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心里既已决定不能给自家女朋友留下一个流氓形象的园田海未便趁着南小鸟在她卧室里换睡衣的功夫，下了楼梯往客厅外的阳台，给好友西木野真姬打了一个电话――
“嘟――嘟”呼叫的语音提示声超过了半分钟，伴随着机械公式化的“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这样的语音提示，手机屏幕也显示着通话自动结束，园田海未只得叹了口气，但却又继续用着那只修长白皙的食指在手机屏幕上一划，开始了新的一番呼叫――半分钟过去了，仍然是无人接听。
“奇怪了，难道真姬她今晚有重大的会议？”园田海未有些疑惑，望着手中停在了通话记录的手机屏幕上，她摇了摇头，抱着最后试一试的心里，又拨了过去，没想到这次，几乎是在她按下拨打的瞬间，电话就已经接通了，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只听见听筒内炸毛的声音隔着千里传来。
“园田海未你这么晚了打电话来是想怎样！”本身西木野真姬的声音就带着一点点嘶哑浓重的鼻音，而这样的一句质问却更多了些低沉，不快。
园田海未对于西木野真姬的态度有些奇怪，于是她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但却发现现在才不过晚上9点而已。算晚吗？她有些不可思议，但毕竟自己有求于人，便也立刻换上抱歉的委婉语气，回复道:“实在是打扰了！这么晚了来给你打电话，不过我是有要紧的事来找你。‘’
“嗯，唔...”对方的声音较之之前也稍微缓和了些，好似控制住了情绪，清了清嗓子，随后便问道:“怎么？是关于小鸟的哪些事情。”
仿佛对于园田海未的心思了如指掌，西木野真姬此时的语气也变得调侃了不少，趁着园田海未被刚才她脱口而出的话呛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时，她便继续扔着重磅炸弹:“对了，你的青梅竹马在今天下午会议结束之后跟我讨论说，其实像你和小鸟这样的情况，过多的纠缠绕圈还不如直接上床来得快，如果你是想问我怎么让小鸟答应你的求婚的问题的话，在今天这种情况下，我是会毫不犹豫地会让你采纳绘里的意见的...”
干净皙白的面颊猛地涌上绯红，耳根的温度也不停地攀升。不愧是，绘里能说出来的话。园田海未心里默默地吐槽着自己的好友，同时也拼命地压抑住自己内心的害羞，回复道:“不是这个问题，我只是想让你把小鸟的行李搭过来。”
“现在？”电话那边传来有些犹豫的疑问，随后便又以着最初有些恼怒的语气，问道:“明天不行么？”
“嗯...小鸟说明天她有个会议，工作服在那儿...”
“也就是说今后她住你那儿？”
“唔...我是这样打算的...”
“...”电话里传来难得的沉默声，良久，西木野真姬才开口道:“最多半个小时，你先等着。”说罢便立刻挂了电话。
长叹一口气，随后园田海未便把手机放回了兜中。双臂倚在木栏上向下远眺，身为律师的固有逻辑思维便让她条件反射地开始了分析刚才的对话。从一开始她打电话给西木野真姬，那一刻就不对劲。先是长时间的无人接听，到最后一次呼叫的立刻通话，并且对方以着极其不可耐烦地语气质问着。随后的对话也有奇怪之处，总有种对方想要草草结束对话地意图，并且最后挂电话前莫名其妙地停顿，也有值得推敲的地方...这样想着，园田海未不得不又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回忆着刚才简短的对话，并猜测地分析着。
“显然，我似乎是打扰了她，或许她正在做一件要紧的事，被我打断了，所以很生气，之后说到让我和小鸟...”
像是通过刚才的对话不停地重复加深着提醒她，在之前亲自感受了自家女朋友柔润饱满的胸脯所带来的美好触感，园田海未心中有些莫名地悸动，思维也不自觉地开始慢慢地偏离轨道。
“应该不止C80吧...或许有D？以前差不多都是整个手掌可以握满的样子，刚才摸上去好像的确要大一些了...真的好想埋头溺死在里面，好想听她压抑却又动情的呻吟，好想看她随着我的节奏柔韧摆动的腰肢，好想...”
