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暗血 于 2015-8-19 01:56 编辑

此文純宣洩用…=========

在上學必經的路段上，離我家約步行5分鐘的地方，有一個很漂亮的社區，大樓的一樓剛好是間景觀公司，它們為大樓設計了一個很漂亮的前院，木製的矮圍籬和石階。在外型現代的水泥叢林中，創造出了一個閒適的空間，而在這小小天地中，居住著一隻…==== 「…那一球是什麼阿?」我看著前方不遠處，馬路中央的黑色毛球。接著…快步衝向前。

「阿蓮，妳會被車撞到的…怎麼睡在這阿?」還有…怎麼睡成這樣阿...阿蓮仰躺在馬路中央，大大的肚子的中央有一簇新月形白毛，小小的手掌和腳掌升向天空，像是在太空漫步一樣。而在她聽到我的聲音後，便緩緩抬頭，慵懶的睜開碧綠色的大眼睛與我對望，接著打了個哈欠，露出兩顆潔白的小虎牙。

她是阿蓮。一隻黑色的小貓，雖從後頸上的幾根白毛，能推測她應該有一定的年紀了，但她的身形卻像未滿一歲的幼貓一樣嬌小。她很親人，動作優雅，是這一帶老人和小孩們最佳的陪伴者。

不過，這幾個月見到她的次數越來越少了…原因是…「肚子又大了呢，應該快生了吧。」我輕推了阿蓮一下，經日曬雨淋的黑毛略為扎手。她明白我的意思，所以她也沒生氣，只是轉頭蹭了我的手掌幾下後，便自己挺著大肚子，搖搖晃晃的起身，往人行道走去。

平常我一定會抱著她走，但她現在那即將臨盆的樣子，讓我不敢輕舉妄動。

「你阿，小心點，明明這麼多地方可以睡覺，為什麼一定要到路中央阿?」我跟上去，在她再次躺好後，戳了戳她的小腦袋笑著說。

別問我為什麼用『蓮』幫她取名。她是如墨般漆黑的，照理應該叫小黑、小夜，或根據她肚子上那別具特色的白毛，她也能叫新月。

但在我眼中，從我看到她的那一刻起，我就只想叫她『蓮』。而到現在，我喚她，她也會回應我，這樣就足夠了。

我伸手，抓抓她的下巴。阿蓮舒服的閉起眼睛，將小小的腦袋枕在我的手掌中。

而我還沒想到…在這次道別後。我們會隔了快一個月，才再次相見。 ==== “可能是躲起來生小孩了…”看著少了小貓的空蕩庭院，我略為失落的想。

即使知道阿蓮應該不在，我依舊會在這社區徘徊一下，才離開。這是種習慣，也像是種測試運氣的遊戲，說不定下一秒，她就會像從前，從不知哪裡的死角，悠閒的走出來，來到我腳邊。

而今天。「你回來了阿」看到那躺臥在石階上的熟悉小身影時，我忍不住笑開來。

阿蓮如往常般慵懶且滿足的躺著。現在她肚子上的重擔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在她身旁嬉鬧的五隻小貓。 然後…我發現了這群黑色小毛球中的亮點。

「恩…所以妳老公，是那隻花貓。」一隻白色與琥珀色相間的幼貓，充滿警戒與好奇的來到我腳邊時，我猛然想起…在阿蓮懷孕期間，有隻大花貓，一直在她旁邊打轉… 然後我上前扁了他一頓。

哈...「恩…你不在意的，對吧?」我摸了摸阿蓮。然後將攤開的手掌，放在地上，讓湊上前的小貓們適應我的氣味。在這陣混亂中…不知道哪個小傢伙咬了我一口…

這時。「三笠。」不知何時站在我背後的亞妮，突然出聲。

光陰似箭…亞妮升上了三年級時，我從國小畢業了。當時，她一得知之後我們不能在一起上學時，那有如面臨世界末日的表情，實在令人無法忘懷，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人類可以哭的這麼久、可以哭成這麼慘...。而上國中後，我的時間被大量的活動及課業占據，見面的時間也不比以往。

