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我们的人生和选择,就像量子轨迹,每时每刻被我们认识着。
人生的每一次交集,每一次邂逅都可能设定一个新的航向。”
“前世今生的主题真是百用不厌呢。”走出影院之后勇音感慨。
“勇音怎么看呢?”
“人有前世这件事?”
“嗯。”
“相信吧。”勇音拿着果汁杯浅浅喝了一口,银发被风吹乱些许,她眯了眼睛看着头顶的星空,“既然没有证据证明那是假的,为什么不信呢?”
一时恍然。星空下自在的语调,有多久没有听见了呢?卯之花盯着虎彻勇音的侧脸,不知要说些什么来接。
“卯之花医生呢?”勇音回过头,见卯之花半天没有评价,说错话般害羞起来。
“相信。”卯之花轻声答,“如你所说,没有证据证明那是假的,我们为什么不信呢?”
两人并肩在商业街步行。卯之花有些担心,但虎彻勇音很精神,毕竟很久没出来逛,最主要的当下还是和卯之花一起。
“卯之花医生饿了吧?”勇音轻声问。
“勇音饿了么?”
“还好,主要是担心卯之花医生会饿。”勇音如实说。
“我们找一家店坐一坐吧。”卯之花说,“这个时候还是不要逛太久。”
“好吧。不过要找普通的店,不要粥店了。”勇音认真地说,“一般的店里总会有好消化的东西的。”
“你真的很在意喝粥这件事。”以往你最喜欢喝粥。卯之花不禁想。
“是在意卯之花医生喝粥。我个人其实很喜欢清粥,有时工作加班别人点宵夜,我就会要清粥。”勇音说。
“是这样啊。”卯之花晃神。
两人寻找餐厅的功夫,勇音一直盯着卯之花的衣服。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妥,天虽然见暖,但晚上还是很凉,穿这些太少了。
四下找一圈,发现右侧刚好有一家熟悉品牌的店。
“卯之花医生等一下,我进去买点东西。”灵机一动,勇音认真地说。
“好。”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一如既往地用柔和的声音应了。
卯之花站在原地看那身影离开,未等许久,虎彻勇音回来,手里拿着一条漂亮的黑白色调的围巾。
笑吟吟地走过来,眼里流着漂亮的光彩,好像刚寻得了什么宝藏。
“卯之花医生穿得太少了。”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展开围巾动作温柔地轻轻为卯之花系上。
卯之花怔了一下,没想过虎彻勇音会突然这么…主动。想接过围巾的手被轻轻挡下,最后竟就站在那,任虎彻勇音认真将围巾系好。
虎彻勇音整理后面的头发的时候,她们几乎是贴在一起。卯之花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止不住地乱了。
“好适合。”勇音后退一步上下打量完,认真地感慨。
“只是出来逛这一会儿,买什么围巾呢。”看着眼前人,卯之花难得地很久才回神。
“因为着凉就麻烦了啊。”勇音的声音小了。
上一秒温柔沉稳,下一秒又觉得自己的举动有所逾越没了底气。
你啊,总是这样呢。这种体贴又不求回报的爱就算转世竟然也没有任何变化。
“勇音着凉会更麻烦吧。”放柔了声音,卯之花轻声说。
“我穿得很多呢。”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卯之花摇摇头。她看向虎彻勇音的手。
“手凉么?”
“嗯?不凉。”勇音撒了个谎。
卯之花看着那微微泛红的指尖不由轻笑,她抬手轻轻将其拉住。
“知道小孩子说谎会有什么结果么?”十指相扣,卯之花看街旁各色灯光洒在那银发上璀璨迷人。
“不知道。”意识到这是她们第一次牵手时,勇音脸一下红了,“也没必要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她弱弱反击。
“是吗?”卯之花挑眉。
“是……”
“这么没底气,连自己也不确定呢。”
“什…!不,完全不是那样……”
“你看前面那家店怎么样?”
“嗯?…好像还不错。”
“那就走吧。”
“……”话题就这样转移了吗?所以刚才那个话题就不继续了吗?是当成默认了吗?
勇音满肚子反驳的话,到第二天太阳升起也没有半个字被说出来然后派上用场。
就这样,两人牵着手走进餐厅。
在包间坐好,点了餐之后,卯之花眼中盈着笑意。虎彻勇音紧张地坐在对面,想一刻不停地看下去,却又担心那样做心意暴露得太明显。
卯之花思索要不要将事情提出来,毕竟那有可能是一场严肃的讨论。但若是不提,虎彻勇音恐怕很难意识到她是真的在关心她。
“勇音。”终是开口了。
“是?”勇音抬头。
“最近你的朋友过来的次数少了。”卯之花轻声说。
“嗯…因为恢复得差不多了,总是过来很麻烦的。”勇音喝了口水之后看着一旁桌角投下的淡淡的影子。
“有人到我这里来问过你的情况,她们很担心你呢。”卯之花的眼神很有深意。
“是吗?都是谁?”