迎面吹来的寒风让臆想狂妄症的园田海未忽地回过神来，意识到刚才自己内心的想法又多么地不知廉耻，她立刻停止了继续往下延伸的想法，摇了摇头，用手轻微地拍打着自己的脸颊，以示清醒，而后又来回地做着深呼吸，调整着不安跳动的心脏，最后便也冷静清醒了下来，看看了手表――小鸟应该，换好衣服了吧？
做出比较准确的猜测后，她又不急不慢地绕过客厅上楼走向自己的卧室。来到了紧闭的房门口，因着之前连续两次被自家女朋友说是流氓，此刻的园田海未不免也有些忐忑，出于礼貌，她还是轻轻地敲了敲房门，静静地等待了约莫10秒钟，便也顺拐着门把走了进来。
“嗯，好，我马上就传给你，真是麻烦你了，再见。”换上了浅白色睡衣的南小鸟对着卧室外阳台边的窗帘打着电话，刚一挂断，她便看见了慢慢走进的园田海未，便也问道:“海未，我可以用一下你的电脑吗？”眼神望向办公桌边放置的笔记本电脑，温和地询问着。
终于没有叫姓氏或是用敬语了啊，难耐心中跃起的一丝喜悦，蜂蜜色的瞳孔中漾起神采，便也答应道:“嗯，你用吧，网线是插好了的。”随即也慢慢地走到了衣柜边，简单地套了一件浅蓝色的卫衣和运动裤，为着等会下去搬行李箱做准备。
“密码是...？”
“0912，你的生日。”
...
悉悉疏疏，静得只听得见衣料与身体和长发相互摩擦着的微小声音和自己心中的不安激动。南小鸟轻轻地控制住因园田海未的一句话而有些颤动的手，随后轻盈地在键盘上输入了开机密码――像是窥探他人另外的内心世界一般，她有些好奇和兴奋，同时却又难免得意――至少那个人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自己，不是么？
带着这样的喜悦心情，笑意也蔓延溢出于双颊，而后她慢慢地开始了工作，只听得那人说道:“抱歉，小鸟，我先要出去一会儿，差不多很快就会回来，你先忙你的工作吧。”门把轻轻地转开，便也踏着拖鞋走了出去，迅速地换了双运动鞋，然后径直地走进了电梯，准备向着负一楼的地下停车场出发。
如同那人火红炽热灼烧的秀发，连带着些的狂妄不羁，绚烂夺目的捷豹XFR凭借着强大的引擎，发出嘶吼般的愤怒，转眼间就杀了进来。刹车时轮胎与地面传来嘶嘶的摩擦，彰显着粗暴，驾驶门砰的一声打开，走出来戴着墨镜，身上还随意地套着宽大外套的西木野真姬，她有些急促地径直走向了后备箱，将两箱行李抬了出来，随后立刻盖下了车盖，朝着园田海未说道:“你真是事多，今天的事你给我记着了。”
狠狠地撂下了这句话后，她便也风风火火地钻进了车中，系好了安全带狗，最终猛地踩下油门，飞奔出了园田海未的视线...
就算是对于感情再过迟钝的园田海未，也再不能不明白为何西木野真姬对她如此粗鲁愤怒的态度了――她亲眼看到了西木野真姬外套里面穿着的松垮的睡衣和脖颈间暧昧的红色痕迹。种种迹象联系在一起，也不得不得出了真相――她居然打扰了西木野真姬的床第之欢！想到这里后，胸腔内心脏跳动地频率骤然增快，身体也攀升着温度，不知道是恐惧的成分多一些还是害羞的情绪更占上风，此刻她那在前一时刻刚调整好的平稳镇定则是倏忽间甩到了太平洋里。
联系到今天下午会议后的谈话，园田海未一边提着箱子来到了电梯，一边分析着自己的处境:“她家那位是个大明星，理应说，工作很忙。今天真姬好像说过，她女朋友今天特地休假一天陪她，而真姬却因着那天酒会的事情做着后续工作，有些抽不来身...天哪，那我刚才为什么要打这么多通电话，她现在肯定会有种拿着手术刀把我捅死的心情...要不是为了小鸟，我才不会干这种破坏别人好事的事情，算了，她应该会体谅我的。”
电梯的提示音响起，园田海未也轻轻地托着两箱行李，打开了家门，随后将行李箱搬运到了自己的卧室中。
南小鸟还在不停地处理着手中的资料和设计图，因着即将举行的时装展，她也有些倾心于此。听到了门把转动的声音后，她也便明白那人再次进来了。只是――
“你――”慢慢地讲目光从手中的电脑屏幕转移到了那人缓缓缠着自己走开的视线上，正欲问清原因，却又被那人双手拖拉着的行李箱给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居然，搬过来了？
像是早已熟悉自己的惊讶反应后，带着自信的微笑，那人解释道:“我刚才让真姬把你的行李搬过来了，之后你就住我这里吧，每天上下班我都会去接你，你...”
