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十九章 ： 项链 】

（I）

“把衣服披好，这件事没得商量。”她这样微笑对我说，笑容是好看极，但其中所蕴含的危险性恐怕是数都数不清的。

“…老师身体真的暖了？”我披好衣服问。

“之前也不是很冷。”她看向道路的尽头，轻声开口。

明明手都冰凉，还不冷？我默默想着但没敢说出来，担心后果太严重。

和她一起看向道路漆黑的尽头，不由叹气……是怎么做出这种傻事来的？明明都没走过这路，这么冒险地就提出，邀她一起过来。若出了什么岔子，还哪里有脸见她。

希望能快点到尽头，希望还能赶上她定好的位置被取消…时间是肯定晚了。

“怎么叹起气了？”她如此问我。

经她漂亮的眼眸一扫我思绪才飘回，意识到自己当下的表情肯定很沉重。

“没什么。”我赶紧开口说，“只是觉得……”她显然没有信我，又悠悠地扫了我一眼。

也不知道我是怕她还是什么，经那眼睛一扫，所有的伪装都瞬间被卸下了。

“觉得什么？”她问，语气柔柔的，没半点逼问的意思，但还是透着股气势。

“觉得…如果当时没指这条路就好了。”我真的很自责，自责竟然叫她来一起走这种又长又冷的路。

她看着我，片刻后又摸了摸我的头。这种感觉很好，我大概已经习惯头发被她温柔地揉乱。

“勇音头发的手感很好呢。”她微笑说，眼中透着丝和平时威严截然不同的的戏谑。

“…唔……”不知道这时候该接什么，只是知道如果她真的觉得揉我的头发比较有趣…我愿意付出一切来保证今后的日子里她想怎么揉就怎么揉。

“走这路不是很好么？”她回过头，自然地说，“很多人都会特地想找这种安静清幽的路走一走。”

虽说安静的路是很好，但应该没人愿意这样走吧…晚上穿过这种地方，黑得吓人。

“我想办法补偿给老师些什么吧。”我沉默之后说。

“这有什么好补偿。”她说完牵住我的手，“应该是我补偿你，带你来这么远的地方最后碰上这种事情。”

她真的很宽容。

我们牵手，顺着路走下去。

“说起来老师好像都没有弱点。”没过多久，我想起这个问题。

“弱点？”她微微挑眉，好像对这说法很感兴趣。

“嗯是啊，弱点。比如有的人会特别怕热，有的人特别怕黑，或者说怕痒……老师好像什么都没有呢。”我解释说。

“原来是这种弱点。”她轻笑，这让我觉得怪怪的，是不是话题太幼稚了？“前两点说得通，不过有关怕痒的内容你好像还没有认证过。”

我停顿一下才想明白，是这样诶，我都没碰过她怎么知道她会不会怕痒？

等等，她这么说该不是示意我可以验证…？不对，那成什么啊。一阵热气冲到脸上。我肯定是想多了。

匆忙别过脸，努力不让她发现我脸红。这要是被发现可该怎么解释？色狼一样…

“说起来好像是……”我喃喃说。

“怎么会突然想起这问题？”她如此问我，我注意到她我目光在上下打量我。

装不知道，却还是觉得自己要从里到外被看透了。

“难不成勇音怕痒。”她一句话切到了重点，我身体一抖，无法掩饰秘密被发现的惊慌。

“我…那个……”我犹犹豫豫。

怕痒是没什么，但我总有预感如果被她发现……

“看来是真的怕痒，不过这有什么好瞒我的呢？”不用看都能想到她饶有兴致打量我的表情。

……就因为你这种反应，让人很不安啊，老师…

“因为……”

“乖乖站着，我试一下。”她轻声说，好像这事自然不过，是一场必须进行的科学实验。

“等……”我心下一凉。

话还没说完，我觉得我的腰旁被轻轻戳了一下。

全身上下最怕被碰到的地方就是那里，经她的手轻轻一戳，触感更佳…下意识就想逃开，结果发现脚下一滑。

身体失去平衡，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我好像顺着路滚下去了，最后后背撞到一颗树上才停下。

深吸几口气来回过神，睁开眼，发现周围很黑，我大概是滑到之后翻滚到树林里了。

为什么瞒着？因为知道按照你的性格如果知道我怕痒，将来有机会肯定要试试的啊……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勇音？！”我听到她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没事，老师…我一时没站稳。”