卯之花大致描述了那几人的样貌。
虎彻勇音点点头,片刻后柔柔地笑了。
“她们很好呢。”感慨地说。
“勇音和她们说了之后化疗的事吗?”卯之花问。
“没有。”勇音犹豫了一下,最后低着头回答,“我知道卯之花医生想说什么…但我真的很不想让她们一直过来。”
卯之花听着,没有打断虎彻勇音的意思。
“她们都太忙了。”虎彻勇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在说这话时回想到自己当初努力的景象,不禁更加感慨,“各自公司里要处理的事情都很多,休息时间本来就少。我怎么都是躺着休息,她们有过来的时间不如好好睡一觉。”
“但她们并不是这么想。”卯之花轻声指出。
“或许没错。但作为朋友,我也要为她们考虑啊。”虎彻勇音说完感慨地轻叹了一口气,“生活是很难的。”
“总是为其他人考虑的话,就难免会忽略自己的感受呢。”听完对方那一句感慨,卯之花心里很不是滋味,“爱他人的前提是爱自己,一个只关心他人却忽略自己感受的人,并不算是会爱人。”
勇音没料到卯之花会这么直接地提出这个观点,一时有些尴尬。
“卯之花医生是说这种感情观太不成熟了么?”
“并不是想说这种感情观不成熟。我突然提起这些只是希望让你知道,别人关心你的心情和你关心别人的心情是一样的。所以在爱别人的同时试着敞开心扉,给其他人一些爱你的机会吧。”
卯之花从容不迫地将那些说完,虎彻勇音低下头,她的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好像一旦疏忽那些违心的话语就会不受控制地冲出来。
“不要误会。我说这些并无恶意,如果勇音不太喜欢这个话题,就让它过去吧。”沉默了一阵之后,卯之花轻声开口打破了僵局。
“不,”虎彻勇音垂着头,盯着桌子的边缘看了很久之后攥着手小声回答,“卯之花医生。回答的这么慢非常抱歉,我只是在回味你的话。”
卯之花注意到虎彻勇音欲言又止数次,便也不说话,等对方调整好状态把想说的说出来。
“你说的是对的。”虎彻勇音深深叹气,“实在感谢。”
“感谢?”
“嗯,你能和我说这些,我…非常感动。”
“你自己或许早就意识到了。”卯之花意味深长地说,“只是没有去面对。”
“自我反省是艰难又痛苦的过程。”
卯之花不置可否。
勇音沉默了很久,有些东西被戳穿之后反倒比之前轻松。
“卯之花医生真的很厉害。”诚心道。
“这里没有棒棒糖奖励给你呢。”卯之花开起玩笑。
一瞬间气氛就柔了。
“是真的呢。”一提棒棒糖虎彻勇音就想起在滑雪场旁的观光街上发生的事情,脸一红。
并非如此。活的越久自我欺骗的能力往往也就越强,而教会我倾听内心声音的人正是你啊。
卯之花如此想着,未等再开口,菜开始上了。
“谢谢。”两人对着服务员点头。
虎彻勇音眼前摆了一碗粥。
“乖乖喝完,出去再给你买糖。”
“……卯之花医生跟棒棒糖很过不去呢…”
“什么?”
“嗯咳!您听错了,没什么。”
这顿饭吃的不错,两个人一直笑着谈各种各样的事。
许久之后吃完,走出店外,虎彻勇音再次准备帮卯之花系围巾时却被拦下。
“拿来。”卯之花伸手。
“不。这条围巾是我为卯之花医生选的。”勇音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不能着凉的人可不是我呢。”卯之花微微挑眉。
“不可以。”勇音紧张地坚守阵地,她第一次无比认真地看着卯之花,试图让对方理解这围巾代表的是关心。
卯之花看了那眼神之后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无奈地叹气。这种时候意外地很倔强呢,这个人。
勇音意识到对方默认之后喜出望外。
卯之花抬手接过围巾,系好之后看了看四周。
“在这等我一下,不许动。”卯之花说。
“好。”勇音下意识就应了。卯之花刚才的语气和其余所有时候都不一样,里面有着让人不敢违抗的命令的成分。
等卯之花离开虎彻勇音才反应过来,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卯之花可能是去买棒棒糖了。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卯之花回来时手里拿着一条和她刚才买的样式相同但却是另一种配色的围巾。
红黑色的也一样好看呢。勇音记得她在选的时候也在两个颜色里挑了很久,最后觉得黑白色调比较适合卯之花。如果是她自己买,说不定就会选红黑。
“以为我是去买棒棒糖了?”卯之花第一句便是如此戏谑。
“没、没有…!”心思被拆穿,虎彻勇音一阵慌乱。
卯之花笑着为虎彻勇音将围巾系好。
“这个颜色也很适合勇音呢。”
