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无标题

作者:最后的良心
更新时间:2015-09-13 2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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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最后的良心 于 2015-9-14 14:53 编辑


实在拖了太久抱歉。我还没忘记这个坑只是确实太忙了。今天实在无暇回复……我先睡了……这章明早醒来看着改改吧(哭)实在是太急躁,这种心情不大适合写东西啊……赐予我力量吧铁铲!(shenmegui


3.信任



真姬不是第一次见到父亲演讲。很小的时候,她曾在电视中看到过带着些许年轻气盛味道的父亲在人前慷慨陈词;然而,这或许还是她第一次坐在西木野家所举办的宴会上,看着那位两鬓微白的男人以如此稳重而又冷淡的方式迎接到场的来宾。

她觉得自己不了解自己的父亲;而她的父亲也并不是很了解她。从出生到现在,她与父亲的交集只有考试之后的家庭会议、定期身体检查和每年一盒的新药片而已。被允许参加这样的宴会或许对真姬来讲意义非凡。她期待着能与父亲有更多的交流,期待着理解与被理解、甚至期待得到一些成绩之外的肯定和鼓励。然而她的父亲在面对她时甚至没有面对那些病人时的温柔,宴会开始后也不曾向自己的方向望过一眼。只有母亲坐在她的身边,轻轻拍着她的手背,陪她说话。

真姬闭上眼睛。她从十二岁的时候便开始变得和周围人有些不一样。最初她以为这不过是和掉乳牙一样正常的生理现象,然而很快她便发现这种变化给自己带来的痛苦远远超过了预想。更不幸的是,在她身边从未出现过能够与她一同分担这份痛苦的人。她的母亲会教她一些转移注意力的小方法,但这些方法还没有一个白色药片来的有效。于是,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病了,而且病得很重——即使至今为止,她从未在任何一本医学相关的书籍上看到过与此有关的记载。

十四岁时,她发觉自己能够有意识地干涉这些被延伸的感觉。首先是听力。这种天赋与她对音乐的热爱使她很快地接受了倾听的乐趣。更重要的是,高中之后那位年轻而又温柔的顾问老师总是对她多有照顾,并毫不吝啬地施予她无数的、从父母那里无法得到的关心与赞赏。这种鼓励无疑促使她对听觉的掌控比对其他感官的掌控更为游刃有余。

于是,当她静下心来,将所有的注意力倾注在双耳上时,这种敏锐的感觉能够迅速将杂音排除在外,唯独留下她想听到的声音。

——终于愿意将千金带出来见人啦?

——她也到了这个年龄了。

她听到了父亲与某位中年男性的对话,从那个男人身上明显地散发出了刚出炉的糕点一般的甜腻味道。

西木野家几乎每年都会举办这样的晚宴,但此前真姬从未被允许参与其中。她也一直认为自己只不过是年龄太小罢了,然而那名陌生少女的话语总是在她脑中盘旋、挥之不去。她想,也许自己真的是被保护了起来,但这种状态也许不会持续太久了;否则的话,她本不应该在那场事故中遇到一个父亲可能不会愿意让她遇到的人。

与其说这是巧合,倒不如说更像是命运。真姬以这样的态度接受了现实,但随之而来的问题却与日俱增。因此,即使那孩子说过今后再也不见,真姬却依旧期待着与她在某处重逢。

“真姬……真姬?”

她猛地睁开眼,看到母亲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你怎么了,不舒服?”

“我还好……就是有点困。”

“还有一阵才会结束。”她的母亲说,“再坚持一下,等会我带你出去走走。”

真姬点点头。她不想让撒谎成为一种习惯,但她也不好开口与母亲谈论自己的烦恼。她的母亲内敛而又普通。虽然年轻时候眼睛受过伤,视力也在慢慢衰退,但这位坚强的母亲依旧能够在真姬痛苦时给予她无微不至的关心。也许正是因此,真姬对父亲更多的是敬畏,而对母亲则是满满的信赖。

