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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暴动硝烟正起的时候,白石亦正式把肩上的金色栎树叶换成银色。比起白石少将“战争前线”一般的升迁速度,绯山准将军旅生涯初期则显得平淡许多。新兵毕业两年后,19岁的绯山才堪堪混到了陆军中士。也就是小班长一枚。
虽然工作范围在营部,但白石中校始终都活动在营区基层,坚持自己做着营区巡视。这种习惯一直持续到白石升任少将离开战区独立旅。比起其他将领远离基层士兵成为旗帜般的存在,白石少将也许将更多的成为全军的信心与光芒。虽然其中和绯山准将毫无动摇的追随有关。但某种意义上说,白石将军能在战争中被士兵全心信赖赢得帝国保卫战的最后胜利,也许这些不经意的习惯并不那么不经意的影响着结局。
“所以说,今天是由你们小队执行C战区巡逻嘛?”
自从升校后,白石的常服换成了深色的军用衬衫,在一堆野战服中格外清瘦扎眼。
绯山中士无聊的戳了戳白石的衬衫,乖乖张嘴含进白石送到嘴边的面包。点了点头。因为经常执行野战任务,绯山也和其他的士兵一样长年穿着野战军服。但绯山一穿上野战服,小小的个子就跟被埋在厚重的军服里似的,尤其显得柔弱。便索性散着拉链,露出里面的黑色作战背心,一眼望去反而显得随性彪悍。
“我也和你们去吧。观察员。”白石笑眯眯的继续喂了口肉汤到绯山嘴里。
观察员亦是巡查工作之一。绯山倒没什么特别在意。白石的副官显然也相当习惯长官突然改变工作。立刻跑步向营部汇报。
“你们去做好集合准备吧。我也去换衣服。”看绯山喝完牛奶,白石满意的拍了拍绯山的头站起身来。
“就这样去吧。反正你也不用开枪。”绯山懒懒的抬头看了看白石,从这个角度,深色笔挺的背影显得十分单薄。原本就白皙的白石,淡淡笑容在晨光中愈发温柔耀眼。很漂亮。漂亮得不像个军人。
赌气似地拍了拍白石的腰。肋下的M1911军官配枪被轻易的取了出来。在绯山手指间流畅的转动,单手推弹上膛。绯山顺溜的将枪口对准远处瞄了瞄。“有这个就够了。”
白石笑笑,任绯山玩够了才收起手枪。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南方国家的小暴动,对于鹰形版图的帝国来说,不过是爪间的一条小虫。但正如腹部是所有动物的弱点,白石所在的战区独立旅正驻守在帝国的南部,保护着帝国辽阔却薄弱的丛林腹地。
只是简单的日常巡逻,绯山打着手势让队伍散开翼状推进,准备来回巡查一遍就结束。
白石跟在绯山身后挂着温和的笑容,双手垂在身侧,悠闲的像在散步。
有白石在身边就会变懒的绯山中士瞟了一眼周围,确定没有异状后就想往白石身上靠。
“乖,不要发懒。”虽然宠溺绯山,但还在任务中,白石还是把绯山按到身边,拍了拍肩膀安抚。
“山匪而已,有什么了不起。0.45就打爆它”撇撇嘴,绯山把肩上沉重的步枪丢给白石,转手掏出白石的手枪摇了摇做了个基层士兵很流行的示威手势。
真粗鲁啊。。
白石低头磕了磕绯山,虽然把绯山调来自己同营,军职关系,白石还是没有办法把绯山带在身边。两年间,绯山混在最基层的士兵里,年龄渐长还是免不了沾上老兵的痞气。
但小个子的绯山中士,就算这样痞气霸气,还是可爱得一塌糊涂。白石替绯山正了正武装带,好好拉上野战服拉链。轻轻碰了碰绯山的脸颊。
“看见你这么精神就好了。”比起新兵时不爱说话的绯山,白石还是很高兴绯山能和大兵们打成一片。也许靠拳头说话的军营更适合绯山也说不定。粗鲁点。。也没关系。。
身在南部边疆的独立旅,白石比帝国更早意识到南方国家掩盖在暴动下的真实目的。可惜军中无话语权。所以就算再焦急,白石也只能缄口默言一步一步来。等待着,那场震惊于世的,民族战争。
