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无标题

作者:夜桎页
更新时间:2016-02-20 2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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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军人来说,有什么比荣誉更值得夸耀呢?

陆战1营编制720名,战后人数362名。战略小队编制75人,战后队员45人。阵亡人员共计358人。即使是损失泰半,在前锋战线,尤其执行危险任务后依然能保持如此多的人员,依然让人欣慰。

就当军部准备为陆战1营论功嘉奖的时候,却发生更出人意料的事情。

陆战1营全员,除勋章外,不接受一切升职嘉奖,不接受一切升阶嘉奖,更不接受平调后方,符合荣誉退役的军人也谢绝自愿退役。

如此,全营银十字勋章,45人帝国飞翼勋章,没有指挥官的陆战1营成为全南方,甚至全帝国的校官们最不愿意接手的地方。

即便如此,军部还是从军情处特遣了一位上校接手陆战1营。

是幸还是不幸。

这位没有参加战争,自然也没勋章的上校天天窝在团部办公室,见不到大兵们的趾高气扬,也看不见自己的将来。

对军人来说,真正的荣誉是什么呢?

在后勤处显然过的很悠闲的白石上尉,亲自给身边的小人儿热了杯牛奶。

“还是第一次看你穿便服呢。”心情很好的抚了抚绯山的后背,柔软带绒的衣料让白石觉得很新鲜。

“羡慕?”绯山看着白石的衬衫,上面双连杠领徽莫名的升起一丝怀念。

“本来就很懒了,看来越发没睡醒呢。”宠溺的碰了碰绯山的脸颊,白石还是把绯山拉进了怀里。轻轻叹了口气。“我听说了。”

“听说我停职,还是听说我骂军部?”

“停职也没什么不好。没在身边看着你,就觉得提心吊胆呢。”

“我觉得你会想早点让战争结束。”

“可没让你乱来呀,可吓着我了呢。绯山营长。”下巴磕着绯山的头顶,白石想着那三个月绯山在前线横冲直撞,还是觉得心慌。

“不行,以后还是要看得牢牢的,一步也不能走开。”绯山毛茸茸的头顶冒出轻轻的声音。温热的气息却难掩降调的坚硬。

“不会很远了。”转个身绯山把自己闷在白石怀里。茸茸的脑袋蹭了蹭白石颈间。

“也没有那么近。我们至少还可以吃个晚饭。今天去我家吧。爸爸说想看看你。”

“海军怎么可以这么悠闲。。”听着快要睡着的含糊声音,白石轻轻收拢双臂。

帝国的北方,小小的身子温顺蜷起,难得惬意享受起冬日暖煦的阳光和温柔的怀抱。

南方反抗强大帝国的战争,称为南方民族战争,而民族战争之所以叫民族战争,硝烟下,所碰出的火花则引爆了帝国深处更激烈的碰撞。疲于战事的帝国高官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就在短暂喘息后,一场于帝国而言真正的民族革命隐隐以燎原之势席卷而来。而之于当年两位年轻的将军,停职降调,更像是登上盛大舞台前的小小休憩。

同样在满目疮痍的南方边疆战火再燃,却再没有一个绯山少校铁血镇压神迹般迅速结束战争。

之于灰心军部的打压而抗拒功勋的战士,失去了南方独立旅庇护的南方边境,如同纸扎的堡垒不堪一击。

重槌之后必定火花四溅,帝国各处同时出现的革命军也纷纷起义,一时之间,貌似稳固的帝国,仿佛空悬在危机之上。甚至在一些地方出现了规模各异的政权割据。

一场关乎自由,民权,甚至政权的内战,在民族的名义下,混乱不堪的打响了。

而在遥远的帝都,一切都似乎还掩盖在和平之中。

真的和平吗?

