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麻痹草莓 于 2015-12-8 13:26 编辑
11.高跟鞋 【雪风初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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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雪风生日那天送了她一双高跟鞋。
鲜艳的红色,磨毛,圆头,外加足足7厘米的细跟。
店员帮我包起来时告诉我怎么保养。应该沾水擦拭还是不能碰水什么的我记不太清了。毕竟如果雪风只是说一句“我好喜欢”然后将它小心翼翼收回鞋盒,从此再不给它沐浴在阳光与尘土中的机会的话,一切保养措施都没有意义不是么。
对,尽管知道雪风大概不会穿,我还是买下了它。尽管我能想象雪风看到这双红色磨毛7cm细跟时的表情,我还是甘心选择献出没日没夜打工和省吃俭用攒下的零用钱。
甚至几乎早在两个月前我就定下了这份礼物。
离开镇守府后的第一个雨季来得猝不及防。我站在学校的教学楼前,看着灰蒙蒙的云块低低地伏在眼前。
我和雪风还是没有养成看天气预报的习惯。回想起来可能是因为在镇守府走到哪儿都有爱心雨伞供应而被惯坏了,而出击海域时的瓢泼大雨也无法构成阻碍吧。
嗅着空气中压抑的气味,我试探性地向外伸手确认是否细微的雨珠落下。
“要下雨的样子……快跑回家吧,初风。”
身边的雪风努力踮起脚往远处望,似乎这么做就能看穿接下来十几分钟的天气状况一样。
“没事,不会那么倒霉的。”
我悠哉地说。
遗憾的是中途大雨就倾盆而下。雪风跑在前面,一手举起书包挡在脑袋上,一手随意地压下纷飞的裙摆。
我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雨点打落在头顶、脸颊、肩膀上的力道,跟在她身后匆匆冲入家门。雪风急着抖落身上的水珠,我则快步走进浴室。
额前黏成一绺一绺的刘海被我撩起,湿透了的头发垂下来贴在脸侧。然后我的一对耳朵便在收拢的长发后面更加凸显了出来。
非常醒目的招风耳。
以前在镇守府的时候怎么就从来没在意过呢。我又轻轻拉了拉右耳的耳廓,向后退了两步对着镜子望了望。似乎说一个人如果变得过于空虚,就会开始纠结于琐屑,一些原本能搪塞过去的事物也会越来越扎着眼。但是,我绝不会说现在的生活很闲。
不用和划着短腿、跟掉了色的巨型炸虾没什么区别的深海驱逐战斗并不意味着我们能过得轻松多少。在堆积如山的课业和优雅地迈着步子正欲cut in的タ级之间我也宁愿选择后者。还有钱的问题。虽然有退役后的补助,但扣去学费和公寓的租金也没多少余裕了。
雪风正在玄关处和湿答答、溅满泥水的鞋作斗争,退去鞋后跟时一个不稳失去了平衡,歪着身子乓地一声撞在一侧的鞋架上。
我拿了条干毛巾向门口走去。
“雪风。”
“恩?”
“雪风现在的平衡感已经差到连平底鞋都驾驭不了了吗。”
我把毛巾抛给她,同时没头没脑地扔出这么一句。
“欸?为什么突然攻击我的平衡感!”