“实在感谢……卯之花医生。”勇音脸红得不行,她别过头试着不让卯之花看出来。
不过那怎么瞒得住呢。
星空与笑语缭绕在周围,过了一会儿她们离开街道,回去医院。
如果可以对比,她们大概都会惊讶--一往一返路上气氛相差如此明显。
到医院,勇音躺回床上之后长出一口气。
卯之花看到这景象之后抬手自然地揉了揉银发。
“累坏了呢。”
“还好。”
“明明就是很累了。抱歉,到后来竟然忘了提醒你。”
“不,真的不累。”勇音很认真地说,“今天很开心,真的。谢谢卯之花医生。”
“这谢什么?托你的福,我也很开心。”
暖色的台灯映照下,两人对视之后会心一笑。
“明天就要开始化疗了。”卯之花轻声说。
“嗯。”当下再开心,这也是无法避过的问题呢。勇音轻声应,“是呢。”
“没有告诉其他人的话,明天就先由我照顾你好了。”
“这怎么行?卯之花医生明天要工作的吧。”
“主任的工作是很清闲的。”卯之花微笑,同时自然地用指尖抚平了一旁挂着的虎彻勇音外套上的细小的皱褶。
“还是不要了。”勇音怎么想怎么不妥。
“在这种事情上不要逞强为好。化疗的时候必须有人在身边。”卯之花提醒。
“可是……”
“不必多想,就这么决定了吧。”微笑恐怖起来。
“……卯之花医生……”
“勇 音 。”气势瞬间强了。
“……”
虎彻勇音憋了半天,最后还是屈服了。
“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了…”她小声喃喃说。
卯之花听完这句话,心柔了起来。
明明现在是我在回报你。
晚些时候卯之花离开。
“早些休息吧。”卯之花出门前轻声嘱咐。
“这就睡了。”勇音抱着枕头。
舒服躺着的样子实在可爱,看了半天,不由轻笑。
“晚安。”想起短信的内容,刻意说了这一句。
“晚安,卯之花医生。”声音里含着笑意。
关上门。
卯之花烈瞬步离开,回到住处。
虎彻勇音抬手拉灯,屋内暗下。
两个人都怀着对方赠予的温暖迎接安稳的睡眠。
十一
“竟然有这种事……”
尸魂界,浮竹十四郎看了报告之后也很惊讶。
“是卯之花队长发现的。”京乐说。
“卯之花队长发现的么…?真是很厉害。”浮竹放下报告,眯着眼睛思索起来。
“你有什么看法?”
“不会是好事,但暂时没有更多能做的。”浮竹叹气,“大虚出现之前我们没有其他能做的。”
“如果我们去虚圈看一下呢?”京乐突然问。
浮竹怔了一下,随后轻笑。
“太夸张了吧?”
“说的也是。”京乐压低了帽檐。
“先静观其变吧。倒是那边有没有消息呢?”浮竹问。
“哪边?”
“尸体那边。”
“还是那样。”
“卯之花队长是怎么说?”
“我们怀疑的没错,”京乐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之后闭上眼睛说,“是被虚攻击然后导致尸体腐烂。”
“竟然真的是…!”浮竹很震惊,他的表情更严肃了,“那事情就非常棘手了。尸体是在静灵庭里面被发现的吧。”
“是啊。”京乐点头,“情况很不乐观呢。”
“我来的路上看到外面巡逻的人多了。”
“嗯,加强警界了。”
“说了具体发生什么吗?“
“要怎么说呢?我们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也是。”
浮竹陷入沉思,京乐放下杯子,起身兜了一圈活动身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怕不知来者是何人。”
浮竹叹气。
总队长室恢复静谧,两人各自思考。
虎彻勇音的眼睛紧紧盯着药,药一移动她的眼珠就立刻跟着转动。
卯之花发现这点之后觉得心疼又好笑。
“放松。心理上不要有压力,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难受。”卯之花说着开始准备静脉注射的工具。
“突然有点想看一部小说。”勇音小声说。
“你现在就可以看。”卯之花一边调整输液器一边用温柔的声音试图以谈话的形式缓解虎彻勇音的紧张情绪,“是什么小说?”
“有关一个人徒步旅行的小说。”勇音说,“我大概是一年前的前半部分,那时作者说要出版,也不知道成功了没有。”
“是什么名字?”卯之花问。
“…叫…我忘了。不过隐约还记得作者的ID,不知道她改名了没有。”勇音说着拿起一旁的ipad,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卯之花,“那个…我用一下电子产品应该没事吧…?”
“不会觉得累就可以。”卯之花微笑说。
“嗯…那样的话是不是也可以看电影?”勇音问。
“可以。”
“诶,那等一下看电影吧。卯之花医生有没有什么想看的电影?”
