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efgh0731 于 2016-1-11 21:48 编辑

5

餐廳的空調暖得讓人暈眩。

加上特別點的兩杯餐前酒，金黃色澤帶有的甜味和香氣濃郁，食慾確實提升不少，但小鳥相信那多半是因為眼前一同享用晚餐的人是她。

話題無關緊要地繞著，就是沒有人提起自己下個月就要離開的這件事，小鳥舉起手中的酒液端詳，透過色澤看見對方的美麗臉龐一片模糊。她猜想自己現在臉上的微笑多半有些肆意了，加上昏黃燈光和慵懶空氣，簡直全都是讓腦袋遲鈍的幫兇。

「…怎麼了，不吃的嗎？」

感受到視線，繪里疑惑地紅著臉，輕皺起眉頭。

小鳥喜歡對方平時從容不迫的樣子，但偶爾捉弄才會出現的窘迫羞澀，前輩如此有趣的一面也只有她知道。不過最近不常這麼做了，出於莫名的克制與自我堅持，也許是為以後的日子打算。

因為『捨不得』是種很難處理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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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餐廳，讓一陣冷風吹去不少腦袋裡的混亂。

她們不想這麼快就搭上地鐵，就隨意走在喧鬧氣氛將要結束的街道，每幾步都能稍微碰到彼此的肩。小鳥興奮地說起這次準備的禮物，比起去年挑選的居家服可是花了更多工夫呐，畢竟這回是自己親手做的。

「等到回家才能知道，嘿嘿。」

而另一個正靜靜地躺在手中的袋子裡，還沒打算說出口。

「準備出國的事情都已經這麼忙，還要麻煩妳…」

「嗯嗯，沒問題的，都是我自己想做的事。」

說完安靜了下來。

這也並非什麼不尋常的事，她們早就習慣在不用工作的假日早晨一起待在起居室的不同角落，靠著從落地窗灑進來的陽光靜靜看書，什麼話都不用說也能度過一個上午。

但這回她只是好奇地轉過頭，就對上了繪里的眼。

「總覺得，今天的繪里是不是一直在觀察我呢。」捏緊了手中的提袋拉繩。

「嗯。」

「咦！？」沒料到對方竟然大方承認，一時之間慌了手腳。「不、這…我有點搞不懂了…」

「噗…哈哈哈…」

「真是的…」小鳥鼓起臉頰抗議。

見到身邊那人掩起嘴笑得特別開心，她不甘心今天的自己像是被摸清楚套路的魔術師，不光是沒有任何手法能矇過這位觀眾的眼睛，還被牽著鼻子走了。

「小鳥，」繪里收回刻意撇開的目光，這回沒了剛才那對像要把人看透的冰藍眼眸，反而是遙望著遠方的側顏。「妳還記得我們以前在聖誕節，唱過聖歌嗎？」

「嗯，當時也想起來了。」那首歌，她當時也聽見了。「記得那時候的繪里穿上長袍，簡直就像天使一樣…」

「啊啦，是說現在穿上就不像嗎？」

「妳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嗔怪地拍了下對方的手臂，再抬頭望向被夜幕籠罩的，綴以高樓燈火的黑色天空。「但每個時間點都有它獨特的氣氛與感受，有時候像能身處在回憶，有時卻只能出現在夢中。」

可能是空氣嗅起來的味道，譬如教堂裡待有歷史的木製氣味、某些剛補上新漆的角落、剛點上蠟燭升起的一縷白煙；可能是燭光搖異的光影、彩繪玻璃入夜後截然不同的光澤；在場的成員們的笑聲、測試管風琴時隨意按下的和弦。

以及那天坐在自己身邊的繪里，以往充滿信心的臉上出現動搖。

「聽見某段旋律或歌曲，也許會激起那極少的，儲存當下記憶的神經細胞活化吧。」講得太過無趣了，繪里不好意思的笑著吐吐舌，接著沉默數秒。「剛才等妳的時候就是那樣…我說不上來，但又有好多模糊的事物想要抓住。」

說完抬起深邃的眼，直直盯向自己。

「什麼意思？」偏了偏頭。

「我想起過去的小鳥，還有妳說過的某些事情。」又是那種被看穿的感覺，如果力道再強一些──不論是眼神或即將說出的話，都要意識到某些累積成習的情勢就要改變。

「我們都在奮力改變自己，希望變得更好，對不對？」

小鳥逐漸收回笑容，因為對面那人的眼神竟然毫無逃避。

 

