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隔一個月 我又終於想起我沒將更新搬過來…………
在微博上其實這篇是快要完結了 預計只剩最後一章
雖然只是搬運但是我有點懶 想先睹為快的話請務必移步微博(喂
還是那句 雖然作者是讀歷史的 下筆前也有研究過 不過漏洞大概還是會有 所以歡迎指正和討論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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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騎著馬沿著斜坡跑往山腳,打算與己方軍隊匯合,卻見似乎發現自己的皇軍士兵舉槍朝向,作出戒備。
戒備持續好一段時間,直至他們看見那迎面而來的身影愈來愈清晰,他們才解除戒備姿態。
——順著風向搖曳的深藍色長髮,清凜端正的五官,身處劣勢也依然屹立不搖的挺拔身影,那正直不屈的氣息明顯地告知著來者的身份。
「傳令下去,那個人回來了!」
小隊的隊長見那身影漸行漸近,終於確認到她的身份,於是立刻通報整支小隊。
聽到消息,整支小隊都為之振奮,眼前一亮,彷彿看見了英雄凱旋歸來一樣。
準確無誤的將馬停在部隊面前的數米之處,海未縱身一躍落在地上,牽起手中的疆繩,拉著那匹馬走近同袍。
「園田中尉,你能平安無事歸來實在太好了!」
明顯的看出對方因為自己的回歸而興奮,不僅是臉上流露出顯然易見的喜悅,就連語調也不自覺的提高。
「自從上一場戰爭您失蹤了以後,軍隊裡的士氣一落千丈,大家都提不起精神作戰,而且失去您的領導,戰線軍隊吃了不少敗仗。」
「指揮官在這大半年裡一直派出小型搜索部隊去尋找您,就是為了找到您的下落,然後迎接您回來軍中。」
「我們就是新編成的搜索部隊,真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裡迎接到您!」
他一口氣向海未解釋部隊出現在這個廢墟的原因,總算是消除了海未心中的不解和疑惑。
海未並不是不清楚自己在軍中的地位,因為有著自幼就歷經鍛鍊的過人身手,也有著甚為讓人敬佩的槍法與劍術,所以憑著實力在參軍的短短幾年一鳴驚人。
在戰爭中多次以實力與智謀立下彪炳的戰功,獲得不少象徵榮譽的勳章,軍階不斷的攀升,在軍中亦是備受青睞。
只是,這樣的自己,最終還是敗在那一個與自己相似的人手上。
同樣的受到重視,同樣的擁有強大的實力,同樣的擁有勇謀與才智,並且同樣的吸引了彼此。
縱然彼此都明白自己對軍隊的重要性,也了解自己在戰區中亦算是舉足輕重,只是到了現在,海未已經不再重視這一點。
——現在的她、一心只是想著要怎麼做才能再次遇上繪里,應該怎麼做才能改寫彼此的命運,如何才能消除必須敵對的宿命。
不過在那之前,海未很清楚自己還有必須要去做的事情。
「客套的說話就請先不要再說了,總之現在我們趕快回去基地,免得被敵軍突襲。」
一如既往的嚴肅謹慎,無時無刻警醒同伴,亦是因為這種性格,才會讓皇軍避免許多危機,自己因而立下相當多的戰功。
在戰場上,細心、謹慎、勇武全都是決定勝負的關鍵,缺少其一都有可能導致成敗迂迴。
很清楚自己仍然身在戰場之上,這邊的部隊沒有足夠的攻擊力和防禦力,身後的敵軍亦有追擊的可能,於是為了避免造成傷亡,需要盡快趕回基地整頓。
——再說,除了確保自身安全以外,同一時間也是為了找到閱讀繪里留給自己的另一封信的時機。