比起绯山,不好过的说不定是白石自己。
突然,远处丛林里传来呼喝示警,紧接着传来一声急促锐响。加过消音器的突击步枪。刚才还懒得走路的绯山中士立刻从白石手里抓过步枪,猫着腰从侧面往枪声处钻去。一边打着手势示意队友收拢队形。
白石也立刻推了子弹上膛,紧跟在绯山身后。
绯山侧着身子盯着丛林深处的阴影,立刻打手势示意四名士兵从侧翼包围,两名士兵在后左右扇形警戒。剩下的全员主力火力支援。
看见白石端了手枪也跟过来。绯山有点不满,无奈不能说话,只好捅了捅白石,把她压在自己身影下。
看着倒在地上的队友,绯山食指点了点,握拳,快速的下着指令。在能见度不到20米的丛林地带。11支M16自动步枪雨点般倾泄着子弹进行交叉火力支援,两名士兵伏着身子在第一轮子弹打光前迅速把地上的队员带回了安全地带。
白石看了眼伤口。没救了,颈动脉已经被打得开花。是典型的中口径子弹伤口。7.62,AK47,流行于南方正规军,雇佣兵,还有丛林流匪。
绯山捏了捏步枪,把指挥权丢给白石,独自猫着腰往侧翼前进。白石看了眼绯山的方向,拿过士兵手里的步枪一边瞄准,一边单手划着手势指挥队员分两侧移动,形成箭尾形队伍,对绯山的两侧进行保护。
很快,M16急促的枪声响起。绯山迅速点杀阴影处一名枪手。吸引着几处火力迅速伏地滚向侧边。两侧的士兵也没有含糊,立刻将后面几处火力点解决。
丛林地带,满是潮湿腐败的树叶,绯山的野战服也变得脏兮兮的。绯山倒是毫不在意爬起来,扫视着周围。
刚才虽然倒地,绯山却看的很清楚,以自己和解决掉的枪手为轴,周围的五个火力点,形成了一个大概130度的扇形。是很典型的伏击面。一般的流匪是不可能伏击帝国军队的。
走到尸体面前,绯山捡起枪支查看。微微皱了眉,趴到尸体面前摸着。周围的队友也警戒着靠拢过来。
“白石。。”
“趴下!”绯山反射性压头趴下。耳朵才听见六声急促的枪响和几乎同时响起的撞膛的声音。
白石的步枪六连发绝技。
就在离绯山不到40米的地方,传来呻吟。
绯山立刻举枪向敌人靠近,却看见那人两边的肩胛骨已经被打断。
“带回去。”
放下枪,绯山淡淡下令。转身看了看白石。
虽然是第一次看见对方杀人。却都很淡定的明白这不是彼此的第一次。白石放下枪,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轻轻朝绯山张开手臂。
绯山却举起了枪。
“放下枪,或者死。”
略低的语调,褪了慵懒慢慢的吐字满是杀意。
就连白石,也觉得绯山不会让她有第一个选项。
白石放缓呼吸,静静的看绯山周围的士兵也端起枪瞄准。绯山慢慢的向自己方向靠近。慢慢进入手枪的射程。50米,30米。
白石顿住呼吸,迅速的蹲下,向旁边一滚。躲开了背后的射击。同时绯山也飞身弹起。
身后重重的倒地声,连呻吟都来不及,便被绯山用伞兵刀刺进了眉心。
挥了挥手示意继续警戒。
绯山慢慢走过来。低头看地上的白石。
“衣服脏了。”只是这样说了句。
白石就地换成仰躺,笑着向绯山伸出手。
绯山却蹲下身子,低头埋进白石怀里。
依旧是那个白石在身边就会粘上来的懒蛋绯山。白石却觉得这个人从世上兜了一圈才回到自己怀里。
收紧手臂。白石才感觉到怀里隐忍的呼吸。
“绯山,考军校吧。”
第一次偷窜到中校宿舍洗澡的绯山享受着白石的搓背服务,头也不抬的拒绝了。
“军校有什么意思。不去。”混久了军营一身痞气的绯山中士根本看不上军校的少尉新兵。
“要上前线了。不带着你就不安心呢。”下巴轻轻磕了磕绯山的头顶。
“那还让我去军校。”绯山想着白日的事情,点了点头。却更不满白石的话。
“我当了将军的话,绯山要当我的勤务兵,还是军士长呢。”白石中校说着“将军”两个字,语气却极淡定。
绯山听着白石说着也没什么感觉。只是背转身,朝白石抬了抬手。任白石把自己抱进浴缸。
