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十七章 : 暖泉 】
(R)
上楼,进到病房之前被那孩子的妹妹叫住。不得不提姐妹两人的眼眸很是相似。
“怎么了?”走廊里并没有其他人,我柔声开口问。
“我姐姐这几天实在麻烦你了,卯之花老师。”虎彻清音说,她说话的语气里显然藏着些什么东西。
仔细看着眼眸,意识到姐妹之间恐怕有过相当交流。
“没关系,应该做的。”我轻轻淡淡说。理解这孩子的想法,但现在以这种身份显然没办法深入交流,一切还太早。
“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报答您。”她说。
“谈什么报答?这些是应该做的。”微笑重复一遍,眼神交流片刻,确认了面前这孩子是没有半点恶意的,“这几天也辛苦你了。”我说。记得昨天凌晨三点的时候我还在走廊里听到愤怒小鸟的音效。不过这没什么,人的减压方式有许多种,这孩子以游戏减压也很正常。
“嗯…我姐姐已经醒了,我们可能过几天就离开。”她说,“到时候就…麻烦您了。”
她最后几个字说得意味深长。
“嗯。”我看了她很长时间之后点头,应下。
和清音别过,走进病房,见那孩子温柔看我,所有的坚持防御都被瞬间脱下。
“我要--并且也会做到--永远陪在你身边。我爱你。”
她如此说。
事情到这种程度,我还在怀疑什么呢?她小我十岁,有时迷茫,有时冲动,但我找不出任何东西评价她炽热跳动的心脏当中藏着一丝不诚实。
我牵着她的手在那,看她入眠,许久,直到她家人回来才离开。
经过了这次的事件,她应该也完全了解我的想法了。一切足够了然,接下来需要的只是一小步。
说来,从最早开始,看似是我掌控节奏,实际其实是一切的发展都被那孩子影响并且加速或减弱。
还真是很可怕,这孩子。但面对着她,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清音说过几天她的家人就会离开,危险的阶段已经过去,之后的交流也已足够,这几天里或许我该将时间好好地留给她和家人。
当我意思到在准备什么时,停下手头的工作,自己也对此感到惊讶。三十岁,一把年纪了,当下是在同那孩子一起做什么游戏?
震惊间,收到那孩子的短信。拿起手机一看,看到她细心的留言。
“天气预报说明天又有雨,老师出门要记得带伞啊。”
看完这一小行字,又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阳光明媚的室外,一种奇妙的对比。
“好。”我如此回复她,之后垂眼,继续之前的事情。在网页浏览,看附近城市的知名的餐厅。
比较适合告白的气氛浪漫的餐厅。
细细选,看着一排餐厅的介绍,希望能选定一处做为载满我们之间回忆的地方。
这几天工作较忙,项目未完,之前在医院通宵陪她效率怎么说也会降低。忙着处理那些问题,仅有的空余时间全部用来休息。计划暂时搁浅。
这不是着急的事情,在这之前已经过了那么长的时间,相信那孩子会理解这一切。
我也很希望能尽早将关系确定。我们彼此都告白多次了,我可以等一下便到医院,到她的身边将一切确认下来,但那总有敷衍之嫌。正因为之前已经彼此告白过多次,所以确认交往时需要一个正式的过程。我对此并不特别在意,但希望她能收获那些。
这个阶段的一切在将来都是很宝贵的回忆。
加快进度希望将当下的工作处理完,还为一点便是过几天她的家人离开,到时候希望能有更多闲余时间陪她。
全心投入于手下的工作,想完美完成一件事最基本的要求便是专注。
从清晨到日落,有时甚至整夜留在办公室,这里环境比较严肃,让人容易集中精神。
在某一次抬眼时看到窗外太阳初升,一时有些恍惚。几年之前无数个日夜就是如此度过,如今似乎重新回到那个阶段了。
没过多久,接到电话,那孩子的家人要离开了。这种情况学校的人没有什么义务去送,但那是她的家人,有这种机会还是留些好印象。
“跟去一个人,做好一切安排。”打电话给助理荻堂春信,我如此说。这一切是以我个人名义。
那孩子的家人有相当实力,父母在各自领域都很出名,不缺这种安排。但我希望能借这种细节之处给他们留下些好的印象。
