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西木野海未- 于 2015-8-31 23:28 编辑

48. 等一个人

虽然园田的父母比想象中更亲切，西木野在面对他们的时候仍然有些放不开的紧张。晚饭过后也只是乖乖地躲在园田的房间，就连园田要和她出门走走的提议也拒绝了。

早早地洗过澡之后只能开始百无聊赖地坐在书桌前翻看园田的书，园田看她头发还有些湿润，无奈地替她继续擦拭。

“海未”西木野处于完全放松的状态。

“嗯？”园田站在她身后，想着她的头发是不是又长了。

这个人，似乎每一天都在变得更容易令人怦然心动。

“傍晚说的那件事情……”

摸了摸头发，已经是半干的状态。园田低声道“我会找个时间和他们说的。”

前方翻动书页的声音格外清晰，“不是……我想了想。这样的话，以后海未会很不方便……”

“总会有办法的……”

正说着，冷不防坐在椅子上的人微微往前倾了倾。

看不见她的面容，只听到她低低的笑声。

“真姬？”园田侧过身看了看。“啊……”只一眼，就立刻慌忙倾身向前，将西木野手中的书合上。

“不可以看？”西木野还在笑。

书应该是园田中学时期读过的书，上面略显傻气地写了一些标注。

“不是……”无意抱了个满怀，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她身上的清香越发地清晰。园田有点小郁闷。

西木野放下书，挺直了背，让园田靠得更舒服。然后回握住她的手。“那，明天我和你一起去说吧。”

“什么？”

“去征求海未父母的同意，以后我们在一起生活。”

“好……”

“真姬的头发……又长了呢。”良久，园田又重新开口。声音带着恍惚。

“不喜欢吗？”西木野侧过头问。

园田低下头，将毛巾递给西木野，往后退了几步。

“你自己擦，我也去洗澡。”

看着她抱着衣服，关上门出去，这过程中一次也没有再朝这边看过来。西木野的嘴角一直往上扬。

在害羞？这样想着，不自觉又将笑意放大。

一边擦拭头发，一边起身将书放回书柜。

园田的房间一切从简，东西少得可怜。

西木野抬起手摸了摸书架。就连这个，也应该是从很久以前就用到现在。

书很多，被保管得很好，每一本看起来都干净整洁。

兴趣是看书和书法。

好像一直都没有变。

刚刚还在身后的温热气息已经渐渐散去，这时的西木野突然有些惆怅。

总是在这个时候才最能够知道，她的存在就好像一剂定心药。

一边有的没的想着这些，盯着书架出神了许久。

嗯？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了一丝特别之处。

如果不是无意的话，很难察觉到这么多书中夹杂着一本花纹简单的笔记本。

没有想得太多，西木野抽出来后，很随意地翻开了笔记本的其中一页。

“1月20日”