被戳一下竟然有这么大反应，理论来说不应该的啊。

太丢脸了。

拍拍身上的土试着爬起来时，看到她也过来，用关切的眼神看着我。

“伤到了吗？”她语气很急切。

刚想开口时我发现膝盖处一阵凉风，竟是裤子破了。

这里很黑，看不清是什么部位破掉了，我肯定是脸都变颜色了。万一是不该被刮破的地方刮破，我等一下怎么出去？

她大概也注意到了这点。

“没伤到，但我裤子好像……”我简直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她的反应比我要快得多，两秒之后她的薄外套就盖到我腿上。

“很抱歉，我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她看着我的眼睛说，“…摔疼了吧。”

“…不，没关系。”听出她语气里的自责，我赶紧开口说，“这真的不怪卯之花老师…那动作很正常，只是我的反应好像……”

大了一点点……

我越说越没底气了。

“裤子划破到什么程度？”她问完又开口，“我回身你检查一下。”

“好……”这情况真的好尴尬。我硬着头皮把外套拉起来检查，万幸，关键的地方没有破掉，只是膝盖的地方有一个比较大的口，仔细一看是出了点血。

真是……倒霉又丢脸。

“没事。”我将她的外套拿起来之后起身，“只是几个小地方，地不硬，没关系。”

“很抱歉。”她回身之后立刻就说，“我没想到你真的很怕痒。”

“……不，其实刚才是巧合。”我宁可再多滚五十米也不想面对这种情况，这简直太…羞耻了，“平时其实没有这样…如果可以拜托老师把这件事忘了。”认真地恳求说，她如果一直记着这件事我简直要没脸见她。

她端详我片刻，我正忐忑会得到怎样的回答时，她却弯了身子帮我把裤子上还沾着的一点灰轻轻拍掉。

“你总是不知道叫人该说什么好。”她轻声说，这句话含着一丝责怪，但更多是关心，“刚才的情况那么危险，这时候却还有心思想着别的东西。”

“我…没……”心思被看穿，想回应却一时语塞。看她弯下身子帮忙整理。想不出自己何德何能，竟能让她如此温柔相待。

“说实话，疼不疼？有没有出血的地方？”她很严肃，但话语是柔的。

“没有。”就是稍微破了一点皮，完全不碍事，说出来就跟受了天大伤一样。

她起身，轻轻叹气。

“裤子刮坏了的话我们先回去吧。”她说，“改天再过来……”

“不行。”自己都没反应好的时候答案已经脱口而出，我很认真地回答她。

“不去其实也可以，我们到别处吃点什么就好了。”她好像也很意外我这么肯定。

“我指错了路，绕很远，刚才又失控了一下没有站住，裤子被划破……”越说下去我的思路越清晰了，“但越是这样，就越该继续下去……”我看着她说。

“……”她沉默看着我。

“到这里放弃，好可惜。”我看着她的眼睛，希望她能理解。

“好。”她最终点头，“那走吧。”

“嗯。”被同意，心也扬了起来。

我们走出去，她的态度很微妙，好像很认可我这种举动…？

“一直以来…你总在帮我。”我轻声说。

我们往前走，头顶星空被树木遮去不少，但银色的月光还是飘飘悠悠地从缝隙投下来。

“怎么突然这么说？”她问。

“就是…觉得…你总是帮我，在所有事情上都是。”

走得不快，鞋底踏在地上的声响很脆，很轻。

“我帮助你，这不是应该的吗？”她如此问我。

我被问得一顿，不理解她的意思。她帮助我，怎么说也谈不上是应该啊。

“……我都没有东西能回报给你…”

“我现在所做的一切是在回报你。”她轻声说。

“回报我…？”我疑惑。

“你已经将最珍贵的东西托付给我。”我们继续朝前走去，她的声音很轻。

“什么……？”我突然觉得这氛围很……微妙。

“希望你能借此机会记住，我不要其余任何东西。”她说。

这时我们注意到前方渐渐地亮了，喧嚣的声音也开始传来。

我们要出去了，原本是该为这事高兴。但当下我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她说了一半的话上。

“是…？”长时间的沉默，我等她继续说下去。

我们停下脚步。看着她的侧脸，我几乎屏住了呼吸。

“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了。”她说这话时没看着我，大概这对她来说也是很需要勇气。

