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十五章 : Rose 】
(R)
爱一个人能到何种程度?诉不尽万语千言。
她醒来第一句话竟是说我怎么只穿一件单衣,这件事给我何等深的震撼,无法用语言详尽描述。
紧紧抱着她,安慰她,帮她伤口止血,直到救护车赶到。
不知要如何让她知晓,意识到她可能会永远离开我身边的瞬间是何等恐慌。付出了无数倍的辛苦,如今拥有许多东西,但如果身边没有了她,那一切对我来说是何等讽刺。
相处的时间或许不是很多,和三十余年的人生相比,不过短短一瞬。但在这一瞬之中,这孩子带给我的东西却比之前追寻的一切都要珍贵。
人活一生为的便是安定。孩提时静坐,到了时间,起身到广阔的世界兜转一圈,为的也只是在将来能获得真正的安然。
倾其所有方能大彻大悟,在那个瞬间,如梦初醒般,我意识到这么长时间来她在我心中究竟占有了怎样的位置。
在血腥的事故现场,再听见她声音,竟几乎要落泪。
救护车赶到,不安心她一个人在救护车,于是将车就那样放在现场,同她一起上去。报警器的呼啸声回响在耳边,全程牵着她的手。她大概是用仅存的意识紧紧地拉着我作为回应。
“情况是怎么样?”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问。
“之前出现心搏骤停的情况,进行胸外按压还有人工呼吸急救之后心肺复苏。”将最重要的情况说明。换做其他场景我或许还能做出些分析,但当下浑身是血地躺在面前的人是她,实在无法冷静平和地分析。将那些交给专业的医生,一切会更稳妥。
“你是医生?受过训练?”车上的年轻医生正很卖力地收拾设备准备急救。
“对这方面有一定了解。”我回答。
“你救了她一命。”那医生很感慨地说。
救护车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就到医院。一进急救通道的大门就看到伊藤带着批人在那等着。
在救护车上问了要去的医院,刚好是他在的那家,便打了电话希望他能帮忙。
“怎么搞成这样的?”伊藤此时完全放下副院长的身份,如随行医生般帮忙推着床往手术室的方向跑。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说,“一前一后,我过去的时候事故已经发生。”
“这孩子也真是……”伊藤皱眉,“不给人省心。”
想到这是这孩子第二次进到医院,之前也是受伊藤的照顾。看来是该好好感谢他。
“这件事和我也有关系。”我沉声说。
这时已经到了手术室门前,终是松开了那孩子的手,看她与一众医生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你在外面等着吧。”叫其余人都进去,伊藤停下了脚步说,“虽然也可以进去,但最好不要。”他担心地看了我一眼。
“她交给你了。”我说。
“安心。”终究是有相当的经验积累,伊藤此刻的表现很沉稳,“这种患者很多,这孩子这种情况算好了。你之前的急救已经救了她。别太担心。”
“嗯。”不解他为何突然说起这些安慰话,或许也是我当下脸色太差。
“我进去了。”时间紧急,他很匆忙地说,“手术我来主刀,这是我的主修,你放心。”他说。
“好,拜托你了。”我点头之后看他进去。
大门被关上,没多久之前一位护士走出来,问我喝什么,怕是伊藤安排的。
“什么都不必,谢谢。”我说。
在手术室外等着,还是没有从之前的情绪里挣脱出来。
之前的一切都好像钉在心上,黑暗也好,夜雨也好,现场的碎片与血腥也好。我知道今晚发生的一切很难会随着时间从心中消逝,那毕竟是太深的震撼。第一次真真正正地意识到到我可能会失去她。
上帝大概是喜欢和人开这种玩笑。
看着走廊惨白灯光,不忍去想手术室里的情景。已经基本没有生命危险,反复告诉自己这个事实,却还是半点不能冲散之前的绝望。
很快,四枫院夜一赶来,身后跟着几位和她关系较好的学生。之前在救护车上打了好几个电话,其中一个便是给她。
“还好吗?”四枫院夜一难得地神色很沉重,她走进之后匆匆问。那位名为碎蜂的学生跟在她后面。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我起身。
“卯之花老师,”松本乱菊过来,脸上写满焦急担忧,“这是怎么回事?”