叫其余人安排完,没过多久,放下手头的工作,我赶到医院,和那孩子对视之后微笑。
她大概还不是很习惯我和她家人在一起的情况,表情怪怪的。不是旁边有人的话,我怕是又忍不住要戏谑她。
她的家人这次过来是轻装上阵,几乎没有行李。
去机场的路上,我担任司机的角色。她妈妈看到之后有些惊讶。
她妈妈很年轻,对视时我理解了姐妹两人眼神为何清澈。如此漂亮的眼睛,还有微微上翘的眼尾的睫毛。
“勇音帮过我很多忙。”简单的闲聊之后,我如此说,同时很小心地把握尺度,在言语间透露我和她关系很不错,相比师生更像朋友。把握着微妙的尺度,不使这话题太刻意,自然地将一些情况透露给她的家人。
当然只是很普通的情况,通过那些应该半分想不到我和她之间会是恋人关系…或者,马上就会是恋人关系。
有关家人的方面将来要仔细和她谈一谈,考虑她的意见。不过不论如何选择,我和她家人之间将来都会有一些交流,处理好关系很必要。
到机场,直到她的家人登机前都在一旁。之前找的候在机场的荻堂春信还很有眼力地买了热饮一类的东西恭敬地给在场的人。说来,叫他如此打杂也是大材小用,日后或许该在其他地方弥补回来。
凡是能考虑到的地方都考虑到,并且做出相应的安排了。对于今天的一切,我可以很肯定地如此说。
“卯之花老师。”登机前很短的时间里,勇音的父亲已经走出去,她的母亲却突然回身看我。
“是。”我等着,她语气里满含着善意。
“勇音这些日子麻烦你了。”她微笑说,“那孩子很多时候都不好照顾,让人茫然。”
“没什么麻烦。”我也微笑回应,那孩子在一些时候的确会叫人手足无措,身为母亲,眼前人指出的很直接。只是,那种细腻的性格也正是她的迷人之处,“应该做的。她这些日子也帮了我很多。”
这话没半点虚假,那孩子出现之后我的生活发生了相当的变化,但都是正面。
或许有时会付出大量的精力,但我相信这就好比人去研究一门高深的学问,越是宝贵的东西研究或许越是困难。过程需要努力,但到最后恍然之时会发现之前的一切都很值得。
那孩子就是一本散发着令人着迷的魅力的书,如今它敞开着,待我怀着神圣的心情去细细翻阅深入研究。
“她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注意到对面浅金发的女人眼中透出一丝欣赏,她说。
这样看这句话或许没什么意思,但在现场,结合她的语气我总觉得这句话意味深长,不像是一个学生的家属会对老师说的话。
未等我完全想通要如何理解这句话,便看到那孩子的父亲发现自己妻子没有跟上,停在那里,侧头看这边。夫妻两人对视一下。
“再见了,卯之花老师。”回过头,她如此说,“勇音在这边实在麻烦你了。这次时间匆忙,没能好好感谢,还麻烦你这么多,实在无以为报。今后再见面希望能有机会好好表达一下感激的心情。”
“实在不必,倒是这几天招待不周,还请原谅。”我微笑说。
如此,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
“再见,卯之花老师。”清音离开前摆摆手,语气很热情。
“再见。”我说。
清音的语气还有之前的行为很让我上心,其中含着些含糊暧昧的东西。
回去的路上突然想通,那是消除安全距离之后敞开心扉的感觉,清音面对我时的一些举动神态像是大部分人在家人面前才会有的轻松自然。
人和人的关系实在微妙,明明见面不多,但在那孩子还有她的家人面前我却也一样觉得舒服。
回到办公室,装好笔记本电脑,我拨她的电话。
“勇音,我有件事要向你道歉。”电话接通之后,很自然地就用了亲昵的语气。
“…嗯?”她那边停顿一下,语气疑惑。
“虽然马上要去看你,但手上的东西还没有弄完。”我说下去。
“那老师不要过来了吧,我这边什么事都没有。”她说。
“我正准备过去,但我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在你的病房工作。”这话是很认真地对她说。
“这肯定完全不会介意…”她说,“但我担心我会影响到你工作。”
“在你身边效率说不定会更高。”我笑着回应她。
“看起来我有提神醒脑的功效。”她怔一下之后玩笑说。
“是呢。”这孩子开玩笑的功力似乎比过去强了,“我等一下就过去,勇音要带些什么吗?”
