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姬】尽头
*虽然有HE和BE的选择但是只有看到最后(BE)才会照应到埋下的伏笔,所以不想看BE的大家可以跳过这一篇。BE的内容我已经反白处理。
“舰长,我们又探测到了那个奇怪的求救频率。”
端坐在舰长椅上的人疑惑地看着空港控制室的负责人,“那个频率?”
“对,就是那个在边境时不时会侦测到的频率。”
舰长立即肃容:“那可能正是我们要寻找的人,少尉,扫描那一区域的影像。”
“是,长官。”
他们面前所呈现的是没有边际的宇宙,和这漫长的路途中所看到的景象一模一样,偶尔有几颗小行星从视野框中掠过,又飞速地消失。无论身后站着的是多么庞大的联合舰队、身处怎样严密的组织,在宇宙中航行时,每一艘舰船都孤独地自成一体,所能依赖的只有同一艘舰船上的船员,这使得船员间关系亲密得犹如家人。
“舰长日志,2377年6月17日,在木星附近与红林人的三十七舰队发生冲突,我方与友军舰船萨特尔号一同作战,击毁敌方战舰,冲突过程中,医务室船员发生较大伤亡,检查战损后,唯有西木野医疗官不知下落,逃生梭数量也减少了一个,在此我判定她在遭受袭击时躲进逃生梭内,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能活着的船员,现率领阿曼达号全体船员进行搜寻。”
“舰长日志,2377年6月18日,我们搜寻了交战区域附近的所有目标,仍未发现西木野医疗官的踪迹。”
“舰长日志,2377年6月23号,经过计算,当天爆发冲突时,附近正好有黑洞产生,逃生梭有可能被吸入黑洞之中。”
“舰长日志,2377年6月25号,工程师彻底分析了时空的扭曲度,预测出被吸入黑洞事物可能的出现地点。”
在宇宙中航行是很孤独的一件事,绚濑绘里一直都如此认为。
在舰长椅上的身影有些疲惫,无论是大副还是舰桥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目共睹。绚濑绘里是个好舰长,她认真且负责,以优异的成绩自军官学校毕业,在两年后就成为了这艘名为“阿曼达号”的新军舰的舰长。阿曼达号先是进行了长达三年的探索任务,随后参与了对外冲突,迎击自红林人的突袭并大获全胜。
如果不是在冲突过程中,医务室所在的第十二层被敌方光弹命中,总负责的西木野医疗官被卷进炮火之中最后失踪的话,相信绚濑舰长现在会更加高兴。
绘里在舰长日志中没有对失踪的人进行过多描述,但是阿曼达号舰桥上的人经过三年的相处,大概都知道她与西木野医疗官是恋人,从尚未进入军官学校时开始就已经在一起的恋人。
“舰长,收到星际舰队传来的撤退讯号。”
舰船外的宇宙缓缓移动着,绘里依旧没有移动她的目光,她像是出神地盯着什么在看,但看的地方却又空无一物。
“切断通讯。”
“舰长,我认为我们应该与星际舰队汇合,我们已经以探索边疆的名义在外面游荡太久了,而且在2377年那次战役发生过后我们没有回补直接出发的行为可能已经引起星际舰队的怀疑。”
“刚才收到的求救讯号怎么样了?”
“舰长!”
绚濑绘里第一次从舰船外的宇宙移开了目光,她望向大副时,对方觉得自己宛如身处冰天雪地之中,“如果你坚持要违抗命令,我只好让你从舰桥离开。”
“求救讯号断掉了,我无法锁定位置。”
空港控制室的人如实汇报着,却让绘里的心更加下沉,她心乱如麻,却又不得不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打开隐形装置,不要漏掉任何一点可能的讯号,西木野医疗官很可能随时出现。”
“收到。”
这并非绘里第一次面对困境,身为被星际舰队判定合格的舰长,她当然拥有过人的勇气和沉静,早在三年的探索任务中,她就面对过无数险境。不管是营救友军还是深入无人的小行星群,她都表现出相当的镇定自若。但是这次无论如何,她都无法让自己稳定下来。
在宇宙中航行的舰船是孤独的。
绚濑绘里最早是从西木野真姬口中听到这样的话,然后对方抿着嘴笑了,抬眼看着天空,还是说道:“尽管如此,我仍然想要加入星际舰队,试着亲自去接触一直仰望的这些星光。”
“那些都是行星燃烧的光芒,要是近距离去看,不会觉得很失望吗?”
“不,那样才觉得更加真实。”
“真实?”
