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北京烤椅 于 2015-7-20 21:14 编辑

【 第二十六章 ： 假期 】

（I）

按照她的要求，考试全部通过了。

在她家里住这些天，一切自然温馨，半年前第一次见她时，做梦也想不到半年之后会是这种情况吧。本以为能说上话就是上帝的恩典……

能感受到她在一点点接受这段感情，虽然之前说不能在一起……但事实上，这种情况已经和一般恋人的相处模式没有区别了吧。那晚我回房之前吻她，她也没有要躲的意思。那之后，态度更是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温柔。

希望这一切不是错觉。见到她时觉得这些没错，她漂亮的眼睛里透露着很多东西，但当我离开，不在她身边时却又忍不住患得患失。

这是一场太完美的梦境，我担心某天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都是虚假的，所有的所有，只是太过自信而产生的错觉。

太喜欢她，反倒不知所措。希望这种生活能持续下去，但这是毫无缘由的，我和她当下的关系终究只算是老师和学生，最多算是关系照比常人亲密些的老师和学生，除此之外再说不出别的了。

假期马上到了。离校前的几天我从她家搬出，回到宿舍。理论是可以在她家一直住到离开的，但我不敢那么做。害怕一旦习惯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无法适应马上到来的没有她在身边的假期生活。

“虽然其他科都挂了，但是竟然过了卯之花老师的那科！真是意想不到呀。”乱菊喜气洋洋地在房间另一侧收拾衣服。

“超长发挥吧？”我在心里感慨乱菊真的不是一般人。开始还以为她胜券在握，没想到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复习就出去旅游了。

“有可能，至少我胡写了一气。”乱菊一边说，一边将箱子盖上拉好。

“大概就是那样了。”我说。

虽然嘴上没提，但在心里我总怀疑是卯之花老师网开一面。毕竟见识过乱菊的胡写，她是那种如果复习过就会将一切搞得很清楚，而一旦胡写起来……谁都能看出那是乱来的。

不过仔细想想，卯之花老师应该不会是那种觉得有趣就在这种严肃事情上网开一面的人吧。

应该是乱菊刚好在这科的课上多听了些，毕竟卯之花老师讲得那么好……

想了半天她的身影面容才反应过来，怎么什么事都能联想过去？

“勇音假期有什么安排？”乱菊随意的问话伴随一阵噼里啪啦收拾东西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

“没什么安排，非要说的话可能出去旅游。”收拾东西到一半，找到她之前送我的一支笔。是专业美术绘图用。

笔杆设计精致漂亮，将其拿起，冬日阳光下外壳反射漂亮的银白色光线。

一直想买个专业一点的笔，只是觉得自己技术并不专业，单喜欢涂鸦而已，买太贵的总是可惜。抛除价钱一说，总觉专业的工具由专业的人来用才算不辜负设计师的心意。

说来，接到这笔时还惊得够呛，因为我根本没有向她提过学过美术一类的事。后来她说是那次在公路上见面，上车帮我调车灯时看到副驾驶的速写板。

她的观察力真的很强，也幸亏我那时第一反应是把速写板反着放，否则……第一张画纸上画的就是她的侧脸。如果那时被发现，会吓到她吧。

再想也没什么用，反正这种发展……总是好的。

“去哪？”乱菊那边依旧乒乒乓乓的。

“遥远的，风和日丽，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四季如春的地方……”用开玩笑的方式回应她，我将笔装进盒中之后小心放到箱子里。

“立flag。”她摇摇头，佯装担忧地叹气，“你可以收回。”

“又不是回老家去结婚，哪里算flag。”我被逗笑。

“倒也是。”乱菊那边的声音从始至终就没有听过，“算了，马上要长途跋涉回家，不开这种玩笑了。”