6

「我只是在想，小鳥跟以前真的不一樣了。」

不小心抽了口氣，繪里只是淡淡笑著。

「還記得嗎？關於沒有自信，還有曾經打算出國留學的事、加入μ’s的事。」

──沒想到。

沒想到對方牢記在心，因為她總認為這些話對別人來說，最後應該都成為記憶裡的一個碎片，破裂在時間的縫隙裡難以被想起。

特別是絢瀨繪里，一個她總放在心上，卻不願去試探心意的人。

「所以這回小鳥選擇出國，是不是…想證明些什麼？」

被直接的問題嚇了一跳。

因為不敢去想這其中的關聯，只是偶爾會被過去所做出的決定，某些時候出現的莫名情緒所織成的網包圍。

那是一種躊躇不前、動彈不得的滯悶，發生在某些獨自一人的時刻，或是今天聽見那首歌而掉入漩渦般的回憶當下。其中包括期待突破的事物遲遲未見，甚至當與繪里熟稔的程度愈來愈深，薄如玻璃的透明距離卻讓她無從施力。

「也許吧，畢竟這次是自己決定要去的。」所以，這樣下去不行，小鳥在下定決心的那一刻曾經對自己說。「有些時候，感覺時間好像凝滯了…不知道怎麼形容，也許是繪里說的，我們都在奮力改變。」

少了當初的舉棋不定，沒有任何阻擋前進的理由。

但為什麼，還是覺得不夠勇敢？

「我只希望，小鳥不要太過強迫自己。」

繪里收回目光，筆直地望向前方的人行道，速度更加緩慢。

「什麼…意思？」

「並不是說任何事情都不去嘗試，」意識到這樣的說法有些矛盾，她趕緊揮手澄清。「而是關於以前的小鳥，我其實…有些話沒有說出來。」

小鳥停下腳步，那裡正好是個街區之間的十字路口前。

這段路上的人已經不多，多跨了幾步的金髮女子側過身，抬起眉的疑問神情只有一瞬，隨即意會到什麼似地舒緩容顏，一副最熟悉的了然於心。

繪里背後的行人穿越號誌的綠燈在閃爍，配上遠方的白色和金色燈海，暈成一片模糊的景色。

「原本的小鳥，就是很棒的唷。」

轉回身來，正面相對的繪里看起來特別凜然，她忍不住舉起雙手，摀住逐漸發酸的鼻尖。

──啊啊，就說這人很狡猾的。

聰明的傢伙最難懂了，一種天真的狡猾。

對每個人都很好，對自己的溫柔卻存在微妙不同，但那不同又並非所謂特別──想到這，小鳥微笑著低下頭。對於關係的進展改變，寧可朝向家人與「最好的朋友」這種稱呼概念，也不願突破現狀讓時光變得凝滯黏稠，再默默懷抱著放不下的些許執念。

這說的到底是誰？

「也許我們都是…」

沒聽見自己的低語，繪里向前走近後站定在身前，她不是把自己拉近，而是往前靠了一步過來。

「在我看來，那都是屬於妳的包容。」

不需要沒有自信唷，繪里的聲音依舊那麼好聽。

不論是對穗乃果和海未的事情，都能看見一個為別人付出許多的朋友，更何況在舞台上閃閃發亮的那刻，能看見更多的是全心投入之後展露的笑容。

「雖然現在再說這些都不重要了，只是當時有點遺憾。」小鳥感到肩上的雙手稍微緊了些，依舊沒抬起頭看向對方的表情。「妳就要離開了，我只是想…把心底留著對小鳥的話都說出來。」

「然後呢？」抬起來的眼眶有點濕潤。

「咦？」

「所以想說的話，都說完了？」

突然被問得有點不知所措，繪里收回雙手改為抱在胸前，看向一旁顯然正在思考。

「聽到妳終於能完成心裡的夢想，去學習喜歡的事情…」

「最後了唷。」

和話語權掌控在手裡時候的表情完全不同，就是這一下子不知該如何回應的煩惱模樣，小鳥也好喜歡。

正因為太喜歡，所以那句「最後」的提醒，更多是說給自己聽的。

深吸一口氣，小鳥才將袋子裡的禮物拿出來。

米白色的圍巾，偏厚的材質讓它看起來特別舒服蓬軟，被疊折成了整齊好看的方型，還繫上一條鵝黃色的緞帶。拿在手上看了一會兒，把黃色的絲帶解開滑落，便為面前的繪里圍上。

「織了好久，但要送出去之前又猶豫了。」向前站了一步，兩人的距離極近，小鳥伸手整理圍在胸前的結。「因為誰會在離開之前說出來呢？」

整理好之後退後一步，雙手背在身後端詳，滿意地笑了。就如同過去請繪里做為試穿對象，那副見到自己親手做出的服裝而燦爛的笑容，能夠感染身邊任何人的那份喜悅。

「我喜歡繪里這件事。」

 