“当军官还蛮不错的。可以泡澡。”
几日后,白石正写着绯山的军校进修推荐表。却看见绯山一身正装推门进来。点头示意副官退出去。
绯山带来的,是元帅签发的帝国军部直属调令。
白石饶有兴趣的看着调令上的“作战参谋”字样。微微笑了笑。
“这下成文职了呢。”白石碰了碰绯山军服上的金色六瓣栎叶徽却被不爽的拍开。
“闭嘴,军研只给我这样的推荐证明。”绯山撇撇嘴,闷闷伸手巴了下白石的头。
还是一贯的痞气和粗鲁。
“只会打人肩骨的白石中校,怎么能让你一个人上前线啊。”
如果说白石中校的升迁速度是“战争前线式”,那么连跳五级却无辜转文职的绯山少校则是“新兵式”。19岁的绯山,成就了帝国升阶最快的校官。然而并不是最年轻的。
白石上尉当年升校官,也只有19岁。
一口一个小孩子的白石教官,当年也不过19岁。
正如白石中校所预感的。被打碎肩胛骨的战俘口供及印有南方军队编码的枪支打响了了印证南方民族战争开始的第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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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栎叶领徽唯一的好处就是任何一个连长都无法命令她早起立正出操了。也许当参谋或者说当白石的参谋太悠闲了。让绯山少校有时间整日在营区四处晃悠,痞痞的笑容立志要迷倒全营。
野外任务时,也没有任何连长有权拒绝绯山参谋混迹其中。担任文职的绯山参谋其实和绯山中士干的事情没有什么不同。某种意义上,升校只是让绯山的宿舍离白石的宿舍更近了。
“绯山真的没有偷穿我的衣服?”早已穿戴整齐的白石歪着头看着绯山迷迷糊糊从床上抓住军衬就往身上套。
“啊?”绯山看了眼衬衫上的编号。似乎是自己的。但听着白石的话,还是禁不住怀疑起来。
“开玩笑的。”白石单膝跪上床替绯山拉了拉肩线。只有在这样的检阅日绯山才会穿军装。但前一天晚上丢在床上的衣服在绯山不良睡姿的蹂躏下完全失去了原有的笔挺。
“好吧。就算是我的,这件衣服也该你穿。”折腾了一阵,绯山还是认为就算自己的衣服,也会穿出白石感觉的正装实在不适合自己。
白石宠溺的帮绯山脱下过大的军衬,依旧套上了惯穿的黑色背心。作为营部最高军官的白石中校一如既往的放纵自己的参谋军容不整,但从士兵的角度来看,实在是福利。
那群雄性激素过剩的大兵们简直要爱死我们穿着野战服敞着拉链的绯山少校了。
今天的检阅有些特别。按主题分类的话,应该叫战争动员大会。也是绯山任参谋以来的第一个动员大会。
对于轻佻的大兵们来说,营长中校相当于老爹,而参谋显然就相当于妈咪一样的存在了。管理着全营的后勤,行政,当然还有动员。
对于誓死追随绯山准将的大兵们来说,今天这个日子是绝对不会忘记的闪光日。对于白石少将来说,也许也是一样。
和大兵们一样穿着野战服的绯山参谋站在台前,努力的想着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但前一天让白石中校的副官给自己打的草稿连自己看了都要泄气。就算现在想用,也来不及了。
“唔。。要打仗了。”
闷了半天,绯山参谋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句。但之前白石营长做动员的时候已经用过了。
“这里有很多和我同期从新兵营毕业的队友。现在你们都是这个队伍中最有经验和实力的老手了。而现在的动乱就发生在我们日常巡逻的战区。很抱歉那天因为我而失去了一个好兄弟。但,今后,我也会和你们一起,亲手把这些站着进我们地盘的人统统躺着送出去!”