“我跟她一起有点事出去。”我模糊了细节回答,“在马上碰面时出的事情。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现场来看是对面来车打滑撞上。”
“……”那位名为松本乱菊的学生担忧地看了一眼手术室的大门,我注意到她的头发还没干。
若不是我突然约她去看演唱会,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我明知外面下雨,她驾驶技术还不够好,怎就如此……酿成大祸。
“通知家人了吗?”四枫院夜一问。
“叫人通知了。”
在救护车上,第一时间就叫人查了她家人的联系方式并且打电话去通知。
这么晚的时间约她出来,这次事故我是要负责任的。假设她家人前来之后质疑指责,我没有半句话可以为自己开脱。
“嗯。我守在这,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你。”四枫院夜一说。
“好。实在麻烦你,这么晚突然过来处理这件事。”我向她道谢。
叫她过来,最主要的是我要赶去现场。毕竟没有看到当时的情况,不知道责任是如何划分,而且很多后续工作的处理也需要人跟着。她的家人赶来需要时间,这一切当下只有我适合去做。
伊藤的水平很高,算是相当有名。他说了没事应该就不会有问题,将那孩子交给他,我也安心不少。
比任何人都想留在她身边,但事情总要处理。
“这没什么。”四枫院夜一摇头。
“这边就拜托你了,有任何变化都打电话告诉我。”我说,“我现在去事故的现场。”
“好,你放心吧。”她点头之后下意识看了旁边几位学生一眼,“我陪你去电梯。”欲言又止的神情,一看便是有话要说,不方便被一旁几位学生听见。
在电梯前,她终是压低声音开口。
“你当时到底为什么约她出去?”四枫院夜一问。
“是打算陪她去看演唱会的。”四枫院夜一应该也明白这其中是怎么回事,没有隐瞒的必要。
“这孩子运气也真是…”她皱眉摇头,大概也是对这种情况感到头疼,“你打算怎么和她家里说?总不能真说是去看演唱会。那解释起来会很麻烦。”
“我的确该为这事故承担责任,”我垂眼说,“等她的家人过来,我会解释。”
“这与你无关,而且就算那孩子醒过来,她也不会希望你承担这些。”四枫院夜一很肯定地说,“你邀她去看演唱会,这本身没有任何错!”
“但造成了这种结果。”我说。
“你当时那种情况根本就不算在现场。”四枫院夜一压低声音,严肃地说,“我们都不会提你在附近的问题,你也不要提。”
涉及到她的亲人,情况复杂许多。
细细思索,或许这种解决办法是对的。一切继续下去,我和她家人的交集绝不只是这一次事故这么简单。
该承担的责任终是会承担,暂时回避这个问题,对我和她的未来会更好。那孩子应该也会理解。
“好。”我终是同意了这种说法。
“嗯。”四枫院夜一看我同意,松了一口气似的点头,“从那孩子的角度想一想,她肯定不会希望你把责任都揽到身上。”
电梯门打开,我和她深深对视了一眼。
“辛苦你了。”没有回答她的话,我如此说。
离开医院到事故现场。新垣雅美此刻正在那里。
她到这边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在咖啡厅聊天之后开始说马上要离开,结果却因为种种原因留到现在。
说来也巧,之前她刚好打电话过来。得知这边出事之后立刻便赶到现场。
她是律师,认识不少警方的人,这种情况由她出面再合适不过。
下车,大雨中,警方已经赶到并将现场封好。
“你那个朋友没有任何责任。”看我赶到,新垣雅美停止了和一旁警察的交谈,她离近说,“是对面车辆驾驶人醉酒驾驶,超速导致急转打滑。负事故全责。”
“对方人呢?”我问。
“死了。”新垣雅美回答很简明,“当场死亡。”
“这样啊。”换做平时得知有人去世会好好在心中默哀,但那人所酿成的事故却险些叫那孩子也丢了性命,实在不可原谅,“辛苦你了,这么晚突然过来。”我对新垣雅美说。