真姬为她整理好了衣襟,“对,真实。那些巨大的行星曾经在我们头顶燃烧着,但是光芒传过来时已经过了很多年,我很想没有距离、没有时间差地去亲眼目睹它此时的状态。”
在绘里盯着她的手看好一会儿后,真姬才想起来脸红,立即松开手别过脸,“是、是你自己没有把衣服穿好,今天是考试。”
“我只是想要对你表示感谢,”绘里平实地说着,让人无可闪躲的水蓝色眼睛望着对方,“作为谢礼,我会拿到训练生资格的,我的舰船,会让你成为医务室的长官。”
“……”别过脸的人过了良久才低声说道:“我会自己申请进星际舰队,才不一定要在你的舰船上服役。”
对于恋人别扭的言语,绘里已经知道要把“不一定”三个字去掉再来理解了,她适时地点头,“那就彼此加油吧。”
至于后来她成为阿曼达号的舰长后,在申请登舰服役的名单上看到熟悉的名字时,真姬给出的说辞是:“要是不好好看着你的话,这三年回来绘里一定是一身病,我才不想之后慢慢帮你养身体呢。”
绚濑绘里还记得自己背诵过的舰长守则,无论何种情况下,舰长当与船员共存亡。
然而现在她还坐在舰桥上,医务室里那个支持着自己的人已经失踪了。
“如果西木野医疗官是在逃生梭里的话,她至少能活下来,因为逃生梭里有一套紧急冰冻装置,可以将人封存在冷冻管中。”结束了对伤员的治疗后,医务室的现任代理长官也来到舰桥,他与真姬是同一期的毕业生。
“希望如此。”
在第十二层遭受攻击时,逃生梭所在的角落也被波及到,摄像头被炸掉,无从得知当时的具体情况,不过可以知道的一点是,在西木野真姬这个人的讯号彻底消失在阿曼达号上之前,代理医务官看到她正在奔向一瓶镇定剂,那个时候她还是没有受伤的。
长时间地看着一片深色的宇宙也会造成眼睛的疲劳,绘里终于闭上眼睛稍做休息。
在长达三年的探索任务中,他们曾经航行到从未有人到达的地方,不断拓展着星际舰队的边界,也遇到不少有趣的外星文明。在星际历2376年,他们即将返航时,阿曼达号在一颗名为TSO230的小行星外停泊,她和真姬搭上小艇,在不引起原住居民注意的情况下登上这颗行星,开始采集泥土和植物的样本。
这本来是可以让机器进行的工作,不过阿曼达号一般只在行星上没有生物时才使用机器,为了最大程度地避免打扰原本的生物进化进程。
同行的还有两名工程师,或者说他们才在认真地采集样品,至于舰长和医疗官,纯粹是为了天津四,在这颗小行星的地表上,可以像在地球上仰望太阳般地看到它。
“在舰船上看果然和下到地表看不一样啊。”
绘里倒是很难体会到这样的情怀,相比起来她更爱阿曼达号,不过此时她只是轻轻地点头,然后帮忙做一些采集的工作,“用这个来作为你24岁的生日礼物如何?因为我的关系,你连续三年都只能在太空里过生日。”
在TSO230上采集到的一种会在黑暗中自然散发蓝光的矿物最后被绘里镶嵌到了她求婚的戒指上,不过真姬并没有如她所愿地将戒指戴在手上,而是以会影响医疗操作为名,挂在了脖子上。
“已扫描完这段区域,没有发现任何信号。”
“前往下一区域。”
来自空港和舵手的声音让绘里回过神来,她暗暗地咬紧了牙龈,将左手上的戒指收了起来,放进舰长服左胸的口袋里。她面对过无数恐惧,甚至在交战中抱有必死的念头,却从未如此慌张过。
“星际舰队再次试图通讯。”
“切断。”
“舰长,我们后方有星际舰队的船舰信号出现,情报显示为达尔文号。”
绘里“啊”了一声,“那是已经服役超过十五年的老牌战舰了。”
“达尔文号请求通讯。”
大副表情严肃,“如果再拒绝通讯,星际舰队可能猜测我们被红林人劫持,最坏的可能是将我们列入敌对目标。”
“接通。”
达尔文号的舰长是位略显苍老的少将,作为全星际舰队火力配置最为豪华的船舰舰长,额头和眼角的皱纹并不能减少他的威严,光是坐在舰长椅上,就令阿曼达号全舰桥的人都静默下来。
“史丹佛少将。”绘里纹丝不动地坐着,以平等的姿态暗自对抗。
“绚濑舰长,我以星际舰队的名义命令你立即返航,与达尔文号汇合,一同返回地球。”
绘里脸上挂着笑容,“我会向星际舰队提交报告书,我方目前有一位重要的人才失踪,亟需救援,我无法抛下任何一个可能活着的船员不管。”
史丹佛脸色沉郁下来,“你是在跟我开玩笑,绚濑舰长,你现在的状况根本不可能救援,而且阿曼达号不存在可能活着的船员。”
“我想您是没有看到阿曼达号目前的状况,就我理性的评估,工程师已经修复交战的损伤,携带的补给品足够我们再在太空航行五年——哦我们没有要再漂泊五年的意思,一找到人的下落我们就立刻返回——没有和星际舰队汇合的必要。”
“你疯了吗?现在立即停下来!”