“我倒是不介意。”我说。

“我也不介意，但还是别继续开了。”乱菊那边的声音一下大了好多。

终于忍不住抬头看她在干什么，结果发现那颗大圣诞树被拆掉了，乒乒乓乓的声音都是装饰品掉到地上发出来的。

“怎么拆了？”我惊讶了片刻。

“假期没人掸灰，回来之后肯定很吓人。”乱菊说。

放下手里的事情，我赶紧过去帮忙。

“怎么不叫我一声。”我扶着圣诞树，让她卸装饰时更方便。

“不好意思妨碍你思念卯之花老师。”她又淫笑说。

我正要回话，树顶那颗大星星刚好掉下来砸到她头上。那个很轻，但砸到之后声音很清脆。

报应来太快。没有忍住，我噗嗤一下笑出来。乱菊揉揉头，没在意这插曲，依旧用那种“我懂的”眼神看着我，还挑眉。

“没耽误你们眉目传情吧。”这时，七绪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来，一回头发现雏森、碎蜂也都在那。

七绪说的是你们，但攻击性显然是对准乱菊的。我站在一旁和另外两人打了招呼，雏森露出一个清清淡淡的笑容回应，碎蜂多打量了我两眼之后点头。

“没有，怎么了？”乱菊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

“那个啊，其实……”七绪回身。

“打扰了…”碎蜂说，“有件事情想拜托你们帮忙。”

“……猫跑了。”雏森憋了一下之后补充说。

我和乱菊还没准备好回话，走廊尽头处女生的尖叫响起来。宿舍内，我们面面相窥。

“看来不用找了。”乱菊说。

“好像是。”七绪点头。

“出去看看吧，最好准备了医药费再出去。”我说。

“听声音好像抓得很深。”雏森表示赞同。

碎蜂一脸黑线，拿出钱包开始数钱。

鸡犬不宁的一学期就这样结束。

多少有些不舍。

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希望没有假期的存在。可能是因为一到假期，就要离开这边，离开那个人的身边吧。

也不禁想，虽然觉得难过，但她的担忧是正确的。未来还很不确定，到假期我便要与她分别……那毕业之后呢？

时而欣喜时而忧愁，忐忑不安的等待之后，离开的日子到了。

（R）

她后来回到学校住，大致能理解那种心情，便没有多说。

几天时间只是一起吃了晚饭，见面时能读出她眼中的不舍。这时想到，我和她相处如此久，当下算是第一次分隔异地长时间没有见面的打算。

细细看这孩子，许久之后垂眼。她多半很不适应。

固然不喜欢这种状况的出现，只是毕竟没有办法，大一新生在异地呆了一学期之后肯定会想家，就算她要留下我也不会同意。

分离不是好事，但有这个过程去思考或许会对将来更有帮助。没有人是会对方生活的全部，想长久相处必须明白这一点。

明天就是她离开的日期，现在已经很晚，床头的灯光打在墙壁，温馨的暖黄。在这种环境里没有半点睡意。

思考将来的事情，思考和她要面对的东西。

之前所想的是正确的，这段感情实在不适合在现在被展开。太娇嫩，太脆弱，要面对的东西却太多。可惜我竟也乱了步调，莽撞随那孩子的心情下去了。

人在一段感情里大概永远身不由己，细细想来，爱本身便与理智无关。

她今后还要面对许多，我或许能为她遮风挡雨，但那对她来说没有半点好处。多经历些事情，提升自身的能力是她首先要面对的事情。

希望她能如此，不受影响，冷静地探之后的道路。

很喜欢这孩子，希望最终能是好的结果，但心中又有一种在声音提醒，我们若是要走到最后，太难。

无法入眠，终是起身。倒了温水，在客厅沙发上翻书研究之前一直关注的项目。

爱不是理智的，陷在爱情里的人也不是。

很晚入眠，一夜过去。第二天早晨接到她的电话。

“老师，我中午出发回去。”她说。

“你在哪？”放下手头的工作，我问她。

“还在学校。”她回答。

“等一下有事吗？”第一次分别，总是要去见见她的，哪怕只是为了与她说些安慰的话，“没事的话，一起去吃午餐吧。”

“好。”她很快应下，“老师在哪？”

“在实验室。”我回答她。

“……嗯…我可以过去吗？”她犹豫了片刻之后说，“有一样东西想给你……”

