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血色逆轮 于 2015-10-4 19:24 编辑
非常感谢之前留言的大家!没抽出时间认真回复真的很抱歉!
这次趁着十一赶了一章.....手生得要死,我需要复健(
咳,这章写的时候我觉得烂到没救了,虽然删了两千字重写但还是没什么手感。用阿茗的话来形容就是我觉得这只呜咪被盗号了.......
ooc非常严重,请大家原谅orz
Chapter 23
Genocide
“最深的欲望总能挑起最极端的仇恨。”——苏格拉底
拳脚不停落在身上,她只能曲臂把头部护住。身上肯定又是大片淤青,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春季的祭奠似乎是为园田大长老儿子举办的。母亲过世不久的她那年十六,被不得不履行法律义务的父亲偷偷领进了这座府邸。她没有什么不适应,也没有什么不满,比起照顾整天哭哭啼啼赢弱不堪的母亲,她更愿意躲起来自己一个人好好活着——她原本是这么打算的,但是她没想到会在整理完临时腾给她的房间后,被人拖出去围殴。
这群毛头小子真是有病,她心里不免为自己承受无妄之灾感到委屈。但很快她从这些家伙的咒骂声中发现自己被错认成了另一个人。
如果可以的话她一定要把那群小子的眼珠挖出来让他们好好看看干了什么蠢事,但她被踢倒在地上根本还不了手。
耳朵嗡嗡作响,衣襟上的花纹落在眼中都成了扭动的细虫。身体本能地缩成一团完全放弃了抵抗。等暴风骤雨的殴打过去,她躺在浮霜的泥地上连爬起来的气力都没有。园田海未,她对这个名字的主人咬牙切齿,毕竟这祸事因她而起。
她呻吟着翻了个身,背部压在坚硬的地上疼得快上不过气来。她凝望天空,无数次思考是不是干脆自杀了才能安宁。
料峭春寒,她无法在自己的心跳声中听到半分生命的活力。
蓝色的人影遮住了她的视线。她稍微往后仰头,正好对上那人俯视的目光。看到那张和自己有七成像的面孔,以及杂乱翘起的长发,她觉得自己被别人误认成园田海未也不是那么不可理喻。
但她确信她永远也不会有那双令人厌恶的金眸,就像看到挡了路的大型垃圾,无声地蔑然道:“长了腿却无法自觉走进垃圾箱的垃圾,真是可怜。”
其实园田海未并没有那么想,她清楚得很,只是很反感她漠然且不含半分怜悯的眼神。让她有些奇怪的是,园田海未没有出声让她闪开,也没有绕路离去的意思,安静地低头俯视她,逆光的金眸使她有了仿佛被看穿的恍惚。
土壤的湿气浸透了衣料,又在跳跃的阳光中升华,她躺在原地,海未看着她,就这样保持着沉默不知过了多久。
“我说……你要这样看多久?”
“……”
园田海未比起她来更像尊做工精致的人偶,她怀疑若之前是园田海未被围殴,也许真的会像不会说话的人偶被无声无息地肢解。
“看够了没?”
“……”
讨厌的家伙。但是心底隐隐的,有什么东西在躁动。
“我说你,要是哑巴的话能不能先把我拉起来。”
园田海未依旧沉默,但她蹲下了身。她想起自己小时候遇见快要死去的流浪猫时,也是这样蹲下身,静静地观察一条无力挣扎即将逝去的生命,但她没料到自己有一天会处在流浪猫的位置。
“你要不愿意帮我忙的话就请离开。”她翻了个白眼。
那人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脸颊,她因冰冷的指尖打了个寒战。最后她还是被园田海未拖回去了,没错,就是那种被双臂从腋下穿过勒住,像拖尸体一样拖回去了。
园田海未帮她找来了伤药和纱布,但没了后续,而是一股脑地丢到了她身上。然后把门关上,原地坐在门口。
“你为什么不帮我?”