語畢,海未便先行重登馬背,在原地等待其餘的隊員們登上運兵車,然後緊隨運兵車之後策馬奔馳,往皇軍的駐守基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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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部被好幾個士兵以槍口指向,雙手被手銬鎖起來並放在背後,不被允許停下或是回頭,只能被迫繼續前行。
自嘲般揚起苦笑,明明早就預料到會有被如此對待的可能,但是地位突如其來的改變終究還是有點難以適應。
本來還是備受尊敬的指揮官,是一名擁無上光榮的軍官,但是現在卻淪落成觸犯軍紀的階下囚,只能默默服從一切命令。
別說軍官了,自己現在連士兵也不能稱得上。
被人用槍威脅著的感覺並不好受——這一點、繪里是深深感受到了。
被迫前行,朝著運兵車緩步走去,身旁還有著數個拿著步槍的士兵,森嚴到如此地步的戒備使得繪里根本沒辦法反抗。
——當然,因為早已做好了覺悟,所以繪里早已沒有抵抗的打算就對了。
沉默不語地步上運兵車,負責押送自己到軍牢的士兵一左一右的坐在繪里旁邊,以防她作出什麼驚人的舉動。
在前往稍遠的軍牢的路上,繪里一直低垂著頭,一聲不吭,也許是因為那氣場實在過於強大而富有壓迫感,身邊的兩個士兵都不自覺的稍稍遠離了一點。
沿路上沒有考慮過今後將會遭遇到的事情,一心只是擔憂著海未的安危,一直為了讓海未平安回去而祈禱著。
時間總是在不為意間漸漸逝去,完成那段不長不短的車程以後,車子隨之停定,車門被打開的一瞬,繪里終於再次看見外面的景色。
本來坐在右側的那名士兵先下了車,左邊肩背被身後的另一名押送兵以槍托撞了一下,於是繪里只好順從地跟隨在後走下車。
佇立在那厚重的鐵門之前,抬頭望向那高聳的鋼鐵柵欄以及暗灰色的瞭望塔,加上周遭那些配備各種重型武器的士兵,更加彰顯守衛的森嚴。
在夜色的映照下,那鋼鐵造成的圍欄更顯冰冷感覺,完全給予人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甚至聯想到地獄也不為過。
除了軍靴踩在沙礫上發出的「沙沙」聲以外,遼闊的平地中就沒有其他聲音——不論是動物的叫聲也好,人的交談聲也罷。
鐵門被緩緩地推開,一名身穿深藍色軍服的男人從裡面走出,胸前的勳章讓繪里清楚知道,那人並不是普通的獄卒。
「(跟我來。)」
低沉的嗓音說出簡短的話語,卻隱約透著令人不寒而慄的感覺。
他先行轉身引領押送隊進入監獄內部,看著走在前面的那兩個士兵邁步前進,繪里也被身旁兩個士兵強行帶了進去。
真正進入到建築物的內部,看見一道又一道的鐵門,似是完全密封的空間全數由磚頭堆砌而成,長廊中有著尚算明亮的燈光。
只是,那人的目的地大概還不是這裡。
「(真沒想到,大名鼎鼎的絢瀨繪里中校——不對,現在的你應該已經失去軍階了吧?總之、真沒想到你竟然會來到這裡。)」
「(就在不久前,我接到來自索科洛夫少將的通知,說是你觸犯了軍紀,暫時判決將你送來這邊等候軍事法庭的裁決……我的情報沒錯吧。)」
引路者邊說著邊繼續前行,背對著繪里自顧自願地說著,從語調上聽來感覺是在嘲諷她的魯莽和無知。
繪里沒有回話,但是她的沉默卻是代表著自己的默認。
「(你應該知道,這座監獄除了是囚禁戰俘的地方以外,還是監禁著各種罪犯的地方……當然,還包括了軍隊的叛徒。)」