还没等那人说完，自己内心交织弥漫的羞涩就已让话语不加思索地脱口而出了:“才不要。”
“诶...”那人脸上露出了难得的颜艺表情，表现出一脸的惊讶，不想去看她那装作受伤而乞求怜悯的悲惋表情，南小鸟转过身去，漫不经心地强迫自己处理着手中的图片――然而只是胡乱地上着色，擦去并不重要的线稿阴影。
那人慢慢地靠近了自己，脚踩着拖着与木地板相互摩擦的声音，犹如心中擂起的鼓点，砰砰砰，像要跳破天际。无法控制，只要那人一接近自己，就会情不自禁地心动，难以自以地依靠，无法自拔地渴望触摸。是不是因为长达四年的空虚后，才显现出来这样的欲望？
“我已经把你的行李搬过来了，你没有任何理由不跟我住在一起了，前几天我给你们公司财政部的科长打了电话，让他把你这个月的工资都不会打在我的卡上，而我会转给你，当时，我给了他一些不错的利润，他就同意了，所以你想要在外面住宾馆是不可能的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简直耍流氓！”被园田海未暗地里的做法有些吃惊的南小鸟嗔怒道，继续说着:“你真的好烦啊，像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
这是在夸自己？还是真的生气了？园田海未搞不清楚，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把南小鸟紧紧地拴在身边，自己千万不能再失去她了。带着这样想法的她，于是正经地回复道:“你可以认为我是脸皮厚，但绘里曾经告诉我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就应该要丢掉羞耻心，我现在发现她说得很对，并且我并不是在追求你，我是真心诚意地想跟你结婚，如果按照程度来算，我应该还要再更深层次地脸皮厚...”
天呐！绘里到底跟她说了些什么？这几天南小鸟快要被园田海未弄得又羞又气得快要发疯了。即使是刚才简短的质问后，大概了解了当年自己误解的真相，但园田海未这样的直球，让她太过于羞涩而难以开口。仿佛是回到了大学时代她们还在交往的热恋时期，感觉现在自己和海未的角色，对调了？以前不是自己经常无时无刻地去挑逗她，看她那副害羞隐忍的可爱模样吗？为什么现在，被动的成了自己？
拼命地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她没有立刻回复园田海未的话语，而是轻轻地将电脑合上，转移着话题:“你不睡吗？现在已经10点了，明天早上你还要早起去晨练。”
园田海未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然后不紧不慢地回答道:“不要紧的，我一般12点才睡，早上喝一杯咖啡...”
还未等她说完，南小鸟就打断了她的话语，有些生气地说道:“所以你的冰箱里都是些罐头和方便面？”
“这个，我...”
“就不该让你和绘里一起工作，你们两个真是狼狈为奸...”
“我...”
“每天晚上必须10点钟准时谁，知道了吗？不管工作有没有完成，都必须这个时候睡，你每天早晨的晨练那么早...”
“那你刚才的工作结束了吗？”
“嗯？算是吧，其实哟之前准备得挺充分的...”
“那今天晚上我们一起睡吧。”
“嗯？”反应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之前那人流氓的举动后，她有些害羞地拒绝道:“不要。”
“诶――”再次发出了这样的声音，然后继续发挥这穷追不舍地精神问道:“为什么？我们之前又不是没有一起睡会。”
“不要啦...谁会保证你不会乱动？像那次舞会上一样，净是手口不一地骗我，我明天还要开会...”
“我以武士的名义发誓，我不会乱来的。”
“你确定？”
“我保证。”
.........
如果不算上一个月前的那次意外，这算是时隔四年后，她们的第一共枕而眠。熟悉的彼此的气味弥漫开来，交错缠绕的长发铺散盘结，均匀却又躁动的呼吸声浮动着空气，营造着一股表面风平浪静的氛围。真的就像园田海未所承诺的那样，她没有乱动，她们俩人只是静静地平躺在床的两边，各自休息着。
这个笨蛋！叫你不要乱动你就真的不乱动了吗？之前义正言辞地说着要继续地做一些脸皮厚的事情的人，现在都躺在一张床上了，怎么变得这么胆怯了？大木头，死闷骚，真是蠢死了！
就在南小鸟心里因着园田海未的事生着闷气的时候，园田海未突然再不知不觉中就往南小鸟那边靠近着，并且将手环在了她的腰间，将她的头埋在了自己的肩膀处，贪婪地吮吸着恋人的气味。
“讨厌...不是说不准乱动吗？”虽然表面上这样说着，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却是高兴的，于是有些依赖性地将头靠在了那人的肩膀上，找寻着舒适的位置当做枕头。
“四年了...”隔着交错缠绕的两人的长发，那人静静地说道。只是简简单单三个字，却犹如千斤重，压在了自己的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哪种感觉。
“我很想你...”那人往自己的脖颈间嗅了嗅，继续平静地说着让自己不断脸红心跳的话语。
“想到，快要把你揉碎在自己身体里面...”