就在這短短的幾個月內…亞妮長大了。

可能是家庭的關係，亞妮本來心智就比一般的小孩早熟很多，我是說…非常多，多太多了。沒過多久，那個常常在我身邊打轉的可愛小孩就不見了，連影子都沒留下。

她能獨自處理家務，自我管理作業及娛樂時間，甚至開始管束哥哥們的日常習慣，很少撒嬌，而且不再叫我姊姊…聽說是感覺彆扭。但她還是那個善良、懂事且擅於忍耐的孩子，只差…少了點笑容。

「嗨，亞妮。」我轉頭，剛好對上她那雙清透的藍眼。

「在看什麼?貓?」她彎腰看到我身邊的小毛球後，難得露出興奮的神情，立刻蹲了下來。「我能摸嗎?」她本來已經伸出手了，但看到阿蓮依直盯著她，便小心的將手藏到背後，像是怕被攻擊一樣。

「恩…我試試。」我輕輕抱起離我最近的小黑貓，改盤坐在地上，讓小貓揮舞著細小的爪子，把我的肚子和大腿上當攀岩場一樣的亂攀亂爬。 這動作，果然讓阿蓮緊張的坐起身來，翠綠色的眼睛緊盯著我看了好一會，才慢慢趴回原位。在我們四目相對時，她的眼睛說了…她信任我，信任我絕不會傷害她的孩子。

「可以耶阿蓮同意了」我興奮的看著亞妮。「小心點，手先過來，讓他們認識你。」 當小貓張口緊咬住亞妮的外套時，亞妮笑了，清澈的聲音，像是一連串的泡泡。

小貓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吸引，不過一會，牠們便成群從我們腿上跳開，跑去追蚊子了…「三笠…他們的爸爸勒?」亞妮盯著小貓們問。

恩…我皺起眉頭，這實在…有點難告訴她，公貓通常只負責”辦事”，不會陪著小貓成長。

「去上班了。」我只好這樣回答。「…牠們是貓。」這孩子居然對我翻白眼。「找東西吃就是上班。」我翻回去。

「還不回來阿?都過這麼久了。」可能是接受了我的說法，亞妮開始左顧右盼起來。「沒那麼快啦。」

「小貓一直都有媽媽照顧嗎?」她一邊張望一邊發問。「大部分時間都會。」其實這附近的人，都知道阿蓮的存在，除了我以外，會餵她的人也不少，再加上這幾隻毛孩子的出現，大家更是對牠們疼愛有加。「怎麼了嗎?」

因為不必刻意去覓食，阿蓮大部分的時間都在陪伴孩子，會輕柔的輪流把孩子叼到身邊，為牠們清理毛皮。

「我也想當貓。」突然，亞妮沒頭沒腦的說。「為什麼阿?」我笑了。「當人不好嗎?妳是想要有尾巴嗎?」

「不是…我只是想待在媽媽旁邊。」如絲般細小的聲音，只是不小心從她口中洩漏出來的聲音，傳進我的耳裡。

亞妮依舊張望著，根本沒意識到她剛剛說了什麼，但我感覺我身邊的空氣瞬間凝結了起來，隨著呼吸堵塞了胸腔。

無意識的回答…代表她總是這麼想著…

不知過了多久，也可能只過了幾秒…。「來吧」我拉著亞妮起身。

「怎麼了?」她順從的站起來，隨手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問。「時間還早，去買點東西吧，阿蓮剛生完寶寶，要多吃點營養的東西。」

「好阿，這樣貓爸爸就不用那麼辛苦了。」亞妮望著我認真的說。「對阿。」我輕聲的回她。

====隔兩天…當我拿著飼料，蹲在石階旁搜索時。一個婦人走過來。

她跟我說，阿蓮死了。為保護小貓，被野狗咬死了。小貓都沒事，都被附近的人家收養了。

當下…這消息太過震驚，太不現實了。所以我沒有哭。

而…又隔了幾天，我再次經過那路段時，看到空蕩蕩的庭院時。在大街上…我哭了。泣不成聲。

之後不管亞妮怎麼問…我都只是說…牠們搬家了。而那一包未拆封過的飼料，至今還留在我書桌的角落旁…。

====而我知道…日後…每到夏季，我總會想起那小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