陆军后勤处一名上尉,悄悄接受了军部某海军少将的密令,每天都在军研神秘消失一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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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民间就很危险的绯山准将,即使在停职察看期间,还是被安置在了军研。不过绯山拒绝军职重操旧业。

“当了兵才知道多么瞧不起你们肩膀上的军徽。”

拍了拍便服上不存在的灰尘,绯山如是说。小小办公室里,听见她如此轻蔑也只有白石一人。

肩上只有双连杠军徽的白石笑了笑。替绯山倒好茶便安坐在一旁舀了勺冰激凌到嘴里。

“我的调令已经压不住了。”又舀了一勺,白石微微眯了眯眼享受着冰凉的刺激。

“前线?1营?”虽然严格意义来说已经没有前线可言,绯山还是习惯性的把南部称为前线。

“不。你最讨厌的后勤部。”白石轻轻搅了搅杯子里的奶油。

听着白石语气淡淡,绯山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仿佛有什么从心底升起微微涨着喉咙。

“那和现在有什么区别。”

“没什么区别。只是调回了中校衔。”

思索一会。绯山突然跳着整个人趴上白石的背。脑袋用力撞起白石的脖子。

“明明就是快要去了。居然丢我一个人在这里。”一直都很粗鲁的绯山索性撞着白石的脑袋。

笑着伸手按住绯山的脸,白石侧过脸静静的看着小人儿抿起的唇角。

“我说过的。要看牢你,一步也不走开。”只有一个手掌这么近。近到可以闻到颈间幽凉兰花香,甚至刚刚吃下的柠檬奶油的甜香,在盛夏的温度里愈发浓烈。

“所以,你也要走了。”缓缓把绯山的身子抱到胸前,白石抱着绯山的腰,手掌轻轻抚着柔软的衣料下细瘦的线条。

即使是盛夏,也穿着软茸茸的带绒小粉T的绯山。

“嗯。我的伤也好了。”按住白石的手,温热覆盖下正是战时留下的新鲜弹孔。

就算是绯山,在孤军重围中,也会受伤。最严重的一颗子弹从前腹穿透而出,险险错过肾脏擦过盆骨,不幸之幸。

“好了也要忌口。不能吃冰。”白石抱着绯山坐进沙发,才拿出藏在桌子下的鳄梨慕斯喂进绯山嘴里。

一如既往娇气的绯山养伤期愈发不喜咀嚼,什么东西都含在嘴里,尤其喜欢含着勺子不放。于是更坚定拔着勺子的白石坚持着把蛋糕一口一口喂完,才从裤袋里拿出个盒子。

黑色皮质的盒子,在绯山面前打开。

一枚银质的栎树叶徽。

“替我戴上。”

绯山捏着军徽别在白石军衬领角,叼着勺子一点一点磕着白石的肩膀。

“凉凉的。”

“我有加薄荷。”手指抹去绯山嘴角最后一点残屑,白石闻着空气中甜腻奶油下愈显冷冽的薄荷香。

连气息都如此倔强的绯山。

对于军人来说,真正的荣誉就是毫不推卸的责任和毫无犹豫的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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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宁静的今天,军服的冷肃依旧笼罩着整个帝国,在这样特别的时代,人们对战争与和平的讨论也格外关注起来。也许在我们眼里那些血腥残酷都将过去,而真正经历过那些的军人们,如何看待未知的和平呢。

和白石少将同时闪耀在这个军国时代,被赋予“蝴蝶准将”这样浪漫称号的绯山准将,其声名却远不同那位温柔如月光的少将饱受赞誉,反而为那些所谓的人文学者所诟病。

“战争制造和平。”所有研究当代历史的学者必定写进书里的这句话正是来自绯山准将。绯山准将被塑造成一个天生具有好战因子,冷酷的铁血军人。而闻名于世的绯山式蝴蝶战术对于残酷的单兵作战能力考验更被军事学家们引为铁证。

一只穿行在热带雨林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两周后也许可以引起遥远北方的一场飓风.

绯山式散兵连营战术,利用小股单兵战略小队作为尖峰深入敌后,打乱敌方后线补给及火力重心,后方大部队进行火力支援及行为牵制,利用完美的战前预测及空降渗入,扇形分割战斗区域破坏敌方攻击连锁,利用少数人员瞬间改变战局的恐怖战法,被恰如其分称为蝴蝶战术。

表面上看,非常像常规突击作战。非常的简单粗暴。

但深究起来,却完全不同。

一般的特战部队或游骑兵部队作战,将突击队员作为打开战局的前锋,给后方大部队打开战略缺口,由后方进行有效打击。或者是直接散兵渗透入敌人后方,结合后方的游击部队培养有效战力,形成战略链,从而达到增加战力的目的。