“我唯一想见的就是你。”她认真地说。
“马上到晚饭时间了,你如果这样说,恐怕要饿肚子。”我戏谑她。
“我相信你不会让我饿着的。”她停顿片刻之后反击,声音轻轻软软的。
听了撒娇似的话语,不禁无奈地笑了笑。
你这样子,谁会忍心让你饿肚子?这孩子总是为难人。
(I)
这几天想了很多。
这场车祸对我造成了很深的影响,影响并非指身体,那些伤口用不上多久就会恢复,可能会留下一些浅浅的疤痕,但那并不会真正影响到什么。
人常说一些语言会叫人突然想通些事,如振聋发聩,如醍醐灌顶,我不是很赞同这种想法,语言固然重要,但有些感受是很难真正通过语言来传达的。
但事情会。
虽然无法搞清当时情况多危险,但我深刻地知道,在不久之前自己差一点就离这一切而去了。
如果那时真的去世,遗憾太多。还是学生,处于积蓄实力的阶段,这时去世好像一个付出许多心血的工程马上竣工时却发现审批方面出问题,要求拆除。
两个人相处再久终究也是两个独立的个体。
应该是各自有各自的生活。
想起她之前说的话。
仔细想来,这话是没错。除了追求和她在一起的生活,或许也该回头,仔细看一看自己的东西,看一看内心。
如果她真的喜欢我,那我所挖掘出的东西与我所做出的一切努力,就是她喜欢我的原因吧。
她真的教会我很多东西,领我挖掘许多过去从未想过的问题,并引导我用合理的方式解决。
所拥有的最宝贵的东西就是她的爱,也正是因为她的爱如此宝贵,要取得其余的许多东西作为她的爱的点缀。
没多久,她到了,眼中含着柔柔笑意。
接了她带来的餐点,不意外地发现是自己很喜欢的菜式。
这病房布置很好,一室一厅,另一头有单人沙发和茶几。
她将电脑放在茶几,拉近沙发开始工作。她认真的时候真的……很迷人。上帝叫我失忆一百次的话,我会重新爱上她一百零一次。
夜幕降临,她工作时很投入,我不忍打扰,就拿了一旁的书看。在这种气氛里,对内容的理解竟比平时要迅速许多。
虽然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但知道身后会有一个人支持、陪伴。在我看来,这是延续爱的最好方式。
我又想起她说的话。
她所指的大概就是这种氛围吧。
【 第三十八章 : 海带啊海带 】
(R)
要向那孩子提出正式交往的请求,可以选择的地点很多,许多地方都可以被赋予特殊的回忆。
除了医院。我绝不认为那是一个适合的地点。因此就算有再好的安排也要等到那孩子出院。
那孩子恢复很快,昨天伊藤说再等几天就可以出院。
仔细观察,她的体力应该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出院之后就直接领她去餐厅吧,刚好最近是淡季,过段时间旅客数量增多,连定位置都很困难了。
那间餐厅是在附近一个享誉盛名的景区,周围环境保护很好,山、公园、温泉加许多特色的休闲项目,游客许多。那家餐厅就在景区之中,很有格调,面积不大但装修精美。
花这些心思,只是想告诉她我的爱。长时间的纠结之后,她需要些东西来肯定这一切不是梦境,而是切切实实进到她生活的东西。她需要知道我所说的安排是真的。
我准备了许多,不只是这场告白。余下的每一天,我所考虑的东西都会多出一样:那就是她。
出院当然的下午,黄昏时,学生宿舍楼下我见到她。
“恭喜出院。”如此开口对她说,“抱歉上午没能过去,担心你的朋友在场会觉得不舒服。”
“不,已经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那孩子很认真地回答,“很多同学在,去了的话对老师的影响也不好…实在没那个必要。”
“你能理解就好。”我微笑揉揉她的头发,这孩子最近越来越懂事。
“唔。”很可爱地,她脸微微泛红,“老师这是要去哪…?”车启动,她问。
“去吃晚餐。”我回答她,“出院之后第一次请你吃饭,怎么说也要挑个地方。我已经订好位置。”
“实在没有必要这样。”她说,“能和老师在一起吃饭就……”
“就什么?”明知道她没勇气开口说出后面的话语,我还是怀着戏谑心思问。
“……就…足够了。”她声音弱下去。
忐忑的气息从她话语中透出,偶然扫了一眼副驾驶,正对上她纠结紧张的表情。
轻笑。
和这孩子在一起,心态都要年轻了。
熟悉的公路上车辆前行,想起之前的事情心情还是轻松不起来。那事对我也造成了很深的影响,自那之后我的车速也一点点降下--毕竟,如果不是我,那孩子当天也不会一再提速导致躲闪不及。那事故,是有我的责任在里面。
我不能替她承担那些痛苦,只能尽力找些东西来补偿。她不怪我,但我还是要求得原谅--哪怕是向我自己。不做些什么,实在是连自己心里的坎也迈不过。
如何告白?我并不担心到时候没有话说。在合适的氛围里将心中所想的告诉给那孩子便可以了。
去景区要有一段时间,我们黄昏时出发,一路听着轻音乐,闲聊。
“感慨很多呢。”她轻声说,“遇到老师之后,对很多东西都产生了不一样的看法。”
“开始产生怀疑了?”我沉默片刻之后问她。
“不,是开始想…很多事情都有不同的解决办法。”她摇摇头,清澈的眼眸里映着前面笔直的公路,“一条路有很多方式可以走。”
听完这孩子的感慨,我握着方向盘,沉默很久。
“怎么突然想起这些?”我轻声问她。
“老师听来觉得这些很幼稚吧…?”她侧回身,没有看,我也知道那清澈的视线正温暖而理智地投在我身上,“…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些,或许是你教给我。”她说,“我认真想了很多事情。”
“你觉得这是好的转变吗?”车里音乐轻轻地响,我问她。
“我觉得是好的转变。”她回答得很肯定,“…老师觉得呢?”
