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渐渐落下,走在染红的小道上思考着。
肯定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打算的吧。加贺さん毫无理由的暴走,我单方面的被牵着走,这是不善言辞的加贺さん特有的感谢方式吧。但是结果,似乎这样的思考是没必要的。
「瑞鹤」
只是清晰地叫出了那个名字,我就雀跃不已了。不是你,不是那孩子,不是五航战,是仅指代我的名字。
「我很害怕,是个胆小鬼。在耀眼的你的身边,我有时真的很辛苦」
突然之间在说什么啊。和我在一起很辛苦,这样宣告了。不用特意说出来我也知道的啊,在内心痛骂着,胸口却好疼。走在我几步之前的加贺さん,只能看到后颈,如果让加贺さん感到辛苦了,我必须道歉才行。对不起,我小声说着。
「你没有任何错。只是我太软弱了」
和言语相反的,挺直了背一步步向前的加贺さん,营造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氛。
软弱?加贺さん吗?我不知道什么软弱的加贺さん。一直都是凛然淡定,在想些什么也完全不知道,总是能一针见血地彻底刺穿别人隐藏的感受,这不就是加贺さん吗。到底哪里软弱了。
为了跟上她加快的脚步,我慌张地调整着步调。
「我比你想象的要更软弱渺小很多。肯定在这之后也会让你很辛苦的。肯定残酷的事也会有很多。肯定以后会让你有更多讨厌的回忆的」
意想不到的连续的言语攻击。怄人生气。但是这不是因为加贺さん真的讨厌我,至少这一点我还是清楚的。但是这样的原因,是「加贺さん的软弱」什么的,还是第一次知道。但是,她这样说我就接受了。就像我不能坦率地将言语砸向加贺さん一样,加贺さん也不能坦率地将言语投给我,原因可能就是「软弱」吧。
「……但是,即使如此。即使如此你也会仰慕我吗」(注:原文:慕って;有爱慕、思慕、敬仰、敬慕、跟随,追随等多种意思,这里翻译君也不确定加贺是哪个意思)
是作为前辈,被仰慕着,是这个意思吧。用怯怯地细小的声音,很难开口似的说着,仅存一点的我所能窥探到的那个表情,真的是。非常胆怯的眼神。战战兢兢的那个样子,等待我的回答。加贺さん这样靠不住的,弱小到眼瞳都在发抖的样子,这可能是我第一次见到。
这是加贺さん所说的,「害怕的胆小鬼」加贺さん。是这个加贺さん,至今为止向我投出狠狠的暴言。而且,之后也会。
「是」
连呼吸的时间都没有,肯定的话语就飞出了。想也不想就决定了答案。不论是怎样的加贺さん,我都不会放弃的吧。会继续爱慕她的。(注:原文:慕い続ける。解释同上)
「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个程度啊」
「因为,我对加贺さん」
有些神志不清了,陶醉于这样的心情之中,话语一句接一句地飞出。但是。
「因为我,敬仰着你」
真正的心情,差一点就吐露而出了。我不想破坏加贺さん的幸福。这份感觉就随我带入海底吧。
然后,加贺さん的手抚摸着我的头。轻轻地触碰着,微微颤抖地轻轻抚摸着。
「真是,好孩子」
傻瓜、还以为会被这么说呢,结果不是。加贺さん直接的心情直接地说出来了。
……我很开心啊。「好孩子」,加贺さん这样说了。
和一直以来的翔鹤姐不同,抚摸的手的动作。和翔鹤姐满载爱情的温暖又温柔的触碰方式不同,是生硬又不安定的动作。是加贺さん所说的,害怕的胆小鬼的加贺さん鼓起勇气在触摸着我,我能感觉到。
虽然比不上翔鹤姐,我觉得这样的也不坏。非常舒服。
——但是,这样真的好吗。
虽然不知道加贺さん从哪里知道的真相,但是让她知道真相真的好吗。
如果不知道真相,看护着加贺さん的就还是赤城さん,爱慕着赤城さん的加贺さん肯定会因此而开心的。
但是,原本以为是赤城さん,实际却是水火不容的烦人后辈。知道这个事实的时候,肯定是很受打击的。
如果因此破坏了加贺さん幸福的梦的一部分,我实在感到抱歉。
××××××
「今天谢谢您了。我之后就回去宿舍了」
「不吃晚饭了吗」
「已经很饱了。请将我的份也一起解决吧」
「是吗」
用满不在乎的表情宣言会一起解决掉的前辈,让我不寒而栗,但这是秘密。
「有值得夸耀的后辈在,我真是幸福的人」
「不,留下了也是浪费。好吃的东西就应该让感受美味的人去品尝」
「我会记住你的话仔细品尝的」
「那么,失礼了」
「嗯」
之后,简单点头示意后目送着加贺さん走远了。食堂的方向传来餐具碰撞的声音和驱逐舰们熙熙攘攘的声音。在这片喧闹中,加贺さん消失了。
「……诶?」
——刚才,什么?