白石听着绯山难得的严肃。知道她说过的话,绝对没有半点折扣。她绝对会像一个真正的战士蹲在最前线奋战。带笑的表情,不由得多了份紧绷。
然而,谁也没想到后面的发言,竟然变成了绯山准将的代表发言之一。
“以后的南方战区,不只是雨林,蚊子,疟疾,硬巧克力,和肉罐头,我们还要穿越林线,到真正的阳光海岸去,棒球,沙滩,鸡尾酒,我最爱的椰子,还有你们最爱的美女!以后你们不用天天都架着我玩飞机,可以对着她们打飞机!”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满嘴跑火车的绯山参谋,看着下面热血沸腾的大兵们,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无意间做了什么伟大的发言。让一贯更爱戴白石中校的大兵们,就这样了爆发“绯山万岁!”的宣言。而原直属绯山中士的B2连2排1班更是不顾校场纪律,冲到最前面,架起绯山抛起来玩飞飞。当场鸣枪庆贺。
白石有些头痛的看着有些失控的场面,亦只能无奈的笑了笑。
就算言论有多么不靠谱。白石却知道,绯山真心关心着这些部下。而这些大兵们,日后也同样会为绯山舍生忘死。
还是放心不下的白石晚上跑到绯山宿舍里,把已经半睡状态的绯山捞进怀里。
“所以你哪来的打飞机这种话啊?”就算是白石,说出这个词还是禁不住脸上发烧。不由得嗔怪着看了一眼绯山。
“唔?他们经常这样很开心的说了。我就说来让他们开心一下。有什么问题嘛?”绯山倒不介意自己被捞起来,只是看来审问还有段时间,索性转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进白石怀里。
“所以你其实都不知道这个。。意思?”
白石拨了拨乱发下藏着的小巧耳垂,语气不觉带上了宠溺。
“不就是飞飞嘛。让他们抛美女飞飞去。”发粘的声音已经完全听不出单词了。白石只好把绯山放回床上。
到底还是那个毫无青春期更不经人事的绯山,白石轻轻的替她拨开额头散乱的刘海。
比起纯良的绯山,白石想着也许需要反省的是多想的自己。
绯山准将一直是我们的准将。不是军部的。也不是帝国的。是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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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让女人走开。
就算在混编部队。直属长官都是女性的陆战1营(即现在的飞翼营)还是被编制在了整个部队的后方。离后勤处仅一步之遥。
以现在来看,这个决定让飞翼营在整个战争都不愁补给。但当时这一调令却让一心要冲上阳光沙滩的大兵们极其不满。
尤其在吃穿弹药都相当丰裕的补给站旁边,大兵们在绯山少校的带领下,每天卯足了劲训练。弹药的消耗量甚至超过了前线的军营。
“你们的优先权没有那么多弹药可以配给。必须长官署名才行!”