落入眼中的，是非常熟悉的、属于她的漂亮字迹。

大概是读书笔记，或者以前用过的歌词本吧。西木野这么想着。

继续往下看，才发觉不是那么一回事。

今年的冬日好像格外漫长。

小鸟给我和穗乃果都做了围巾和手套。

我笑着对小鸟说，也许是太暖和了，都有点透不过气来了。

她也像往常一样，对着我温柔地笑。

是我看错了吗？那笑容里都是担忧。

在图书馆找书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对着地图册发起了呆。

你现在，应该很忙碌地做着准备吧？

因为是你，一定没有问题的。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

只是想到倔强的你要在那么遥远的地方一个人独自生活着，总还是会，感觉不安心。

突然加大的心跳声好似要震破了西木野的耳膜。

这时候应该停下来，不应该去触及那个她一直闷声隐瞒的角落。

可是手指怎么也不听使唤。

想知道。

想看看当时的她。

2月25日

一个人沿着街道走了走。

才发现每一个地方都充满了有关你的回忆。

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事吗？

就连路上的行人，也好像曾经在哪个时刻和你一起遇见过。

这些都发生在不久之前。可我有时候会突然想不起来，在哪些时刻，我们说过哪些话。

脑子里残留着只有那天，我对着你说，

我做不到。

真姬……天气还是好冷呀。

你有好好地、多穿衣服吗。

3月20日

又到了这样一个季节。走在校园的小道总是会格外小心，生怕踩到落了满地的樱花。

偶尔看到毕业的高中生，已经会开始带着不自觉的微笑看着她们。穗乃果说我这样子显得太过老成了，明明自己也还是个大学生。

她这样说的时候，我突然也不懂得像从前一样反驳她了。

有关于你的事情，总是在脑海里格外清晰。

我们是也是在这样一个时候，牵手成为恋人。

如果不是你一再向我迈进，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够敢于向你靠近呢？

想到这里，内心又产生了沮丧之情。

真姬，我曾有为你做过什么吗？

4月19日

今天是周末，一大早就被小鸟和穗乃果叫去帮忙。说是社团里有非常重要的任务。

小鸟所在的社团经常要为学校里的演出设计服装。虽然很辛苦，不过她永远都是乐在其中的样子。

我常常在想，能够坚持着做喜欢的事真好啊。

虽然只是帮了很小的忙，但是结束后也被邀请一起去了之后的聚会。

有点无奈的是，喝多了果酒的穗乃果抓着我不断问了一些奇怪的问题……

我……真的有哪里不同了吗？

回来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还是没有想到答案。

真姬。有点晚了……但我还是记得的。

生日快乐。

你在那边，过得开心吗。

西木野靠在书架上，摁了摁发烫的眼角。

手中翻动的页数往后跳了一大截。

8月26日

这里的烟花，你那里也能看到吗？

我很傻吧，居然问这样的问题。

在巨大的黑夜中，闪耀着短暂却迷人的光芒。

非常漂亮，非常非常漂亮。

只是，它是因为短暂而美好呢，还是因为美好而短暂。

只是，不能再和你一起看了。它们也只变成了单一的好看。

朋友们都在我的身边。

你呢。

为什么只要一想到这个问题，眼前的烟花也变得模糊了。

10月24日

天气又渐渐冷了，好像变得越来越容易在睡梦中惊醒。今天也是一样。

掀开窗帘，看到外面的天并不透亮。朦朦胧胧。

下了点小雨，不过关着窗户，听不到声音。

这个时候总是最安静的。

我打开了台灯，摊开了本子，想要对你说点什么。

虽然这些心情，可能已经无法再传达给你。

说什么呢。说什么好呢。

其实我最近经常莫名感到心慌。睡醒后总要一段时间才能够缓过神，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真姬。

你对那里的生活已经习惯了吗？

学业呢？会不会感到辛苦。

凛她们，也已经不在我面前提起你的消息。

12月25日

圣诞快乐。

外国的圣诞节，一定更加热闹吧。

只是，那样的热闹对于你来说，又是意味着什么呢？

你的身旁有朋友吗？

你会不会刚刚从图书馆出来，一个人看着满大街的灯光与圣诞树。

想到这样的你，我也感到满心的寂寞。

外面叮叮咚咚，响着的都是欢快的音乐。

我怎么可以这样，想着这些不好的事情。

真希望所有的快乐中，也有属于你的一份。

看到几年前我们拍的照片，也仿佛能够再次感觉到你每次握住我的手的力度。

以后，一直在一起好吗。

好……

直到现在，我也想这么回答啊。

4月5日

以为自己也算是一定程度上的耳渲目染，可真正开始接手道场里的事情，才发现有些事情不真正去做，就没有看到的那么容易。

每天放松了疲累的身体，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的时候，才知道一天又过去了。

父亲的目光，母亲的目光，朋友们的目光，还有周围人的目光。

期待的、担忧的、关心的、好奇的。

可能我也想过，若是不必承载那些目光，会不会有点不同。

但习惯了。对生活里的一切，都感到习惯。

你知道吗？以前你唱过的歌，现在还在我的耳边萦绕。

我……没有说过吧。

我最喜欢你的声音了。

那么自信、那么能够给我带来力量。

那时候每当我对自己写的词、对自己的唱功产生怀疑的时候，你都一脸生气地警告我，不要这样想。

只是渐渐地、我也开始感到害怕。就连你的声音，都要变得陌生。

世间的一切变化得太快了。

重要的事物抓不住，离过去也已经越来越远。

被时间推搡着往前走，依然逃脱不了原地不前的心境。

因为真姬最后留在我心里的，也始终都是当年难过的模样。

笔记本上的字迹颜色略微有点淡。那一笔一划越是认真漂亮，就越是像刀一样划落在此刻的西木野心上。

‘这个人我懂的啊。’这种想法虽然无数次地有过。

虽然无数次地这样想过。

可真正触碰到当时她的心情，原来又是那么难以承受。

6月5日

今天去了书店。带回了几本新书。

现在看书，已经不能像从前一样能够静下心来。回过神的时候，时间已经流逝了很久。

想偷偷告诉你。

就在这里偷偷告诉你。

有些书是在认识真姬以后才想要看的。有些心情，是在和你在一起之后，才切实的拥有的。

我那时也只不过……是希望跟真姬在一起的时候，能够懂得更多一点。比你年长一点，就应该懂得更多一点吧。这么想过的。

懂得更多么……

对于我这样的人，是很困难的吧。

直到最后，都没能如愿。

事与愿违说的就是如此吧。

7月3日

习惯在晚上出门，沿着我们生活的地方一直走。

曾经离真姬家很近呢。

不过也只是曾经了。

你走了以后，现在那里也归于黑暗。

在拒绝了母亲提议的见面之后，家里来了客人。

那种无处可逃的感觉，真姬，你是不是也曾经有过。

很累，很辛苦。

这样的想法，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很想靠着你。

这样的想法，也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日子还有很长。这样充满希望的字眼，对于我而言却是那么刺眼。

1月1日

这一年又过去了。

新年快乐。

可是没有听花阳她们提起。

所以今年，你也没有回来吧。

4月3日

以前有和真姬提起过的吧。我有个年长我许多的姐姐。不过一年也没有见过她几次。

我是十分羡慕她的。

没有太多的顾虑，也早早地追寻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算得上是一个活得很自由的人。