“应该的。刚好我住的地方就在附近。”她说,“你朋友的情况现在怎么样?”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看事故现场一地碎片,心阵阵绞痛。想不到那孩子当时承受了怎样的痛苦,
“那就好。”新垣雅美点头,“你没伤到就好。”
“我倒宁愿躺在手术室的是我。”沉默很久之后,我看着地上血迹被雨冲淡之后的淡红说。
没去看新垣雅美的表情,也知道她当下是怎样的震惊。
“你们正在交往?”她沉默很久之后才开口。
“嗯。”虽然事实有些偏差,但我还是承认。只因这样会比较好说明那孩子对我的重要。
“…你怎么……”她一时无言,“……你还好吗?”很久之后她如此问。
“我希望躺在手术室的是我。”在细碎的雨声中,我沉默很久,最终重复了之前的话。
许久。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说。
愿是如此。
现场处理的差不多之后,痕迹被清扫。新垣雅美说要去医院看看,被我拒绝,情况很复杂,当下还不是可以顾上其他的时候。
回到医院。
责任人去世,这事故后续处理也只能如此。没过多久,伊藤从手术室出来,看到他轻松的笑容,知道手术成功。
她被推出来之后在医院里最好的病房住下。
“辛苦了。”医生办公室里我对伊藤说。
“没事,”伊藤脱下白大褂之后深吸一口气坐在沙发,“医生嘛。”
麻药的药效还没过,她在沉睡。
夜深,谢过四枫院夜一还有其余几位学生,一众人却都表示不愿离开。
“我们至少等家属到。”四枫院夜一如此说。
“卯之花老师也休息一下吧。”名为松本乱菊的学生说。
那孩子交到了不错的朋友呢。
许久之后,终于将一切处理完,我坐在病房里的沙发休息。一夜,所有人轮流守着她。
第二天,她的家人到了。
四枫院夜一拦着我,独自做为学校老师向她的家人说明了情况,讲述过程中没有提到我当时也在现场。
至于我,我是以系主任的身份在这。
她父母很好。两人都没有针对这件事多说什么,甚至还感谢我们在这守候一晚。
值得一提的是她的妹妹清音也过来。
“实在麻烦卯之花老师了。”清音说。
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她的家人实在奇怪。当然,我没有让那些感受暴露出来。
陪在医院,与她保持距离,好像真的只是一个比较关心学生的系主任。这种距离很煎熬,但我别无他法。值得一提的是,她妹妹好像一直在有意地在支开其他人,创造我和她独处的机会。
第二天下午她醒过来。
那熟悉的眼中的清澈终于将我从深渊中拉出。
【 第三十六章 : 只要你仍爱我 】
(I)
从漫长的梦中醒来,酸痛,头晕,口渴。试图活动,手脚却没有任何知觉,好像这身体并不属于我。
微微睁开眼,看到阳光洒在床单,觉得发刺就又闭上。一旁愤怒小鸟的音效传过来,当下的一切如此不真实。
迷迷糊糊间,躺在床上仔细想,我是怎么了?
白茫,巨响,一瞬间的强烈的震荡重新灌入到脑海。就那种情况来看,我应该是出车祸了。
我正追着她的车加速,对面的车突然压线直冲过来,躲闪不及,最后应该是撞上了。
卯之花老师离的很远,应该不会受到影响。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再次睁开眼睛,努力适应那种阳光。看了一眼周围,这的布置很像酒店,但一旁那一堆仪器来看,这里应该是医院。
坐在一旁的是清音?定了定神仔细看,发现守在旁边的真是清音。她正在玩ipad,这就是愤怒小鸟游戏音效会缭绕在我耳边的原因。
在当下完全没有力气,想开口,嗓子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弹弓弹射音效的骚扰下,思维很混沌,想不出事件的前因后果。我有太多想知道的东西。
努力回想,记起些零碎的片段。后来雨下得大了,她好像担心我淋湿于是来抱住我。那时她只穿了一件单衣,脸色很苍白,雨水顺着她长发滴下。
再担心我淋湿也不要只穿着一件单衣在雨中啊。
想着想着,头开始一阵阵地疼。
小鸟应该砸中了不少东西,噼里啪啦的音效。姐姐出了车祸,在病床前还能有如此好的发挥,该说清音临危不乱吗?
