的速度到学校，在还有两分钟时听到了那教室所在的教学楼楼下。

“迟到的话给我发个信息。”我告诉她。

“好，老师再……”她点头。

“还有两分钟。”打断了她道别的话，我提醒她。

“……”情况特殊，她理解了我的意思，听完转身便进去了。

坐在车里，看她身影消失在转角，许久之后轻笑。这么多年之后，竟然跟着这孩子重新体验了一下上课要迟到的感觉。

车里有暖风，温度很舒服。脱了大衣将开车出学校。想着趁她上课的时候先去买些早餐。

胃虽然算不上和平时一样，但至少没像昨晚一样难受。今天再休息一天就差不多了。

去之前和她偶遇过的餐厅买了餐点，一趟下来也是很长时间。路上收到她的短信。

“没有迟到，实在感谢老师，回去的路上请慢些开……老师的胃没问题了吗？”

“没迟到就好。已经没事了。”在等红灯的间隙我回给她。

“之前忘了说，今后老师早晨起来先喝点牛奶，应该会好一些。”她回复。

“感谢你的关心。课很无聊吗？”原本想劝她好好听课，仔细想了想，还是这样回复问她。

“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起那位教授，但是的确很无聊。”很快就又收到她的短信。

原本是想借此提醒她听课，结果却得到了这么直接的答案。不禁轻笑，想着是哪位老师不幸得到这种评价。

之后很巧地一路绿灯，紧接着到了餐厅，也就没再回复她。四处转了转，在路旁停车等待片刻，到了下课的时间担心旁人见了说闲话，特意将车停到隐蔽些的地方，发短信告诉她。

她出来之后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

“…很抱歉，老师……这么早就麻烦你……”她很认真地说。

“没关系。”我回应她，“你车还停在我家，我们先一起回去吧。”

“好。”她点头。

回去的路上我想到，今早太匆忙，都没有时间再谈谈昨晚的事情。

本想告诉她下次困了可以直接说，仔细想想，却意识到一个问题。这次她会过来就是很巧合的事了，哪里去找下次呢。

递给她刚买的饮品，两杯热奶。仔细观察，发现她接过之后果然是小心地瞟了一眼看我的那杯是不是也是热奶。

“早晨时间太紧，你起来之后还什么都没吃。刚买了早餐在后面，还是热的。等一下你把那些拿走吧。”我对她说。

“谢谢。”她道谢。

没多久就到了家里，她的车停在车库门口，是斜着的，想来是昨天太匆忙连停正也顾不上吧。

“谢谢你昨晚过来。”车停，觉得该和她说些什么，于是开口。

“……老师…请一定注意身体。”她手扶在车门，垂眼，细长的睫毛轻轻颤动，“……那个…真的没问题了吗？”看出她在纠结，没有开口，我等她说下去，“……会不会再疼……如果药效过了。”

“可能会不舒服，但不会像昨天一样了。”没有半点隐瞒，我将事实告诉给她。

“一个人没问题吗？”她问。

我们对视，在车上沉默了很久。她问这句话可能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想留下的意思，但在话语出口的瞬间我们都想到了。

“如果再像昨天那样，我会打电话给你。”我这样回答。

“嗯。”她点头，沉默片刻之后拿了早餐下车。

到她自己的车上之前，她摆摆手。我笑笑，之后将车停进库。

等我走出来，她已经离开了。看着空地，许久之后回到屋内。

并不是很舒服，便一直侧躺在沙发翻看杂志。

打开音响，音乐响起来，是很久前一首歌的改编版。

一天的休息时间过得很快。晚上她发来消息，问我感觉怎么样。有些不适，但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告诉她。回了没事的信息给她。

并没到昨天那种程度，实在没必要说完让她担心。

第二天起来，基本没有感觉，便恢复日常的工作。休息的时间虽然很舒服，但多了也是不好，觉得无聊。

“好久没见，晚上出去吃个饭吧。”在办公室门口见面时，四枫院夜一如此说。

“要吃什么？”我问她。

“随便，心情不好，重点是喝点酒。”她说完，看到我的眼神之后立刻摆手，“呃，我说我自己喝点。”