我听完心脏都要…不受控制了。

“……是。”我感受到我胸膛里翻涌的炽热，低下头，压了声音回应她，“我会一直爱你。”

我们到了边缘，到了边角通透的灯光下。直至此时我才发现我裤子划得比想象中还要厉害，衣服也有破掉的地方……那个地方的地上树枝到底有多尖利。

这一身倒没有特别落魄，只是和远处精致的街道有点格格不入。如果是过去我或许会觉得羞耻不想出去，但现在……说不定这衣服上街之后别有一番味道的呢？

正要出去时，我被她轻轻拉住。

“卯之花老师…？”疑惑回身。

“划的很厉害，真的没伤到吗？”她很认真地问我。

“……就一点，真的很轻。”在那目光里我终是缴械。

她听完沉默很久，抬手帮我整理衣领，最后却将其握住。

“勇音。”她轻轻开口唤我，我听出她话语里一丝紧张，突然觉得…她好像有什么大事要说。

“是…”我的声音也弱下去。

“其实今天订那个餐厅，是有些话想和你说。”她看着我。

“…是什么？”我紧张到不行……

“我原本想选一个适合的地方告白……”她很慢地说下去，“但现在我觉得，在哪里都好。”

“……”这种告白一样的话语，叫我不知所措。我的脸一定红透了。

“你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只是我一直都在犹豫，担心会影响到你，担心你还不够成熟，提前加太多枷锁给你。”她的睫毛很长，在这种灯光下透出淡淡的影子，这叫她的眼神更加深邃。

“不会是那样的。”我说。

“嗯。”她点头，“现在我愿意相信不是那样。”

我注意到她抓着我衣服的手很紧。于是我抬手也握住她的手。

“我……”垂头，已经知道自己含在嗓子里的话语是什么。

“我爱你。”她如此说，“我想为你做很多，以更亲密的身份。所以希望你能同意……”

“同意。我同意。”

我们在那对视了很久。

她微微睁大眼睛看着我，美人在惊讶的时候也是这般好看。

我看到她从兜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装着一条很漂亮的项链。

她抬手，将那项链为我戴上。我垂眼打量，看经灯光反射之后的七色的光彩。

“你是我的。”戴好项链，她揉揉我的头，如此说。

【 第四十章 ： 持有人签字 】

（R）

“你是我的。”为她戴好项链，习惯似的揉了揉银发，我说。

话语道出之后，我自己也被其中所含的东西吓了一下。看着她，压了丝不安等待回应。

我很爱她。希望她陪在我身边，希望能占有她的一切。不过那是不可能的，我很清楚事实不会那样，我也不会做出那种病态的努力。

只是在这一刻，我希望能拥有她的爱，她的心，她的一切。

何等喜欢她看着我的样子。只是如此，我便可以满足了。

“我是你的。”片刻后，她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用不大的声音说。

我看着她，知道她这一刻是认真说。点头，紧紧牵着她的手。

“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我轻声说，“我从一开始就关注你果然是没错的。”

“……感谢你给我这些。”她沉默很久之后说，“感谢你给我这些机会。”

“你很可爱。”至此，我能说的唯有这句话。

“唔…”她的脸又微微地泛红，“所以我们现在是在交往……”

“这还有什么异议吗？”喜欢这孩子小心的反应，我挑眉问。

“没有，就是觉得这一切像是在做梦…”她很感慨地说，“我太爱你了，所以真到交往的时候…觉得飘然。”

“飘然？”听了她这特殊的形容词，不由得轻笑。

“呃…就是那种怪怪的感觉了。”她小心地比划了一下。

“嗯，我也有那种感觉。”不再为难她，我点头。

“那我们是不是……”她小心翼翼地侧过头。

“嗯？”我看着她，片刻后从她微微红着的脸颊里读懂了那个请求，不由微笑，“这脸红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