“啊……没什么。”
我留下一头雾水的雪风转身离开,继续思考起我那过于向外张的耳廓。
结果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我梦见雪风拉着我在海上奔跑。一开始可以说只是在蓝天白云下漫无目的地走,接着却变成像是在玩什么射击游戏一样,向前冲刺的同时左右横向移动着躲避前方发射频率越来越快的鱼雷。等我精疲力尽醒来回忆起这场荒唐的梦时,才迷迷糊糊意识到梦里的雪风脚下踩的似乎不是舰装,而是一双与之相似的高跟鞋。
我居然一直没意识到雪风的女子力那么高,这种夸张的鞋跟都能驾轻就熟。我任由尚未从梦境中脱出的思维继续胡乱奔驰。
而此时稀里糊涂被赞美了一番雪风正在我身旁安安稳稳地睡着。
没有关于沉船的任何一句吵嚷的梦话。
大概就是在那个瞬间,我决定送一双高跟鞋给雪风。就以她的生日为契机好了,我这么盘算。
“对不起,如果不喜欢也请不要拒绝。就算是说我任性也好——现在就穿上试试吧,我想看雪风你穿上它,拜托了。”
将礼物送出手时的我差点脱口而出这番话。但好在我的脸皮足够薄。
因为即使我没有这么说,雪风也打算试穿。
她打开鞋盒,将鞋从层层叠叠的包装纸中取出、放好在一旁。对于我会挑选这样一款样式、这样一种颜色的高跟鞋,雪风并没有露出多少惊诧,眼里自始至终带着同样的神色,就像那鞋盒是礼物,层叠的包装纸也是礼物似的。对于她如此的表现,我不知该说是感到安慰好,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失望好。她脱下白色的短袜,然后先是右脚,再是左脚,正正好好地滑入了鞋内——我知道雪风和我穿的是同一码。
她坐着转动了一下脚踝,接着站起身。
我也站起来,久违地平视着雪风的双眼。一股熟悉的感觉自眉间溢开,我感到一阵眩晕,明明面前站着的人才在脚下垫着7厘米,反倒是我像是要双腿一软跌坐下来。
接着视线缓缓下移,越过了她光滑的小腿与白皙的脚掌——鞋的版型非常合适,只不过那红色在藏青色的水手服下显得过于刺眼了。
“谢谢,我很喜欢。”
“真的吗?”
“真的。”
“要出去走走吗。”雪风问。
“嗯。”
如果说有什么比两个女中学生夜深人静时在住宅区的街道上闲逛更奇怪的事的话,那就应该是她俩中的一个还脚踩着一双与这份安静格格不入的鲜艳高跟鞋了吧。
不过现在可没空为自己的得意忘形而懊悔。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控制住自己的双脚,不要让它们引着我往海边走去。
如果当时被分配在内陆的城市就好了。我在或明或暗的一盏盏路灯下踩着影子,看着它一会儿拉长一会儿缩短。正当我安于此刻的步调,甚至觉得这条路可能有足够长以至于能让我们一直沉默着走到天亮时,雪风开口了。
“对了,刚才时津风发简讯来了,说很想我们。”说着她打开手机,把聊天记录翻给我看。
时津风看来已经完全习惯了这种聊天方式,简讯中夹杂着各式各样的表情,其中有一个她常用的犬类的颜文字,我恍惚间差点以为是在和她面对面聊天。
“诶,岛风加入了田径队啊。”
“恩!王牌选手哦。”
我自下而上刷着聊天记录,问候、玩笑话、转学的消息……忙忙碌碌的大半年转眼就翻到了头。
我把手机塞回雪风口袋里,说:“那帮我转告吧,就说我也很想大家。”
“初风可以自己说嘛。”
“不、不用了。”
在我别过头去时雪风却突然伸过了手。
“怎么?”
“总觉得还没习惯,所以走不太稳呢。”
雪风笑嘻嘻地说。
尽管之前的每一步我都看着她踏踏实实地踩下了,没有踉跄也没有动摇。
我也笑了起来。
“真拿你没办法。”
轻触间雪风手掌的温度传了过来。它依然温暖,但我却发现她的掌心微微渗着些汗水。这大概是我若不摘下那副白手套便永远不知道的事。
“对了,初风也快选一天过生日吧。”
回家的路上雪风向我提议道。
没错,所谓生日也是由舰娘们自由选择的。在战事结束等待宣布退役的那段日子里,大家都热烈地讨论着未来,其中一项就是关于决定自己的生日。雪风挑了她除籍的那天,而我则迟迟未定。
“生日啊,365天真难选呢。”
“可是雪风也想送初风生日礼物啊。”
“那就今天好了。”
“诶,今、今天,糟糕,来不及准备……”
“就这么决定了,我和雪风同一天生日。”
我就这样随口说着,却像是真的定下了什么人生大事一样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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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泥西居然画了限定立绘 怕被打脸的我吓得赶紧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