或许有天自己会将这些疑惑全盘脱出,但不是现在。真姬握紧母亲的手,表示自己仍在专心听她讲话。

“……所以穿成这样他们反而显得很高调,这么多年一直如此,”她母亲这样说到,“不过这也算是园田家的特点之一了。”

园田这个姓氏有点耳熟。真姬想了一阵,似乎是在学校里还是什么地方经常听到这个姓氏。

“园田先生看起来倒是很强壮,不过不像是跳日本舞的人。”

“他只是入赘罢了,实际上当家做主的依旧是园田夫人。不过这也无碍于他本人在千代田一代极富盛名。我听说最初来到千代田的时候,那位身手了得的武道家可是相当抢手的。”

真姬差点笑出声——最后那句话中隐含的八卦气息即使是她也感觉得到。

“他们身后的那两个女人也是园田家的吗?看起来……像是外国人?”

真姬屏住呼吸,将精力再次集中。然而她们说话的声音比平日对话的声音明显小了很多,并且还用了某种自己听不懂的语言。这让真姬不得不好奇——在这种杂乱喧闹的场合,用这种奇怪别扭的方式谈话究竟是为了防备谁?

“哦,那是志贺小姐和伊莎贝拉小姐。”

“她们也与父亲有生意上的往来?”

“不……只是提供一些福利相关的建议而已。”

真姬觉得她母亲并不太想谈论那两个女人。于是她将目光转向了角落里,却只看到某个黑色长直发的少女正在不顾一切地大快朵颐。真姬撇了撇嘴,将头扭向一边。有个戴着眼镜的金发女人突然闯入了她的视线,隔着老远就向她父亲挥起了手。真姬问母亲这位穿着小西装的年轻女性是不是也是父亲的朋友,她的母亲摇了摇头,说只是病人的亲属。

——这段时间麻烦您了。关于那件案子……我跟东京塔的人确认过……

——不,我想你也知道的,不止我们……很多人插手……哦,她们还在这里,你可以跟她们谈谈,但我建议还是……

此时此刻,对音乐的敏感与喜爱反而成为了真姬窃听时最大的障碍。她只好深吸一口气,重新整理自己的思绪和感觉,将注意力从那些让人身心舒畅的交响乐上移开。然而混杂着食物焦油甚至些许汗臭的气味悉数钻入她的鼻腔,更不巧的是嗅觉偏偏是她最难以掌握的感觉之一。胃里一阵又一阵的翻江倒海让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如果她就这么起身、穿过气味更加浓郁的大厅,搞不好走到半路周围人就会有拨打急救中心电话的想法了。

“试试这个?”

有人递给她一个香囊。然而还未来得及说声谢谢,那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人群中了。真姬依稀记得这种动听的嗓音,但却无法想起声音主人的模样。香囊中散发出来的味道很淡,但对于真姬来讲算得上沁人心脾。她将香囊捂在鼻前,不久之后,从胃部一直延伸到胸腔的那股恶心感终于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稍微跟你父亲说两句话,在这里等我一会儿。”真姬的母亲站起身,整理了下裙摆。

真姬乖巧地应了一声。她看见母亲走向前台,而父亲仍旧在和那位金发的年轻女人说着些什么。真姬觉得有点累了。她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手中紧紧握着那只香囊。

砰!

这是真姬第二次听到枪响。与此前不同的是,这次她还听到了一些并不明显的杂音。她几乎能够断定这只是从音响中放出的录音罢了,但事态迅速恶化,根本没有留给她向任何人解释的机会。有人砸烂了窗子,会场一片混乱,穿着各异的私人保镖轮番登场。她的父母被几名保安搀扶着上了前台,而其他人几乎全部涌向了门口。她再次闭上眼睛,如剥丝抽茧般从喧闹中辨析出了父亲的声音。幕布……东南……紧急出口。只是得到了这样的信息之后,她便不顾头晕猛地站起身,迎着逆流的人群艰难奔跑。

紧急出口内堆满了杂物。真姬向楼下跑了两层便发现这条路根本走不通。她无力挪开这些装修废料,也没有办法从外侧打开其他楼层的门。于是她开始向顶层的方向移动,脚下的高跟鞋与水泥台阶碰撞出一连串清脆的声响。