拽下她的衣领，我们在树后的阴影里接吻。确认交往之后，我们比之前都放得更开，也更默契。

如果换一个地点，这热情的吻不知道要深入到何种程度。

轻轻松开她衬衫的衣料，停止这些之后理智重回，我看着她，许久之后微笑。那是种完全不自觉的发自内心的反应，人面对喜欢的东西时理智或许总会占下风。

“几次下来，进步很大呢。”放轻声音用温柔的语气戏谑她，知道这孩子害羞，肯定会对这句话有些反应。

“……我…”果不其然，她脸刷地红起来。

正在这时，旁边有脚步声传过来。大致看了一眼，似乎是打算顺着路走到那停车场的游客。

那几人并没有注意到这边，如此，我和她的对话声音也低下去。

手轻轻搂住她的肩膀，我在她耳边放轻声音呢喃。喜欢她有些害羞却又总是会回应我，个中一点可爱的纠结忐忑。

“接下来教你一种新的吻法。”我轻声对她说，“记住接下来的动作，不然下次见面就会罚你。”

说完，让她的回应留在温暖与湿润中。

没过多久，我们牵手出现在一旁的商场。在这种旅游景点可以好好放松，遇到熟人的机会少之又少。

陪她挑了新的衣服并且直接穿上。过程中感慨果真是模特的身材，每一件到她身上都是合适极了。

选好一套去结账，将她拦在后面。

“最后一次说，在你工作之前我们出门时的费用都由我来结。”我如此说，这话很久之前好像就提醒过她了，维持一段时间，现在似乎有必要又提出来。

“可是……”她犹豫。

“没有可是，”我说，“过去如此，现在更是如此。”

“……好。”她弱弱地同意了。

“等我。”对她这种反应感到满意，我接过账单之后准备去结。

“谢谢--”她开口，最后大概是因为称呼被憋在那了。

“‘烈’。”我微笑提醒她。

“……烈。”她第一次唤了我的名。

她唤我名时的场景或许会永远藏于心中。微微上翘的睫毛，清澈的视线，站在大厅中央的修长的身形，还有嘴角的隐隐笑意。

看着她，许久。和这孩子一起，重新发现不少生活中的惊艳。或许她会做到，带我走到最后。

回一个微笑，转身去结账。

穿着全新的衣服到餐厅门前时，时间已经过了太久，不指望位置还有保留，但没有料到他们下班如此早，周围店铺都还亮着，唯有这一家灯已经暗下，员工正在往外走。

“您好？”服务人员看到我们在外面之后出来开口，“对不起，我们已经停止营业了，您可以明天再来……”她说了一半突然停顿住，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您该不会是…？”

“订了花那位。”我点头，“可惜被一些事情耽搁，没能及时过来，很抱歉。”

注意到那孩子疑惑地看向我

为给她惊喜，之前定了些玫瑰，麻烦餐厅在今天好好布置。

“玫瑰还在里面，如果您需要我可以给您拿出来……”服务生说完反应很快地补充一句，“如果您有逛街的需要……我回去挑一朵最好的。不要浪费。”

“麻烦你了。”不由轻笑。

“请您稍等。”那服务生说完进到里面，片刻后拿着一只玫瑰。开的正好，娇艳欲滴的红色。

那服务生把玫瑰递来，我微笑接来，她回过之后就又转身进去。拿着那一只玫瑰，我注意到她正仔细看着我的手。

微微侧身，我将玫瑰递给她。她怔了一下之后红着脸接过。

有些人的魅力果真是让花也自愧不如的。

“这是…怎么回事？”接过花之后她小声问。

之前确认想戏谑她，没有回答。逛街路上看她一路猜测，我用指尖轻勾她的手心。

“再多想法都要冒出来投到街上了。”我玩笑说。

“可是…老师怎么买玫瑰到餐厅…？”她还是没懂。

“真的想知道？”我问她。

“真的。”她认真点头，“是把玫瑰寄存在餐厅…？和服务生商量好了吗？”

“想些什么东西来换，我就告诉你。”买了个关子吊她的胃口，其实根本没有什么。

“唔…”她面露难色，认真思考半天。

片刻后，只见她红着脸看我。

“嗯？”我等着她。

“老师……不对…！烈要是不说……”她说了一半又转了称谓，“我就……”

“你就？”有些好奇地看她。

“吻你。”她脸红的不行，但还是毫不让步地在那，“这可是在大街上。”

虽然天色已暗，但做为这景区里唯一一条娱乐街，这里的夜生活是很丰富的。因此，两边都是人，街道灯光通明。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这孩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就当下表现来说，这件事用来威胁她作用好像会更大，岂不是自己挖坑在跳？