「(我是這座監獄的典獄長,沃爾科夫上校。每一個進來這裡的囚犯都必須絕對服從我的命令,就算是曾經光榮的你也不例外。)」
寬闊的背影、沉厚的聲線,加上內部有些殘舊的建築和擺設,甚至是不時在各個牢房中傳出的嚎叫聲,無一不加深這裡的詭異感。
「(這裡還不過是普通罪犯的牢房罷了,你的話,還要再走一段時間。)」
作了一個勉強算是「介紹」的總結,上校便閉上嘴,回歸死寂。
沿著長廊走到盡頭,只見一道通往下層的陰暗樓梯。
梯間幾乎沒有燈光,唯有幾盞油燈發出偶爾閃爍的微弱光芒,隱約照亮腳下的道路,必須小心謹慎而行。
繪里以靈敏的嗅覺感覺到那種地底獨有的、難以形容的味道,再加上隨著自己沿著樓梯拾級而下而愈加明顯的濕滑感覺,很快就推測出自己身在之處正是地下監牢。
真正到達地底以後,濕氣似乎變得更加濃重,燈光弱得近乎無法看清前路,從牢房中傳來的哀號聲、慘叫聲更加明顯,也在陰暗的長廊中迴盪著。
地底獨有的味道混合了些許的血腥味、鐵鏽味,形成一種難聞刺鼻的味道,獄中的陰森感亦因而變得更為突出。
對於監獄內部,繪里不能說是毫無認知,但同時亦不能說是熟悉,只能說是有基本的認知。
沒想到自己第一次確切踏入監獄之內,竟然就是因為這樣的契機——光是想到這裡,繪里就有些失笑。
儘管這所監獄有著令人戰慄的詭異感,繪里依然沒有因此心生懼怕,更沒有一絲的恐懼心。
典獄長的腳步沒有停下,押送過程亦仍未結束,所以繪里能做的只有繼續跟隨他的步伐,往監獄更加深處的地方走去。
愈往深處走去,那種混雜各種令人不舒服的味道的氣息就愈加沉重,囚犯們的嚎叫聲卻愈來愈遠,也變得更加微弱。
大概是走到盡頭,典獄長終於停下了腳步,押送小隊隨之停下,分別站到兩旁,給繪里空出前行的空間。
「(這裡就是你的牢房。)」
他一邊沉聲說著,一邊用鑰匙打開那道笨重的鐵門。
打開門以後,眼中所能看到的只有幾乎完全漆黑的牢房內部,依靠著若隱若現的燈光,繪里才勉強看清房內的構造——
簡陋的「房間」裡只有著基本的起居設備:鐵床一張,以及幾乎沒有遮掩的衛生間一個。
繪里輕嘆一聲,然後自覺的走進內部,才感受到裡面的陰暗與蝕骨的寒涼。
縱然作為軍人已有不短的時間,繪里還是有著一個致命的弱點:她懼怕一個人獨自逗留在漆黑之中。
無可否認的、自己曾經有過不少夜間突襲戰的經驗,但是一來那時侯身邊有著戰友,二來突襲的時候總會有微弱的燈光——根本不可能像現在這樣。
只有自己一人孤身待在黑暗的寂寞之中,於繪里來說,根本就是惡夢。
即使能夠克服黑暗,又怎能克服寂寞。
一個人待在這裡的時間到底會有多長,對她而言,仍然是未知之數。
不過,恐懼、寂寞並不能構成讓繪里退縮的理由,也不能化成現在令她不安的契機……真正令她擔憂的,不是自己的前途,而是離開了的另一人。
前一秒還沉醉於回憶和自我世界之中,下一秒卻狠狠被人喚回現實。
「(在軍事法庭的判決出來以前,你就在這裡慢慢等著——放心,好說你也是我們的同袍,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食事還是會有,只不過你就不用怎麼期待了,那只是能夠填飽肚子的程度。要睡覺的話,那裡就有毛毯,好好利用吧。)」
似是嘲諷、也似是玩笑般的話旖,繪里聽起來卻總是有著異樣的感覺。
——那種感覺、就像是尊嚴被踐踏了一般,但是自己無法駁斥,也不想駁斥。
雖然並不好受,不過始終對她來說,只要海未一切安好,自己就沒所謂了。
於是默不作響地步進牢房的深處,轉身看著典獄長親手關上那道鐵門,然後聽著他們的腳步聲愈來愈遠。