“以你为主。”卯之花笑着说。
“嗯……”找到事情做,勇音精神了一点。她做的第一件事是查找那篇小说。
卯之花将输液的设备理好之后到虎彻勇音身边。
“要开始了。”卯之花轻声说。
“好。”勇音乖乖递过胳膊。
持针,找准位置,刺入,调节注射速度,抬手。
动作十分熟练,一气呵成。
“好厉害,扎针的过程中竟然一点都没疼……”勇音惊叹道。
“没疼就好。”卯之花将输液袋弄好之后就坐在一旁。
“嗯……”勇音盯着手看,感受了半天最后疑惑起来,“奇怪,完全没感觉。”
“之前说过了,化疗没有你想的那么难受。”卯之花微笑着编织了善意的谎言。当下注射的是生理盐水,意为冲洗血管。正式的化疗药物还摆在一旁没有用上,当然不会有任何感觉。不过让对方产生化疗并不是特别难受这个错觉的话,心理压力会减轻很多吧。
“唔…”勇音点点头。过了一会人她还是没有什么感觉,心宽了不少。
“小说找的怎么样了?”卯之花问。
“还没找到,我在努力回想其他的内容。”勇音说完叹了口气,“早知道就找东西记下来了。”
“后来因为什么原因没继续看?剧情不够精彩么?”
“当然不是,剧情很精彩。”勇音摇摇头,“只是当时…哎。太忙了,隔了一段时间之后印象也就淡了,没有继续追。”
“慢慢找吧,隔了一年应该已经写完了。”卯之花笑着安慰。
“等一下再找吧。”勇音关掉了界面,如果卯之花在旁边的时候,她并不想把时间花在上网上。“卯之花医生一直呆在这里吗?如果现在这样的话,好像我一个人完全没问题……”
“这么想我离开?”
“不是啦…!是怕耽误到你的时间呢。”
“不陪着你,去做别的事才是耽误时间。”
悠悠说完这一句,在对方愣神的功夫卯之花起身,换了药水。
虎彻勇震惊又感动,她意识到卯之花对她可能…有着和普通朋友不太一样的感情。之前也猜过,但一直没敢想。结果这一句话…将一切展现的如此明了。
刚才那句话说完,并没期待会有什么回应。毕竟那更偏向于感慨。卯之花换完药水,回到一旁。
“那本小说的前半部分具体是什么内容呢?”打破静谧,转移话题。
“想到一起了呢。我之前有在想…想自己为什么突然想起那本小说。”听完刚才那句话,虎彻勇音多少有了些直视卯之花的眼睛的勇气。
“结论是?”卯之花的目光很柔。
“故事的开始是说,那个人得到了很久未见的朋友罹患癌症的消息。”勇音说着,声音低下去。
“后来是怎样发展?”心被对方表情牵动。
“那个人决定去探望…在路上发生很多事。”勇音说完抬眼看向窗外,开始有些茫然,片刻后又释怀一般露出微笑,“不知道结局是怎样的呢。那个故事很有趣。”
“听起来很有趣,我也帮你找一找那部小说吧。”看完那笑容一时有些心疼,不过没将那情绪流露出来。卯之花开口时声音里带着笑意。
“好。”勇音点头。
卯之花的嘴角依旧有着迷人的弧度,但视线却比刚刚沉了不少。仔细观察,不难看出虎彻勇音的脸色苍白许多。
“勇音之前不是说要看电影么?”意识到药物已经起作用,心疼忧心同时第一次清楚品到了无能为力的滋味。卯之花挑起一个新的话题,试图分散对方的注意力。
“嗯,是呢。”勇音自然已经觉得不适,但她尽力忍着,用和之前一样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回答。
“还要看么?”目光关切。
“好啊。总是这样躺着,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勇音说着,下意识抬头看了看正在注射的药品。明明还没有开始多长时间,却就忍不住开始算着何时结束。
“想看些什么?”
“什么都好。”
“文艺片?”
“卯之花医生喜欢那种类型吗?”有点惊讶。
“只是觉得文艺片的节奏缓,看完不会很累。”看出对方惊讶,卯之花温柔地回答,紧接着玩笑一句,“如果我说喜欢文艺片,勇音会觉得很奇怪么?”
“不奇怪,就是…”勇音想了一下,“有点难以想象。”她弱弱地说,“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不太猜得出卯之花医生喜欢什么类型的片子。”
“原来这样。”
“卯之花医生喜欢什么类型的片子?”
“我很少看电影,也没有特别喜欢的影片类型。”卯之花柔声说。
“唔…”勇音听完突然开始后悔,“抱歉,那我昨天约你看电影……”
“那部影片是很好看。托你的福,如果我一个人恐怕不会想着去看,到时候就错过了。”
“诶……”怎么觉得像是安慰。心里忐忑了一会儿,又重新开口,“那卯之花医生有什么别的爱好?”