绘里没有再去回应他,只是朝控制室说了声“切断通讯,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随即朝舵手点点头,“立即进入曲速,甩掉他们。”
“舰长,信号消失不见了,他进入曲速了。”
史丹佛惊愕地瞪着空无一人的显示屏,现在它已经恢复成外太空的样子,再也捕捉不到任何一点踪迹,“可以侦测曲速的目的地吗?”
“没有办法。”
“那种状态不可能进入曲速很久,加大扫描范围,彻底搜寻这一区域!”
史丹佛重重地叹着气拍打着舰长椅的扶手,“那个状态,看起来已经不正常了。”
“要向星际舰队报告这一事件吗?”
史丹佛抬起一只手,“暂时不要记录,绚濑绘里是重要的人才,不到最后我不会放弃,如果我们的挽回失败,我再将这一过程记录在舰长日志上,我来负全责。”
身边的大副微笑道:“您是指她在对抗红林人战役中的出色表现吗?”
“是啊……”史丹佛喟叹道,“我会让她回到星际舰队,如果可以的话。”
舰桥一片安静,除了舵手操作和空港接收讯息的滴滴声之外,没有别的声音。进入曲速没有多久他们就脱离了,因为还要继续搜寻西木野医疗官的下落,不可能离开太远。
刚才在达尔文号舰长面前所做的一切无疑是对星际舰队的挑衅乃至叛逃行为,即使找到了要找的人,绘里本人可能也会面临严重的处分,丢掉舰长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她仍然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
她神色平静地靠在舰长椅上,看着舰桥外的太空,不打算就刚才的行为做任何解释。大副悠长地叹着气,他一向对绘里的孤独论调嗤之以鼻,不过现在他是真的觉得阿曼达号被孤立于整个宇宙,而绘里又脱离阿曼达号孤独地存在着。
在这无边的宇宙,只有她一个人在航行,漫无目的地寻找着任何一点可能的踪迹……
“开启防护罩,屏蔽来自星际舰队船舰的扫描。”
“是,舰长。”
大副不知道如果绘里在搜寻六年之后得到的只是无望的结果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们现在仍然满怀信心地游荡,仅仅是因为工程师计算的结果是那个小型的黑洞会扭曲时间的范围最大可能到六年,而且可能会出现在这片区域罢了。
这六年间,尽管在执行着探索的命令,绘里从未远离过这片区域,总是在执行完对一个小行星的探索后就以曲速返回,这一点一定引起了星际舰队的怀疑。
她在这里整整徘徊了六年,等一个她不确定的结果。
“前方探测到黑洞反应!”
“达尔文号再次接近!”
绘里猛地从舰长椅上站起来,她完全无视掉了第二个讯息,直愣愣地瞪着前方,“保持安全距离。”
“达尔文号请求通讯。”
“拒绝,一律拒绝。”
她像是在看着情人似的,眼也不眨地盯着逐渐成形的小型黑洞,她不确定这与可能吞噬了真姬的黑洞是否是同一个,甚至不确定真姬当初是否是被黑洞吞噬,但是既然有这样的巧合……
逃生梭出现在黑洞之中——印着她熟悉的、阿曼达号标记的逃生梭。
舰桥中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传讯官已经不用绘里多言,自己开始下达接收那艘逃生梭的命令,同时让医务室做好准备。绘里却一阵恍惚,她头痛起来,几乎在站起来的同时跌倒在地。
“舰长!”
绘里恍若未闻,她撑住舰长椅的扶手,急促地呼吸着,眼前似乎有爆炸的火花闪过,耳边也响起爆破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人推了自己一把,强行地摁住自己,再扣上逃生梭的安全带……
“舰长!”大副用力地摇着她,在看到她意识恢复过来后,才安心地笑笑,“这段时间你出勤太久了,我想应该去医务室好好休息。”
“逃生梭呢?”
绘里慌乱地看向已经被接收进阿曼达号的逃生梭,直到医务人员从中扶出一头红发的人,她才松了口气,释然地笑了,“是,你说得对,我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出勤,由你来代理舰长,替我好好地向史丹佛少将道个歉,告诉他我之后会向星际舰队解释一切,所有的责任都在我身上,与我的船员无关。”
也许在她游荡的这六年,真姬仅仅是经历了被黑洞吞噬进去的一瞬间而已,但是已经够了,这是属于绘里一个人的六年,她会好好地与对方分享经历。
“舰长日志,星际历2383年7月17日,成功救回西木野医疗官,我等将返回与星际舰队汇合。”
————————————————————————————————————————————————————————————————————— 想看单纯平实HE的就此打住!! 但是提示是只有加上BE的结局才是一个完整的故事哟。 非常对不起给了大家毒药但是……
“舰长日志,星际历2383年7月17日,我们通过时断时续的讯号终于找到了那艘引起无数人关注的逃生梭,却无力挽救它坠落在ASS617小行星上的命运,它几乎是无视了我们所有的通讯直直地撞上去,我在此很遗憾地宣布,自2377年6月17日对红林人战役幸存下来的绚濑少校殉职,星际舰队蒙受重大人才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