园田海未看了看她,突然就笑了,“因为你蠢。”笑容清浅,如同回答了一个笑话似的无聊问题。
最糟糕的初见。
她的房间就在海未——她让她这么称呼——的房间不远处。如果重头再来一次,就算是被赶出园田家,她也绝对不同意这样的安排,后来知道这房间原本属于东条希时,她肠子都快悔青了。
她讨厌东条希,大部分源于妒嫉。这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东条希同样是外来者,但她被很好的保护了,被那个顽强的女人,被该死的园田海未所看重、所珍视。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天晚上,挑衅的小鬼们被海未毫不留情地用石头通通在脑门上砸出了血。海未本来是受害者那方的,但东条希出现后,她就笑着承认说全部都是她的过错,然后完全不在乎尊严似的对小鬼们道歉、鞠躬、回屋关门。
她就在屋子里。海未向来不喜欢她和园田家里的其他人有来往,尤其是东条和她的宝贝妹妹。她清楚自己不是被期望出现在他人眼里的存在,从小到大从未改变,所以对海未的无理取闹她听之任之。对天发誓她是因为担心海未才在东条走后去安慰海未的……好吧,也许还有那么几分幸灾乐祸。
她拉开门,海未端坐在茶桌前,那份若无其事的镇定让她又爱又恨。她对自己的情感坦诚相待,那是能让她维持现状的必要手段,情感是人唯一区别于动物的东西,若连自己的心情都无法倾听,岂不是比野兽还要可怜?
所以在她看来,始终压抑着那份怒火与渴求的海未是值得可怜的,哪怕她在所有人眼中都顽强得像块石头。
她带着几分怜惜地抚上海未的脸颊,下一秒就被拍落。海未看起来对她的无礼气坏了。
“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又来了。明明平时只要被东条捏住手就会开心得不得了。
“只要你开心点,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她鬼使神差地说出这句话,很快就后悔了。
海未像被触到了伤口的兽类扑上来掐住她的脖子,然后按住头往桌子上磕去。
“你居然敢这么说?”最开始是生气,混杂不知对谁的怨恨,最后似乎是气笑了。有力的双手扣住她的肩,整个人都被狠狠撞向地面。
海未脸上的微笑已然有几分扭曲,她有种会被夺取生命的预感。但其实没有,海未最后哭了,拽住她的肩膀垂下了头,抽泣声压抑得让她上不过来气。
神经病。
她和园田海未都是。
折腾到半夜,海未似乎也累了,最后一下子就像个得不到玩具的孩童跪在了地上,终于哭出了声,依旧沉重,她甚至产生了其实这个人是在道歉的感觉。海未在墙角缩了一夜,她就一夜未眠坐在海未旁边。那之后海未再也没硬性要求过她什么。
有时很难弄明白,她对园田海未到底抱着怎样的心情。
海未在别人面前会谦和有礼,会微笑待人,会像个好孩子一样安静懂事;但在她面前就像另一个人,不会温柔,不会包容,不会体贴。有时候会半夜偷偷跑到她的床上埋在她的怀里,在天亮前离去;也有时候会一声不吭替她赶跑来找茬的人,包括她的父亲,哪怕被罚在禁闭室思过也绝口不提。
她对园田海未来说,到底是什么样的角色呢?
有天她照镜子,突然心里冒出了个让她脊骨发寒的猜想——园田海未把她当成姐姐的替代品了。后来从佣人那里打听来的关于海未和东条的关系似乎印证了她的猜想。别人怎么形容这种关系来着,对了,好像是移情。一个园田海未期许的,但东条希永远无法扮演的角色,她顶替了这个位置。
要继续这种可以称得上是病态的关系吗?当然。实质上,海未也是她需要的那个人,真正的接纳者。
她喜欢和海未在一起,把腐烂不堪的内心暴露给彼此,以此获得坚韧的忠诚。海未给出了同样的砝码,她暴露了那个半身的存在。
如此便足矣。
但即使是这般小心翼翼经营的关系也没能维持到最后。明明她已经献上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伤口又裂开了,”医生憋着火给她重新绑上纱布,“跟你说过这个月都不要用肩膀做剧烈运动。”
她没做剧烈运动。
“我知道你需要上台演奏,但身体和名利孰轻孰重你可别弄混了。”
她浅笑。
“哼。”医生挥挥手打发她走人。
她离开病房,顺道拐去了住院部。三宅凉子,这个还在昏迷的倒霉女人被转院到了这家不出名的小医院。并没有记者报道此事,虽然肯定有关注,可能全都屈服在了财阀的威逼利诱下。
特意出现在这里,也不过是抱着“也许海未还会为了西木野真姬回来处理这些事”的念头,想等她出现。
两个老年人互相搀扶着坐到病房外的长椅上,开始草草解决晚饭。她走过去打了个招呼。顶着现在和海未仅剩六分相像的面容来回走个几遍,再对老人表明下自己是园田调查员亲人的事实,他们就会自己找个理由,然后对她放下戒备。
“三宅女士今天状况有好点吗?”