“我感兴趣的东西都很古老了。”卯之花悠悠说。
“会有多古老…”勇音听完忍不住笑了,她认为这是一个玩笑。
卯之花也笑了笑,没有继续解释下去的意思。
她们最后选了一个文艺片。
病人看影片,医生看病人。
一切本该这样平静地继续下去,可惜没过多久卯之花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拿了纸巾,轻轻为对方沾去额头上的汗。将影片暂停然后放到一旁,因为已经没有人在看。
虎彻勇音开始是半依着枕头,到后来身体就不受控制地下滑,现在已经完全躺在床上。
窗帘拉着,一旁床头灯的亮度被调到很小。
“勇音。”心疼担心混在一起,动作轻柔地为对方拭去汗水。
“卯之花医生…”勇音闭着眼睛,声音很虚弱,但没有负面情绪,“这种情况是正常的吧?”
“嗯。”百感交集。
虎彻勇音没有再说话。
为了让对方节省体力,卯之花便也没再开口。只是在一旁静静守着。
又过了很久。
“卯之花医生?”用光了力气才发出很小的声音。
“怎么了?”从唇边到眉间,没有一处不透温柔。
“……没什么。”试着活动了一下手,结果却是控制不住地发抖。睁开眼睛,光线昏暗的房间还有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袭过来。
“我知道你很难受。”
声音刺透黑暗,载着温暖护着正在发抖的人。
虎彻勇音缓了很久之后才滤清思路开口说话。
“还好。”她声音很轻。
这种回答比直接承认更叫人心里难受。卯之花忍不住微微蹙眉。
卯之花抬手,和虎彻勇音十指相扣。
“我以为你走了。”因为虚弱,声音比平时更加糯软。
“怎么会呢。”更觉心疼。轻轻握住对方此刻冰凉的手。
“卯之花医生。”
“嗯?”
“手很暖呢。”听出卯之花语气里的担心,想开些玩笑化解气氛,却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好笑。末了,虎彻勇音只是微笑着如此诚心实意地感慨。
“是你的手很凉。”听出对方话语里一丝笑意,卯之花却一点都没能笑出来。
“如果这是夏天就好了。”勇音终于想出一个冷笑话。如果这是夏天,这样握着手,卯之花会不会觉得很凉快呢?
卯之花知道虎彻勇音是想让气氛不这么沉重。挤出一个很浅的笑容做为回应,不让对方的努力白费。
虎彻勇音看完卯之花嘴角的弧度,手牵得更紧了。
“好好休息,不要说话了,节省些体力。”卯之花轻声说。
过了很久。
“对不起,可是…你会陪着我吧?”到底是没有敌过难受还有恐惧,明知结果却还是寻找安慰般如此发问。
“我当然会陪着你。”
“别走啊。”
“不会走的。”
“我需要你。”
“我明白。别担心。任何时候都好,只要你叫我的名字,就会立刻听到我的声音。”卯之花再次抽了纸巾帮虎彻勇音擦汗,“我向你保证。”她说。
“好。”心终于渐渐安下了。
尽管尽力安慰,但随着时间流逝,化疗的反应还是开始变大了。
虎彻勇音的衣服很快被汗水浸透。
卯之花在一旁守着,不禁想人若是真能心碎,自己现在怕是危险了。目睹所爱之人忍受这种痛苦,叫人如何能够承受呢。
“再忍一忍,马上就结束了。”卯之花轻声安慰说。
“好。”勇音点头。在这时候她选择无条件地相信卯之花说的话,卯之花说要快结束了,那就是马上可以告别这种痛苦了。
“汗把头发都打湿了。”卯之花用纸巾轻轻擦。
“很难看吧。”勇音紧紧攥着卯之花的手。
“一样好看呢。”卯之花诚心实意地说。
“卯之花医生真是温柔。”又躺了很久之后,虎彻勇音如此感慨。
远没有你温柔。卯之花继续照料虎彻勇音,心中忍不住如此感慨。
化疗接近尾声的时候,明显看出虎彻勇音有些坚持不住。结果正在这紧要关头,有人轻轻叩响房门。
卯之花不禁蹙眉,抬眼看门的方向。
“谁?”勇音的头已经埋到被子里了,声音软软的。
“不知道。我去看看,勇音忍着些不要动,我马上就回来。”卯之花说。
勇音听清了,但却怎么都不想放开一直握着的手。
“我马上就回来。”卯之花放柔声音重复了一遍。
虎彻勇音点点头,松开手了。
走到门前,将门打开,外面的光线刺入一时有些刺眼。浮竹十四郎穿着现世的休闲服装站在门前,卯之花惊讶了片刻,但很快发现浮竹此刻是穿着灵骸,或许灵骸原先就是这种装扮。
“卯之花队长。”浮竹知道虎彻勇音就在里面,不过本着礼貌的想法他没有试图朝内观望,“很抱歉突然过来打扰你。”
“浮竹队长怎么突然过来?”卯之花问。
“时间紧迫,我就直接说了。卯之花队长能不能立刻回尸魂界一趟?又出现了新的尸体,情况和上次不太一样。”
“很紧急?”卯之花知道能让浮竹亲自过来的必然是大事,然而她要是走了,虎彻勇音这边怎么办?