如果换一个补给官,也许会说这样的话。
但1营的营长每天都坐在后勤处喝茶外加和美女们聊天谈心,要什么样的签名没有呢。
绯山少校乐得每天都把练习靶当敌人操练。有什么比流着汗水的绯山参谋更迷人的呢。
大兵们更倍加精神乐得把弹药当敌人般消耗。
“现在前锋营应该已经进入泰马了?”也许是被上次的巡逻事件刺激到,绯山对战事的关注明显要认真得多。
“嗯。从情报上来说是这样呢。”白石把绯山按进沙发里,替她按摩着因为过量练习而磨得发红的肩膀。新兵时的旧伤,让锁骨处的皮肤和肌肉都变得极其单薄,从医生的角度来说,绯山准将的每一次持枪射击都是在消损骨头的部分。但现在的局势,白石就算担忧也说不出口。对军人来说有什么比枪更有安全感呢。
斑斓扭曲的纹路,如一朵十六瓣菊盛开在绯山的右肩上。白石顺着中心向边缘轻轻摩挲着。微微发热的单薄皮肤和明晰的锁骨都无声散发着柔弱的气息。无论怎么看都十分柔弱的身体,让白石无端生出些不忍。
“顺利得让人觉得有点上当。”手指轻轻敲着白石的手臂,是绯山思考时的小习惯。
白石笑了笑,手掌轻轻覆上绯山的肩膀,换个姿势让绯山完全枕在自己怀里。
“引诱军队深入丛林腹地,拉长战线游击作战,既能分散战力,又能拖垮补给,逐个消耗击破。大概是他们能想到的唯一能胜利的方法。”知道绯山懒得说话,白石倒不介意多说点完整绯山的思路。
在白石的手臂上来回划着地图,绯山突然皱起眉。
闷闷的爬起来跑到墙边的大型军用地图前仔细察看。
“这么说。。”
“嗯。大V字战线,我们也快进入作战范围了。”白石亦站到地图面前轻轻点着地图某处。顺着等高线划到绯山的指尖。
战事正如白石的预料。在帝国正式向泰马宣战后的第三周,帝国军队正式进入泰马的第三天,也就是战争开始的第二十一天。南方国家结成军事联盟,同时向帝国宣战。而几乎处在同一纬度的南方战线,一瞬间将深入泰马的帝国先锋军队淹没在敌人的中央。
熟记这场战争历史的人,都清楚的记得,战争开始第二十一天,南方五国缔结军事联盟,帝国军队首尝败绩,陆战部队先锋营整700名士兵陷入包围圈与前司令部失去联系,消失在茫茫丛林中。七日后,司令部正式宣布前锋营全员阵亡,全军动员,无战不归。
人死亡后的第七天,被称为灵魂回归的安息日。第二十八天,亦史称“灵魂日”。
灵魂日,白石中校所属陆战1营正式开进战争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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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雄鹰和树干之间有天空的距离,飞鹰徽章与栎叶徽章亦标志着上校与中校之间质一样的差别。
大多数的中校一辈子都只能汲汲营营在基层营部无法进阶。即使在战争中,这条鸿沟亦没有变得更浅些。即使如白石少将,在进阶此路时,亦不免磕绊。连带一直追随的绯山准将也因此自请左迁,甚至一度停职。
在两位将星携手重建帝国荣光时,我们重看这段历史,却发现,正是这段曲折,在不经意的影响着绯山准将的人生,甚至整个战局也未可知。
战争的第三年。当帝国没能一鼓作气的消灭泰马,就已经预示着庞大的帝国将被拖入绵长的战事之中。当南部独立旅完全进入战斗消耗时,地域版图绝大部分都处于北方的帝国,反而被牵制在了丛林运动战中。
“这个巧克力好硬,要煮一下。”
就算是蹲散兵坑口味也很娇气的绯山少校正吩咐部下去煮巧克力。。
“起来,我带你去走走。”知道绯山一胡说八道就是无聊了的白石中校好脾气的把绯山从半躺状态拉起来。
背我才肯走。一脸痞笑无赖样的绯山少校还是好可爱。
就算好可爱,也不能背你。