自己也何尝不是？当初离开她的那一年，面对完全陌生的语言环境和周围无数才华横溢卓越不凡的设计师，都会晚上躲在被窝里面偷偷地哭泣。抱着空荡的被窝，就越发思念起那人温暖的怀抱，和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头的那双温柔的手，还有那安抚人心的话语。说不出口，太多的依赖，造就了最后的习惯，如今再次重逢，更多了珍惜...
“你瘦了。”用手轻轻地抚过那人骨骼有些凸出的肩膀，有些心疼地说道:“你应该好好照顾好自己地。”
那人听了后，沉默了许久，最后便也回答着:“这或许说的就是，为伊消得人憔悴吧，我甘之如饴，但怎么说你难道就不该给我一点油头尝尝么？”
果真是，跟律师完全说不清楚！前一秒自己本来还挺心疼她的身体状况，结果下一秒她居然又说出了这样不知廉耻的话，以后真的不能让她跟绘里呆的太久了！心里这样默默决定的南小鸟冷笑一声，用手掐了掐那人的腰，说道:“你挺能狡辩的啊~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怎么不见得你这么会说啊。”
那人惊地倒吸了一口气，但却并没有阻止自己的动作，然后回复着:“我...我之前做得不够好，总是把想法憋在心里，让你担心，猜疑，现在不会了。以后结婚了，我会把我心中想的什么全都告诉你的，就像现在，我可以吻你吗？”
啊...好害羞www本来挺赞同那人前面说的那段话，但到后来话题根本就跑偏了...可以说她真不愧是律师吗？几次谈话都被她牵着鼻子走...但最终自己还是严肃地拒绝道:“不可以。”
“诶――为什么？”已经可以想象到那人的面部表情，心里不由得有些偷揶道，但面对这样的问题，自己却又不能说出“我怕你吻着吻着，就情不自禁地开始要做爱”这样的话语，于是蹩脚地找了个借口拒绝着:“你...你晚上喝了两瓶酒，我不喜欢酒味儿...”
“那...那我去刷牙，你等我一下...”
“不，不是...是你刚才帮我搬了行李，身上有些粘糊糊的，我不习惯...”
“那...那我去洗澡，最多五分钟...”
“不...不是...”再也想不出理由的南小鸟对于如此坚持执着要和自己接吻的园田海未没有办法，无奈的叹了口气。
“那...我可以吻你了吗？”带着小心翼翼地询问，却又表现得势在必得，那人撑起了一只手，将腿慢慢地跪再自己的腿边，垂起的长发披散下来，几丝调皮地摩擦着自己的脸颊，不断往下的脸，用着浓重炙热的呼吸，传递着心里的欲望。
“嗯...”细如蚊雷的答应再寂静的深夜显得格外清晰。再黑暗中，仿佛看到了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人因着自己刚才的答应，蜂蜜色的瞳孔显得神采奕奕的神情。还没来得及继续观察，口齿就已被那人的双唇撬开，轻微地哼了一声。
她吻的很轻盈，温柔，不像之前她讲自己按在门口强吻地那么粗暴蛮横，此刻她轻轻地用舌头舔舐着自己的口腔，从最里面的牙关，到自己的舌头，她都慢慢地一一平直灵活地抚慰着，嘴唇上下不停地吮吸着自己，相似要把自己毫无保留地包裹，收容。她的动作太过于温柔，一切都是那么的轻和，细腻，被她纠缠的舌头一刻不停地跟随着她的节奏，由慢到快，又高到低，唇与唇互相交融，分离，再粘合，追捕，那样的刺激让自己沉醉，迷恋。终于，因着体力的缘故，有些喘不过气来，只好不舍地推了推她的肩膀，示意着她停止这个无休止的吻，说道:“好了，海未，我明天还要开会...”再轻轻地推了推，她好似也克制了情感，冷静了下来，虽然答应着:“好。”便也挨在自己旁边，慢慢地躺了下来。
等两人的呼吸声都平静得差不多了时，她又侧过神来，紧紧地抱住自己，在额头上留下轻盈的一吻，说道:“小鸟，我爱你，晚安。”
随后她便沉沉地睡去，留下心跳如麻的自己...
海未，我也是，好爱好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