“很紧急。”浮竹低声说。
“实在抱歉,但我这边需要五分钟的时间。”
“好。”情况是紧急,但浮竹也的确理解卯之花当下的举动。他退出门外等待,“对不起,在这时打扰。”他又重复了一遍。
门关上。
卯之花走回床前。
十二
“勇音。”
“嗯。”
“对不起,我得离开一下。”
勇音沉默了三秒,三秒之后她睁开眼睛,静静地望着卯之花。
“好。”百般不愿,却还是轻声应.。
“我会尽量快一点回来。”满心愧疚。
“不,请别因为我这边的事分心。”勇音摇头。
“我会尽快回来的。”卯之花再次保证了一遍,“对不起。这期间我会让护士过来。”
虎彻勇音最后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卯之花握了一下虎彻勇音的手之后起身。到肿瘤科病房,叫了经验最丰富的护士到虎彻勇音的病房。
“记住她的药量。必要的时候加止吐药,不要顾虑其他。你今天唯一的任务就是照顾好那位病人。”卯之花说。
“是…”护士愈发好奇虎彻勇音的来历了。从那人来时起,主任就格外关注。
“辛苦了。”卯之花点头,“立刻过去吧,现在病房没人。”
“好。”护士赶紧过去。
卯之花回身。一旁浮竹此刻已经脱了灵骸,穿着羽织在旁边。
“走吧。”卯之花轻声道。虽说尸魂界那边事情紧急,但她最担心的还是虎彻勇音的情况。
“嗯。”浮竹自然能理解卯之花是怎么想,于是他也加快速度,想着快点把事情弄完,至少可以让卯之花早些回到现世。
两位队长一同穿过穿界门,为了节省时间浮竹直接将尸魂界内穿界门的地点设置在现场--山脚的树林中央。
结果在两人通过穿界门的瞬间就感受到强大的极具攻击性的灵压冲过来。走在前面的浮竹一惊,立刻解放斩魄刀吸收了那攻击。
“破道之十二·伏火!”
攻击被吸收的瞬间卯之花便出手使出破道,线状的灵压刷一下布满周围。
可惜最后还是让人跑了。
尘土散去,守着现场的队员全都躺在地上。浮竹神色震惊。
“浮竹队长不必担心,立刻送去四番队治疗便可。”简单检查了队员的伤势,卯之花抬手构起医疗结界,“他们没有生命危险。”
“卯之花注意到刚才攻击的人的灵压了么?”浮竹脸色苍白,尸体不在了。不过在当下那已经不是很重要。
“虚的灵压。”卯之花点头。
“……果然。”浮竹声音低沉,他警觉地看了看四周,“跑的真快。”
“许是早有准备。不过也可能还埋伏在附近。七番队员正护送四番队员赶来,浮竹队长稍安勿躁。”卯之花注意到浮竹很是忧心队员的情况。
“实在麻烦您了,卯之花队长。”
“之前所说的尸体在哪?”
“不见了,不过好像已经不重要了。”浮竹低声说。
“是呢。”卯之花的语气也沉下去了,“没想到是虚入侵进来。”
“实力很强,说不定是队长级。”
“令人担心的是那只虚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说的是啊。”
没多久四番队和七番队的队员到了,四番队员看到许久未见的队长之后先是震惊,之后搬运伤员更加卖力了。
“卯之花队长。”伊江村八十千和上前。
“将伤员送回之后立即开始治疗,在路上也不要松懈。”卯之花命令道。
“是。”鞠躬之后,伊江村又将身体挺得笔直。
“局势有变,浮竹队长,我们直接去总队长那边吧。”卯之花感受着周围的一切,她的注意力集中到甚至能感受并且区分出远处静灵庭里许多死神的灵压,“当下这种警戒程度似乎不太够。”
“好。”浮竹非常赞同这种做法,点头。
刚要离开,虚的灵压又一下涌过来。这次两位队长同时反应过来,浮竹始解,卯之花则用缚道保护了队员和伤员的安全。
剧烈的灵压冲击,压得周围队员的耳朵嗡嗡直响。
烟尘四起,浮竹十四郎抽身上前。
激烈的战斗之后,虚的灵压竟在瞬间又消散得无影无踪,身影也彻底不见。
卯之花意识到这点之后心也一惊。
“这是……”浮竹的攻击落空之后脸上写着诧异。
“看来真是特殊能力。”卯之花轻声道。
“真是阴险的能力啊。”浮竹的声音彻底沉下去,“怪不得之前完全找不到线索。”
“能进入静灵庭,怕是也和这能力有关。”卯之花说。
