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潔白近乎透明的長廊上被燈管照的通明，女人停在其中一扇門前，看了一眼門牌確認是324號後才才按下解鎖鈕。

「請出示工作證。」

女人從皮包掏出一張白色的條碼卡對著一旁的感應器，系統上的綠燈頓時＂嗶＂的一聲亮起：「識別完畢，確認是方玫茜小姐。」

透明的強化玻璃門首先開啟，女人才將壓下白色木門的把手。

方踏入房內便對上女孩敏感而敵意的眸子，但她仍掛著笑道：「那麼晚了還不睡嗎？」

一句話便讓女孩心頭緊繃的弦應聲斷裂，她拉扯著被單覆在胸口：「妳出去妳出去！」

「親愛的妳別這樣。」女人皺起眉頭，語氣仍輕輕柔柔：「有事情我們坐下來好好談。」

女孩退到牆角聲嘶力竭得喊著：「沒用的！妳明明知道不是嗎？」

「什麼沒用？」女人一邊耐心詢問，一邊緩步向前：「乖，別這樣。」

「我的名字、我的出生、我的一切妳早就知道了吧？」女孩亮出不知哪來的刀片，忿忿道：「為什麼瞞著我？為什麼？」

女人嘆了口氣視線盯著對方手中晃動的刀片：「我沒有瞞妳，妳先把刀放下來。那很危險。」

「妳騙人！」女孩聽不進任何一句話，咬著牙關拿著刀片便衝上前：「我這麼信任妳，妳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女人腳踩八釐米高跟鞋卻絲毫沒影響她的沉著冷靜，她一個側閃便躲過第一個刺擊，沒想到對方不死心舉起刀胡亂揮來，女人退後又退後完全閃過對方紛亂的攻擊。