可惜她似乎还是失败了,我听见猪的笑声。
“真可惜。”嗓子恢复,意识也清醒不少,我终于能开口说话,虽然声音还是很虚弱。
短时间的沉默。
“……姐?!”清音震惊的声音传过来,不用看就能想象到她当下的表情。
“嗯。”我应。
想对她玩游戏的事情发表看法,头脑却不是很管用。费了很大的力气终于想好要怎么说的时候就听一旁一阵乒乓的声音,紧接着门外一阵骚乱。
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抬头见到爸妈,一瞬间有种穿越的恍惚感
“勇音!你终于醒了,感谢上帝……”妈一边抚胸一边说,好像在很大程度上松了口气。
“感觉还好吗?伤口可能会有点疼,忍着一点不要乱动。”爸如此关切地嘱咐。
我不是…在梧桐市吗?爸妈怎么来了?之后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就在恍惚间,我看到她走进来。四目相对的瞬间,我意识到我们都有太多话想对彼此说。我想问她很多,想对她说很多。但当下太多人在,并不方便。
“之后发生了什么?”我问。
妈将大致的情况告诉我,说伤势还好不算太重,只是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我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些什么。
“…你们不必刻意过来……”看着两人,莫名觉得这情况有些大惊小怪。只是出了点刮碰。
在当时,我还没意识到自己之前经历了什么,没意识到之前情况是怎样惊险,差一点就再醒不过来。
没意识到,这件事对当时在现场的她造成了多大影响。
“你差一点就死了。”清音直截了当地说。
我听完怔了片刻,依旧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躺在这,虽然浑身上下都很疼,外加乏力头晕,但实在很难将这一切和死亡联系起来。
她一直站在那里,站在我家人的后面。
我很想问她现场是怎么回事,但听妈的描述,她们好像不知道我那时去做什么,不知道她在那附近。
这太好了。我不希望她为这件事担负任何责任,不希望牵扯到她一丝一毫。明明她是那般温柔,听了我想去演唱会之后就拿了票。当下出了这种事情,是我该向她道歉,意外爽约,辜负了她的心意。
“醒了就好。”在所有人面前,她如此说。
温柔平和的语气好像真的只是一个老师对学生的关系,但当我对上她的视线,看到她的眼眸,却从中探得许多。
欣慰,安心,甚至还有放松之后的疲惫。
她定是很累了。
其他人都在,实在无法多说,多做什么。只能等着合适的机会,我相信她也在等。
没过多久她离开,应该是做给别人看的。毕竟一个老师总守在学生病床前就别人看来很奇怪。
像被什么东西突然击中一样,我觉得愧对她。这种情绪越积越深。而在那其中,我思考了许多。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认真深入的思考。
终于,在晚上的时候,爸妈出去买东西,病房里只剩清音。
“是怎么回事?”确认爸妈走远之后,清音比我还要急地开口问。
“什么?”她这一问倒让我反应不过神,想好的话又憋了回去。
“之前的车祸是怎么回事?你一个人去看演唱会?”她所指的是什么很明显。
“……我和卯之花老师一起去看演唱会。”对于知道我们之间关系的清音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只是车祸真的和她没关系。当时我们都还没有汇合。”
“她果然在现场…”清音语气很奇怪。
“我该对她道歉。”不知道清音怎么想,我将全部的事情说出来,“她听说我要去看演唱会之后就第一时间找人拿票,我却在没有见到她的时候就出这种事情,不幸爽约。我想知道,之后具体是怎么回事?谁送我过来…?是她吗?”
“我没找到机会问她。那位黑皮肤的教授说是被路人送来…她一直在一旁,脸色很不好。”清音说,“看她那种反应我就知道这件事和她多少有关联,只是没想到是这样。”
“你在怀疑她?”我突然觉得不舒服。
“如果事实是这样,我很抱歉。”清音垂眼,“倒不是怀疑她,只是这是的确是一个谎言,让人不禁多想。”
“……”我心里一下很不是滋味,她做了那么多之后,竟然还被怀疑。
“我很抱歉。”清音沉默很久之后说。
“我也很抱歉。”我的嗓音有些哑,“我终于意识到我和她维持这种关系,她需要承受多少。”
“你不是在怪我吧?”清音看向我,有些不安地问。
“我不是在怪你。”我回答她,“你会这么想很正常。正是因为这样想正常,我才替她难受。你会这样想,换了其他人也固然这样想。”
“……是啊。”过了很久很久,清音说。她的表情也很复杂。
后来才知道,清音虽然不是很确认这件事和卯之花老师无关,但在我没醒时也是很卖力地创造了些卯之花老师独自在这边的机会。
“她在哪?”我问。
“不知道,之前一直在,但之后应该是觉得不太方便就离开了。”清音说。
摇摇头,我不觉得她会真的离开。拿起手机,拨通她的电话。
知道我醒之后有合适的机会会打电话过去,她竟然在停车场守着。心好像被人切碎似的疼。
很替她难过,也很自责。同时,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想和她说些话。
“我很抱歉。”在她上来之前,清音又重复了一遍。
“……清音。”我沉默很久之后开口,“我只能拜托你,尽量支开爸妈。我想和她多呆一会儿…拜托了。”
“我明白。”清音点头,她回答得很干脆,“如果有机会我会尽量把他们拖走……她应该会照顾你吧?”