虚消失得彻底,别无他法。所有的队员都提高警惕,一边进行防备一边前行,最终顺利回到四番队舍。
“竟然还有这种事。”一番队舍内,京乐压下了帽檐。
确认有一只虚潜入静灵庭,这种消息简直是对着护庭十三队的正脸来了一巴掌。尽管羞耻,但京乐春水还是把消息公布了出去。
队员们检查了所有的防御,巡逻次数增加到原先三倍。
“如果查到虚的消息,立即汇报给副队长。由副队长率领席官调查。”
消息里如此说。
天色已暗,四番队内主要工作终于都已结束。现场的队员伤势比预计重很多,四番队员治疗时花了不少力气。
“真是耻辱啊,竟然让虚在眼前跑了。”看到那些躺着的队员,浮竹十四郎眉头紧蹙。
“浮竹队长请不要这样想。那只虚的能力太阴险,我们当时毫无防备才会如此。若是有下次,它便会知道事情不是如此简单了。”卯之花轻声说。
“……也真是不可思议。”浮竹说,“虚的灵压是很混乱的,连操控应该都很困难。那只虚的能力竟然能完全隐藏灵压。”
浮竹感慨间,卯之花看向窗外的天边。最后一抹夕阳看来也马上要散没了,忙了一天,竟然到现在才结束。
虎彻勇音那边怎么样了呢?化疗应该早就结束了,反应有没有很重?
浮竹发现卯之花在看着窗外之后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起身。
“今天实在麻烦你了,卯之花队长。”浮竹说。
“无妨。”卯之花摇摇头。
“卯之花队长要回现世么?穿界门随时可以打开。”
“好。”卯之花的确是打算立刻回去了,于是没有客套太多,“麻烦浮竹队长了。”
浮竹点点头,正在这时四番队长室的敲门声又响起来。
“请进。”
卯之花话音落下,京乐春水走了进来。
“卯之花队长。”京乐说完看到浮竹也在之后有点惊讶,“浮竹队长原来也在这啊。”
“总队长。”卯之花看到京乐之后表情没有半点变化,“若有什么事情直接让发来消息,我去一番队舍便好了。”
“也没什么大事,散散步就来了,何必劳烦卯之花队长呢。”京乐说着和浮竹对视了一眼,“就几分钟。”他轻声说。
“我去看看队员的恢复情况。”浮竹说着看向卯之花。
卯之花点点头。
门被关上。
夜愈发暗,城市里难得一见的漂亮的星空铺展在眼前。虎彻勇音躺在床上,终于有一点力气的时候在护士的帮助下倚着枕头,看外面漂亮的夜色发呆。
敲门声响起来,护士起身去开门,虎彻勇音的心悬了起来,再没有心思去看什么夜色,回头紧紧盯着那扇门,祈祷想见的人此刻就在门外。
门打开,卯之花的漂亮的面容映入眼中。虎彻勇音发了一会儿呆。一直悬着的不安的心稳稳落下。
两人说了些什么,但虎彻勇音没有听清。她看到卯之花在听护士说话。
护士会说什么呢?真是后悔没有之前拜托她,不要把下午出现的那种狼狈的景象告诉给卯之花。
生病不只会挑战心理承受力,连自尊也会一并挑战。虎彻勇音现在深刻意识到了这点。化疗之后的反应简直叫她心理崩溃,完全无法自己照顾自己的情况下连去吐都要人扶着,真是…太尴尬了。
尽管一直和护士道歉,最后说到护士也笑了,但她还是觉得很愧对对方,这样费心地照顾了一整天。
“反应还是很强烈的,后来给她用了止吐药。身体比较虚弱,可能打点营养液会更好。”护士说。
“她的精神怎么样?”知道会有反应,但听护士说完,卯之花心里还是不是滋味。
“精神还很不错。”护士说着笑了,“不过她一直在道歉。我说了不必,但她还是很愧疚的样子。”
“辛苦了。”卯之花听完点头。
护士离开。卯之花走进病房,看虎彻勇音靠在枕头上眼神一刻也不离开她身上,一时间既愧疚又心疼。
“对不起,竟然现在才回来。”卯之花坐到床边的椅子。
“卯之花医生为什么说对不起呢。”虎彻勇音听完有些惊讶,她摇摇头。
卯之花没有回答。其实也不用回答,答案再明显不过了。她上午刚刚说过会陪着虎彻勇音,却在说完没多久就离开对方身边。
抬手探了一下虎彻勇音额头的温度。还好,没有发烧。
“现在的感觉怎么样?”卯之花轻声问,“能吃点东西吗?”
“我…还是不要了。”勇音摇头。
“很难受?”