老爷子颓然地摇摇头,他的妻子担心地顺着他的背。
“老头子我近来一直在想,是不是我以前做了什么错事,才会有这么不幸的事情发生在我们家里。”
不是你们家也会是别人家,不过你们家庭的承受力更差一些罢了。想是这么想,但她还是尽量表现出遗憾但不显同情的尊重。幸福的家庭都如此相似,不幸的家庭则各有各的不幸。
直到老人们不得不回在附近租下的房间休息,她才停下口不对心的行为。
住院部的走廊上走动的人越来越少,她会稍微停留会儿再离开。这样会有意外的小收获,她曾如此听到了东条泽之要烧毁园田府邸的预谋。
只是这次撞上了条大鱼,有个行为诡异的清洁工进了三宅的病房,过了很久才离开。脑内闪过创意的灵感,她照常和值班的护士打了个招呼然后离开。
她把昏迷的男人拖进浴室,他头上洒下的鲜血还在地毯上画出长长的感叹号和问号。因为大脑是人体血流量最大的组织,她花了不少精力注意不让污血流到她衣服上。
她尾随这个男人到了他落脚的宾馆,然后狠狠地把走廊上装饰用的花瓶砸在了他头上。只有稍显沉闷的落地声,在这个偏僻的小旅馆中不会带来任何麻烦。感谢他给自己选了个不错的死亡地点。
她把钢丝在男人脖子上绕了几圈,末端绑在浴缸打开的水龙头上。用胶带封住男人的嘴,把他的手反绑在身后,最后倒上一杯水浇醒他。
看着他挣扎,看着他把自己勒到眼球凸起,看着他无可奈何的溺毙。心里比任何一刻都要感到享受。
她把自己做的小饰品堂而皇之地挂在了门把手上,一支小小的金属箭矢。
她受够了被动。明明当初那两年里一直陪在海未身边的是她,告诉海未不需要厌恶自己的也是她,但海未为了东条希连半句告别都没留下就消失了。如今对海未说“欢迎回家”的是她,一直从未因恐惧而挪开目光的还是她,但海未可以为了西木野将她抛于脑后。
明明她们都不知道园田海未需要的是什么。
她用指尖拨了拨精致的箭头,愉快地笑了起来,轻声道:“要不要一起来玩?”
真姬窝在海未的怀里观赏到了日落的全过程,她们坐在货船中后部指挥台的信号塔上,不大不小的平台刚好够她们两人坐下,但略显拥挤,就成了海未从后面抱着她,她躺在海未肩头的姿势。
日落后,真姬迫不及待地想把海未赶回船舱休息,体温似乎在几个小时间又升了几度,触碰到的肌肤活像是暖炉。
但海未摇摇头把她又抱紧了几分。
海面吞噬了所有映射的星光,数道探照灯的光线划破夜幕而来。是三架直升飞机,螺旋桨的噪声非常大,海未在她反应过来前帮她掩住了耳朵。
直升机按照扩音器的指令停在了宽阔的甲板上空,来往人员在嘈杂的背景声中交流。相当于天窗的中央甲板已经陷下,吊臂的锁链滑动声震耳欲聋,两个集装箱从船腹被提到了甲板上。
真姬很快意识到这是货船的真实用途之一,走私。甲板上的集装箱被改造成船员的流动房间,需要运输的货物都藏在了庞大船身的内部。
“那里面是本地势力订购的军火。”
真姬舌头干涩,不知是坐久了还是太过震惊的缘故,“那早上的那些集装箱……”
“只是些古董。所有合法的贵重物品都会在早晨停港卸下,当然集装箱是在停港前就挪到外面了,危险品就会在晚上由买家自己来取。”
“……你们卖军火?”