而,蝴蝶战术,恰恰与之相反。后方大部队主要任务是进行有效的火力支援,达到牵制敌人的目的。使敌人在一定范围内处于静止区域,战略小队作为主力在各自区域内无差别破坏敌方的补给线和信息链,从而达到有效打击。割动脉一样干脆致命。

我们看到蝴蝶战术实例,往往会被残酷的孤军深入和凶悍的单兵作战吸引目光。背水一战临绝处犹逢生背后正是绯山准将魔鬼般的战前预测。

于白石少将天才般的战略预测不同,绯山准将将整个沙盘推演的精度推至极致,正是靠着这天才般的逻辑能力,把他们从死亡之地一次次带往胜利之路。

而这无可替代的能力,也使蝴蝶战术变成一世孤悬。百战百胜,却永远无法被模仿复制。夜空花火瞬息闪耀却绚烂长存,这个浪漫的名字在无数军事学家扼腕叹息间引为传奇。

真正精准的战斗估算能力,灵活运用散兵渗入战术,无往不胜的自信,和身先士卒的勇气,这样的绯山准将,才是大兵们誓死追随的军中星辰。

民间舆论如何,对于这些狂热的效忠者来说,对于这位傲慢的将军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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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说到白石少将一定会提及绯山准将。提起绯山准将,自然也少不了白石少将。这军旅生涯一生相系的双星并肩在这个纷乱的年代为我们照亮了和平的道路。

很多人都以东方传说里的战星破军来形容绯山准将,相对应照耀北辰的帝星北极星却少有人引申在白石少将身上。比起孤星破军,人们更喜欢用银月来形容这位温柔的将军。

在北方的神话里,随着夜幕第一缕月光诞生的月之女神苏伦,掌管潮汐与循环,拥有预言和黑夜中守护的力量。温柔静谧的月光无所保留的倾洒大地,犹如女神的眼睛,无所不知的洞察大局预言未知,温柔引导夜幕中茫然航行的人们。华枝春满,天心月圆。“银月少将”,于白石少将何其恰当。

作为历史悠久的名门世家,白石家显得异常的低调。

如果翻开帝国史册,很难单独找出关于白石家族的事迹,但一页页翻过,白石两个字也许不经意间就会跳入视线。我们会发现,帝国的兴起与繁荣,白石的名字一直悄悄的跟随着历史的脚步。从未闪耀在民众舆论面前,另一方面却又异常执着的只出现在军事的条目下。也许就是白石家的传统。

说到白石家的传统,绯山准将曾经玩笑说道,似乎是盛产不像将军的将军呢。当代的两位白石将军,帝国海军中将白石博文,和帝国陆军少将白石惠,似乎都因为太过温文儒雅而常被误以为是文职将军。或者贵族将军。

当然,有儒将之称的白石中将,和白石少将在漫长的战争中同样让我们看到了运筹帷幄下挥斥方遒的真将风采。

如果说绯山准将是天生的军人,那么白石少将就是天生的将军。

当然,相比绯山准将的动荡传奇,白石少将的军旅生涯要显得平稳扎实得多。

出身于军旅世家的白石惠,少年就读于桑比顿皇家军校战略理论专业,18岁军校毕业,少尉衔,任职于军情处,一年后升职上尉,转入陆军军部,曾担任新兵训练营教官。同年转调南部边疆独立旅任连长,21岁升中校衔,任职独立旅陆战1营营长。期间因为军事审判,降至上尉,就职陆军后勤处,时24岁。两年后复职。29岁升至上校衔。任职独立旅旅长,36岁升准将衔,38岁升少将衔,调入中央司令部,目前任职陆军第一军团第一作战师师长(昵称:陆军少帅)。

忽略过于年轻的数字,白石少将的星辰之路可以说相当的规整。看起来和别的贵族子弟晋升之路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我们结合年纪表就会发现,3年南方独立战争,10年帝国保卫战,这位名门大小姐的成长之路,一直都在前锋战线。

