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如歌(ㄧ)
中央・造船廠。
嚴冬的夜晚,萬籟俱寂。
仍有燈火的工廠裡,眾人低聲地討論著什麼,圍著一個小孩擔憂地皺眉,卻又隱隱期盼。
女孩白白淨淨的,好似天使一般地睡著,好半晌,睫毛動了動,漂亮的眼睛緩緩睜開。
各種面孔,吵雜聲,讓已經坐起身的女孩一臉茫然,還帶點畏懼。
然而她就乖乖巧巧地坐著,也不吵不鬧的,讓人想捧在手心裡。
四周討論聲小了下來,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樣的狀況,有的人開始左顧右盼,好像在等待著誰。
終於,待到那一身白衣正裝的女人撥開重重人群,一臉急切地來到女孩面前,眾人才看見女孩眼裏一閃而過的光彩。
「加賀。」
女人的聲線有些顫抖。
卻又滿是企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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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走加賀的女人身材高挑,墨髮中分,披在白色的海軍軍服上顯得霸氣而張揚,一雙漂亮的眼裡盛滿溫柔的微光。
加賀每每抬頭仰望她時,女人像是有感知一般,總會蹲下身來摸摸她的頭。
如此匆忙地,女人就拉著加賀的手登上了船。
離開前,女人和一個精神矍鑠老人握了手。
「恭喜妳,加賀終於到任。也提醒妳,任意沈沒船艦,之後建造申請的手續會十分繁複,還必須要通過層層審查。」墨綠色軍服的老人一臉嚴肅地行了個軍禮,銳利的雙眼直視眼前的女人,「至於同一型號,也就是沈沒艦的再申請,是不可能的。」
「在我手裡,可還沒有沉過艦。」女人低聲道。
老人滿意地笑著,揮了揮手。
乏味的時間裡,悶葫蘆似地加賀便是女人唯一的消遣。
「悶透了。」女人喜歡逗得加賀氣惱的滿臉通紅之後,自言自語地低笑道。
冬日的航行總是充滿未知的危險。
加賀特別害怕大浪打來時船身的搖晃,即使是女人將她抱在懷裡都無法抹去這種恐懼。
大海是那麼的漆黑無盡,加賀總覺得裡頭肯定也是冰涼刺骨的。
「我們要去哪?」加賀的聲音軟軟的,無助又無知,連名字都是女人告訴她的。
女人好似有點激動,卻又刻意隱忍,她摸了摸加賀的臉頰,「妳應該要叫我提督。」,然後又低低地笑了起來。
「我們,回家。」
提督的聲音是如此溫和沈穩,好似家是一個神聖的地方,加賀再有疑惑也問不出口。
抵達港口時,提督抱起加賀,好似有些緊張,又有點期待。
吳鎮鎮守府的港口來了很多人,花花綠綠的,加賀有些眼花繚亂。
「歡迎回來。」
一陣整齊的歡呼後,加賀只知道自己被別人接了過去。
是個留著可愛短髮,有著一雙碧眼的大姊姊。
「好可愛的孩子啊!」陸奧把加賀抱在懷裡,原地轉了一圈,等到真的對上眼的那一瞬間,眼裡充滿了不可置信。
「加、賀?」
一群人鬧哄哄的,輪個把加賀抱了一遍。
有些興奮,又有些無措,畢竟吳鎮一開始就是重要據點,到任的都是已經接受過訓練的艦,大家都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小的孩子。
「加賀終於來了啊!」
提督說出所有人心中的感嘆,常年嚴肅冰冷的臉蛋也春雪消融似的,掛上了笑。
等到加賀腳終於著地時,一群人讓出了一個走道,逆著光,加賀只看到一個高挑的剪影。
墨髮輕揚,狹長的眼裡含著溫暖的光華,霸氣卻又不失溫柔,還有那一直掛在嘴邊,最是傾人心牆的淺笑。
當人群讓出空間,光影打在那張精緻的臉蛋上,隱隱散發著自信沈穩,而那與生俱來的傲氣藏在微微上揚眉角,內斂到極致的放肆張揚。