“只是负责运输。我们需要恰当渠道来赚钱,同时不损害到船员自身的要求。”
“那这些军火是…算了,不用在意。”真姬欲言又止,对客户的信息保密是所有商人的道德底线,她不想让海未为难。海未替她把被海风吹乱的发丝梳到耳后,低低地笑了笑。
为首的那架直升机在船员的指挥下降落,有人拿着手提箱从上面走下来。船员接过箱子核查,真姬凭着优秀的视力看到里面装满了金条。她不太清楚作为运输费来说那是高是低。
海未突然拿起随身携带的对讲机,下达了条显得十分突兀的指令,“留下他们。”
真姬看到甲板上戴着耳机拿着指挥旗的船员全都愣了下,他们同周围的同伴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说,把他们留下来,抓活的。”
真姬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海未,她波澜不惊地对真姬摇摇头。
接应的船员应变及时,他冲对方的负责人开始发难,负责人的肢体语言变得暴躁,他接过直升机驾驶员递来的通讯装置,一边望着离甲板还有十来米高的两架直升机,一边冲他们招手。
两架直升机先后降落在惨白的灯光下,随着螺旋桨缓缓停下,诡异紧张的气愤迅速蔓延。真姬现在能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了。
“我说过这就是全部的雇佣费。”
“不,现在行情涨价了。”
“你说什么?”负责人的手有往腰后摸索的小动作,“你们难道要坐地涨价?!”
“……”
海未继续冲对讲机说:“把信号干扰装置都打开,那些直升机随你们瓜分。”
话音刚落,刺耳的哨声穿透了短暂的静默,船员跟打了亢奋剂似的扑到三架直升机的驾驶舱位,没反应过来的驾驶员全部被扯下打晕。接货的家伙看起来傻掉了,他在船员的注视下无用地拿起手机拨号,当然都没拨通。最后毫无抵抗地被拿下。
海未握住真姬的手把她拉起来,还为她掸走灰尘,说:“总得有人为昨晚的袭击负责。你不是想问我这些军火是给谁的吗,”她指了指下面,“你确定你想知道?”
真姬揉揉抽跳的眼皮,“不用说了,我已经猜到了。”
是西木野的。
“出来!”妮可右手握枪,左手拿着手电筒抵在右手腕下面,船舱里没有灯,但她十分确信有人溜进来了。刚才交完停泊费回来时,她在舱外看到了活动的人影。
呼吸声浅浅地在空气中漾起波纹,和舱外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混在一起。舱内地面铺了地毯,她站在出入口处,用手中的电灯一点一点检查所有可能藏人的部位。
空气在这一刻凝滞,她轻呼口气,打开舱内的照明灯,眼睛瞬间昏花。
意料之中的,眼角闪过一道黑影朝她冲刺发动袭击,她弯身实实地挨了腿,因为绝对不能让对方抓住机会逃出舱外,那样的话她就没法在复杂的港口抓住这小贼了。
然而她体术堪忧,较小的身材限定了她的攻击范围,往往是她还没靠近,对方的长腿就抽了过来。这架打得憋屈,她又不敢开枪。这是民用港口,一点动静都能招来警察的盘问。
她被粘着打到了出口,台阶设计让她差点绊倒。她回头踩上楼梯往外跑,后面的人紧追不舍。
她果断撑住楼梯尽头两边的扶手往上一跳,一个后空翻把紧追其后的男性踹倒在楼梯上。男性的后脑实实挨了她一脚,她心情甚好。
她用枪托把男人砸晕,等着船只的主人回来再做决定。
后半夜回到船上的南小鸟和小泉花阳脸色相当难看。这人她们认识,斯蒂芬.科尔,那个自称前赌场经理的现在职警察。
而紧随她们其后的希看起来更是震惊。
“你还活着?”