“想吻的时候可以直接吻。”露出一个淡然的微笑回应她，让她意识到这威胁起不到半点作用，“还是说，勇音现在又想吻，只是找借口？”如此反击。

她脸刷地红了。

“什么…！不是那回事……！”她慌乱解释。

在较暗之处轻轻吻了她的侧脸，告诉她经过。

“原来是这样……”她点头。

我们牵手逛街，游了音乐节。因为餐厅关门没有吃到晚餐。

便尝了当地特色的小吃。

“说来，我也应该给老师些什么……老师觉得什么比较好？”我们打车到停车场，上车之后她问我。

“什么？”我侧过头。

她指了指项链做为回答，我理解了她的意思。

“我之前说过了，”将车启动，微笑回答她，“我现在所做的都是‘回报’。”

“？”她没明白。

我笑笑，不再解释下去。这件事，就让她自己来发现吧。

第二天我有课上，她也要好好整理最近落下的内容。送她回宿舍，没多久之后到家。

她有些天没来我家了。如果下次过来大概就会发现这个变化。

那两幅画像都被裱好之后挂上，一副是她上色的比较精细的版本，另一幅是最开始遇见时在车旁看到的铅笔稿。

在我看来两幅是不分上下的。

第二天，我要处理前一天积下的工作，她刚回学校似乎也有很多事要弄。

第三天的时候我打电话给她，去学校接她。

走到草坪时突然想起了重要的事。

“对了，勇音还记得之前我嘱咐你的事情吗？”我问她。

“什么？”她疑惑。

“之前在公园边上和你说的。”我微笑看她。

她疑惑两秒之后，脸立刻烧的通红。

拽了衣角，轻轻抱着她。摩挲她颈间带着的我送的项链。

有什么好拒绝呢，你给我的爱何止那些？

【 第四十一章 ： 闪瞎你 】

（I）

总之，我就这样和她交往了。

有种被包养的感觉。当我这么和她说完，她揉我的头。

“想这么多？”她问，“那等十年之后你来包养我就好了。”

“十年……”我默默数时间。

十年真的很长啊，希望这些时间不被浪费，十年之后我能成为像她那样的人。

我没有想过感情的深度，直到遇到她，听她说完将来才开始认真地考虑未来的事情。到现在，她在做准备，我也在做准备。希望将来能一直在一起。

静静翻书，我在自习补上之前落下的内容，这多少有些吃力，而且有时还会被乱菊错误的讲解误导到和本意完全不同的方向。

“自己复习很累吧，需不需要我帮忙？”

她发来短信如此说。我知道如果此时说需要她一定会帮忙，但并不想因为这种自己也能做成的事耽误她的时间。她这几天应该是很忙的，之前把车交给我之后就很少出现，连上课都不像之前会提早些时间到。

“不用，我一个人应该没问题。”我如此回复。

“那就好，要加油呢。”她发来很短的一条。

隔着屏幕我也能想到她糯糯软软的话语，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熟悉吧。

“说起来……”放下手机，一旁整理东西的乱菊开口了。

“嗯？”我看向她。

“最近风言风语很多。”乱菊说。

“关于什么？”我垂眼，轻声问。

“有关于你的部分，还有卯之花老师。要多注意些啊。”乱菊说得很轻松，好像没把这当回事，但我知道她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如此开口。

“这样啊，都说的些什么呢？”我翻开书，也很轻松，假装随口问。

“说你们的关系啊…暂时还没有太过分的，不然那些人就要挨揍了。”乱菊把书翻开。

“知道了，谢谢乱菊。”我说。

“也不用怎么放在心上，那帮人也就是好奇，没事乱探。”乱菊说。

“嗯。”我点头，视线落回书上心却飘起来，思考这件事会不会对卯之花老师造成不好的影响。说来，我们最近也很少在学校碰面了，她或许也考虑了这点？

学校虽然不管这方面的事，但……怎么说也是有影响的吧。

细细想，没结果。注意力重回书上。

转眼几天过去，我越来越担心她的身体。她的脸色差了些，之前有一次从梦中惊醒，那时是凌晨三点…在社交软件上给她发了消息，她却很快就回了安慰过来。第二天问她，竟然说到三点还在工作。