“就算她不照顾,我自己一个人躺着,也希望她能想过来的时候随时过来。”我说,“那样我会比现在舒服多了。”
“……”清音沉默很长时间之后点头。
她轻轻敲门,清音和我对视一眼之后点头,出去。
“谢谢。”我对清音说。
她的回应只是摇头。
我注意到她们在门外一起呆了一会儿,大概是聊了点东西。原本打算进门之后问问她清音说了什么,但在看她走进的瞬间眼睛一瞬间就要湿润。她还是那样完美迷人,只是皮肤的颜色在当下有些苍白了。她深邃的眼眸中藏着太多东西。
“你没事就太好了。”全然不同于之前那句醒了就好,当下她每个音节中都透着能砸中人内心的大难过后的疲惫与感慨。
“老师…之后发生了什么?”我问她。
“听到现场的声音,回去一看发现是你。”她坐在床边,开口讲述当时的情况,“你驾驶位的车门都撞变形,幸好旁边有几个人帮忙,一起想方设法将其打开,救你出来。”
我静静听着。很难想象这些事情真的在我身上发生过。
“你出来的时候是没有呼吸的,万幸当时没有放弃希望,判断你是心脏骤停。”她说,“我为你做了急救,心肺复苏。算是死里逃生。”
“……”我惊讶得不知该说些什么,难以想象在之前自己竟然经历了那些。
“之后急救车赶到,你被送到这边。一切都很及时。”她说。
“我记得你当时在我旁边…”我喃喃说。
“你记得的应该是心肺复苏之后的情况。”她说,“那时你醒了一下。”
原来那时是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在死亡的边缘走了一圈,然后被你拉了回来啊。我默默地想。
难怪当时你脸色那么苍白。
还记得你当时抱得很紧,只穿了一件单衣在雨里。
还记得你流泪了。
很奇妙地,当时有一种轻微的眩晕感,伴随那种眩晕感,潜意识似的,我很清楚地知道滴在身上的不只有雨水。
“对不起。”想不到自己怎么让她面对这些。“出了这种事情。”
“事故百分百是对方的责任,”她说,“你没做错任何东西。”
“我不是在说事故。”我轻声说,“我是说…很抱歉,让你面对那种情况。”
“……”她沉默,屋内静下来。
“我该发誓……除非你要求,否则我不会离开你。现在不会,将来不会,永远不会。”我说,“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我爱你。就算上帝叫我去死,我也不会同意。”
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她安心,伤害无法消除,但或许这样能好些。
“勇音。”她轻声唤我。
“是。”我应。
“如果不是这种情况,我很想抱你。”她说。
我怔一下,之后明白她是指我身上有伤,动起来不太方便。但那又如何啊。
用全部的力气坐起来,轻微的疼痛和拥抱带来的温暖相比太微不足道。
我紧紧抱着她。她开始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将我拥得很紧。
“你不知道我知道你发现你没有呼吸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她悦耳的声音里绝望似乎还没有淡去,“我怎么能失去你?怎么能承担那种后果?我宁可替你去死,我愿意替你承担那一切,可是做不到。意识到这点时,我的心都碎了。”
紧紧抱着她。
屋内灯光昏暗,我们的声音很轻,但每字每句都很清楚地传递给对方。
“幸好你没事。”她揉着我的银发说,“幸好你没事。我如此爱你。我没办法承受你离开的痛苦。”
“我不会离开的。”我说,“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我爱你。”
她将头靠在我肩上。
第一次,我见她如此如此。如此强烈的感情的爆发,叫人难以想象。我深刻地感受到她有多爱我。
但我宁可我没有感受。
我多希望这一切没有发生,多希望她没有承受这些。
依旧紧紧抱着她。
窗外霓虹点缀着暗夜,淡淡光彩透过窗户洒在我和她身上。
真正的爱难以用言语道明,我言辞笨拙,无法让她知晓她眼中蕴含星辰,上帝借着从她身上得到的灵感创造了天下所有美妙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