——所以,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直觉这次的事故与上一次样和自己无关。有人想制造混乱,浑水摸鱼。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但……

咔嚓。

真姬停下脚步。在此之前,她只在各种刑事剧中听到过这种声音。

“嘿……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真姬小心翼翼地抬起眼。她看见有个女人站在顶层的圆窗下,手中举着一把猎枪。她调整了下话筒的位置,用着真姬听不懂的语言与同伴通话。真姬想逃,可是她现在穿着晚礼服,就算只是脱下那双该死的鞋子也需要几秒钟的时间。哪怕她真的有足够快的反应从扶手上翻过,如若落地时的姿势不当,那种钻心的疼痛肯定会让自己的反应变得迟钝。

“别慌,小姑娘。”她笑着向下迈出一步,“你刚离开那场不幸的晚宴,对不对?”

哦,会说日语的外国人。真姬点了点头,不敢轻举妄动:“明知故问。”

“我的日语还没有好到能够理解你说的每一句话,”那个女人有些不耐烦地咂了咂嘴,“我倒是很意外,我的朋友说他并没有看到我们的老熟人从正门溜走,我还以为她绝对会想着来楼顶吹吹风呢。”

也许你没猜错——真姬在抬起头的瞬间这么想。

她看到那位不久前在宴会中只顾着吃的黑发少女的身影出现在了圆窗里。少女用右手扶着窗子的边框,左手向真姬摆出了噤声的手势。

真姬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向后退了一步。而那个外国女人步步紧逼,将枪口对准了她的脑袋。

“哦呀——先不说我们那位不知名的猎物跑到哪里去了。克努特,你能想象的到在我眼前的这个丫头原来是个臭婊子吗?我几乎可以确定她身上有着不止一个向导的残留味道。”

真姬有点恼。她几乎忘了对方手里还有枪:“这话什么意思?”

“是在夸你真有两下子。虽然只是听说,但没想到竟然真的有这种败类哨兵。哼哼,忠诚的组合,永远的搭档?我还真是小瞧日本人了。说吧甜心,跟你保持着肉体关系的向导有多少个?他们都在哪?”

“我不知道你说的哨兵和向导是什么东西。如果你要杀我的话请快点下手,那些粗鄙肮脏的罪名留给你自己享用吧。”

“你真的不知道?”

那个女人歪了下脑袋,但很快她又冷笑一声,冲着真姬身后的铁门放了一枪。

“这可是真家伙,不是玩具枪。哦,我先说清楚,我对同是哨兵的人一点好感都没有,毕竟‘子弹’这种东西要多少就有多少嘛。不过我倒是对你知道的那些事情很感兴趣,”她顿了下,对着墙角吐了口痰,“哨兵对向导的味道天生敏感,当然,反过来也一样。所以哪怕你确实没跟其他向导发生什么不正当关系,也并不意味着是我的感觉出了问题。无论如何,说出你知道的向导的名字、性别,最好还有他们的住址——如果这些都不知道的话,告诉我他们的风向标是什么样的也可以。”

“——哈?”

“别装傻。我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向导不是都带着什么玩具的吗,就是那种被称作‘风向标’的标识。”

真姬不确定她口中的风向标和自己在实践课上见到过的那玩意是不是同一种东西,但这段对话中的隐藏信息可不算少。在网络时代里,只要知道足够多的名词就能轻易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真姬仰起脸,看到那个黑发少女在一阵手忙脚乱后举起了一个木板。这孩子怎么看都不是敌人,她想。或许她该尝试着控制下自己的视力……

月光从云层中漫出,银灰色的影子顺着光线的方向轻轻落在了狭窄的台阶上。对准真姬的枪口突然调转了方向——红发女人在看到影子的一瞬间迅速转身,大声喊道:

“谁在那里?!”

然而真姬没有给她得到答案的机会。她抄起角落里落满灰尘的消防器,对准那个女人的后脑狠狠地敲了过去。



**



“你怎么知道她会在那个时候看到你的影子?”