鲜血与战火染红了夕阳的天空,而夜幕深处银月升起时,静谧的光辉如水倾泻大地,帝国亦迎来了久违的安宁。---《帝国史诗节选-篇12章2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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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白石和绯山的相继复职,南部独立旅陆战1营迅速回复了元气。白石中校例行巡营总能看见一群趾高气扬的大兵们跟着小个子参谋嚣张的往市区开进。

没有命令调令,也无人敢痛斥绯山参谋越界。绯山参谋虽然瘦瘦小小,她身后的大兵却个个凶悍嚣张,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匕首枪械。胸前象征着南方战争中特殊战功的陆战1营飞翼营徽,银质冷光无声昭示着这群是真正血战归来的喋血军人。

只是觉得市区太吵很烦心的绯山参谋不经意间铁腕镇压了南部重镇新盐区叛乱。

“接到嘉奖令的时候,吓了一跳。只带了2个连就镇压叛乱了?”白石中校晃了晃手里的文件。看了眼啃着起司蛋糕的绯山参谋。

“只是例行巡逻,我连炮弹都没带一颗,他们就乖乖听话了。”完全不觉得自己巡逻区域有问题的绯山参谋只在乎白石中校追究她的武器限制。讨好似的把另外一份蛋糕捧到白石面前。虽然没带炮弹,活动小山炮,火箭筒是带上了。

“原本就是独立旅辖区不可能有大冲突,倒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嗯。威慑足够了。”

白石把文件递给绯山顺手接过蛋糕,喂进张开的嘴里。

“看看这些点状割据,其他的地方军到底在干什么。”绯山少校看了眼军部印泥轻蔑丢开,口中蛋糕甜美却化不开沉沉冷意。

“做好我们该做的。”白石中校一如既往的严谨。看了看墙上的作战地图。

“明天还要出去的话,把炮弹带上。”嗯。收回之前的言论。

全南方最嚣张的绯山参谋带着全南方最嚣张的陆战1营带着重武器每天都在叛乱区例行巡逻。某种意义上,点头许肯的陆战1营白石营长才是最嚣张的也说不定。

南方边陲,对于格局纷乱的战局来说,一定意义上处于政治的真空带,而帝国柔弱的腹地在独立旅的保护下,反而最先成为恢复平静的地方。这和积极恢复战斗状态的陆战1营不无关联,当然也和积极备战的绯山参谋不无关联。

重新恢复“战争前线”般升迁状态的白石中校,在两年南方地区战功的堆叠下,顺利升至上校,全面接手独立旅,成为了帝国第一大编制战旅旅长。而担任文职的绯山参谋则升衔不升职,担任独立旅旅部主任参谋,军衔中校。

然而,如先前所说的,帝国战争并没有随着南方的平定而平息,反而在北方广阔的平原愈演愈烈。甚至蔓延到东部的海岸。

称为黄金港口的东部海岸线,除了强大的帝国海军,更有通往世界贸易的三大港口,掌管着帝国近半的经济流量,紧急封锁命令让帝国陷入了战略被动的困境。全面战争一触即发。

与南方战线不同,帝国海军抛弃大型合战改为投入海军陆战队在重要港口收缩驻防以期维持和平状态,努力维护平民安全与国内航线港口贸易的保守做法使帝国在东部战线也终于得到了民众的信任,执行海军陆地消耗战法的正是海军一级舰队第二作战队,指挥官白石博文。

放弃强大的海上优势,弃舰转陆,利用小型登陆艇点状驻防,小型战舰长线护航,持续性消耗作战,如此保守的做法的确让海军长时间被动牵制,但是,由此更让我们意识到维护帝国和平才是军人真正的使命。白石博文的做法虽然在军部饱受争议,东部战线的稳定,却保护了帝国后方经济,坚定了民众对于帝国的信心,使这次混乱的革命战争,从性质上转变成为帝国保卫战。帝国的军人是为帝国而战,为人民而战,为和平而战。

就在人们满怀希望和平到来时,随着第一缕晨光一枚迫击炮轰上帝都的城墙,随之而来成千上万的弹雨。广阔的北部平原上星点的割据同时进攻,将位于平原顶端的帝都完全围困起来。

三日后,自由联盟宣布独立。

没有人愿意为地方军的无能辩解,就像没有人愿意相信封地贵族的清白。当然,他们也毫无清白可言。

山雨欲来风满楼,平原的季风回流南方时,会不会闻到风中残酷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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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帝都被困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自由联盟独立的消息还未传到南方。