因为在这种位置所以必须这样拼命，但我更倾向于因为她这样做事，所以才有这样的位置。

这样一想更心疼了，真的想替她承担些什么。可是现在的我……

实在是有很深的无力感啊。

我去她家是在三天之后的晚上，那天她说了会很忙，猜到她工作忙到没有时间吃晚餐，在外面的时候就打了电话给她。

“烈，很抱歉打扰你…其实是想问你有没有吃晚餐。或者说，有没有时间吃晚餐……”

“勇音，”那边声音比平时低一些，“我今晚会休息一晚。”

“嗯？”我听完怔了一下，“太好了。”我发自内心地感慨，“你终于有时间休息。”

“嗯。”电话那头柔柔笑意传来，她轻声应下。

我听出她的语气怪怪的，可是哪里不对呢？

“烈声音好像和平时不一样…”我皱眉说，“嗯…哪里不舒服吗？”

“是胃有点不舒服。”她轻声回答，“还是和之前一样，休息一晚就好了。”

“……”我沉默，不知该说什么。

她所说的有点不舒服我之前已经领教过了。那不是一个人抗得了的状态。

“没关系。”她猜中了我的心思似的，“很快就可以好了。”

“我去你家吧。”说来我也是很长时间没去她家了，我直接地问她，“我去照顾你一下吧，哪怕只是拿杯热水。”

“勇音最近不是在忙着学校的内容么？”她沉默片刻之后说，“如果你想过来，当然可以，只是担心会耽误你的进度。”

“不会耽误的。”我很认真地说，“我马上过去可以吗？”

那些和她相比，到底哪个更重要啊。

“……没什么不可以。”她片刻之后说，“如果勇音过来照顾一个无聊的病人。”

“能照顾你是我花了八百年修来的福气。”我说，“虽然我希望是在正常的情况下照顾你。”

挂断电话，我回到车上开去她家。

为了跟上她的步伐，要更努力些才行。

梧桐路依旧熟悉，夜晚很暗。我比平时更小心地驾驶。

那事故给了我很深的影响，虽然当时没意识到情况有多严重，但日后听她说完实在后怕。万一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后悔也来不及了。

开车到她家，我拿着暖胃的热粥。想现熬，但仔细数数晚饭的时间过了，再去熬根本来不及。

轻轻敲门之后站在门外等，过了一会儿，她将门打开…这种时候的她还是这么迷人的啊。

她的状态很差，但那种迷人的气质是无时无刻长在她身上的。

“还是难受？”将粥放到一旁，我问她。

“还好。”她轻声说。

浅浅叹气。很想抱她，但担心外套太凉，于是将衣服脱掉之后搭到一旁，只穿着衬衫在门口轻轻搂她。

“辛苦了。”我吻了她的头发之后说，“这几天太累了胃病才会复发吧？怎么说也要注意休息…”

“这倒没关系，只是还麻烦你过来。”她的状态真的很不好，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

“回去躺着休息吧。”我说，“你一定没什么体力了。”

“没那么弱的，你这孩子。”她轻声应完露出一个微笑，轻轻揉我的头发。

“那也回去休息啦。”知道她在强撑，我很认真地看。

“你要一直在门口站着不进来？”她问我。

“我也进去。”我说，“烈要我陪你睡吗？”

“我希望你在我身边。”她回答的很直接，“那样会安心很多。”

“嗯，好，我马上就过去。”为什么她都生病了还能这么轻松地就把人弄到脸红…我站在那儿，声音竟然比她还要小了。

她点头之后进到屋内，我看她背影，想着她真是……很厉害。各方面来说。

我的修行还是太浅啊。

弄了热水，我走到房间。她的屋子里依旧是那种温馨的暖色调，一进去就叫人很舒服。

“胃药吃过吗？”看她侧躺在那，我轻声问。

“吃过了。”她说。

“嗯。”把温水她那边，我轻声嘱咐，“过一会儿如果想喝水的时候叫我，我去弄温的，胃难受的的话一定不能喝凉。”

“好。”她应完，用流转着柔和光彩的眼眸打量我，“谢谢。”

“嗯…”我坐到一旁。

“来陪我躺一下吧。”她的声音很轻。

“…嗯。”我沉默片刻之后点头，将衣服脱好，只穿贴身的衬衫，拉起被子之后躺好。“你很难受吧。”发现她手都是冰凉的。

气氛很安静，过了很久才得到她的回应。

“嗯。”她闭着眼睛。

“我做些什么会好一点？”心疼到不行却又无可奈何，我问她。

“这样就好了。”她说，“这样陪在我身边就好了。”