她慢慢地走到加賀面前,蹲了下來,仔仔細細地把加賀看了一遍,唇角微微彎著。
「我是赤城。」
溫潤如水的嗓音,再懵懂無知的孩童都知道是個溫柔的人。
於是,加賀冷冰冰的小臉終於露出了第一個羞澀的微笑。
赤城的表情更加的柔和,她朝加賀伸出了手,加賀卻不明所以地歪了下頭,兩隻小小的手都放上了赤城溫暖的手掌,赤城愣了愣,隨即笑得燦爛,一把抱起了還在低頭看著自己手掌的小傢伙。
「沒良心。」
提督無奈地攤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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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美麗而強大。
這是鎮守府所有人對赤城的評價。
不過對於加賀來說,大概還要再加上嚴格兩個字。
服裝、器具都要求地一絲不苟,在加賀慢條斯理地著裝時,赤城只是端坐在一旁看著,臉上是褪去溫柔的嚴肅。
直到加賀準備就緒,踟躕地走到赤城面前,她面上的表情才有一點變化。
「穿得不好。」
淺淺淡淡的語調,還是讓加賀有點難過地扁了扁嘴。
在加賀低頭拉拉扯扯弓道服時,赤城抿著嘴,看了半晌,「把手抬高。」
她在心裡默默地嘆口氣,還是傾身,修長白皙的手指把帶拉好,調整了袴的位置後才點點頭。
加賀白皙漂亮的小臉有點局促,努力地想裝成大人的模樣,卻仍是孩子氣的一派天真。
赤城抿了抿唇,聲音平穩地讓加賀開始練習,卻是擋不住許久沒有波瀾的心默默地軟成一片。
沒有箭矢,加賀從基本姿勢、基本動作開始,縱是她一開始便做得有模有樣,赤城仍是輕蹙著眉,總覺得不甚完美。
好了半晌,赤城忍不住地上前,蹲跪在加賀身旁,幫她擺正每一個動作。
加賀的臉上一直沒有什麼表情,小小的嘴巴抿著,一雙大眼專注而認真。
赤城默默地看著。
站得久了,幾滴汗水滑落臉頰,加賀的站姿便有些走形。
赤城走了過來,面上嚴肅,校正的動作卻顯得輕而柔。加賀被扯著,腳有些軟的坐了下來,剛巧坐在赤城蹲跪的腿上。
她茫然地抬起頭,白皙的臉蛋變得紅撲撲的,小手捏著赤城的衣袖想要站起。
只是赤城也沒有給她機會站起,手微使力就把人給托起,穩當地抱在懷中。
「今天就到這裡吧。」
她拂去加賀臉上的汗,彎了彎嘴角。
一派輕柔溫和。
到了食堂,赤城也沒把加賀放下。
菜單就放在桌上,加賀就放在赤城的腳上。
赤城笑咪咪的,摸摸加賀的頭髮又點了點她柔軟的臉頰。
加賀小小的、軟軟的,感覺到臉頰上的瘙癢,小手拍了上去,「啪」地一聲打在臉上。
莫名奇妙拍了自己一巴掌的加賀回頭,有點無辜地看著赤城,赤城立刻眉眼彎彎地低下頭,捏了捏她的臉頰,「想吃什麼?」
加賀讓了一條縫隙,指了指菜單上的圖片。
「咖哩豬排飯?」赤城笑道,「喜歡?」
加賀歪著頭,顯然不明白什麼是喜歡,只好軟聲答道,「想吃。」
「妳會喜歡的。」赤城肯定道。
兩雙眼對在一起。
赤城的眼底的琥珀色夾雜點棕,深邃沈穩,似沈澱了歲月後的光彩奪目。
而加賀的琥珀色眼眸則參著金,乾淨透亮,是這世上最易碎的純淨美好。
我也喜歡。
赤城只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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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手引弓的練習。
空手引弓、套上弽再空手引弓、在卷藁前練習。
反反復復的練習。
加賀每次都是十分謹慎、小心努力地做好每一次的練習。
赤城在練習場上靜默地好似不存在,然而那如鷹的目光還是讓加賀戰戰兢兢,就怕看見赤城失望的眼神。