“可以。”有一样东西？不禁好奇，这孩子会带来些什么。

“好的，老师等我，马上就到。”得到许可，软软的声音里也带着笑意。这孩子很容易满足。

挂掉电话等她过来。

马上就到的说法半点不是玩笑，没过五分钟敲门声便响起来。叫人不禁想她是不是打电话时就已经在楼下。

将门打开，看到她手里拿着的东西。

“老师，这个是……”她走进之后将东西递给我，话说一半声音低下去，替代话语将情感表达清楚的是脸颊泛起的红晕。

不禁轻轻笑，仔细打量了她送来的东西。

是一张画像，比之前我留着那张精致许多。色彩清淡，仔细打量发现她在细节处格外用心。

值得一提的是，这张画里我的角度和之前偶然发现的那张角度是一样。

“很漂亮。”我说。

或许是故意为之，这张画没有丝毫炫技的成分，所用的技巧很少，面容只是大致勾勒，重点在色彩上。背景的色块分散很值得研究。

“那个…我原本想画的更精细，或者更……有技巧。”她说，“但实际上我只用了很少的技巧，主要是研究颜色的设计。我之前看到一个文章，说的大致是一个作品当下再满意也敌不过将来批判的眼光。”

我不急，静静等她说下去。

“所以我就在想，可能这一类作品更注重的是……”她声音低下去，“……情感的…表达…”说最后几个字时她的声音很低，好像这是件很羞耻的事情。

被这种反应逗笑，我微笑垂眼重新打量了那画。

“是不错。”过很久之后，我由衷感慨说，“谢谢。”

能感受到，她的一丝丝紧张就这样融散开了。

她看着我，许久之后也露出一个微笑。

将那画收好，看着她面容，许久移不开视线。

放下工作，一同出去，陪她在附近逛。

车里放着之前提过的歌，看她阳光下的侧脸。中午一起吃了饭，时间过得很快，没多久就是她出发的时候。

她的室友已经在早晨离开，大部分人都是如此选择。当下，学生宿舍里已经没什么人。

没多久之后，帮她把行李放进车里。关上车门，她几次欲言又止。我知道她想说些什么，就算这只是很短暂的没有什么伤害的分别，但毕竟也代表着这两个月里我们很难见面。

如果是恋人，暂别之后思念可以直言，但就我们当下的关系，实在无法对这分别发表看法。

她所想的大概就是这些吧。

“一路小心。”我对她说，“你的技术比过去好了很多，但还是要慢些开。”

“嗯。”她点头垂眼，忐忑不安。

少顷，又小心翼翼地将视线投在我身上。

“假期愉快。”注意到她一系列表情，抬手帮她整理衣领，放轻声音说。

“老师假期的时候注意休息。”她说。

“你也是。”我微笑。

“早晨起来最好喝一杯牛奶，少吃些辣…老师的胃不好，要多照顾才行。”她很认真地说这些，“在你家的时候发现你总是工作到很晚…请一定要注意休息。”

“嗯，好。”听了这孩子一番关心，心中泛起暖意，点头应下，

她沉默了片刻，我知道有话语堵在她心里。

“说这么多，我只是想表达……”大概是鼓足了勇气，目光终于不再闪躲，直视着我一字一句道，“我真的………”她说一半又憋在那。

这种局势听表白会有些尴尬，因为无法做出回应。我站在那，看她英气面容。

“我真的……”她重起了一遍。

我没有打断她。

“我真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弱。

依旧等着。

“……我真的得走了，再见老师，假期愉快。”十分戏剧性地，她竟生生将余下话语憋回去。红着脸回头，逃也似的想要上车。

怔了片刻，强忍不笑。

“走吧。”我也回身准备上车。

“老师也要出去？”她疑惑停下问。

“跟你一程。”我回答她。

两辆车一前一后，跟到那条路的尽头，我停下车。她按了喇叭作为道别，我也以同样的方式。

看她的车驶开，最终消失在远处。

停在那许久，终是回去，处理之前没有处理好的事情。

夜幕降临，很晚时回到家中，将她送的画像摆好。

想起告别时她可爱的反应，轻轻笑。

假期就这样开始。

【TBC】

{:4_362:} 勇音一句话憋得不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