天色渐明,东条希就这样坐了一夜等他醒来。
悠悠转醒的男人咧嘴笑笑,“当然,不然枉死在园田小姐手里我岂不是很可怜。”
小鸟熬夜后的脑袋有点发晕。西雅图那个地下赌场的唯一生还者,不仅早就出现在她眼前,还完好无损地再次出现在日本。她在脑子里无数次寻找被忽略的细节,然毫无收获。
“真姬,你先回房间吧。”
“……”
“你不会想看到之后的事的。”
真姬看着她诚恳的眼神,只会点头答应。她把海未拉起的袖子再放下去,“早点回去休息。”
“嗯。”
海未示意穗乃果把真姬送回房间,这样的举动反而让真姬更加不放心。
“她不会有事的,我倒是更担心那些倒霉的炮灰。”穗乃果搭上她的肩,似乎是开玩笑般的轻松,但其实力度不轻,让真姬产生了种被胁迫的烦躁感。
穗乃果同她一起进了房间,而且看起来暂时没有离开的意图。
“有什么事吗?”
“嗯…一直想找你谈谈,但总有点小意外。”
真姬被她笑得心里发虚。
穗乃果在房间里四下走动打量,真姬有点无所适从。尤其是在床上被子还乱成一团的时候。
“真姬你,对海未是怎么看的?”上来就抛了一个麻烦的问题,真姬决定不予回答,她默默地把被子收好,把床单铺平。“对我来说的话,感觉现在的海未太陌生了。”真姬正在拉抽屉的手顿了顿,然后继续把海未的笔记本塞了进去。
“以前的海未和现在就像两个人。我一直期望能回到过去那样,我不停地惹祸,她板着脸教训我,之后再在我的胡闹下认输。就算她从我的世界消失,我也有找到她的自信,我后来也是那么做的。”
真姬坐回床上,回忆在南女士家看到的那张照片。
“嘛,其实说了那么多废话,我只是有点怀疑了。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找回她呢?她重新有了朋友,有了自己的生活,但只有我一个对过去念念不忘,明明人是会改变的,我却这么偏执。”
“真姬应该不会明白的吧。你认识一个要好的朋友,你和她分享了整个童年。然后你眼睁睁地看着时间让一切面目全非,过去的那个印象成了我独自一人无法倾诉的秘密。现在还有谁会记得呢?那个海未可是个见到生人都会吓到冒眼泪的家伙。”
她确实不太理解,但也能想像。若是海未有一天与她形同陌路,而她却连个能一起缅怀的人都没有,一定会难过得不行吧。
“有时候我甚至会想,是不是当时消失的人格才是真正的海未,而现在那个只是海未的回声。”
“真姬你现在是最靠近她的人了。你说,她会不会很讨厌我这种无聊的想法。”
“……我不知道。”又有谁知道呢?