白石按了按绯山抬起的胳膊,却顺势牵起了她的手。
午后刚刚下过雨的的雨林相对比较平静,这一带,都属于营区联防区,白石也就没有特别带上部下,只是和绯山顺着溪流散步。
“在想什么?”白石有些好笑的看着绯山刻意往水里踩。军靴踢踏作响。
“大时说顺着这里往上走就有瀑布了。听见了没。”
“嗯。差不多两公里吧。”虽然听不到瀑布,军事地图白石却背得很熟。
“已经是别的营区了,刻意派侦察兵去做这种事情嘛?”白石笑笑,偏头看了眼踢水踢得小开心的绯山。
绯山哼笑一声。蹲下来把脚边不小心沾上的虫子捏开。
“这么热的天。”竟然玩水玩上瘾了。白石笑着低头避开绯山突然泼来的水。
“比起2营,已经算不错了。天天有衣服换呢。”补给站的最优先顺序就是陆战1营。不得不说这和战争初期1营和补给站的亲密关系大有关联。更何况后勤处那大批的白石饭。
和其他的同僚相比,能有替换衣物,不得不说是一种奢侈。
绯山撇撇嘴,丢下枪把外套脱下丢给白石,又把枪背起。
“出了很多汗呢。”白石认命把外套挂在手上。虽然沾了很多泥土,却还是清晰看到背后湿漉漉的一片。刚想抬头打趣绯山。猛然被枪撞了下肩膀,原本两步外的绯山已经跳上身来,双手挂在脖子上,鼻子蹭了蹭白石的脖子。
“看我一身汗味。你还是香香的。”
湿漉漉的气息在湿度这样高的丛林里,还是显得炽热。白石偏了偏脖子。
天气对白石一样有影响力,深色的衬衫背后同样大块的濡湿。但还是很整齐的把风纪扣扣着。连领带打得格外规矩。如此整齐的白石就算很老实的任绯山挂着还是惹毛了因为闷热头毛都要炸开的绯山少校。
有些粗鲁的抠着白石的领带,扯乱的衣领微微露出一片白皙,绯山手指轻轻贴着微凉润滑的皮肤。虽然一直山花烂漫的笑着,夏日幽凉的兰花香气还是让绯山有些痴迷,不由得扯了扯白石的衣领。
“别闹了。。”白石按住绯山的手臂,慢慢的把绯山放下来。轻轻按了按绯山的脑袋。
“那我要去游泳。”绯山一甩枪带,撒开腿就往溪水的源头跑起来。
那是别的营区啊。。
白石无奈的看着绯山的背影,自己的防区没有长官可以吗?虽然隐隐有些担忧,还是不放心绯山被2营大叔抓住提着骂,追了上去。
只来得及看着绯山炮弹般冲进河里。白石抬头看了看空中流水溅落印出的淡淡虹光。
把地上的步枪和手枪捡起。白石挑了块不那么湿的石头坐下。环视着周围。
稀落的虫鸣代表此处安全。开阔的视野也不易于敌人隐蔽。但白石还是觉得很奇怪。
这个地段是附近几个营区唯一一个大型水源。2营怎么会不派一个人驻防?
白石静静的看着丛林某处,轻轻朝绯山打个手势。看着绯山的脑袋没入水里才慢慢把步枪推上膛。因为视野开阔,反而暴露出丛林中不多的几处狙击点。
微微移动着身子,把自己藏在狙击死角,白石从口袋取出枪用光学瞄准镜,察看着周围的动静。
确定没有瞄准镜的反光后,白石收起瞄准镜,将一块石头抛到河东面远处,在石头下落时快速瞄准将石头打碎。
枪声响起之后,虫鸣鸟声飞快的消失,四周显得更为寂静。白石看了眼平静的水面,继续扫视着丛林阔叶深处可能有的动静。
果然有隐约的黑影往东面移动着。白石并不急着射击,仔细观察着黑影移动的轨迹。
3名。。不对。。4名,都很有经验并没有鲁莽再向河面开阔处前进。而是形成一个奇特的类三角队形。
看着对方位置分布,白石便明白,还有2名或者3名自己没有发现的射手正在搜寻自己。
和自己手中的M16不同,AK47的射速更快。相比对方有准备的伏击,只有一支M16的白石知道自己处在怎样危险的境地。
但就像熟知AK47的优点,AK47的缺点白石也同样清楚。
深呼吸一次,白石朝伏击圈最东侧的两名敌人开枪,立刻闪身躲进树干内侧,利用视线死角躲开西侧的射击。