白石微微倾过身子挡住绯山的路。

“你要去哪。”

年轻的参谋只是抿起嘴角更狠的用肩撞开白石的手臂往门外走去。

“绯山。。”修长的手臂禁锢着小小的身子紧嵌进柔软的怀抱。白石几乎觉得绯山的肩骨要隔着胸章要刺进皮肤那般用力。

“绯山。”圈住她,轻声念着名字安抚着。嶙峋的肩骨还是固执的磕得胸前生疼。白石更温柔的收紧手臂,听着她沉沉的鼻息。缓慢却沉重,要吞咽一般卡住气流。万般委屈。

“不要急。”

“这是叛乱。”咬紧牙,嘴里吐出的话反而不如身体动作这般愤怒,冷绝清醒。

“北部格局长期悬而未决,你就该知道他们本是一丘之貉。”轻轻叹口气。

“所以你居然可以这么冷静?帝都马上就被攻陷了!军部那群混蛋到底是不是军人。”仿佛被侮辱军人尊严的是自己,绯山下意识拆着双臂间的桎梏,猛的一记肘击撞上白石肋骨。

被剧烈肘击撞飞在地,顺带扯得绯山也倒在自己身上,白石用力咬住唇才咽下闷哼,用力稳住那人的身子,好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他们不是军人,你是。所以你不能冲到帝都打他们屁股。懂吗?”

等她慢慢撑起身子起来,才伸手微微护住胸前。

“我去叫军医。”绯山深呼吸,按住白石让她保持仰躺。

白石望着绯山走出帐篷,嘴角扯了扯,呼吸轻微的起伏都觉得痛楚难当,肋骨怕是断了两根了。

这个时候,这个原因负伤,让白石心头起了不好的预感。

同一时间,东部战线指挥官白石博文遇袭,由海军第一舰队副司令斯凯温中将全权负责海军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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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天两个战线的指挥官负伤和帝都围困的窘况,完全打击了帝国战士的士气。东线甚至完全停止了运作,整军退回费思林港海军基地,三大黄金港口成为无人管辖的疯狂自由地带。

而整个南部独立旅则在绯山参谋的动员下激进叫嚣着北上平乱。介于白石旅长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才勉强安分的待在闷热的南方。

“我要去一趟费思林港。”胸前沉重的石膏裹得呼吸都重了几分。白石坐在床边,费力的扣着衬衫的扣子。终于还是放下手,清明眼神望向绯山笑意盈盈。招了招手。

“你这个样子出房间都困难,还想去费思林?!”

嘴上虽然狠,还是乖乖的走过来替白石扣好衣扣。小心的替她套上军服外套。想了想,还是把皮带放下,捏了捏衣摆的棱线。

“我陪你去。”

“我是去求和的,可不能把斯凯温中将给毙了呀。”

“我对傀儡没有兴趣。”提到傀儡时,嘴角微微挑成冷蔑,年轻的参谋小臂无意识蹭了蹭肋间的配枪。

显然这个句子并没有多少否认的意思。

“你留在这里看着他们,我从东线回来的那天,我们一起回帝都,好吗?”白石笑了笑,轻轻碰了碰绯山耳际。

低头把自己的手枪拔出来,放进白石的裤袋里。

“我会的。”额头轻轻抵着硬质军服的肩章,绯山学着白石的语气慢慢吐字。

“能见到白石少将的话,代我问好。”

“会见到的。”

当我们回顾这一幕,白石上校只身赶赴东线,谈判促成了帝国东南军队统一,但,不管是白石上校,还是任何一位军官,在两线失去对军部的信任和赖以信任指挥官的迷茫军队来说,都是与虎谋皮的危险举措。事实上,如果没有绯山参谋,白石上校也许会和她的父亲白石少将一样被秘密软禁在费思林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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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多变。留了整个南方独立旅给绯山的白石旅长是如何想法也许除了绯山谁也不会明白。但猜测绯山参谋的思路,说不定简单的多。

前进与胜利。

待在哪都很危险的绯山参谋并没有安份的守着分界线固守南方和平,而是铁腕甚至粗暴的开始在南方辖区内执行了征兵召集令。

征兵召集令

所有志愿参加国家军队的年轻人。你们羞耻吗?远方的贵族践踏着帝国军队的光荣,你们屈辱吗?忍受所有规则,被虚有的和平欺骗,手握刀枪却无法指向敌人的军人们,你们愤怒吗?