感覺就像是自己與世界的連繫被人硬生生地切斷一般,牢房內剩下的只有死寂一片,就連那丁點的聲音都沒有。
屬於自己的這個牢房位處地底,但是格局上似乎有點格外的不同:這個牢房的天花板比較高,頂處有個不大不小的氣孔,從縫隙之間,偶爾會有一絲月色透進來。
拜這個氣孔所賜,在天氣好的情況下——正如今天的滿月,牢房內除了那忽明忽暗的油燈以外,多了一點天然的光線。
——或許最少這樣,自己會變得不怎麼害怕,孤獨的感覺也或許可以消除一點。
緩步走向月色投射下來的地方,背靠著牆,整個身驅似是脫力一般,沿著牆壁滑落,直接坐到地上。
先是垂下頭,伸出左手,漫無目的地凝視自己的手心,腦中泛起各種各樣的回憶。
由初次見面,再直到將海未帶來自己身邊,與她共同渡過大半年的相處時間,漸漸習慣有彼此在旁的生活,也習慣彼此的生活模式。
但是如今迎來了分離,該怎麼重新適應失去另一人的孤寂日子呢。
閉上雙眸,同時左手握成拳再慢慢放下,最後昂首並以後腦勺貼著冰冷的牆壁,無力地移動喉頭作出吞嚥的動作,卻是一陣苦澀湧現心頭。
「………但願你能平安回去,海未——只要你一切安好,除此之外,別無所求。」
壓低聲線暗自呢喃的話語,並不是為了說給什麼人聽。
——那只是、單純的為了誰而去祈禱而已。
即使代價有多麼的大也罷,繪里根本不會在乎。
那是因為,從來不會有人在意孤注一擲所換來的惡果,只會重視有可能得到的利益……這一點,對她來說亦不例外。
正因如此,才會放手一搏。
哪怕是一絲多麼弱小的希望,繪里也不希望錯過任何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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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來的時候,沿路上受到多少同伴的歡迎、喝采,海未已經記不清楚了。
騎在馬背上俯視四周的士兵,看著他們甚有默契地給自己讓出前行的道路,同時還為著自己歡呼,海未卻不怎麼高興得起來。
心裡全被某個金色的身影佔據,除此以外,腦袋都想不出什麼。
在某位的帶領之下,海未緩步走進基地的中央部份,然後被帶進了指揮室,會見那位直屬上司。
甫打開指揮室的大門,海未就看見那一位穿著整齊軍服、胸前有著不少於五個勳章的中年男人,正好嚴肅地坐在長桌之後。
甚有自覺的舉步前行,收窄與那一位的距離,另一位將自己帶來這裡的士兵則早早關門退下。
此刻在面前的,是日本皇軍在這個戰區裡的最高指揮官——田中大將。
能夠得到他的親自面見,一方面是因為海未也算是稍有名聲的人,另一方面則是因為自己是在失蹤大半年後歸來,必須向上層報告。
「我們在這大半年間失去一切關於你的消息,本來以為你已經就這麼英勇殉征,卻沒想到在此時尋回了你。」
「自從部隊失去你的領導,我們吃下不少敗仗,士氣受到沉重的打擊——現在、你回歸了皇軍,看來我們也可以開始反攻了。」
說到這裡,田中大將頓了頓,然後刻意摀身向前,稍稍壓下聲線。
「不過,你竟然在失蹤大半年以後,還能平安無事回到軍中,這可真的是奇跡呢。」
明顯地聽出了大將的語帶雙關,顯然易見的並不是出於真心的稱讚。
他深知海未並不是一個遲鈍而愚蠢的軍人,倒不如說她在這一方面,要比許多軍人都要敏感得多。
所以有些話語不須直說,光是暗示就已經能夠令人明白。
——他是在懷疑,懷疑海未為什麼會在半年間完全失去蹤影,卻又在半年之後無事歸來。
他在擔心海未這一次的「回歸」是不是別有用心,也在懷疑她是不是已經生了叛離之心,這次回來是不是為了離間己軍。