随口应答的对话中,听完就忘的话语,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完全出乎意料的话啊。意外到可怕的话啊。
「……幸福的人、」
是我听错了吗。想要确认真相,视线追随着她的背影,但是那个身影已经融入食堂的喧闹中了。在其中找到她再次确认,我脸皮实在是还没有厚到那个程度。
这样难得的机会,早知道就更加仔细认真地听了。幸福的人、有值得夸耀的后辈,幸福的人。啊。
加贺さん确实这样说了。不是错觉,绝没有听错。不是什么幻听。……是吧?
然后,眼睛头脑突然发烫,鼻尖一阵酸痛,喉咙也好辛苦,脸上的筋肉在擅自发硬。
「……唔、……呜」
拼命地压制住汹涌溢出的东西,无数次无数次地擦拭着眼睛,刚才已经全部流出了的,已经不可能再流出的才对。
在走廊独自站立的我的前方的门中,发出了因晚饭而喧闹的舰娘们的声音。这样大的骚动的话,肯定我发出的声音里面是听不到的吧。肯定大声哭出来里面也是不会知道的吧。即使如此,我也忍住了恸哭。
因为,明明是这样开心的,这样幸福的事,哭出来不就太奇怪了吗。
……不是因为赤城さん,是因为我。也能让加贺さん感到幸福。
总是被数落的我,只知道言语相争的我,不自量力的自大的雏鸟,被加贺さん讨厌的烦人的那个五航战,即使是这样也能让加贺さん感到幸福。
是知道这一点的开心的日子,完全搞不懂为什么会哭。
要是身体行动起来又会滴答落下的,在原地站立着已经竭尽全力了,从后面传来了声音。
「瑞鹤」
是翔鹤姐。从后面抱住我的腰,那双手的触感,这是翔鹤姐。
「看这样子,很顺利呢」
「翔鹤姐?」
用食指承起我眼眶中流出的水滴。翔鹤姐一副全部知晓了的口吻,不给我找借口的机会。翔鹤姐,到底什么啊。
「……难道是,翔鹤姐吗」
想要遮挡住言语似的,翔鹤姐将嘴贴到我的耳边。然后。
「希望谁能幸福。这就是爱」
只是轻声说了这句话,拍了拍我的肩膀后,翔鹤姐向食堂方向走去了。
我又只剩下一个人,在喧闹声前伫立着。
「……谢谢你,翔鹤姐」
肯定传达不到的吧,不可能被听到的,但情不自禁地说出了声。
「最喜欢你了」
对着姐姐能够说出口的话语,要对姐姐说无数次。无数次无数次的。即使现在不在这里,再次见到的时候,无论多少次都要这样传达。
对于真正想要传达的对象,永远不会传达的那句话。
对最喜欢的姐姐就能够说出。所以,至少,向翔鹤姐传达。我真正的心情。无数次的。
(完)