“抱歉,说了一堆胡话。”
“……”
沉默所表达的远比说出来的多。
“海未是怎么想的我无法妄自去猜测,她以前是什么样子我也没见过,但是,你是她的青梅竹马这一事实,我从来不加怀疑。”
她所能做到的也就这么多。
“嗯,谢谢。”
“他有说什么吗?”海未捧着书坐在昏暗的房间内,房间里还有一个隔间,她看到兰斯基推开隔间门后象征性地问了句。
“要我说的话,他真的没什么拷问价值。”
“嗯。”
“……Boss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在等电话,我觉得西木野应该还不会这么快撕破脸。”
事实上,在知道袭击中敌方用的是他们运送的武器时,兰斯基就亲眼看到他的Boss拿枪顶着运营部负责人的脑袋让他彻查货品去向。缩小嫌疑人范围,不过一个早上就查到那次订单是运给西木野财阀的,高坂雪穗之后带来的消息则直接把目标锁定在了个人身上。
西木野时生。西木野真姬的父亲。
兰斯基一度怀疑Boss可能会为了西木野真姬翻过这章过节,但是没有。
西木野时生和财阀内多方势力不和对他们来说不是新闻,为了避免自家航运公司的监视,只能委托他们这样的中间商,他们拿着最丰厚的利润也担着最大的风险。总的来说合作还算愉快。
但是他们Boss的家人被找麻烦了,这事绝不会草草收场。
“若是西木野那边不做出回应怎么办?”兰斯基问。
海未透过玻璃窗看到那几个已经被揍到不成人形的家伙,又看了看至今没有联系的手机,她皱起眉,对兰斯基说:“你们都出去。”
“但是,”“出去。”
“……我们就在外面。”兰斯基带着两个船员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海未把书签夹好,拿起搜刮出来的没有任何记录的手机推门进去。既然没有来电,就说明对方很清楚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心虚着呢。
如果时间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放弃泡吧的机会跑来参与收货的任务。不过是个小小的中间商,他代表的可是西木野财阀,这些人居然敢坐地起价后还扣押了他们。甚至把他们绑在这里虐待他们。
为什么上面的大人还没有行动?应该给这些混蛋点颜色看看的!
看守他们的人退出去了,是大人采取行动了吗?他用红肿的眼睛瞪着推门进来的那个人,想着如果自己得救了一定要把遭的罪全还回去。
“如果你想着会被获救的话,还是建议睡个觉去做美梦比较好。”
居然是个女人。这是硬的不成要换软的吗?
女人挽起衬衫袖口,犹豫了下又放了下来。她把放在旁边的工具桌拉过来,摆放的刀具上下颠簸发出瘆人的摩擦声。
他瞪着旁边的三名驾驶员,警告他们不要被这些东西吓到。
“我就来问几个问题。”
谁信?他冷笑。
“我没有威胁你们的心情。第一个问题,你们的上司是谁?”
“自然是西木野的大人。”“啊——!”狰狞的惨叫声突然贯彻房间。他浑身一抖。他的同伴被一把薄薄的刀子捅穿了肚子,那把刀子居然还在扭动!
“你……!”惊愕和恐惧冲刷着大脑,但他很快就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女人金色的眼眸让他心里开始不停泛起寒意。
“我没他们那么有耐心。我要名字。”
他紧咬腮帮子。
“西木野时生!是西木野…咳、时生大人!”被剖开肚子的男人惊叫着回答。
“很好。”这样的褒奖令人不寒而栗。“第二个,你们谁负责与他联系?”
他瞪着其他强逞冷静的同伴,自己心里也越发没底。除了受伤的男人逐渐微弱下去的求救声,房间内只有急促的呼吸声。
“呜呃——!”他右手边最近的那个男人,被小刀插穿了气管,发出“嘶嘶”的漏气声。“是他!”他左手边的人迫不及待地指认他。
“嗯。那你能替我联系他吗?”