“也不是。我就是觉得…吃了一定会吐。”勇音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小声说。
“尽量吃一些吧,一点就好。”卯之花轻声劝。
最后虎彻勇音同意了,卯之花叫了外卖。
吃了一点,可惜最后到底吐掉了。
很晚的时候,虎彻勇音躺在床上紧紧攥着卯之花的手。
“我真的不想这样麻烦你。”虎彻勇音喃喃说。
“说什么麻烦呢。本身就够难受了,我很抱歉不能为你做更多。”卯之花说。
虎彻勇音沉默了很久,她将头埋到枕头里。
“卯之花医生……”
“嗯?”
我越来越依赖你了,该怎么办才好?明知道这并不是你的责任,你并没有任何义务这样对我。
但是你不在身边的时候就总是想见你,你在身边的时候好像一切都好了。再难受的时候被你一安慰就觉得一切都还可以忍受。
虎彻勇音忍了很久之后终是没将话语说出口。
是化疗之后精神也错乱了吗。她默默地想。这种东西连想想都觉得很奇怪,怎么可能说出来啊。
“没什么。”勇音把原先想说的全塞回心里,小声说。
“嗯?勇音原先是想说些什么?”卯之花看对方欲言又止,一时疑惑。
“没什么。”勇音小声重复了一遍,“嗯…说起来,现在已经很晚了。卯之花医生今晚还值班么?”
“嗯,还值班。”卯之花回答完,猜出虎彻勇音想说什么,于是直接回答了,“最近医院新出的规定,值班的时间比过去会多很多,不过过段时间就不会这样了。”
“喔…原来是这样。”勇音想不通是什么原因让医院出这种规定。
“所以?”
“嗯?”
“真的不打算告诉我你刚才想说什么?”
“真的没什么。”
勇音一口咬定什么都没有。卯之花笑着看了半天,直到对方苍白的脸色上泛起红晕然后别过头。
“好了,如果没什么事就早点休息吧。”卯之花揉揉虎彻勇音的头。
“卯之花医生也休息一下吧,连着值夜班的话身体会受不了呢。”勇音小声说。
“好。不过勇音有提醒其他人的心情,等出院之后自己也多加注意吧,不要像过去那样一直加班了。”
“…卯之花医生怎么知道我有没有加班呢。”
卯之花听完轻轻笑了。
“在你的年龄,得这种病的可是很少呢。虽说不知道有没有其他因素,但过度劳累的原因是肯定有了。”
“喔……”
“早点休息吧。”
“好。”
“觉得实在难受记得叫我,我给你用药。”
“好。”
夜深了。
虎彻勇音睡着之后,卯之花一直在一旁的沙发,望着那侧脸出神。
城市的灯光撒到那人脸上,色彩交织在一起,像梦一样。
卯之花在想今天下午的事情。
“卯之花队长考虑一下吧。毕竟现在局势紧张,等到这风波过去,再如何做便就又无所谓了。”京乐说这话时更像是在商量。
“这种局势的话,的确是守在四番队比较好。我知道了,明天开始便会正常在尸魂界。”卯之花回答。
“辛苦了,卯之花队长。”
京乐沉吟片刻之后又开口。
“虽说六十四室那帮老头子说了说了不能有那么长的假期,不过,只要回来就没问题了吧。平时也没什么事,某些时候在不在队舍也没区别。”
卯之花自然听出了言外之意。
“我明白了。”卯之花点头。
“麻烦了,卯之花队长。”
京乐出去之前,卯之花终是开口说了一句。
“总队长做这么多,不知该如何回报。”她说。
“卯之花队长说笑了。很抱歉,只能做这么多。”
卯之花叹气。
京乐为什么道歉,她自然明白。不过对于那件事,最需要负责任的还是她自己。
凌晨三点的时候虎彻勇音醒了,满头大汗。卯之花上前将汗擦净,用过药之后守在旁边。
“我觉得好冷…是窗户开着吗?”勇音小声问。
“窗户没开着。”卯之花取过纸巾,拭去虎彻勇音额头上的汗之后握紧了那只微微有些发抖的手,“坚持一下就会好了。”
虎彻勇音点点头,将被子盖得更严。
“卯之花医生为什么还没睡?”勇音突然想起了这点。
“担心你会醒。”
卯之花的声音很温柔。勇音听完心里慌乱了片刻。
“别这样。”虎彻勇音摇头,她很想缩回到被子里。
“怎么?”
“如果卯之花医生总是这样的话,我可能就要开始依赖你了。那时候该怎么办呢?”到底是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了。
勇音低声问完,卯之花怔在那。
虎彻勇音没有再说话。
夜很漫长。
卯之花看着虎彻勇音,直到对方睡着,她也没能给出答案。
如果虎彻勇音真的开始依赖她了,她可以为对方做什么呢?她能做出什么保证呢?
握着虎彻勇音的手。
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