“如果她笨到没看到的话,我会叫她的名字呀。”

真姬与不知名的少女坐在废弃大楼的天台上。不久之前的冲刺长跑几乎让她的呼吸系统彻底坏掉——还好有那个香囊,她想。

第一次做出这种有违自己一贯良好公民形象的行为总是会有些紧张——或许是因为力度不够,也可能是打击的方向偏了那么一点点,她的敌人并没有在她自以为强力的一击下迅速进入梦乡。对方理所当然地发怒了,她恶狠狠地吐出了一长串真姬压根听不懂的词语,并向真姬伸出了手。几乎是同时,几只扭蛋大小的臭气弹从天而降,叮铃哐啷地落在了她们的脚旁。

“我从来没闻到过那么臭的味道。”真姬说着就用香囊捂住了鼻子。

“你还真是带了个好东西。也是啊,闭气的话跑不了多久就会晕倒,那样的话我只能把你丢到半路上喵。”她笑着拍了拍手,一把取下套在头上的假发,“说来哨兵的夜视能力真的超好用啊,我明明只是用小刀在木板上刻了几句话而已,没想到你居然真的看得清哦。”

“如果我看不清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把木板丢到她头上,然后自己一个人跑掉。”

“真是冷酷。”

“我开玩笑的。你是西木野家的大小姐吧。我欠你们家一个人情喵。”

“什么人情?”

“请我吃了一顿不怎么好吃的晚餐。”她笑着蹲在真姬的对面,用手撑起自己的脸颊,“不过确实吃的很饱我就不抱怨了。”

“你戴着这玩意穿成这个样子混入晚宴就是为了吃顿饭?”

“那还能为了什么?”

真姬叹了口气。这倒是第二次遇见她了,但真姬依然无法理解她的行事风格——怎么说呢,太过乖僻,根本捉摸不透。如果自己现在开口问她什么是哨兵什么是向导,恐怕她也会保持缄默,亦或是顾左右而言他。除此之外,她倒是完全不想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然而对方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一般,用着玩笑一般的口吻道:“不过你父母还真是可怜喵。”

“什么意思?”

“辛辛苦苦把公主大人藏到了现在,终于还是藏不住了呗。而且一下子就暴露在了圆塔那群恶魔的面前,简直称得上是不幸中的不幸。”

“被他们发现很糟糕?圆塔是什么?和东京塔一样的组织?”

“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就和字面意思一样,所谓的塔就是‘哨塔’,哨兵向导口中的‘塔’通常都是不同国家内管理哨兵向导的组织。圆塔特殊就特殊在它有专门的狩猎部队……虽然不知道亲爱的缇娜和克努特是不是狩猎队的一员,不过被圆塔盯上的哨兵基本上都是死路一条喵。”

“你不认识他们吗?”

“全世界的哨兵向导都认识他们。嗯……所以说,他们很有名。”

“既然都是哨兵……这个名称有够土的……哦,我想问的是,他们为什么要追杀同类?”

“要解释起来太麻烦了,一个晚上根本讲不完啊。就算我讲完了小公主也消化不了吧。”

真姬再次叹了口气。她觉得有必要在这种时候进行自我介绍。

“西木野真姬。”

“嗯?”

“我说我叫西木野真姬,不是什么小公主。”真姬拢起耳边的碎发,迎着夏末秋初的凉风说,“还有,我不喜欢面对面说话的时候还被人用奇怪的外号称呼。”

她装作生气的样子打算离开——实际上,她确实非离开不可了。手机在她挥舞消防器的一瞬间从手提包中滑落,也不知道掉在了什么地方,会不会被缇娜捡到。她真心期待着手机已经躺在了大楼的底层,摔得粉身碎骨。然而现在她没有那个精力、也没有什么机会重返现场。一旦被敌人发现什么的话,她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然而在她打开那扇老旧的铁门的时候,站在她身后的女孩子突然冲了过来,一把牵起了她的手。“我叫凛哦,”她用着非常认真、但却不大正经的口气这么说道,“星空凛。如果忘记的话,凛可不会轻易放过你喵。”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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