海未必須承認,自己對皇軍的忠誠已經不再如前,如今回來這裡,不過是為了遵從繪里的話——否則,她更希望留在繪里身邊。
這樣的改變到底從何時開始,海未已經完全回憶不起來了。
或許現在對於海未來說,日本皇軍、不過是協助自己重遇繪里的工具罷了。
真是諷刺,明明不想與彼此戰鬥,卻唯有戰爭才能令雙方再次遇見。
明白自己終究還是需要皇軍的力量,也明白自己唯有得到權力,才能如同繪里般隨心所欲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但是這一切,必先建基於得到皇軍內部的信任。
不過恐怕現在、自己是沒辦法做得到了。
除非、是那個東西。
只要將那個繪里交付給自己的東西交出去,說不定就能改變什麼。
——這正正就是繪里將它交給自己的理由。
如果是它的話,絕對有辦法幫上自己……因為知道這個邏輯,所以繪里才會選擇捨身成仁。
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然後從身穿的大衣內側拿出繪里交給自己的那件物品——象徵她的榮耀,軍服上的軍階章。
將它拿在手中,再毫不猶豫的遞出左手,向面前的人展示那安靜躺在手心上的、本應屬於繪里的軍階章。
目見海未手上拿著的陌生軍階章之際,大將的臉上湧現一絲無法掩飾的興奮、驚訝,雙目閃爍著似是發現寶物的亮光,即時從椅子猛然站起,急步走近。
大將停在海未面前,一把奪去她手上的軍階章,並且開始仔細端詳。
罕見卻又隱約有點熟悉的軍階章,上面繡著兩條縱向杠紋,最左和最右兩邊分別有一顆校官級星徽。
「這個軍徽章,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屬於蘇聯紅軍的。」
「雖然我並不清楚蘇聯軍隊的軍階編排,但是從這章的裝飾上看來,原本的持有者應該是擁有相當的地位的吧……比如說,校官級的人物。」
「…………那麼,你是怎樣將這東西拿到手的。」
凝視手中的軍階章良久以後,他便將徽章緊握在手,突然之間就沉下臉,極其嚴肅地向海未詢問。
察覺到態度顯然的轉變,本來還存在的嘲諷與質疑,到此刻已經消失殆盡,只剩下無法言喻的詫異。
「那種人物身邊肯定會有不少部下在保護他,你是怎麼樣接近他、然後從他身上奪來這東西的……全部給我清楚的解釋一下,園田中尉。」
並不是不相信海未自身的實力,而是不相信單靠她一個人,竟然可以接近到校官級的人物,並且與之為敵,同時面對敵軍的支援軍隊。
就算她怎麼強大也好,單憑一個人根本不可能單槍匹敵迎上數十個敵人。
明白這一個簡單而基本的道理,所以才會有那樣的驚訝。
沒有作出即時的回答,卻是在腦海中不斷思索如何回答才可以將整件事情包裝得最好、最完美,如何才能不引起對方的懷疑。
如果是以前的話,明明是會直截了當、一五一十的全數如實交代,只是現在,自己已經沒了那樣的念頭了。
在腦中整頓好準備說出的言語,於是深吸一口氣,直接將「來龍去脈」姍姍道來。
「我必須坦承,在大半年前,因為我軍的不敵,我成為了敵軍的戰俘,正正就是由那時候開始失去蹤影。」
「在那段時間裡,我被囚禁在某位軍官的官邸之中,一直沒辦法離開……但是正正因為這樣的契機,才得以取信於那位軍官。」
「得到那位軍官的信任以後,我待在其身邊,然後終於迎來了機會——於是,在那個人的身上,我取得了這件物品。」
——這可是海未第一次對其他人有所隱瞞,特別是對自己的上司、長輩。