“人能想到过去不曾想就是进步。”我沉默片刻之后回答她,“有价值的东西很多都是严酷复杂,人们避之不及的。但有主见的人会去面对那些,如此才有机会解决问题。”
“嗯。”她点头,大概是同意了这种看法。
回头看她,无意发现这么长时间来她脸上的稚嫩已经渐渐褪去,眼神里的柔软还在,但在那些包裹之下的是许多的坚定。
她比过去更知道自己想走的路了呢。
我诚心为她这种成长感到欣慰,更为能对她造成这些影响感到满足。人何德何能,才能为另一个人做出这些正面的启发。
“老师真的很厉害。”她轻声说。
“你也很厉害。”我说。
很微妙地,遇到她之后我的心理也有很大的变化。
“嗯?”她疑惑。
你对我也造成了许多影响,给我很多正面的启发。我没有将心里的回答告诉她,只是微笑,任她疑惑。
这举动倒没什么特殊的深层的意义,只是喜欢她疑惑然后一直盯着我看的感觉。
“哪里厉害?”她问。
“哪里都很厉害。”坏心思地刻意敷衍她,任她忐忑猜测下去。
她倒也乖巧配合地顺着我的意了,坐在副驾驶一直认真思索,眼神时不时飘向这边,欲言又止。
藏了笑意,我假装没有看到。
时间过得很快,夕阳的光辉渐渐隐去,头顶暗色还没有完全显现,月亮竟已经出现在天边,蓄好轻悠悠一抹银白。
天色暗了,我们也马上要到。那周围今天似乎有一个很热闹的音乐聚会,吃完饭如果顺利去那边看看也好。
就在马上要到时,发现前面路上有大规模的堵车,道路水泄不通,许多车后面的车直接掉头回去。
“这是发生什么?”她很惊讶。
停下车,问了周围等着的人说是前面发生一场车祸,路暂时不通了。
“说是一会儿就能通,可是都很久了。”一旁汽车的驾驶员一边抽烟一边叹气说。
“感谢您。”
我轻声说完回到车上。
“老师,这怎么办…?”她也面露难色。
“勇音愿意等么?”我问她,“不愿意等的话我把位置取消,去别的地方吃也好。”
“都定好了还是不要取消了吧…”她仔细想了一下,“啊…”轻轻拍手,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老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旁边就是一个森林公园。”
“是的。”我看着她,“怎么了?”