他看着女人露出笑容的精致五官,心里满是绝望。疯子……
兰斯基不放心地重新推开门,门刚打开一条缝,凄厉得让人牙酸的嚎叫声就穿过了里面的那扇门响起。他没来得及关门,就看到他的Boss已经开门走了出来。
她的衬衫上有两道喷洒的血痕,但脸上有种怪异的满足感。她把染血的写着数字的布条交给他,说:“西木野时生那边的私人号码。”
“要我打给他吗?”兰斯基不太敢想象此刻房间里的惨状。
“不,我已经通话完了。你去把这东西寄给他,顺便附信告诉他,下次没那么简单。”
西木野时生久违地有点焦头烂额。他本来是想卖给俄罗斯黑手党一个人情才参与了这次行动,但没想到有太多意外。东条希和绚濑绘里居然和他的合作方有这么大的牵连,这种无论如何都预测不到的事情居然让他触了霉头。他的女儿竟然也在那里,说实话他都有些怀疑自己的女儿是不是会尽全力和自己找不痛快。
西木野真姬不仅给财阀造成了相当大的负面,还公然和他叫板吃下了医院那么多股份。财阀的长老已经考虑要不要顺势把他赶下去,让那个不知好歹的女儿上台做傀儡,但她居然给自己递了辞呈。
还有和医院做对已久的三宅凉子,终于如他所愿死在了其他的医院里,可他的作为已经因一起虐杀惨案被暴露在警方的视野中。媒体像闻腥的鬣狗一样开始迅速行动起来了。
他被抢了先机,似乎已经大势已去,如今只能把多年来辛苦耕耘的成果拱手送给别人。
他从抽屉里拿出十几年前的老照片,看着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母女,不满地哼哼了两声。
翅膀硬了。
“事实是,当我分析我收到的大脑切片扫描图时,可以很轻易、且有效地辨识出它们的主人中有哪些具有'掠食者'特质,换句话说,杀人狂。你们看到这个部位了吗?眶额叶皮质,就在我们眼部下面一些的部位。如果它受到损伤的话,会导致非常严重的情绪失控。”
“我在此要提及造成单胺氧化酶损伤中的头号高危等位基因,单胺氧化酵素基因,如果它发生了变化,就会在胚胎时期合成非正确的复合胺对眶额叶皮质造成损害。待这些婴儿长大成人,一个连环杀手就出现了……”
“我的个人观点是,当我们作为心理学家,无论你是咨询师还是医生时,都请不要忽略器质上的问题。遗传负责上膛,成长环境拉下保险,心理变因扣下扳机。请谨慎对待你面对的患者,尤其是犯罪学的学生们。”
……
南小鸟和西木野真姬初见于那个讲座上,真姬就坐在她的旁边,离开时她不小心打翻了放在手边的咖啡。
之后的熟悉认识有种莫名的水到渠成感,她们是很要好的朋友,这点毋庸置疑,这也是她为何竭力反对真姬和园田往来的原因。
伤害他人的目的或动机她愿意分为大体两种,内因和外因。比如生活所迫、职责要求去伤害别人,这属于外因;而出于自身的心理因素,冲动、欲望、所有大脑在无外界刺激下做出的情绪反应,都可以分为内因。当然这是个非常粗浅的分类,甚至两者常常会有交替,比如创伤后应激反应(PTSD),在二战后才开始被医生关注的心理伤害。
作为常与这些心理异常的患者打交道的人,她不会带有太大偏见,本质上来说这是种普通人无法理解的疾病,但如果有名具有“掠食者”潜质的人出现在身边,那是另一回事。
园田海未的模式明显是属于连环杀手的。她很有组织性,在西雅图的地下赌场没有留下任何物证。她一度为逃走的那名幸存者感到困惑,但如果说疏漏的原因和东条希有关,就可以解释得通。同时她的犯罪行为在升级,童年时期的伤害行为还可以解释为自保,但到诱导他人犯罪,成年后实施策划的蓄意谋杀,无论怎么想都是乐在其中的样子。也许她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而分裂型人格障碍解释了她多变的作案模式。
面对如此之多的不稳定因素,她尽了最大努力去提醒朋友,但真姬的固执让她感到头痛。现有阶段来看,园田海未无疑和真姬建立了联系,可这种联系一旦和园田内心的底线发生冲突,她担心真姬会成为牺牲品。
“我不太清楚该不该和你说这些话,如果你以后决定一直陪在海未旁边,我想有些事情你该了解。”穗乃果坐在床头旁的椅子上。
“嗯。”
“再有就是园田泉的事情,”穗乃果直视真姬有些奇怪的眼神,“她绝不仅仅只是看起来有点疯,如果见到她,麻烦保护好自己。”
“比起她其实我现在更担心小鸟。她似乎真的不愿接受海未。”
“放着她过段时间就好了,用他人的视角去猜测总会有纰漏,如果你能让她和海未接触下我觉得情况会好很多。”
“希望如此吧。”
“那我先离开了。海未可能会很晚才回来,你最好不要等她。”
“我知道了。”
穗乃果轻轻带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