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白石数着外面的枪声。AK47特有的暴雨枪声应该能帮听到鸣枪信号的部下找到更精确的位置了。白石细数了10秒。同时确定了,所有伏击的人数。7名。是典型的伏击小队。
现在只剩下5人。大概还有90发子弹。
白石射了一下旁边10米处的藤木。吸引了一阵火力,迅速滚到丛林更深处。这下,不只是白石无法攻击,连对方不跨过河也无法攻击到白石。
时间堪堪过去两分钟,白石额上的汗珠滚了下来,呼吸渐渐急促。河边军靴特有的声音,却没有靠近的意思。只是谨慎的徘徊着。
没有时间了。白石索性借着反坐力迅速弹起身来,巨大的动静立刻让对方放弃犹豫,追赶着一梭子弹射了过来。同时河里暴起的绯山,迅速用手中的军刺利索的捅向敌人的脖子。
锯齿的刀背抽出时,喷射的血液几乎全部洒在绯山身上。却没有影响绯山的动作。沉重的水流下,小小的身子灵活的从一个人跳到另外一个人身上,利落的收割了敌人的生命。
殿后的队员还没来得及举枪的瞬间,绯山已经把先跨入河里的4名敌人放倒在地。接着一声枪响。后卫1名也被白石精准的击中眉心。
白石迅速扫视着周围,确定没有危险后,走到绯山面前。
粗重的喘息和浓重的血腥,绯山近乎机械的在敌人尸体上戳着刀子,浴血的背影攻击性的曲起看起来更像是撕扯猎物的山豹。
“他已经死了。”白石静静看着绯山手指抠着身下已经血肉模糊的尸体。
锋利的军刺,勾起残碎的血肉,溅到白石军裤上。白石蹲下身,手掌紧紧握住绯山的持刀的右手。粘腻的血液竟然有些打滑,收紧握拳中指指缝紧紧卡着匕首的刀口。
白石把绯山的脑袋按进怀里。
“乖,已经结束了。”
就算这样紧握住她的手,还是被带得一下一下捶在了尸体上。于是更用力的制止。直到刀口在白石手上划出深深的血口。
绯山慢慢的放开手任白石拿开刀子。把自己环进软软的身体里。
“憋死我了。”闻着白石颈间血腥味也盖不住的幽凉花香,绯山愣愣的说着。故意用力抽了抽鼻子。
“所以不要怪我了。”白石轻轻蹭了蹭绯山头顶。染血的手想碰绯山,终是放了下来,只是更紧的圈住她的身子。
“傻瓜啊你,就这样冲出来。我能搞定的。”想到白石故意蹦出来引子弹,绯山还是有些心有余悸。不由得又抽了抽鼻子,咽下喉间的哽噎。
“AK47跳弹很高,精度很低,我感觉得到弹道。”白石安抚着,说着AK47急速射速后的缺点。
嗯,虽然感觉得到,却绝对躲不开。
所以绯山才生气。知道是为了自己不在水下憋死,白石才这样冒险,所以绯山更气的其实是自己。
“召集B2连B3连巡查2营防区。向前司令部报告吧。联防营区被突入了。”听着后面熟悉的跑步声,白石熟练的下着命令。
一直僵持着的战局,终于在先锋联防战线被打破开始,陆战2营在不知不觉间被盟军游击小队侵入分散,导致帝国在攻守局势上陷入了被动。
同年,白石中校所在陆战1营由于战力分散,虽然扼守了战线溃散的2营防区,1营却因为人员调离没有完成最佳时间反击命令,导致整个战线都被迫后移,前司令部命令白石中校暂停职,回后方等待司令部的军事裁判,1营指挥官由绯山少校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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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去。”
“你不能去。”
扣好领口最后一颗扣子,白石笑笑拍了拍绯山的头,却被阴沉的甩开。
“我可以给你作证,军事法庭。”绯山也穿着一身军装正装,一动不动盯着遣送的军官。嘴角勾了勾,旁边的士兵会意,直挺挺的立正在几人面前挡住视线。
“你作证的话,我就真的有罪了。”整了整领带,白石笑着说着帝国军庭的默认原则。