7

也許是退了一步的原因，笑容有點遙遠。

看著眼前那人有點羞澀的模樣，不摻有一點雜質的純淨，如同努力突破某些界線的時候能夠獲得的最單純快樂，

「Merry X’mas.」小鳥偏著頭說。

繪里輕撫頸上圍巾的指尖，還有點害怕碰觸。

直到陷進預期中的柔軟，果然也如同想像中的，眷戀得難以自拔。忍不住皺起眉，自嘲的是當時聽見小鳥說起出國的決定，和那天若無其事地說出確定離開的時間。她花了多少力氣才能和往常一樣平靜，更是好不容易，才能說出口那句我送妳。

正因為這件事再好不過，身為朋友的她沒有理由挽留。

──還在猜測什麼？

心中莫名一股躁動，並非突如其來的怒火，而是小小的熱源在胸口悶著燙著。她走向前，同時盯著一臉不明所以地望著自己的小鳥，距離愈來愈近，對面擔心的神情就愈加明顯。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好好表達那些沒說出口的。」

「是…？」害怕地縮了下身子。

「確實是最後了呢…但只要我們都不甘心就這樣過去了的話。」

兩人站在夜晚的街角邊，稍微藏進月色與燈火所不能及之處，捏住圍巾的纖細手指轉為解開小鳥為自己打好的結，沒拿下來就圍上對方的頸。蓬鬆的米白色布料，將兩人紅通的臉頰藏在後頭，身體距離近得幾乎是貼上前胸。

幸好小鳥織的圍巾夠厚。

「喜歡…我也…」

相較之下竟然感到言語上的直白更令人羞澀，話沒說完就閉上了眼。

好溫暖。

不只是圍巾的作用，而繪里在貼上雙唇之前，還見到小鳥緩緩閉上了雙眼。小心地相觸那一刻，她只覺得唇上傳來的溫度讓人酥麻，試探性的碰觸後隨即分開，在見到距離極近的金色眼眸之後，不論眼皮或全身都失去了力氣。

然後迫不及待再次吻上對方。

雙手想要抓住什麼，就傳來小鳥緊緊揪住自己衣袖的力道，原來緊張的不止一人，於是試著將雙手攀上對方的腰間。當彼此的索求像要將大腦融化，早已緊緊環住纖細的腰，往自己的方向再擁緊些。

不知多久才分開，只見到兩人都微喘著氣。

「呀啊！」繪里低聲驚呼，因為小鳥湊過來咬了自己的臉頰一口，但與其說咬，不如說是輕輕含住。「怎、怎麼了？」

「…誰叫繪里這麼狡猾。」

「我？」

接著佯裝生氣地板起臉，盯住面前滿臉笑意的小鳥，說了句這仇不報可不行吶──含了對方的耳垂一口，惹得抱住的那人一陣扭動。心想還不夠，就再咬一口柔嫩的臉頰，直到覆上了唇邊。

這才意識到做了什麼，頭暈目眩的還以為自己頭上冒著蒸氣。

「啊…」

倏地緊緊擁住面前那人，躲在耳畔之後不敢看向對方的臉龐，繪里睜大眼睛不敢置信。但事情都發生了，羞恥感在這時才發作確實是件神奇的事──節奏快速的心臟跳得她一陣混亂。

「我們…現在這樣子，是什麼意思呢？」小鳥下顎被繪里的肩抵住，話都說不清楚。

「我們…」

沒有立刻回答。

框在前後輩的知心好友架子裡的時間太長，前一秒還是朋友的定義，下一刻卻緊緊相擁；更沒想過所謂的告白，竟發生在同為女性的兩人身上，所有以往未曾釋放的情感像在這一刻全都漫了上來，詫異得不敢置信。

「現在的心情，很開心…但也有點難過。」

「我知道。」小鳥平靜地說道。

「那麼，該怎麼做？」

兩人佇立在街角，靜下來的沉默時間，足以好好感受彼此的體溫。

「回家吧。」

小鳥輕柔的嗓音與氣息近在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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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還是沒能完結，分上中下好囉。

路人桑妳太可愛，分析好喜歡wwwww(→以朋友之名行戀愛之實)

關於題目我真沒想到那個...畢竟聽的翻譯不同，至於本意可能有點難猜，只能說是溫度沒錯www

要是猜得到的人真心...可怕！只是個很普通的事情，被說得難度好像提高了，緊張。

寫得有點卡像是在復健，希望下篇能順暢些，也謝謝觀看的人(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