只是每次一套上弽,加賀總有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手僵硬地快握不起來。
赤城說,那是因為新弽的緣故,久了就會好的。
加賀只是一臉茫然地看著赤城溫柔地捧起她的手,然後握了握。
眼底藏著不可言說的柔軟。
縱使赤城嚴格,對加賀最嚴格的還是她自己。
所以當加賀第一次踏上近靶場搭弓拉弦,一次又一次被弓弦擦傷臉頰、左臂,疼得難忍時,也沒敢告訴赤城。
我是、一航戰。
這是加賀從別人的目光裡看到她們對自己的期許,一航戰的驕傲,也是赤城守護著的榮耀。
因此在赤城走進靶場讓加賀休息時,加賀挫折感特別重地不敢抬頭,默默地端坐一旁。
當赤城冷聲地喚著加賀的名字時,加賀看到的是從未在那張臉蛋上見過的薄怒。
加賀痠痛的手臂發顫著,小小的嘴脣抿成一線,千篇一律的功課與練習在腦袋跑過。看著靶場,加賀慌張地起身,低著頭就要去箭靶拾起自己放出的箭矢。
後領被猛地一拉,加賀因為力量懸殊太大,像被提起一樣,在半空中晃了一下,著地時也是腳步踉蹌,好在有一雙手托住她的身軀。
「先去明石那裡。」
赤城的聲音帶著冷意,加賀抬頭時只看到緊抿的唇線與繃緊的下顎。
或許是自己讓她失望了。
加賀的鼻子紅紅的,左手捏著寬大的衣袖,壓了壓自己的眼角,不敢發出聲音。也沒有注意到,平日裡十分沈穩的赤城腳步急促、慌亂。
被明石輕柔地包紮著傷口,加賀一聲不吭,連掙扎都沒有,眼淚卻是滴滴答答直掉。
她是不是惹赤城生氣了。
還是明石先看不下去,輕輕地點了下赤城環在加賀腰間的手,喚醒一臉凝重、沈浸在自己思緒的人。
赤城習慣性地先摸了摸懷中人兒的臉頰,卻被一片濕潤驚醒,「很疼嗎?」,她低下頭,加賀卻不看她。
「不疼才怪。」明石熟練地打了個結,把人給推了出去,一臉尷尬,小聲地道:「我這裡可沒有糖。」
一直到走出了好遠,埋在赤城肩頭的加賀才悶悶地說:「我才不要吃糖。」
赤城頓了頓才彎彎嘴角,摸了摸加賀的髮,「恩,不吃。」
換來加賀更悶地哼了一聲。
港口的風大,赤城隨意地坐了下來,滿天的繁星映在她的眼底,懷裡卻是忽然一冷,加賀直直地坐起身。
赤城覺得有些好笑,明明小小的、卻這麼一板一眼的加賀有些可愛。
加賀的眼紅著,小小的嘴抿了起來,臉頰看起來更加的柔軟。她微微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有些憂鬱又有些委屈的感覺。
她還不夠厲害。
海風吹著,帶著鹹味,微涼。
加賀縮了下肩膀。
赤城忍不住地笑出聲,在加賀疑惑地抬頭時摸摸她的臉,「妳怎麼就不躲在我懷裡呢?」
還是太脆弱了。
赤城眼底的琥珀色如星子般一閃一閃的,似划破了時空而來。
加賀只是歪著頭,疑惑地抽抽鼻子,然後乖巧地靠進了赤城的懷裡。
溫暖的、柔軟的。
時光靜默,一派安然。
然而美好總是易碎的,赤城垂下眸。
否則大海怎麼會那麼的鹹苦。
低頭對上加賀隱忍卻又倔強的眼眸時,赤城捏了捏她稚嫩的臉蛋,輕輕地吻上她的額頭。
不甘心就現在哭一哭吧,在大海掉的淚太疼了。
加賀。
我的加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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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______________________待續。。。
設定有改 不影響閱讀
愛上老梗沒救了該怎麼辦之這篇可能比較長該怎麼辦ˊ_>ˋ
看到大家的回復就充滿力量_(:3 」∠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