“嗯。”我点头。

室内光线很暗，但我还是看得到她黛眉微蹙，看她细长的睫毛轻轻抖动。握着她的手，我轻轻搂住她，或许这样会更舒服。

“现在是说说话分散注意力比较好，还是不说话比较好？”抚摸着长发，我轻声问她。

“顺其自然。”她说，“有想说的内容便开口。”

“这样的话…”我仔细想了想，“在我们刚刚认识那段时间，烈的胃病犯过吗？”

“没有。”她回答说。

“这样的话…是在这段时间才开始。”我仔细算了算，“果然是工作太累了吧。”

“我们刚认识的那段时间，是事情最少的阶段。”她说。

“我刚才出去准备热水时看到咖啡。”我提起这件事，“你…真的不要这样了。很伤身体的。”

“嗯。”她轻声应。

话语轻飘飘的，一听就是没有放在心上。想想也是，她也是身不由己…如果事情没有逼得很紧，我相信她也不会是会将自己累垮的人。

“对不起，遇到我之后你的压力好像比过去更大。”我喃喃说。

“在说什么呢。”她微笑之后回答，“遇到你之后我才觉得这一切都很有意义，我是该好好感谢你的啊。”

“…难不成你过去也总是这样。”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沉默。

“是吗？”我问。

“很久之前是这样。”她轻声应，“不过后来养好了。因此才想到大学来当教授，比较轻松。”

“那最近是怎么……”我疑惑，“不是说比较轻松…？”

“勇音。”她轻声唤我的名字。

“嗯？”我看她。

“如果我说我准备辞职，你怎么看？”她声音很轻地问我。

“你是认真的吗？”我被吓一跳。

“嗯。”我们微微侧开些，她用那漂亮深静的眼睛看我，“是认真的。”

“为什么？”我很不理解，也很惊讶，“不是说当教授会轻松吗？”

“我担心会对你造成影响。”她给出的答案很简单。

“……怎么会。”我一时语塞，竟因为这种原因…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外面流言很多。”她说，“我不想影响到你，我希望你能有正常的大学生活。”

“那些丝毫不会影响到我啊…”我说，“那些…真的一点都不要影响到我。你不要因为这就辞职，拜托。”

如果她因为我辞职，我真是死也还不清了。

“你不希望影响到我，我更不希望影响到你……”我说，“拜托，别辞职。如果烈都不担心那些流言……”

“好了，乖，我只是有这个想法。”她说完，凝视着我的眼睛问，“你不同意吗？”

“如果只是因为我要辞职，我不同意。”我大概是第一次回答的这么斩钉截铁。

“好，那就忘了这想法。”她轻轻合上眼睛说。

“真的吗？”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安。

“何时骗过你？”她微笑反问。

想想觉得也是，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在短暂的沉默里，我思绪飞了很远。

“我真的很爱你。”我说。

“嗯，我知道。”她的声音很柔。

“所以一定照顾好自己，这样很让人揪心……”我说。

“好。”她应。

轻轻抱着她。她房间的光线真的很柔。

我想起一个解决办法，但那很大胆，突然提出来的话也很…奇怪。

但当下好像没有更好的办法。

“烈…”我轻声唤她。

“嗯。”她的声音很低，软软的，好像快睡着了。这和她平时的气势有了一定的反差，如此，更让我心跳加速了。

“如果…如果我来这边住……”每说一句话好像都能要了我的命，这请求实在太…主动。“那样说不定可以照顾你……”

短暂的沉默，我的心都要飞出来了。

“好啊，来吧。”她揉揉我的头发之后用很小的声音说。

“真的吗？”她这回答语气很淡，我害怕她以为这是玩笑。

“嗯。之前说了，这里就和你家一样。”她说。

我开心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很久，她在我怀里睡着了，这让我有些惊讶，原以为这种情况要过些时间缓好了身体才能睡着的。

是因为不再疼了，还是因为我在她身边？

爱与被爱真的是很奇妙的事情。

第二天起来之后她揉揉我的头发。

“你比胃药还要管用呢。”她微笑说。

我的回应？

面对那个笑容，除了脸红，还能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