我命令你,抛弃自己的臂章,捡起军人的尊严,丢掉你的军衔,拿起你的枪,来我的部队。十天后,我将带领所自愿北上的帝国战士夺回被践踏的荣耀。

绯山美帆子

南方独立旅

十足军人的论调,全文不足两百字,没有半点积极动员的态度,没有半点和平止战的意图,只有对于军人荣耀与尊严的质问与挞伐,和抛弃军衔与编制的强硬与傲慢,满纸铁血中绯山美帆子这个名词显得略为柔弱,却在这一纸征兵令下达后,成为帝国的军魂。

南方独立旅,作为南方最大的驻地兵团,编制三万六千人。实际战力二万九千四百人。由于缺乏正式编制统计,绯山参谋正式北上时,军团的实际战力已经超过六万四千人,具体人数不详!

除了自带武装整团投靠南方独立旅的地方军,外来的非常规战力并没有让绯山有余地思考后勤补给,或者说,绯山参谋压根就没有想过后勤问题。“当然是沿途补给,以战养战.”果然,第一天全军日巡的绯山参谋如是说。这种充满了大兵式的匪气和理所当然的论调让早已听闻南方独立旅作派的士兵们终于真实感受到,这支绯山式的军队。

也许有些人抠字眼要分派这到底是白石的独立旅还是绯山的独立旅,让我们嘲笑看着这些心思狭隘的井底之蛙是如何面对这支绯山式军队所表达的忠诚吧。

召集令的期限只有十天。部队按照时间出发了。目标直指帝国首都。

以独立旅为基准,后续兵团为侧翼,呈三角方阵推进,严守着定点非抵抗三严禁原则行军(非抵抗不动武,严禁向平民掠夺,严禁破坏非战斗建筑,严禁破坏道路设施)。甚至分批战略要塞驻扎。不禁让人想象,风声迅雷,动作温柔的南方独立旅北上的动机。

又有几人知道,浩浩荡荡数万人中,有两支排级作战单位悄悄脱离了大部队呢。

此时,已经是部队开拔的第七天。白石赶赴费思林港第十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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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天了。

白石的房间似乎在地下,窄小的通风口渗透着海洋特有的咸湿,却格外的阴冷。

应该是审讯室之类的地方吧。

“真是没有礼貌。。”抚了抚因为湿气愈合得格外缓慢的胸口,白石笑了笑。

虽然不常来费思林海军基地,白石还是偶尔从父亲口中听说过这样的地方。

软禁高级军官和秘密处理帝都移交高级战犯的地方。

距离帝都太近及帝国军队构架种种原因,帝国海军第一舰队驻地费思林港和帝都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也成为帝都贵族们进阶的传统跳板。连白石的父亲亦不例外。

选择从陆军进阶的白石对费思林港自然也怀着极复杂的情绪。

有朝一日自己成为笼中鸟的想法大概也在来之前已有所准备吧。

既然自己被移交到这里,帝都的叛军对整个海军部的控制也没有任何盲点可言了。父亲大概也在审讯室的某个房间被软禁着吧。

伤口不要太严重才好啊,爸爸。。。

微微闭目养神,听到门口金属摩擦的声音,依旧连续四天这个时候来了。由于隔离不见天日,即使是生物钟精准的白石也稍微有些模糊了。幸好还有每日问候来替自己校准。

“午安,中将。”白石微笑着摆了摆手。

“看来你的部队已经抛弃你了啊,白石。”

“中将都未抛弃我,他们怎么会呢。”白石微微靠着墙站着好减轻上身的沉重。

“独立旅擅离驻地北上,似乎在林南就停下来了。”斯凯温中将也算是白石家的旧交,仔细想想,海军高级将领可以说是帝都贵族圈的缩影。某种意义上,帝都之变,被袭的白石才是其中异类。

林南市离独立旅营驻地盐极市不过一百三十公里,正好四个行军日。

照中将的反应应该是全军移动了。看来绯山确实好好的没有乱来。

白石满意的对着中将笑了笑。安心的插兜靠着墙。

“看来中将也怕绯山参谋么。还是说现在的帝国海军已经成了帝都军部的传声筒?”