故意隱晦的形容事情的經過,同時嘗試繞開詳細的內容不談,原則上卻又的確是不偏不移地說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在心中如此的說服自己,好降低那莫名的不快感。
只要想著這是為了繪里而做的事,自己就似乎有了動力,也有了目標。
陷入一時的靜默,然後感覺到大將的目光在身上游離了一段時間,最後停在自己掛在腰側的那把軍刀之上。
「那一把、好像不是我們皇軍的軍刀,對吧?」
突然之間開口問出一道似乎不太相關的問題,使得海未下意識的愣住。
「……的確,這是我從那位蘇聯軍官手上得到的武器。」
反應過來以後,海未這才慢慢回答那個問題。
左手不自覺的覆上軍刀的刀柄,腦海中似乎浮現起那個人將她的佩槍交給自己之時的那個表情。
與她的最後一絲聯繫、大概就是現在自己帶著的軍刀和那把手槍。
目光依然停留在海未腰側的刀上,閉上了嘴,沒再說什麼。
「很好,園田中尉,我明白了——你的勇氣和實力可見一斑,不愧是備受期待的皇軍新秀。」
頃刻以後,他再一次開口,語氣卻是變得平淡許多。
「我認可你的彪炳戰功,淪落為戰俘的期間依然不忘身為皇軍的初衷,從敵軍將領身上奪來這種榮耀,及後平安歸來,應記一功。」
明明是對於自己的稱讚,海未卻完全不在意這些話語。
即使已經重新取得上司的信任,心裡最惦記的終究不是這回事。
——應該怎麼做,才能回到那人的身邊。
自己還在糾結與現在無關痛癢的事情之際,大將又忽然開口。
「從今天開始,因為中尉你的戰績顯赫,本將決定提升你的軍階至中佐——你應該沒有什麼意見的,對吧。」
對方用的是肯定的語氣,海未沒機會拒絕之餘,亦無法拒絕。
來自上司的旨意,身為下屬的自己,除了接受以外,別無他擇。
以沉默代替回應的言語,被上司視作默許的同意。
「你從敵軍那邊得來的軍備,就當作是你所得到的戰利品,不須上繳了。」
片刻過去,本來的沉寂再一次被打破。
儘管是有些突兀的話語,卻是讓海未安心了不少——最少、繪里最後交給自己的這些裝備不會被奪走。
只要有那些裝備在身邊,海未就能欺騙自己、繪里仍然在身邊。
「那麼,授勳儀式就訂在明天舉行,這段時間以來辛苦你了……園田中佐。」
迅速的改變了對海未的稱謂,他所說出的話語在海未聽來卻有點像是想要打發她離去的感覺。
——不過,戰爭當中不就是互相的利用、互相的踐踏,然後饒倖活下的一方就能成為勝者嗎。
自己其實一直都很了解戰爭的真理,只是以前從來沒有過像如今一樣的在意罷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在意這回事,已經記不清楚了。
或許打從心底之中,自己早已厭棄了戰爭、厭棄了作為軍人的自己。
「感謝你對我的信任,閣下,那麼一切就隨您的指示了。」
公式化的回應、毫無起伏的語氣,明確的表示自己並不在意這樣的事情。
——相比起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著自己去做。
得到海未的回應以後,大將滿意地點了下頭。
「長途拔涉從敵軍那邊回來這裡,中佐你也肯定辛苦了。雖然還有點早,不過你今天就先回去休息一下,好好準備明天的事情吧。」
以「善意」的話語提示海未離去,聽起來像是在關心下屬,實際上卻是有著極其易見的另一層意思。
雙方都不過是彼此的棋子,值得留戀的、並不在這裡。
於是不作多想,朝著大將彎腰行了個鞠躬禮以後,迅速轉身離去。
站出房門之際,莫名的安靜,只是心中的忠誠不復再。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