眼看沒有任何勝算可言，看來想出去的願望是不可能達成了，女孩只覺得手腳如千斤重難以控制，她望入女人如深潭似的美麗雙瞳忍不住掉下淚來。

「對不起。我不想這樣的。」

她搖晃著身子向前了一步便往前撲倒，女人順勢接過她手中的刀子，緊緊托住她的腰桿：「我們到床邊坐下。」　　　

「姐，對不起…… 」女孩張開手抱住女人的肩膀，將頭埋進柔軟的頸窩抽抽噎噎：「我不是故意的，妳別丟下我…… 」

「妳乖，沒人丟下妳。」女人扶著她來到床邊輕攬過她的頭：「怎麼了？妳說給我聽。」

女孩搖著頭，臉色脹紅難受道：「我不知道，我全身都痛。痛到無法控制我的思考，我是不是要死了？我的病是不是好不了了？」

她抬起頭盡是迷茫無措，一雙眼睛找不到焦點讓女人頓時心痛了起來：「妳別亂想，先坐著我給妳拿藥去。」

女人攙著女孩坐到床沿，正要起身卻被女孩拉住衣角：「拜託，求妳了，我不想吃藥。」

「妳休息一下別激動，乖。」女人輕輕撥開對方緊抓得指尖，耐心安撫：「我去幫妳拿止痛藥，妳等等。」

女人走到櫃子旁倒了杯水，接著從懷中掏出一罐透明的玻璃小罐子，倒了一粒藥丸在手心便朝女孩走去：「把這吃下會好一點。」

看著女孩狐疑而緊張的面孔女人溫柔的輕笑：「我還騙妳不成？」

這話果然奏效，只見女孩雖有些抗拒但仍訥訥得伸手接過藥丸，含了口溫水嚥下。

女人趨前支著她柔弱的身子：「躺一下吧，痛感很快就會消失了。」

隨著時間分秒流逝，女孩本糾結的眉頭逐漸紓緩呼吸也不再那麼急促，她疲憊的半閉著眼感覺所有的知覺幾乎喪失，所有疼痛、所有悲傷越來越遠，越來越遠，身體輕飄的如雲朵。

「姐…… 」

女孩的聲音很微弱，嘶啞的聲調。　

「怎麼？還痛嗎？」

「跟我說說妳不久前講得那個故事吧，我想聽…… 」

女人坐到床邊讓女孩的頭枕在她的大腿，溫柔道：「在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有個地方叫納莉亞，那是一個土地豐饒的小村落，那裡的人們都過著安居樂業的生活。那裡有陽光，卻不熱，像是秋天靠近傍晚的暖陽，一整片青草地像是寶庫一樣染成金黃。那裡還有間小酒吧，開店的老闆有圈像西瓜那般大的啤酒肚，但是卻很熱心憨厚…… 」

故事到這女人突然停住了，她低頭看著女孩，發現她早已闔上眼如睡著般安詳而美好。

她輕輕起身把女孩擱在一旁，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臉色頓時肅穆了起來，站在床邊好一陣子才開口：「啟動自動清除程序。」

「請輸入實驗物編碼。」

不知道從哪裡冒出的系統女音在房間內回響，毫無溫度的聲音令人作嘔。

「324。」

女人的視線始終盯著眼前沉睡般的女孩，聲色清冷早已不復柔和。

「核對身分中，確認是方玫茜小姐。自動清除程序將在五分鐘後啟動，請您迅速離開。」

女人默默的旋身而去，拿了方才放在桌上的藥罐子隨即離開，而系統女聲仍持續著……

「自動清除程序將在五分鐘後啟動，請您迅速離開。」

「自動清除程序將在五分鐘後啟動，請您迅速離開。」

「自動清除程序將在五分鐘後啟動，請您…… 」　　　

※

朦朧中女孩只覺得鼻腔中盈滿Dior香水的芬芳氣息，那是女人身上獨有的味道。不那麼濃烈，像是越沉越香的紅酒令人迷醉。

發熱的身體不聽使喚，沉重的眼皮死命撐著卻只看到幾縷紅褐色的髮絲晃動，她能感覺有人輕輕從後頸下方把她抱起並放到床上，和地板截然不同的柔軟使她溫暖的想哭，只奈何渾身難受只得弱弱的喊了個字：「熱……。」

沒多久一隻冰涼的掌心便覆上女孩的額頭，停留了二、三秒又移開了，女孩一慌，沙啞得低喃：「別走……」

「妳躺著，幫妳打退燒針。」

女人什麼時候又回來她不太確定，只感覺蘸了酒精的棉花輕掃過手臂上的皮膚，濕濕涼涼的觸感讓人安心，沒想到下一瞬的刺痛又馬上抹掉之前的舒心，身體難過地掙扎。

「彤兒妳別動，一會就好了。」

女人一邊按住手臂一邊將藥劑推入，比想像中還劇烈的痠麻在手臂處灼燒，女孩咬著下唇忍不住掉下眼淚。

淚水從眼眶緩緩流出，到了面頰便被人溫柔的抹去，冰涼細膩的手掌持續在臉上來回輕撫著，女孩極力想睜眼卻徒勞。

「對不起。」女人細細吻著她的眼角喃喃著：「對不起……」

儘管當下意識模糊，但女孩隱隱感覺的到眼前女人的悲傷，不是戲劇性的痛哭流涕，而是淡淡的像條小河，憂愁漫流。

「如果我對妳做了過分的事情，妳會原諒我嗎？」

女孩還沒回答女人便自嘲的笑笑：「怎麼可能呢……肯定會很恨我吧。」

雖然自己的力量相當薄弱，但不知怎麼看到眼前的女人，她突然很想起身擁抱她，告訴她不論她做了什麼她都會接納她，都會永遠的掛念她。

但昏沉的思緒中女孩再也說不出半個字，墜入夢境前她好似看見女人被淚水濡濕的眼睛，看見小窗邊那盆艷冶的紅石榴，一切的一切總是美的讓人心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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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各位的支持小女子灑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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