“那样…这上面应该还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孩子话认真地思考起来,“掉头回去开一段…应该能看到岔路。只是那样需要穿过森林公园,要走很远的路。”
“我倒是没关系,只是勇音没问题么?”我沉吟片刻之后问,穿过公园倒也没什么,只是担心她的状态,刚刚出院体力肯定不会太好。
“我没关系。”她很肯定地回答,“虽然这么久没锻炼…但其实我早就想走走。在医院真是太闷了。”
“闷和体力恢复可是两回事。”我挑眉提醒她,“还是不要做这种尝试比较好。”
“老师太小看我了。”她微微皱眉,好像很在意这话题。
“只是担心你的身体。”我说。
“我不会有问题的,既然这么远过来,又定位置…”她看了看远处,“代表老师很喜欢那间餐厅吧?都到这里,不去太可惜了。”
她说得诚心实意。
“真的没有问题吗?”我问她。
“真的没有问题。”她点头回答我,“我们出发吧,老师……如果我没记错路的话。”
“那就相信你了。”看这孩子许久,最终决定按照她的说法,继续一切。
其实我比她更希望一切能够顺利继续下去。去其他地方继续计划也没有问题,只是那会浪费原有的安排。
掉头顺路回去,我们一起寻找,没多久就发现了她所指的地方。
“勇音是怎么知道这边?”轻声问她。
“之前清音在这边时她推荐了一个露天影院,离这不远。”她说。
“清音还很厉害。”我轻声说,“很会找附近有趣的地方。”
“她在游玩这方面天生出色。”她笑了笑。
“这样啊。”我点头,轻声说。
车朝山上驶去,最终在一个大停车场停下。虽然冬天过去,但春天的温度还没上来,温度并不很暖,到了晚上山里的人不多,这种幽静的氛围给人感觉刚刚好。
“我还以为下面堵住的话会有很多人来这边……”她关上车门。
“这路如果没来过的话不是很好找,应该是都不知道。”我如此说。
“嗯…也有可能。”她点头,也赞同了这说法。
周围树木很密集,旁边是一条很漂亮的路。周围有几波人在,很安静但还不至于凄凉。
“走吧。”我轻声对她说,“累了要告诉我。”
“嗯。”她点头,微笑之后和我一同走过去。
于是我们朝前走,没多久之后天色暗下。这路还是很远,前后几波人都分开了。
周围暗下之后气氛便很微妙,心情也从之前的享受变成了希望能今早抵达目的地。
天彻底按下,周围的灯很昏黄。如果不是确信这是人造公园并且没多久就要出去,恐怕要开始考虑晚上如何在荒野过夜了。
“竟然这么长…”她柔柔的声音与暗夜有着鲜明的反差。
“累了吗?”我问她。如果累了,在周围找一个地方稍作休息也好。
“没有,只是觉得这地方…呃…好像不适合晚上来。”她憋了半天之后如此说,“对不起,卯之花老师…这路好像…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再走走就到了,这有什么好道歉。”我说完,犹豫许久终是牵住了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很暖,她没有躲藏,我忐忑的心思灭去了不少。“小心台阶。”我说。
“老师也是。”她说,将我的手牵得更紧了些。
比想象的要长很多,这明显不是一条适合当做捷径的路。不过那孩子应该也不知道会是这样。没有对这选择发表任何看法,我们继续走下去,没多久看到一条长椅。
“休息一下吧。”我对她说,“走这么久,应该累了吧?”
“对不起。”她很小心地回答我,“我没想到是这样的路,老师……不然我们……”
“都走到这里,肯定是快到了。”我微笑说。这个时候放弃太过可惜了,而且如果回去,岂不是对这孩子选择的一种否定?不管这路之后是什么样,也该继续下去,“走下去吧。”
坐在长椅,周围的温度比来时凉了很多。
保持状态,不使那种感觉被那孩子知晓。然而在片刻之后,暖意袭过来,见那孩子脱掉外套将其披在我身上之后又轻轻搂着。
“我穿很多,没关系。”她轻声说,“老师觉得冷了吧?”
“没冷,你快披回去。”我如此回答,同时要将衣服拿回给她。
“我也不冷。”她这次态度很强硬,“老师披着吧。”
“等一下冻感冒了。”我侧头看她,却刚好对上她清澈的眼眸。
“那也比你被冻感冒要好。”她认真地回答完,没等我说话就紧紧抱住我,隔着那件外套。
那孩子动作很柔,感受这动作带来的温暖,胸膛内竟喧嚣起来。
我停顿在那,任她将我紧紧抱着,头搭在我的肩上,银发的发丝轻轻扫着我的皮肤。温温柔柔。
“你在发抖呢。”在这种近距离的接触下,我能感受到她身体每一丝细节变化。
“你刚才也在发抖。”她在我肩旁呢喃。
“我无所谓,只是您刚刚出院,这样受凉不行--”我说。
“但我更担心你。”她说,“而且这样抱着我也很暖和。”
明明一直在发抖。
我看她银发,许久之后无奈垂眼。
这孩子……总叫人跟着担心。
被这样抱着是很温暖。没过多久,先前的凉意便彻底消散不见了。
“起来,披好衣服。”我摸她的头。
“没事,不冷。”她说。
她趴在那,眼睛看着我,好像是在等着什么。片刻后明白,我无奈微笑,最后轻轻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