一贯柔和的嗓音,在“帝都军部”四字上微微加了重音,说不出的讽刺。

“白石!不要太放肆。”中将下意识的跺了跺军靴。右手也下意识的贴紧了裤沿的金色边线。

白石看着微微的眯起眼,“中将阁下,您是只身前来的,后面可没有副官为您拔枪。”闲适的双手插兜慢慢踱到中将面前,轻轻点头。“不如。。您亲自动手?”

“我不在乎帝都的人如何混淆视听粉饰太平,更不在乎你们新贵军政之间如何明争暗斗。但是,即使整个帝国陷入战火与动荡你们也在所不惜的话,我自然也不会在乎把你们交给早就气的要炸毛的绯山参谋了。你知道,她早就想打你们屁股了。”

“所以,要杀我就快点呢。”

杀了白石,就是南方独立战争的续演,如绯山这般暴躁激进,少了白石制约,必定会像疯狗一样咬准帝都不死不休。何况,现在她手中有整整六万人。

不杀白石,也许能成为制约绯山北上的棋子,但是如绯山这般戾气铁血,半点谈判的余地都没有。保不齐,炸了毛的绯山参谋,第一优先炸了费思林港,反而比较符合她的作风。

权衡之下,白石死活对现状又有什么用呢。

军人只要手里拿着枪,手指永远比脑子动得快。当了二十余年军人的斯凯温中将说不定更糟糕。白石看着他从腰间拔枪,直臂对准她的眉心。

子弹已经上膛,只要抠动扳机,白石必死无疑。

“白石,你和你的父亲何其相似。”斯凯温中将肃然的脸上看不到其他的表情。

开枪对军人来说,比吃饭还简单。

“希望军部意愿与阁下相同。”白石略略歪了歪头,笑容温柔如春风。

终归已不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因“军部意愿”游移起来的中将,枪口似乎并没有随着白石的眉心移动。

只那么一瞬,便被尖锐的金属撞击声吸引了,斯凯温反射性抬枪指向声源处。迎面的子弹击中眉心,毫无痛楚的结束了生命。

轻巧跳下地面的蜷曲身影,伴着微微的火药气息和腥冷的海风,慢慢站直。接着又跳下三个人。

白石微笑看着他们站在娇小人儿身后,并腿立正。手掌并直,举至齐眉。

“报告长官,绯山美帆子,率部,迎接阁下归来。”

“稍息。”

白石解除了军姿。嘴角并着眉尾扬起,露出一个山花般烂漫笑容,语气却略带苦恼。右手从裤袋里抽出来,食指正正扣着把手枪,放到绯山手中。

“斯凯温中将果然还是被绯山给毙了。”

“谁也不能在我面前拿枪指着你。”就算是潜入,也穿着自己的陆军野战服招摇的绯山一如既往的傲慢。

“这下和谈是不行了呢。”

虽然绯山那枪装了消音器,狭小的空间内声波还是扩大了数倍。白石安静的听了会门外的动静。

“绯山带了多少人来?”

“一个小队,两个排,54人。”满不在乎用枪托磕了磕门。数秒后沉重的金属门应声而开。

门外只站了四个人。看见房间里的白石,立刻把握枪的手举到额前,白石微微点过头,便继续警戒着向前移动。

“白石少将见了吗?”绯山率先走出门,随口问了句。回头看见白石被部下撑扶着,又连忙奔回来。

“怎么了。”看着白石手捂着前腹,明显是肋骨伤口未好。

“这么久了,应该不会痛了啊。他们打你了?”