白石朝绯山微微敬了个军礼。又凑上前下巴轻轻碰了碰绯山的额头。“只有你知道我怎么做。留在这里。”
白石走出帐篷的背影依旧柔弱纤长,绯山却觉得背后失去了一重高山。白石如果就此离开,自己该怎么做。
“留在这里。”因为“只有你知道我怎么做。”
白石会怎么做,绯山不知道。只是白石做的都是对的,所以做对就好。
首次担任指挥官的绯山少校,打响了自己的成名战。
在整个战线被迫收拢到边境的时候,战线的最前端的陆战1营无疑成为敌方攻击的重点。但换了指挥官,还窝着一肚子火的陆战1营和当初作为侧翼辅助前锋的陆战1营又怎么会相同呢。
是夜凌晨1点,绯山少校带领了15名志愿小队抢渡直接端掉了河对面的后指挥营部,甚至利用防守时间差只用TNT就把对方一整个营的补给车和山炮炸毁,给己方撤退制造了足够的时间,战略收缩的同时,亦将整个防线拉成箭形。边境绵延,满弓如月,箭头直指敌方的正是锐气正盛的陆战1营,以绯山为首的战略小队。
散兵连营作战,正是年少时的绯山式战术。也就是著名的蝴蝶战术的第一实例。
以排为单位筛选出的5支战略小队,作为尖锋以扇形区域分割着战线各自渗入。后方的补充战力,作为主力火力支援吸引敌人主力部队,进行火力牵制。
狭长近乎零的补给线,让绯山的陆战1营真正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突出重围,娇气的绯山少校索性直接命令把对方的补给占为己用,让自己的小队完全装备起敌方的军备,标准丛林装和,AK47。
只有15人的小队,完全不用顾及错认敌我,只需要单纯的破坏各自负责的区域内的一切目标,倒是意外的适合具有绝对行动力的绯山少校。
但如果只有行动力,不过是鲁莽送死。整整三个月游荡在敌军后方能够完全破坏敌军整条补给线还能保持基础队形归来的的战略小队,除了绝妙的运动牵制,彪悍的单兵作战能力,更有绯山少校近乎魔鬼般战前逻辑预测。让我们抛却沙盘推演等等科学因素,也许神的目光正在注视着整个战场,而神的庇护无疑笼罩着这位年轻的准将。
三个月后,南方联盟因为补给不足基本退出了战区前方,把整个雨林战区拱手让出。同样大伤元气的帝国亦退守边境,默契的将整个雨林禁锢成一个战略隔离带。
战事的终结,让渴望和平的人们暂时松了一口气。但后来的我们知道,这只是更大的一场硝烟前的宁静。南方民族战争不过是帝国保卫战(又称后南方民族战争)的一根导火索罢了。
盛大的荣耀即将降临在这位少校身上时,绯山少校向军部自请降职。并主动向军庭陈述联防战线时陆战1营的真实战况。
“如果我的作战没有成功,我也将葬送整个陆战1营。到时候我也得上军事法庭。成功的战术就是好战术,这样的结果论应该中止了。当时陆战1营及时发现了联防战线陆战2营的溃败,自然应该补充军力保持联防战线的完整。而在联防战线被破坏后,还下令陆战1营出击保证前线能成功后退的前司令部各位长官们,难道不是因为1营死守住整条战线才让你们有时间和机会能够撤退吗?白石中校拯救了整个前锋战线,还被送上军事法庭。那么把整个陆战1营送进敌人后方的我,凭什么得到战功晋升?”
军庭陈述后,南方民族战争中战功最显赫的绯山少校,被勒令停职。
军人的天职只有服从。
绯山少校的军庭陈述,让当时已经审查完毕的白石中校降调至陆军后勤处任职小小上尉,绯山少校更是停职滞留。这并没有让两位年轻的校官自此沉息,正如珠贝孕育珍珠之前必须忍耐包容着痛苦的内核,军事裁判让当时的白石和绯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目标和道路。迎接她们的,是更为严峻的战事和逆风翔起的壮阔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