“好。”摇摇头，拿这人没有办法。

一天都忙着不同的事情，处理前些天遗留的东西。直到天色暗下，才同那人一起去了餐厅。

“怎么了，突然想起喝酒？”看对面的人一杯接着一杯，知道她是有心事，便轻声开口问。

“我想和你讨论点东西。”四枫院夜一手握酒杯，沉默许久之后说。

“嗯。”点头，等她继续说下去。

“先说好，我们就当它是个学术问题，今天之后讨论结束，谁也不提。”她很认真地说。

“可以。”我同意。

“你说在暧昧阶段感情停滞是好是坏？”四枫院夜一很直接地抛出这个问题，紧接着她又补充一句，“别问我为什么这么问，把这只当成学术问题。”

被问得一顿，顺着想下去。

“不好不坏。还要看之后的发展。”我说。

“什么意思？”

“有说法说进展慢些两人在一起之后更容易长久。”我垂眼，放轻声音解释，“也有一种说法，不清不楚的阶段持续太长时间……”

“……失败的可能性很大。”她垂眼，接着说下去。

“嗯。”看了一下她的表情，感受到这玩世不恭的人在此刻是真在被什么东西困扰。

长时间的沉默，经她一问，我也想了很多。有些事不碰还好，一碰实在是说不清道不明。

“嗯……”她又喝了一口酒，之后自己摇了摇头，“无奈。”

“遇到什么事？”我顺着问她。

“如果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的事，我也不会这么纠结了。”她说。

尽管从来没被正面承认，但我大致猜得到她困扰的是什么。如果没弄错，她所遇到的和我所遇到的是同一类事情。

大概真的有上天注定这种说法。有的事情太难相信。

“你呢？”她突然就开口问，“最近有没有烦心事？”

“没有。”这虚假的回应被我说的简单又肯定。

她看了我半响，最后摇摇头。

“跟你比我还是嫩了哟……”她不知是故意还是怎么，用感慨的语气说。

听完那种语气，不禁轻笑。

轻笑过后，就是长时间的沉默。两个人各自想着所在意之人。

保持这种情况下去是好的吗？这种问题向来没有明确的答案，只是在没发现合适的解决办法之前，就算不满这种现状，也只能令其继续下去。

再次想起那孩子的面容，不经意地就在思索她当下正在做什么。

很巧，在我刚刚想到她的时候就收到短信。说是刚刚查到一种北方的饮料对胃很好，买了一些尝完发现味道意外地好。

看她说的饮料名，想起那饮料很久前是喝过，但要回想已经没什么印象。

打算到家再好好回复给她，于是收起手机。看着对面的人，许久。

“如果一个问题还没有合适的解决办法，那就等下去吧。”我轻声开口道出说来简单操作起来却是万分艰难的道理，表面是对她，更多是对自己。

“什么意思？”她抬眼问。

“等一个好的时机将事情解决。”我说。

“如果等待之后事情越来越坏？”她抬眼之后问。

“出现了意外就去解决。事情变坏之后有事情变坏之后的解决办法。”我说，“很多道理都是共通的，没有什么是真的无法解决。”

她沉默了很久，最后点头。

“感谢前辈。”她说。

关系熟了她很少叫我前辈，少有的几次都是我帮了她大忙。

一笑而过，没有说话。没多久之后她心情好了些，彼此道别，离开了餐厅之后绕路去超市买了那孩子所提到的饮料，喝完发现味道是很不错。想不出之前喝过怎么也没留下半点印象。

拿着饮料，坐在车里打开手机看她的信息。

尽管她表现出来的一直都是很正常的状态，没什么负面情绪，但我隐约察觉得到，那些东西都在她心底堆积着。

这些天里找个机会好好和她交流一下吧，视而不见终究不是办法。

事情如何发展并不在可以掌控的范围内，我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叫她不要有太多压力。

两周之后有个假期，四枫院夜一和几位老师提议一起去周边某市新开的滑雪场滑雪，原本是不打算去，但之后事情性质变得很快，莫名成了要带着几名学生。

考虑到安全问题，要带的学生数量不多。得知这消息之后我反复考虑，终是和负责人说了留一个名额。

晚上，我打电话给那孩子，问她是否有意。

得到肯定的答案，便开始安排之后的事情。

四枫院夜一真是厉害，这次算是沾了她的光。为了寻找机会，竟动了这么大的力气。年轻，一腔热血。

这次的活动会很有看头。

当然，我的注意力还是都在那孩子身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