“帝国海军还不至于这么没有水准。只是。。”白石抿了抿嘴唇,单手解开军服上面的几颗扣子,露出裹得紧紧的纱布。

没有石膏。

绯山顺手敲了一下部下的头,让他们全体背转身去才帮白石解开剩下的扣子,单薄的胸前微弱的起伏着,原本厚重的石膏护具已经不见了。

“进来前他们解除了我的武装,多亏了呢,还留着绯山的手枪。”狠心敲碎石膏护具来藏枪,只靠纱布忍过来的白石上校,被粗鲁的绯山参谋一掌巴在头上。

所以说你干嘛这么委屈自己来东线啊。

绯山没有开口,只是默默的示意部下替白石再加一层紧急固定。

“最多我们还有半个小时,能大概确定白石少将的位置吗?”看着手表估了估时间,绯山问了句。

能把白石少将救出最好,错过今晚,防守状况收紧再潜入就难了。绯山小队并没有太多时间搜索建筑。

凄迷夜空下,白石的表情在忽闪的光线下明暗难辨,柔和的声线轻轻滑动在微凉的海风中,仰起的颈线如少女般纤细朦胧。

挽尽世间美好,惟缺军中坚毅。

“绯山。。懂灯语吗?”

绯山并没有回答。

“十三分钟。”绯山只是简洁的报了个时间,一打手势,便带着小队向着灯塔前进了。

“果然被迷惑了。应该是八天半啊。。”白石悠然望了眼夜色中隐约移动的黑影,眼睛四下扫视确定着自己的地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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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灼海上指示灯规律的明灭吸引了全基地的注意。然而长长的信号只是打出了简单的数字讯号,15 12 04。

15区,12号,04列。

白石长出口气,便匆匆命令绯山撤退。

“回部队,一营急行军与东线会合。”

“你不走?”绯山挑高了眉毛,语气微妙的问白石。

“我赌一把,爸爸应该还活着。”握住绯山蠢蠢欲动的拳头,白石露了个笑容。“快走,我等你们来。”

绯山卸下武装带递给白石,低低丢下句话便匆匆跳下最后一层旋梯。

要活着。“别逼我后悔没打昏你带走。”

白石的目的依旧明确,避免东线战争。海军指挥官斯凯温已死,一定要救了出白石博文恢复对海军指挥权。

否则,独立旅最大的敌人就不只是自由联盟了。

白石博文一定不能死。

南方独立旅开拔第十天。部队突然改变队形,分翼以团为单位形成梯形纵队,独立旅本部成三支线状纵队,以陆战一营为前置,紧急调合机动车队开路无差别排除障碍,抛弃重装武器,成箭型队伍紧急行军,五天内到达预定集合地点。费思林港口。

迎接他们的,正是陆军上校,南方独立旅旅长,白石惠。

没有任何重装武器,以仅仅一千七百人的编制破开南北防线,雷厉风行般五天内行军七百三十公里。

被历史描述成,奇迹般的会师。

而这十足霸道的长线奔袭作战,让人不由得对比起部队前期的稳重得近乎温柔的方阵推进。此时与白石的会合才让困惑于军令的军官们终于有了答案。

只要有绯山在,这支部队就是白石的独立旅。

如果白石没有完成东线和谈,仅仅轻装的千人部队,该怎么面对费思林港的十万海军呢。

绯山准将当时没有考虑这个问题。

后来享有和平的我们自然也不用考虑这个问题。

“你用灯号召集居然只有四个小队?”

“嗯,四个小队,一个不少的都来了哟。”白石坐在沙发上摸了摸头毛凌乱的年轻参谋。

日夜行军不停,虽然整个人看起来风尘仆仆,眼睛却亮得像开刃的匕首。格外凶戾。

“早知道就应该毫不犹豫的打昏你带走。”手掌握拳下意识咔咔响动着,绯山微微眯起眼,笑容大到毫不客气展露出白森森的锋利犬齿。

“幸好绯山没有这么做呢。”心情很好的换个姿势把脏兮兮的人儿揉进怀里。“好脏,要洗个澡么。”

绯山从白石怀里撑起身来,回头认真与白石对视片刻,低头动手脱着衣服走向浴室。

“你确实该庆幸。”年轻的参谋低哑的声音几乎要埋没在硬质衣料的琐碎中。

“嗯?”上校柔柔的嗓音配合着哗哗的水流声走进来。

“我不能违抗你的命令,如果你死了,我就炸了帝都和费思林!”即使是哗哗的水声也盖不住的军号般的音量。白石微微一愣,便被绯山推出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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