虽然早早离家，我也知道她十分关心我的状况。每次回来的时候偶尔也会突然地问我，海未，你喜欢做这些吗？

当我微微笑着不回答她的时候，她的脸色就会变得有些着急。

昨天她也回家了。

半夜里敲了我的房门，说要和我一起睡。

其实真的很少很少有这样的经历。

所以姐姐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不同于父母在身边的那种、安心感。

如果她一直都在呢，会不会一切都有所不同。

昨夜我快睡着的时候，姐姐突然叫我的名字。

我问她怎么了。

她迟疑了很久才说，你可以靠着我睡觉。

我有点哭笑不得，只是握住了身旁的她的手。

然后就听到她又接着说了一句，不要太勉强自己了。

7月27日

今日父亲几十年的好友，石田夫妇来到家中拜访。

“海未……有和男孩子交往过吗。”

莫名地、话题突然往这个方向发展。

男孩子？我一愣，当即摇了摇头。

谁知石田伯母非常惊讶，以手掩嘴，好像开玩笑地说着，“这么说来，海未还没有谈过恋爱吧？”

“真是的……明明是这么优秀标致的姑娘。”

我的心砰砰地跳着，不知从哪一刻开始，脑海浮现的都是你。

伯母……

我正想开口，父亲却突然打断了我。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中带着威严。

“海未，你去厨房看看点心准备好了没有。”

我拉上招待室的门的时候，下意识朝着母亲脸上看了一眼。

那是隐忍而复杂的神色。

大概在那一刻，我的心也跟着往下沉了沉。

12月25日

很多事情都结束了。

属于你的心情……好似，永远都不会结束。

圣诞快乐。

你还会对这个节日，充满期待吗？

新的一年，也要到了。

真姬。

你不想再回来了吗……

与朋友们的距离，或者……与伯父伯母的距离，是不是，都是因我而起……

10月15日

今日去穗乃果家帮忙照顾她家里的亲戚小孩。

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

很聪明，有点调皮，不过很懂事。

见到她的时候，心里真是吓了一跳。实在是，跟你有些相似呢。

真姬小时候，也是这样的么。

没有刻意的回忆。可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满脑子都是这样的想法。心里涌出的都是心酸的情绪。

明明你是带给我快乐和安心的人，为什么想起你，更多夹带的是这样的苦楚。

而我突然意识到，是有多久没有好好看看这片天空了。

我能想到的只有你那双漂亮的眼睛。

我能想起的只有你温柔而用心的感情。

是不是这么好的你，和那些诚恳的心情，也曾因为我的慌乱，而被我忽略了呢。

真姬，你好吗。

我想见你。

11月7日

母亲的愁容渐多，几年来我都看在眼里。

母亲是个温柔的人。从小到大，一直都对我十分放心。因为信任我，所以以前很多事她都不曾插手。可我也深知……她对我充满着期待。

世人眼中有他们所谓的对错。终究，我们的故事和心情，只能够我们自己体会。

我所憧憬的，不过是能够得到我们家人和朋友的一分理解，能够和你在属于我们的一方天地里，拥有我们安心而小小的幸福。

……

不敢细看。这样快速跳跃地翻动，很快，西木野翻到最后一次有字的地方。

那一页却干干净净。

只写上了西木野的名字。

真姬。就这两个字，仅此而已。还有那个刺眼的、难以忘记的日子。

真姬。

是有多么无望，才在分开的日子，一日一日沉默地写下她的名字。

天气一栏总是空白。

所有的心情，都是一些很简单的叙述而已，好似没有深刻地表露多少。

而这些轻描淡写，却串成了那些日子里，单调而孤寂的她。

“海未……”西木野放下本子，充满了不知所措。

她现在在哪里。

西木野走到房门口，正要拧动门把。

门却突然开了。

“真姬”园田满脸的讶异，“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西木野退后一步，靠着墙壁，感觉到冷汗往下掉。只能勉强回答她，“没事。”

“怎么了。”园田关上了门，一脸的担忧。

“对不起……”西木野牵过她的手，将脸埋在她的肩上。挽起的头发有点湿润，是洗澡的时候打湿了吗。

“嗯？怎么了？”

“对不起。”

“怎么了……真姬？”

“书架上的日记本，我看了。”

园田的手置于西木野身后。

她的身后是冰凉的墙壁。

一阵短暂的沉默。

园田突然轻声笑了，“很傻吧……那些都是对真姬……”

话未说完，就感觉到她轻轻解开自己发间的束缚，园田心里一凛，长发已经散落了满肩。

园田微微地往后退开一小步想看看究竟。

同时，她也已经吻了过来。

“海未……”西木野含含糊糊地喊着。

“嗯……”分不清是在回应着她，还是因为亲吻而有的难耐。

这一吻不知持续了多久，再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靠着柔软的被垫。

西木野掀开园田睡衣的一角，右手摩挲着她的腰部。

直到她忍不住轻哼了一声，然后才开始解她身上的纽扣。

园田无意识中配合着，肩膀微微缩了缩，睡衣便更轻易地被半褪下来。

但就是这样一个类似顺从的动作，令西木野心里突然涌起了不舍，还有……有些难过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